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山灼(08)
08
謝驚嶼回頭, 笑道:“得講個先來後到吧,我先來,我懶得等。”
海姝說:“特勤精英一定分得清輕重緩急, 謝哥, 一會兒在二樓休息室,我希望還能見到你。”
謝驚嶼轉身揮手, “那可不一定。”
劉村長似乎被剛才那一出折騰得夠嗆,到了問詢室, 就開始表決心表態度。
海姝遞給他一杯水,“是這樣, 我們去了一趟江鹿市, 得到的消息是,劉傻子他爸媽沒有到過江鹿市。這事就很奇怪了,你們都說劉家長輩是為了給兩個兒子撐腰, 才帶著錢去江鹿市, 6月份就去了, 但直到9月,劉家兄弟也失蹤了, 他們都沒有到江鹿市。”
劉村長一愣,“這我們不知道啊,他們確實是6月去的, 不信你可以問劉傻子。”
海姝點頭, “他也是這麽說, 但江鹿市警方也詳細調查過, 沒有他們的消息。”
劉村長說:“那……難道是他們在路上就出事了?”
海姝說:“這是最有可能的, 但也是最說不通的。”
“啊?為什麽說不通?”
“你想,既然是劉家兄弟讓他們過去, 那他們出發時,總會知會兄弟倆一聲吧?那他們在路上就失蹤了,兄弟倆完全沒有反應?”海姝說:“他們一直在正常地接工程做工程,不像知道家裏出事了的樣子。”
劉村長愣了半天,“啊,這個……我也不清楚啊。”
海姝說:“我沒別的意思,隻是多了條線索,就得找可能知情的人核對一下。這樣吧,你說說你們到達江鹿市後,都通過哪些方式找過他們?”
劉村長說,劉家父母出發之前,給過他兩個孩子的地址,他們就照著地址去找,但沒人開門。他們人生地不熟,耽誤了幾天時間,跟沒頭蒼蠅似的,確實沒辦法了,才報的警。
海姝問:“劉家父母為什麽會給你地址?”
劉村長抹了把臉,“信任我吧,而且我姓劉,他們也姓劉,我們三百年前還是本家呢!再說,他們覺得可能有危險,不是說江鹿市民風彪悍嗎,萬一出了事,鄉親們也能去幫個忙。”
海姝笑了笑,“你確實幫了劉家不少忙,要不是村裏的基金,劉傻子的生活就難過了。”
劉村長憨厚地咧咧嘴,“應該的,應該的。”
送走劉村長,海姝在辦公室歇了會兒。她本來打算去鐵品縣,被這麽一打岔,時間耽誤了,正準備這就出發,想起休息室還晾著個謝驚嶼。
也不知道這位特勤還在不在。
海姝悄聲走過去,推開門,裏麵空****的,連煙味兒都沒有。海姝有些失望,果然已經走了。但她正要關上門,身後突然湧起一股很有壓迫感的氣場。
她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謝驚嶼道:“海警官,現在才想起我啊?”
海姝注意到謝驚嶼右肩上掛著的包,之前沒留意到他帶著包。海姝問:“這是要外出?”
謝驚嶼說:“這要看你怎麽決定。”
“我?”
“你不是要去鐵品縣調查?不介意帶個掛件的話,我來開車。”
海姝略微驚訝,複又想起特勤這次是帶著任務來的,而這任務和市局有重合的地方。她確實需要有人陪同,但還是問道:“謝哥,我多個嘴,你們特勤是不是很閑?”
謝驚嶼握了下肩帶,“海警官這是不想帶我的意思,好吧……”說著轉身就要走,“我還想著給她當當司機呢,畢竟她剛才耽誤了時間,需要我出手。”
海姝聽得好笑,將人叫住,“就你了,謝司機。”
車在龜白村的巷子裏穿梭時,海姝看向窗外,沿途的村民都盯著他們這輛車,那眼神似乎在說——警察終於走了?
