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凶喜(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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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業學院或許不止一個名額, 梁瀾軍打的也不一定是這位具寧,但他們很可能是競爭對手。
隋星登入農業學院的網站,搜索具寧, 得到了更多關於他的信息。他學成回國後一度在灰湧大學任教, 後來調到灰湧科學院,專門搞研究, 近年來也多次返回農業學院,開講座回饋母校。
隋星在網站上抄下他的工作電話, 撥過去,接聽的是助理。助理誤以為隋星是哪個研究室的同行, 說具寧教授這幾天休假, 春節後再聯係。
隋星等不到春節後了,直接趕到灰湧科學院。很巧,科學院正在舉辦新年文藝表演, 具寧晚些時候就會到場。
天色漸晚, 灰湧科學院的禮堂前漸漸熱鬧起來, 隋星站在人群中向一輛輛停下的車張望,像新來的研究員。忽然,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個穿著大衣,正在一邊走一邊和年輕研究員說話的男人身上。男人麵帶笑容,長相在同齡人中算得上出眾, 對年輕研究員的問題, 他顯得很不厭其煩。
隋星上前, 聽見研究員說:“謝謝具教授, 我一下全明白了!”
男人點點頭, 與研究員分開,剛要大步向禮堂門口走去, 隋星就出現在他麵前,“具教授。”
具寧詫異一瞬,打量著隋星,“你是?”
隋星拿出證件,“有點事想向你了解。”
具寧神色一變,禮堂外人來人往,好在隋星隻是亮了亮證件便收回去,旁邊的人沒有看到。具寧左右看看,下意識走向一旁人少的角落,隋星跟過去。
“我不記得我有什麽能讓警察找上門的事。”具寧在短暫的驚訝後恢複從容,“我隻是一個在科學院上班的研究員。”
隋星說:“這事說來和具教授你無關,我們是想了解你的一位同學。”
“同學?”具寧抬手看了看手表,“你看,我這趕著去禮堂,能不能等一會兒再說。”
隋星抬手攔住他,“教授,你在大三時,拿到了去F國參與一個項目的機會,是嗎?”
具寧眼神再次緊繃,蹙眉盯著隋星。
“你在那個項目中貢獻不小,很受對方教授的賞識,後來便得以留在F國繼續學習。”隋星說:“而在畢業後,你選擇回國。”
具寧說:“是這片土地養育了我,人不能忘本。”
隋星點點頭,“恰好,我調查的這位學生,當年也有去F國的機會。他叫梁瀾軍,具教授,你認識嗎?”
具寧的臉上出現一種近乎撕裂的神情——他的麵皮還僵著沒動,但底下的肌肉正在瘋狂跳動。
“梁……梁瀾軍……”重複這個名字時,他的發音略顯古怪,就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說出過這三個字,說出它們讓他感到恐懼。
“對,梁瀾軍。”隋星見具寧不對勁,偏過頭說:“具教授?具教授?”
具寧猛然回神,捏了捏眉心,“他,犯什麽事了嗎?”
隋星說:“這倒未必,隻是我們在調查途中得知,他被你們的母校開除,原因是爭奪出國科研名額時,發生了一起毆打同學的事件。算算時間,你參與的那個項目,似乎就是他想要爭取的項目。所以想來問問你,知道那次毆打事件嗎?”
具寧唇角幾番抖動,“這種事你們應該去問校方。”
隋星說:“去過了,不過老師們了解的總歸沒有學生了解的詳細。具教授,你怎麽看梁瀾軍為了名額毆打同窗的事?”
具寧不與隋星對視,“我和他不熟,這麽多年了,我不想隨便去評論一個被退學的同窗。”
隋星點頭表示理解,“你們那個項目的名額有幾個?”
具寧不答。
隋星挑眉,“如果隻有一個的話,具教授,你該不會就是與他起衝突的學生?”
具寧變得很不耐煩,“我沒有時間來應付你的問題。梁瀾軍有問題你去查他!”
隋星退後一步,擋住具寧的去路,“那好,我說得更明白一點。被梁瀾軍打的是你嗎?”
具寧停在原地,眼中隱約浮現出恐懼。
這時,領導模樣的人遠遠喊道:“小具,你怎麽在那兒?”
