第98章 這仇,總是要報的
沈戰野最擅長的就是耍嘴炮。
嘴上嗷嗷叫喚車速瞬間一百八,但其實極其疼愛自己的小嬌妻。
他知道她沒心情想別的,知道陳颯茹對她來講很重要。
所以他故意鬧著笑著,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別一直沉浸在悲傷難過中。
效果還不錯。
起碼蘇雲舟伏在他懷中睡著的時候,眉眼間的憂愁已經消散了。
沈戰野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孩,歎息著狠狠吻上她的唇,紓解自己無法釋放的熱切。
罷了罷了,也不差這麽幾天。
他們的人生第一次,總得挑個良辰吉日,總得是花前月下兩情相悅。
相擁在一起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大清早,陳家老爺子急促的敲門聲將所有人驚醒。
“中原和文鴛都不見了!”
陳家老爺子見慣了生死,可此時也慌了神。
“叔,您別著急,來,坐下慢慢說。”
沈平津忙將陳家老爺子扶著坐在沙發上,這才慌忙係好皮帶,穿好了襯衫。
蘇雲舟和沈戰野也已經聞訊下了樓。
“昨晚你們走了之後,中原和他媽媽交談了很久。”
陳家老爺子眼中滿是痛與失望。
“你說那老婆子平日也算不錯,可唯獨涉及到她娘家,就……像是被人下了蠱,沒有半點理智和道理可講。”
“這不,昨晚她跪在地上不肯起來,非要颯颯和中原答應說不報警,不送那幾個畜生進監獄。”
即使沒在現場,蘇雲舟也能想到當時的場麵。
其實陳中原的處境很難。
若老太太是他親媽,他大可以抗爭到底不後退,執意給女兒討個公道。
可壞就壞在他們沒有血緣關係,沒有不管怎麽撕扯吵鬧都割不斷的親情。
“然後呢?怎麽辦的?颯颯她……還好嗎?”
蘇雲舟最擔心的就是陳颯茹。
她最了解自己的摯友,那看似灑脫與不羈的外表下,其實藏著一顆柔軟又善良的心。
提及孫女,陳家老爺子微微閉上了眼睛。
“中原與文鴛還有我,都堅持不肯退讓,務必要讓那幾個混賬接受法律的審判,可颯颯……”
“颯颯她鬆了口,她選擇了和解。”
這個消息讓蘇雲舟大吃一驚,她霍然起身大聲問道:“和解?為什麽?”
不同於妻子的震驚與憤怒,沈戰野倒是很鎮定。
他拉著蘇雲舟坐回到沙發上說道:“因為當時的情況最多算是犯罪未遂,就算追究到底不和解,主犯也不過判個一兩年而已。”
“而且最關鍵的作案藥物是老太太提供的,若是追究起法律責任,老太太第一個逃不掉,陳颯茹權衡之後還是選擇了保護老太太。”
蘇雲舟心中對陳颯茹又是心疼又是埋怨。
就算隻是判刑一兩年,那也是對這幫混蛋的懲罰啊!
怎麽著?受害者還得接受道德綁架,讓壞人逍遙法外繼續過快活日子?
“但是陳爺爺,既然你們都談好了,那陳叔叔和文阿姨……又是怎麽回事?”
沈戰野倒是冷靜,他抓住了重點問道。
提及此事,陳家老爺子的語氣裏帶著愧疚與痛苦。
“颯颯心善不肯追究她奶奶的責任,可這口氣誰能咽得下呢?這不,大清早中原和文鴛都不見了,我擔心……中原衝動之下犯了罪自毀前程啊!”
聽到這話,沈平津身體一震。
“您是怕……老陳去找對方算賬報仇殺了人?”
陳家老爺子說道:“我實話實說吧,我原本是打算……豁出自己這條老命給我家颯颯討個公道,我老了,我不怕死,我戎馬半生戰場殺敵無數,我無愧國家與人民!”
“可我也不能愧對我的孫女啊!天底下沒這個道理啊!”
這番話說罷,陳家老爺子已經紅了眼眶。
“我這腿腳不行了,所以隻能請你們幫幫忙,不管如何中原一定不能出事!否則,我對不起他死去的父母!”
沈平津已經起身。
“您放心吧,我們去找中原,一定將他和文鴛帶回來!”
說罷,沈平津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兒媳。
“你倆馬上去關押杜生民的招待所,他十有八九是在那裏!”
沈戰野起身就要走,卻見蘇雲舟沒有動。
“爸,如果我受了傷害,您會在我被傷害過的犯罪現場呆很久嗎?”
這話讓沈平津一愣。
隻聽蘇雲舟繼續說道:“如果您要豁出自己來給我報仇,您覺得……哪裏才是最合適的?”
短暫沉默後,沈平津和沈戰野幾乎同時開口。
“如卿的墳前!”
“我媽的墓前!”
說罷,三個人同時望向陳家老爺子。
老爺子已經老淚縱橫,他顫抖著嗓子說道:“中原的親生父母葬在烈士陵園附近的寶山墓園裏!”
當年陳中原的父親在犧牲後本可以葬入烈士陵園,然而陳中原親生母親卻極力阻止。
“他若是葬在烈士陵園,那我死後怎麽辦?我們是夫妻,我們是要合葬的!”
當時本以為她隻是傷心過度的胡話,誰料沒多久,她誕下腹中孩子後竟真的追隨丈夫而去!
是以,他們夫妻被葬在寶山墓園,既能與犧牲的戰友做鄰居,又能夫妻相伴生生世世。
保險起見,沈平津還是讓梅雪芬帶著耗子去招待所那邊看看情況,其他人則直奔寶山墓園。
清晨的陽光照在寶山墓園的每一處角落裏。
在位於最高處一座年代久遠的合葬墓前,四女一男被人用膠帶封了嘴,牢牢捆住扔在地上。
四個女人隻是受了皮肉傷而已,最嚴重的是杜生民。
一柄水果刀捅入他小腹下方,鮮血湧出來,染紅了墓前的泥土。
陳颯茹的母親文鴛雙手沾滿鮮血,她跪在墳前重重磕了三個頭。
“爸,媽,我是中原的妻子,是你們的兒媳,對不起,我第一次來探望你們,就弄得這樣狼狽失禮,你們不會怪我吧?”
她神色平靜說道:“我與中原的女兒,你們的孫女被這個畜生欺負了,這口氣我咽不下!”
“陳家老太太對中原有養育之恩,這份恩情我們不能不報,可颯颯的仇我們也不能不報,是,我們是答應老太太不報警,可不代表我們不會自己報仇啊!”
“中原今天的地位是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我不能讓他毀於一旦,所以這個壞人我來做!”
說到這裏,她越過墓碑,神色溫柔看著斜靠在父母墳包上陷入熟睡的丈夫。
“隻是一點點助眠的藥而已,他睡一覺就好了!”
她說著,又從包裏掏出一柄軍用三棱刺刀,抵在自己的心髒位置。
“我已經給女兒報了仇,爸,媽,我……現在我去找你們,替中原給你們盡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