上高速之後,謝驚嶼將速度飆了起來。海姝忽然打開手機的錄音模式,“抓緊時間,我們來錄個口供。”
謝驚嶼笑了,“你是勞模嗎?我怎麽記得,錄口供做筆錄,都需要兩名以上的警官在場?你們市局的規定改了?”
海姝點點頭,“為你改的。”
謝驚嶼:“真的?”
海姝:“特殊問題特殊處理,你不是特勤嗎?”
謝驚嶼將車速稍稍降下來,笑道:“好吧,就衝你這句為我改的,我坦白從寬。”
海姝:“……”
謝驚嶼:“嗯?”
海姝:“坦白從寬不是這麽個用法。”說完又覺得這麽扯下去要掉入謝驚嶼的節奏了,這人說不定就是想東拉西扯,遂正色道:“我在劉傻子家勘查時,發現有人在院牆上往裏麵偷窺,我趕過去之後,他已經消失,但院牆上留下了一個足跡,經過檢驗,鞋紋和特種部隊的某作戰靴很像,也就是你現在腳上穿著的這雙。”
謝驚嶼短暫沉默,眼尾卻帶著笑意。
海姝:“坦白從寬?”
謝驚嶼微笑,“是我。”
海姝:“為什麽要偷窺?現在有多少特勤在龜白區?”
“一個問題一個問題來。”謝驚嶼說:“首先我那不叫偷窺,叫考察。上級派我們來,顯性任務是協助當地警方調查逐漸湧現的犯罪。但這其中還有一個隱性任務,那就是了解你們。你們在明,我們在暗,工作性質就不同,你不能要求我們直接和你們見麵握手,我們的做法就是暗中觀察,等摸清楚你們的節奏,再出現也不遲。”
海姝接受這個解釋,“好吧,那你既然出現了,說明你已經摸清楚?”
謝驚嶼卻搖頭,“隻是因為有人欺負你。”
海姝一怔,猛然想起童年的那個夏天。
都說女孩子小時候比男孩子能打,當年小宇比她瘦比她矮,怎麽看都該她保護小宇。但有一次,她穿著黃色的蓬蓬裙和小宇一起玩,五村招人厭的死胖子炮彈一樣衝過來,推開小宇,掀她的裙子。
她驚叫一聲,隻見丁點兒大的小宇一頭撞向死胖子,就像小狗和狗熊單挑。狗熊居然被撞倒,躺在地上哭著叫喚。小狗也受了傷,頭上肩上青了一大片。
她扶住小宇,心痛地說:“你打不過他。”
但小宇眼神倔強,“他欺負你!”
海姝下意識看向謝驚嶼,試圖在他眼中找到熟悉的神采。但謝驚嶼眼裏總是含著笑,淡然輕浮,沒有一絲和小宇一樣的倔強。
謝驚嶼說:“海警官,我發現你很喜歡盯著我瞧。”
海姝立即收回視線,想起遊樂園的美猴王,“但春節在星沉遊樂園,是你盯著我瞧。”
謝驚嶼:“喲,這都認出來了?”
海姝心想,你那雙眼睛,認不出來也難。
謝驚嶼又笑:“那也是你盯著我,不然你怎麽知道我盯著你。”
“不要偷換概念。”海姝冷哼,“你一張美猴王的臉,有什麽好看。”
提到美猴王,謝驚嶼沒有往下接。
海姝斟酌了下,又說:“我那個朋友,很會做美猴王的麵具。”
謝驚嶼以開玩笑的輕鬆口吻說:“你看看你,又來了。”
海姝歎了口氣,“那天你為什麽在星沉?”
“那天真的隻是一個巧合。”謝驚嶼說:“我們剛到你們市,還正好是春節,我們頭兒——就市局和我一起出現的——童心未泯,說他長這麽大都沒進過遊樂園,我們公費去見見世麵。”
“……”海姝第一次對神秘的特勤產生了懷疑。她還記得市局裏的三人,最有頭兒模樣的男人長得非常高大彪悍,那居然是個萌漢子?