具寧低聲對隋星道:“晚會完了我再跟你解釋!”說完,他立即換上笑容,“周院,抱歉,我……”
隋星看著具寧的背影,深深往肺裏灌了一口冷空氣。
“恐懼?為什麽是恐懼?”海姝聽隋星說完經過,滿心疑問,“如果具寧就是被梁瀾軍毆打的學生,時隔多年,警察上門問到這件事,還多少有點糾纏,我應該是滿麵怒火,而不是恐懼。”
隋星正坐在街頭吃牛雜麵,老板搭了個擋風帳篷,但寒風仍舊不要命地灌進來,裹挾著馬路上汽車的呼嘯。
“我也覺得這一點特別奇怪。”隋星說:“院方沒有透露被打的是哪個學生,但我查到名額一共就兩個,具寧如果不是被打的那個,他直接回答不就完了?他很可能就是,而且……”
海姝說:“而且當年的事不是那麽簡單。”
隋星邊吃邊說:“但你說到底有什麽蹊蹺呢?具寧的反應有點像他這個名額拿得不是那麽正,梁瀾軍打人是衝動,但為什麽打的不是另一個?梁瀾軍覺得那名額一定是自己的,最後卻被頂掉了。”
“具寧不正當競爭?”海姝揉著太陽穴,“麻煩的是我們沒有由頭去查。”
隋星放下筷子,“如果查到是具寧不正當競爭,導致梁瀾軍落選,最後導致退學,那和萬澤宇案又有什麽關聯呢?”
“我就是在愁這個問題。”海姝歎了口氣,“我們好像一直在摸著牆前進,但始終找不到那個出口。”
隋星實在是太餓了,又讓老板上了一份牛雜,“既然查到這個具寧蹊蹺,要放著我這心裏也不踏實。那周屏鎮你就繼續摸索,我去查查具寧的背景。如果梁瀾軍的退學、F國那個項目有貓膩,那具寧背後一定不簡單,而且這就牽扯到灰湧大學。失蹤的學生雖然沒有來自灰湧大學的,但不保證以後沒有。”
海姝點頭,“行,就按你想的去做。”
掛斷電話後,海姝雙手枕在後腦,靠在椅背裏。不久又撐起來,上網搜具寧。
作為灰湧市的優秀科研工作者,媒體曾經報道過他。他的新聞照看上去很有風度,做學問時又十分專注,好似將生命撲在了科研上。
新聞中寫道,他來自南方閉塞的農村,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高中時差點讀不下去,是善良的老師接濟了他。這也是為什麽他明明可以留在F國,卻一定要回來報效祖國。他始終對那些幫助過他的人心懷感恩。進入科學院後,他每年都往家鄉捐款,將母親接到灰湧市安享晚年……
看到網上能搜到的所有報道,海姝輕聲道:“嗯?”
具寧的實際情況和隋星分析的背道而馳,他似乎沒有任何背景,就算念書期間深得學院某位老師的欣賞,大概率也無法依靠不正當競爭擠掉梁瀾軍。
海姝又想到趙月,這倆被開除,表麵上看都是自己犯錯。但隋星這一通查起來,其實全都迷霧重重。沒有一個人能夠很確定地講述退學的前因後果,刑偵一隊得到的是含糊的、遮遮掩掩的答案。
海姝覺得現在不是直接接觸梁瀾軍和趙月的好時機,但是那堵沒有門的牆無限延伸,她不得不嚐試著去接近他們。
工人居住區就像北方的大院,春節這種日子,各家各戶都敞著門,孩子成群結隊瘋竄,大人們在樓下的壩子摘菜、閑聊。屋裏的電視聲音也開得很大,大多數人都在看綜藝節目。
梁家在一樓,但門沒有開著。海姝來到梁家門口,沒立即敲門,在周圍轉了轉。梁家的窗簾拉了大半,從剩著的那道縫看過去,看不見人,但看得見電視的一角。
和其他戶不同的是,裏麵的人沒看綜藝,看的是新聞。去年知名地產企業風滿的一位“太.子爺”因為傷害致死被查,拔出蘿卜帶出泥,風滿也被牽連,目前查出集團高層數起經濟犯罪。新聞正在對此做深度報道。
海姝看了會兒,走回門邊。這時門正好打開,趙月一副即將外出的樣子,抬頭看見海姝,卻愣住了,“海警官,你怎麽來了?”
她聲音有點大,不像是普通打招呼,更像是提醒裏麵的人。海姝聽見換台的聲音,和走動的聲音。
“去買菜啊?”海姝笑著揚了揚手,“我出來得早,看見路邊有賣新鮮豌豆尖的,給你們帶了些。”
趙月說:“給我們的?這怎麽好意思?”
海姝往她手裏一放,“能進去坐坐嗎?”
趙月:“這……”
海姝:“放心,我這隻是普通走訪,錢姐王姐家,我剛才都去了。”
趙月看看壩子上那群婦人,猶豫片刻,還是將海姝讓進來了,“不用脫鞋不用脫鞋,我們這還沒做清潔。”
海姝:“那就打攪了。”
梁瀾軍來到門口,頂上的燈昏黃,將他的神情襯托得晦暗不定,“海警官。”
“別緊張,真別緊張,我坐坐就走。”海姝掃了眼屋內結構,是廠區老房子常見的拉通式三室,沒有真正的客廳,進門就是一個過渡的空間,左邊是廚房加上飯廳,擺著電視的就是飯廳,右邊是平行的臥室,要進入最裏麵的臥室必須經過前麵的臥室。
海姝不便向右邊走,隻得來到左邊的飯廳,“看節目呢?”
此時電視上播放的已經不是新聞,過氣的明星正在大紅的舞台上高歌,歌聲嘹亮,將屋裏的冷清襯托得更加突兀。
“坐坐。”趙月說,“哎,我們家沒孩子,也沒個親戚好走動,沒糖果招待你。”
逢年過節,絕大多數家庭都會擺上瓜子花生,海姝想起溫敘向劉瓊兄弟打聽消息時,還臨時擺盤湊了個茶話會。而梁瀾軍和趙月的家裏,卻沒有糖果花生,也沒有任何與過年有關的東西,好似根本不過年。
海姝瞥一眼電視,那綜藝節目是這裏唯一的年味。可幾分鍾之前,梁瀾軍看的還是社會新聞。
海姝不禁狐疑,梁瀾軍是在聽到趙月說“海警官”時換的頻道。可為什麽呢?看社會新聞是什麽必須回避的事嗎?
梁瀾軍已經走去廚房,開始切韭菜——看樣子他們要吃韭菜餃子。趙月倒來熱水,“海警官啊,我再解釋一下我們那天去老車間的事吧。那天也是我和老梁糊塗了,就想著一定要趕在年前給老祖宗燒點紙錢,也沒顧著那兒是你們說的現場。我們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海姝說:“沒事,不算什麽麻煩。對了,過節你們都不回老家看看?”
趙月:“嗐,我家裏人走得早,老家隻剩下遠房親戚,香燭紙錢也都是燒給我父母。”
海姝看看梁瀾軍的背影,“那梁哥……”
梁瀾軍剁韭菜的聲音大了些,咚咚咚,和電視的聲音合起來,十分吵人。
“他……”趙月想了會兒,“他和他家裏也沒什麽聯係了。”
海姝說:“是因為大學的事?”
咚——切菜聲停下來。
趙月視線越過海姝,不由自主朝梁瀾軍皺眉,又很快看向海姝,擠出微笑,“海警官,我不懂,你到底想問我們什麽啊?”
“趙姐,你別慌張,我說了今天隻是隨便聊聊,你看,我沒有帶助手,也沒有帶任何錄音設備。”海姝說:“你也知道萬澤宇那案子蹊蹺,排查過程中,我們需要對全鎮群眾做一個初步了解。所以得知你和梁哥曾經在灰湧大學就讀,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沒能畢業。”
趙月局促地說:“但這和萬澤宇有什麽關係?”