“不要試圖估算我們到底來了多少人。”謝驚嶼見海姝一臉若有所思,“特勤的秘密你別猜。”
海姝嗬嗬,“我稀罕?”
車繼續在路上風馳電掣,海姝有種奇妙的感覺,在這個嘴欠的男人身邊,她因為案子而緊繃的神經有些許放鬆。
當年和小宇在一起時也是這樣。暑假後半段,她明明因為老是打不通父母的電話而煩躁,但隻要待在五村的小平房裏,她就是平靜快樂的。
一個人從8歲到28歲,相貌上必然有諸多改變,但她很確定謝驚嶼臉上有小宇的影子。而謝驚嶼的種種行為也似乎昭示著,他與小宇有脫不開的關係。可養父慘死後失蹤的小宇怎麽會變成特勤?謝驚嶼又為什麽不肯承認?
正在海姝走神時,謝驚嶼說:“口供錄完啦?但我還有更多想要交待的。”
海姝忙說:“沒,那群村民的手機是怎麽回事?不能拍照錄像,是你做了手腳?”
謝驚嶼說:“區區黑科技罷了。海警官,你不會以為我們特勤隻會打.槍和肉搏吧?”
海姝知道特種部隊有專門的網絡技術人員,搞入侵、解密、追蹤那一套,“那你是打.槍肉搏的,還是玩技術的?”
謝驚嶼說:“在下不才,都會。”
海姝:“……”
謝驚嶼又跟海姝炫耀,“我踹那個人的力度角度都計算好了,保管他隻脫臼,不斷。不給他們留把柄。”
海姝說:“那要是真斷了怎麽辦?”
“好辦。”謝驚嶼笑笑,“那我就說我是警察,警察背鍋。”
如果不是此時沒有掌握方向盤,海姝真想把這人扔下去。
下高速之後有很長一段老路,顛簸起來能把人魂魄給震出去。謝驚嶼車技很好,硬是把一輛普通的警車開成了越野軍車,速度快不說,還不怎麽顛簸。
謝驚嶼又炫耀,“我是我們隊裏的特種駕駛冠軍。”
海姝拍馬屁,“你好厲害,又會打.槍又會肉搏又會黑科技還會開車!”
謝驚嶼:“……海警官,我怎麽覺得你在陰陽我?”
我就是在陰陽你,海姝心裏冷笑,臉上假笑,“怎麽會呢?我這是由衷的讚美。”
終於抵達鐵品縣,這是個吃到了早年政策紅利的縣城,因此發展得不錯,比得上一些小城市。此時正是傍晚,下班高峰期,縣城裏到處都很擁堵。謝驚嶼又秀了一回車技,在小路裏靈活地穿梭,最後停在一家大排檔前時,天邊還有一抹餘暉。
就在他們往鐵品縣趕時,溫敘已經聯絡到鐵品縣兄弟單位,查到了被害人親屬華占平目前在哪裏工作、住在哪裏。這些信息一並發給海姝,海姝在車上用照片核對了一下,確定坐在大排檔外麵劃黃鱔的正是他們要找的華占平。
這家大排檔生意很好,已經滿桌了。美食點評軟件上,也排在口碑榜前列。謝驚嶼停好車,像模像樣地去拿了等座牌,衝海姝揚了揚。
海姝笑道:“又是你們特勤的公費?”
謝驚嶼義正言辭,“這是什麽話?當然是我的小金庫。”
海姝沒打算在這兒用餐,但謝驚嶼想排就排,她來到華占平附近,和其他食客一起看他劃黃鱔。還別說,劃黃鱔看著挺解壓的,也算是一種表演,難怪老板要讓華占平在門口劃。
等了快半個小時,華占平起身休息,去大排檔背後的水池洗手。他一走,圍觀的食客就散了,海姝正好跟過去。
華占平生得一臉凶相,手上和皮圍裙上的血讓他顯得更加猙獰。他注意到有人在自己身後,警惕地轉身,發現是個漂亮的女人,又頓時放下戒心,眼神透露出色眯眯的貪婪。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出調戲的話,海姝已經拿出證件。他愣了下,轉身就要走。海姝上前一步,將他攔住,“別緊張,我是灰湧市的警察,管不到你們鐵品縣的事,我今天來找你,也不是為了你上回跟人打架的事。”
華占平狐疑地打量她,“那你想幹什麽?”
“聊個天。”海姝說:“我們那兒最近發生了一起命案,被害人的身份暫時沒有確定。”
一聽命案,華占平就暴躁起來,“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經過親緣比對,我們發現你和被害者存在親緣關係。”海姝說:“你們家裏有沒有一個半年沒聯係過的表妹?”
華占平嘴唇抽搐兩下,皺著眉,半分鍾後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我小舅家有個女兒,離家出走很多年了,你是說她?”
海姝立即追問:“她是誰?今年多少歲?”
華占平不悅地搓了把頭發,他的煩躁似乎不僅來自於被警察問話,也來自於海姝提到的人,“叫唐金栗,那就是個神經病女人,多少歲我哪兒記得。”
唐金栗?海姝將名字記下來,寫到栗這個字時手突然一頓。栗,板栗的栗,劉傻子說小張像某個女人,還把秋天的野生板栗送給她,說是那個女人沒能得到。
海姝原本以為板栗僅僅是秋天ЅℰℕᏇᎯℕ的意向,女人在春夏時節來到龜白村,當然等不到板栗。現在看來,板栗在劉傻子心裏還有更深層的含義。
華占平說:“那女人死了?怎麽死的?”
看上去華占平對那失去聯係的表妹很不待見,海姝索性跟他聊起來,“你為什麽說她是個瘋子?”
“嘖,不是我這麽說好吧?是他們家裏全家都這麽說!”華占平罵罵咧咧,“我小舅家做棉被生意,常年在西北,他們家就她和她弟,錢都在她手上,小時候她帶著她弟在親戚家吃飯,總說些不招人待見的話,後來她錢也不給她弟花。我小舅他們回來,發現她給弟弟餓肚子,說過她,讓她把錢分一半給弟弟,但沒用啊,他們不在家時,還不是她說了算。”
在華占平的講述裏,唐金栗是個非常自私惡毒的女人,她比弟弟大了八歲,弟弟當時必須跟著她,她剛成年就用弟弟的夥食費去搞美容,還微整過。親戚看不過去,替她爸媽教育她,她卻說是這個家對不起她,明明生了一個女兒,還要追兒子,生了就自己養,別想自己為弟弟吃一點苦。
親戚們被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不想再管她家的事,偶爾把弟弟接走,吃點好的。她與所有親戚關係都很差,她似乎覺得全部親戚都對不起她。這麽多年下來,華占平都覺得自己進局子那回是唐金栗舉報的,因為當時她就在現場,而且從小就看不慣他。他被抓時,還看到唐金栗露出誌得意滿的笑。
唐金栗報考過空姐,但被刷下來了,這件事被親戚們嘲笑了很久,幾乎每年過年都當做笑料來說。她的父母聽到了也隻是苦笑,並不阻攔。因為唐金栗實在是太傷他們的心了。
沒能當空姐後,唐金栗在家好吃懶做,一問就是搞創作,但沒人知道她到底創作了什麽。前些年小舅身體不好,暫停生意,回來治病,唐金栗也沒去關懷一下,被念叨得煩了,就跟家裏要錢,去創業。
她創的是什麽呢?賣服裝、做美甲。在小縣城裏其實這兩門生意都能做起來,但需要勤勞和恒心,她一樣沒有,把本錢耗空之後一拍屁股,說反正弟弟也成年了,這個家更沒有她的位置了,她要離開。
這麽多年,小舅一家的心都冷了,也沒阻攔她。她一走就再沒回來,逢年過節也沒有音訊。剛剛過去的春節,華占國聽見其他親戚問小舅唐金栗的事,小舅擺擺手:“來討債的,我也還了,今後就當沒這個女兒。”
海姝問到唐金栗父母的住址,他們正好都在鐵品縣,下個月就又要出去跑生意了。華占平被老板叫去繼續劃黃鱔,海姝回到大排檔正門,正要找謝驚嶼,就見謝驚嶼坐在一張大桌子邊衝她揮手。
大排檔的燈光很亮,是暖黃色的,將謝驚嶼被辣得通紅的嘴唇和鼻頭照得格外醒目。哦對,還有那一雙辣出眼淚的眼睛,深邃感沒了,隻剩下時下流行的破碎感,可憐巴巴的。
海姝:“……”
路邊的小狗可以同情,但這位狗子絕對是自作孽,不值得同情。
海姝走過去,“你還真吃上了?”