海姝搖搖頭,“這不還有另一樁案子嗎?許巧也是灰湧大學的學生,她的遺體我們一直沒能找到。”
趙月不明其意,“這……”
“我不是懷疑你們的意思,但我想,既然查到這兒來了,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跟你們打聽打聽灰湧大學的情況,萬一能給我們提供什麽線索,那就最好了。”
趙月神情逐漸緩和下來,“那姑娘可惜了,知道她考上灰大,我還替她高興來著。但海警官,我們離開灰大太久了,不了解灰大現在是什麽情況,幫不了你。”
海姝問:“那據你所知,灰大有沒有學術上的黑幕?”
梁瀾軍切完了韭菜,走過來拿紙擦手。
“我們真的不清楚。”趙月說:“海警官,謝謝你的豌豆尖,冬天我們家就好這一口。”
海姝抬起頭,看向梁瀾軍。他自始至終沒什麽表情,也不主動說話,擦完手又回到廚房。
海姝心知這一趟也就到這兒了,離開前再次掃了一圈屋子,視線突然釘在玻璃櫃裏的相框上。
那是個不注意看很容易忽略的地方。梁家的家具都是老家具,貼著牆有一圈一米來高的矮櫃,櫃門是那種茶色的滑動玻璃,裏麵擺著茶具之類的東西,那個相框就在茶具旁邊。因為玻璃顏色和汙濁的緣故,看不清上麵的人。但看得出是三人,兩邊是大人,中間是個紮辮子的女孩。
趙月很快擋住海姝的視線,客客氣氣地將她送到門口。
海姝回到賣豌豆尖的攤子時,又買了一大口袋,一邊想事一邊往派出所走。梁瀾軍和趙月今天的反應不算奇怪,起碼比清早去老車間燒紙正常得多,但那張照片裏的是誰?兩個大人很可能是梁、趙二人,那中間的女孩會是誰?他們沒有孩子,和親戚也沒有來往,會和哪個女孩合影?
不僅合影,還放在相框中。但相框擺放的位置卻很奇怪。已經放在相框裏展示了,為什麽不放在容易看到的地方?那個位置,那個高度,那種茶色玻璃,如果不是特意想看,平時根本看不到。
臨時辦公室的空調驅散了海姝從外麵帶回來的寒冷,她來到白板前,在上麵增加線索和疑點。除了照片,還有梁瀾軍突然換台。他看的並不是什麽決不能讓人看到的東西,因為窗簾沒有拉實,鄰居路過就能看到。隻是不想讓她這個刑警看到?或者因為家裏來人了,播點綜藝更有過年的氛圍?
溫敘扒拉著口袋,愉快地說:“豌豆尖!”
海姝回過神,“溫老師,什麽情況下,你會把一張照片放在相框,但又把相框放在很不容易看到的地方?”
溫敘愣住片刻,唇角勾起一絲有些澀的笑,“怎麽突然問這個?”
海姝便把去梁家的事說了。
溫敘沉默下來,盯著豌豆尖出神。海姝覺得氣氛不大對,“溫老師?”
溫敘抬起頭,“啊,你說相框……”
海姝說:“溫老師,出什麽事了?”
溫敘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哀愁一掃而空,仿佛是海姝的錯覺,“放在相框,一般都代表珍重、紀念、展示吧?照你說,那可能是全家福。但梁瀾軍和趙月沒有孩子。想要展示,卻放在必須要費點工夫才拿得到的地方……因為不願意天天看到,隻在某些特定的時刻想要看一看。還有一種可能。”
海姝:“什麽?”
溫敘:“那相框其實本來是放在顯眼地方的,你去了,梁瀾軍才把它收進櫃子裏。你不是在門口站了會兒才進去嗎。他有這個時間。”
海姝想了想,搖頭,“如果是藏,還應該更加隱蔽,起碼得扣著。如果真是藏,那問題就大了,不能讓我看到照片中的女孩?”