“說了是我自己的小金庫。”謝驚嶼邊說邊用開水燙一副新的碗筷,然後推到海姝麵前,“你們灰湧市的刑警,不會都練了辟穀吧?這正兒八經的飯點,吃兩口影響你修仙嗎?”
海姝坐下了,大排檔之所以叫大排檔,不是因為吃的多,是盤子大,乍一看謝驚嶼點了滿滿一桌,但其實除開山一樣的辣椒,肉沒多少,也就他們二位的正常食量。
海姝能吃辣,嚐了爆炒黃鱔和麻辣美蛙後,直接讓上了一桶飯。
謝驚嶼笑道:“原來沒辟穀啊?”
海姝說:“廢話少說,吃完還有正事。”
最後上的是燒烤素菜拚盤,說是拚盤,其實隻有烤土豆和烤香菇。一端上桌,海姝的視線就停留在烤香菇上。她很喜歡烤香菇,但她周圍沒人知道。
來灰湧市之後還沒有和同事一起聚過餐,在濱叢市時,聚餐她從來不會主動點想吃的。有次吃燒烤,點餐的同事喊:“香菇!有人要香菇嗎?”她正想說我要兩串,旁邊的人就笑著喊:“不要!誰吃香菇啊!”
可見烤香菇這種食物,著實不太受歡迎。
要說知道她愛吃烤香菇的,想來想去,隻有小宇。
碗渡街到了晚上,有工人支起炭火架子,在河邊賣燒烤賺點額外收入。但那年頭,燒烤的種類很少,多半是豆幹土豆藕,海姝和小宇去過幾次,每次都吃土豆,因為小宇喜歡土豆。
海姝悶悶不樂,“叔叔,為什麽沒有香菇?”
“香菇?沒人愛吃啊,再說也不好買。”
過了幾天,小宇突然叫她到河邊,她到了一看,小宇居然把家裏的冰箱架子拆了,搞了個簡易燒烤架,而放在架子上麵的是香菇!
“小宇,你哪兒弄來的?”海姝高興死了,趕忙打下手。
小宇卻嫌棄她笨手笨腳,不讓她摻和。天氣很熱,小宇又是生火又是翻香菇,頭發和背心全被汗濕了。海姝被勒令不準靠近,隻能在遠處的鵝卵石上兔子似的蹦來蹦去。
“烤好了,來吃吧!”小宇一聲令下,她才跑過去,一嚐……
小宇緊張地看著她,“怎麽樣?”
她燦爛地笑起來,“好好吃啊!”
長大後想起那味道,坦白說其實沒有多美味,畢竟小宇不是燒烤師傅,用的也隻是最簡單的油鹽辣椒,但那是專門為她烤的香菇,專門為她生起的火。
一直到她離開碗渡街,小宇也死活不說香菇是怎麽搞來的,她問得久了,小宇還跟他黑臉。但她不嫌棄小宇黑臉,因為那天在炭火邊,小宇為了烤香菇,臉被熏得更黑。
“冷了不好吃。”謝驚嶼自己拿走烤土豆。
海姝安靜地拿過烤香菇。
謝驚嶼說:“海警官,怎麽突然憂傷起來了。”
海姝放下簽子,看著他的眼睛說:“因為我想起小時候吃的烤香菇了,這個沒有那次吃的好吃。”
謝驚嶼眼尾很輕地動了下,旋即笑了,“那下次你請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