溫敘說:“也有道理,就那麽放著,不像是藏。但我說的前一步也沒問題,以前放在顯眼的地方,後來因為某個變故,才收進櫃子。”
海姝沉思,變故,難道說照片上的女孩發生了什麽事?她甩了甩頭,提醒自己刑偵一隊手裏的案子是萬澤宇案和三起失蹤案。
在查案過程中,出現引人注意的線索太常見,越是經驗豐富的刑警,嗅覺就越是靈敏,就越容易收集到看似重要,實則影響判斷的線索。海姝試圖將新的線索和原本的線索拚接起來,但它們仿佛來自不同的拚圖,根本無法拚上。
海姝一方麵擔心自己走偏了,一方麵又很難在發現線索後輕易放下。
“這豌豆尖新鮮。”溫敘說:“我去借電磁爐和鍋。”
就在刑偵一隊吃上豌豆尖湯時,隋星再次與具寧碰麵,這次是在具寧指定的地點——市中心的一個咖啡館,和科學院、灰湧大學都隔著不遠的距離。
和在科學院禮堂外麵的會麵相比,具寧鎮定了許多,似乎已經做好準備,“梁瀾軍被開除的事,確實和我有一定的關係,如果你想知道的是這個,我可以全部告訴你。”
隋星問:“當時農業學院有兩個名額,你就是和梁瀾軍競爭第二個名額的人?”
具寧略微皺眉,“你可以這麽理解。第一名是我們學院最優秀的,叫盛巋然,隻要他報名,就板上釘釘占一個名額,他確實也報名了,後來在F國發展了一段時間,已經回國,開了個公司。”
隋星覺得盛巋然這名字有些耳熟,打算回頭搜搜看。繼續問:“梁瀾軍覺得剩下的名額應該屬於他?”
具寧笑了笑,“他是個很偏執的人,入學之後就沒交過朋友,隻懂學習。”說到這兒,具寧咳了聲,“不要誤會,我沒有看不起任何努力的人的意思,我隻是做一個客觀陳述。”
隋星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我承認,單看紙麵成績,我不如他,但是出國參與科研項目,並不是隻看你期末考了多少分,還要看過去的學術成果,甚至參考人際交往能力。”具寧露出一絲驕傲,“在那之前,我就發表過論文,也有權威的老師為我寫推薦信,我和周圍的同學相處融洽,外語水平過關,所以院方綜合考慮,給了我那個名額。”
隋星說:“梁瀾軍不接受,所以找你麻煩?”
具寧歎氣,挽起左手衣袖,露出一條傷疤,“這就是梁瀾軍弄的,要不是手術及時,我這隻手就沒法用了。”
隋星一眼看出,那是刀傷。學生之間的矛盾一旦出現了刀,那就一定是大事,幾乎都會報警。但她昨天查過警方的記錄,此事並沒有報警。
“他拿刀砍你,你沒報警?”
具寧怔了片刻,放下衣袖,喝咖啡,“學院的老師來得快,人多,把他給製住了,這種事,報警的話梁瀾軍才是真的完了吧?院方也有自己的考慮,還是不想失去那麽一個成績優秀的學生。”
隋星說:“但後來他還是退學了,是你要求的嗎?”
具寧:“我能有那能耐?你可以去了解一下我的過去,我是大山裏出來的孩子,沒有任何背景,我脅迫不了學校。”
這一點隋星倒是已經查到,也和海姝討論過,“那最後……”
“我沒有詳細去了解,畢竟那時候我自己也很混亂,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遇到這樣的事。”具寧說:“但我聽說,學院起初還是想保下梁瀾軍,但他到底是動了刀子,很多同學害怕,老師們也擔心今後發生類似的事,於是就讓他退學了。我後來聽說當時還是起了很大的爭執,梁瀾軍不肯走,但他犯了錯,他不該繼續留在灰大。”
剩下一半的咖啡,具寧起身離開,隋星獨自坐了好一會兒才走。今天具寧和昨天判若兩人,仿佛是經過一夜的準備,冷靜了下來,他說的話似乎沒有什麽漏洞,但昨天他乍一聽到梁瀾軍的名字,為什麽那麽慌張?
隋星的筆輕輕敲打在筆記本上,“刀”這個字被她劃了很多圈。那麽長的口子,梁瀾軍一早就準備了刀,是想要具寧去死嗎?
須臾,隋星想起具寧提到的天才同學盛巋然,上網一搜,頓時明白為什麽覺得熟悉了。盛巋然是一名科技新貴,創立的醫學與人工智能企業巋然科技這幾年在業內的名聲越來越響。
隋星好奇地自言自語:“不是農業學生嗎?怎麽又跟醫學和人工智能扯上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