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種很新的謠言
對比起孟洱這邊的清靜優雅、歲月靜好。
待客室裏的氛圍可謂是尷尬凝滯得好像填滿了膠水, 一眾人既笑不出來，又不敢露出其他表情，以免讓這位大小姐誤會了他們。
何副校看著手機, 臉色越來越沉。
還沒等她看完, 手機已經瘋狂響起來電提醒，接連發來的消息更是聲音密集。
看到來電人的備注, 何副校深呼吸了幾口氣，朝房間裏幾人點頭示意下，隨後一邊接起電話，一邊往待客室裏間快步走去。
“喂？吳特助你說。”
“……”
她這麽一走, 剩下留在待客室裏的其他人就更加覺得尷尬了。
那位負責接待學生家長的老師還沒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但也隱隱察覺到什麽。
他看了眼眾人, 還是打開手機想要看看,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才讓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何校變了臉色。
先是所在的各個學校相關的群, 瘋狂彈出消息提醒, 還有好些因為學校之間交流等原因加上，但躺列已久的其他學校老師發來消息。
這名老師懵了懵，連忙隨便點開一個聊天群, 就看見滿屏不斷往上刷的震驚發言。
他隻來得及捕捉到些關鍵字眼。
‘監控’、‘視頻’、‘富二代’、‘傳瘋了’、‘學校’、‘怎麽辦’。
於是連忙打開常用的社交軟件，果不其然，一個個關鍵詞高高掛在主頁麵上方。
每一個都讓他熟悉得要命。
什麽多人霸淩女生、校園霸淩、下等人也配摘花、傳說中的貴族學校就這？
最讓他心驚的是一個隻有短短兩個字組成的熱搜關鍵詞。
‘景雲’。
難怪……難怪何校會失態。
景雲正是因為不希望這件事鬧得太大, 所以選擇以最快的速度，商量出解決的方案, 他們一致認為這就是最好的解決結果。
沒有偏袒任何一方。
但現在, 這件事情卻突然往景雲校方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宛若脫韁的野馬一路狂奔。
大家好好坐在桌前, 好好說話，卻不知道是誰，一聲不吭地直接就把桌子給掀了。
事情的起因還要說到二十分鍾前。
滕青作為國內最大的公共社交平台，擁有上億用戶，無數的信息每時每刻都在產生，或是淹沒在無人關注之中，或是熱度迅速上升引起討論。
而在滕青，有這麽一些‘網紅’，每一次po出照片或發表言論，都會產生熱度不小的關注。
他們是一群樸實無華的富二代。
大眾起初對這些人的印象並不好，及時到了現在仍然還會有不少譏諷不屑的評論。
但大多數人對於這群平時在網上說話風格沙雕隨意、平易近人的二代印象很好。
他們會發遊艇跑車，會發和好友們在某個私人派對上的紙醉金迷，會發那些普通人難得一見的另一階層的日常。
每張照片都格調滿滿，甚至有些營銷號靠扒這些照片裏的炫富細節而吸了不少粉。
但他們也會直言不諱的吐槽，遊艇出海也就那樣，還沒有錢到那個地步，租的。
這個美女好看吧？喝醉了拎著烤羊腿到處掄。
那個帥哥看著很精英禁欲是吧？一杯倒，死活要摟著欄杆邊扭邊脫衣……這個不能細說。
畫風尤為獨特，該裝裝，裝完還得意洋洋告訴你這次裝得不好，下次繼續的一群二代，愣是吸引來大批粉絲。
就在二十分鍾前，這群二代卻默契地先後發了一條視頻。
附上嘲諷意味濃厚的黃豆表情。
還以為他們這是團建整活的沙雕網友們樂嗬嗬點進去，滿腦子都在想待會兒該說些什麽騷話上熱門，嘴角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住了。
至今，熱度最高的一條視頻底下，熱評第一說的是——
【操？？？】
無論底下出現什麽樣的評論，是對視頻裏男生們行為的痛斥，還是對女孩一人麵對這些的同情共情，又或是有人指責那兩個女生雖然站在一旁卻也是共犯的連坐。
又或是說起自己曾經遭遇過的類似事件。
但似乎都抵不過熱評第一這隻有一個字的評論讓人覺得，看完視頻的我，心裏千言萬語確實隻能匯聚成這一個字。
這件事情發酵的速度極快，正因為他們的粉絲大多年輕，校園裏，走出職場，太多無形有形的霸淩隨處可見。
他們大多數還沒到會被現實馴服的年紀。
又或是已經到了可以說出：大家都這樣，規則如此，你不圓滑自然有人願意圓滑處世。諸如此類的年紀。
他們之中或許自己也有孩子，又或是曾經都經曆過這種情況，當初的自己不敢反抗，可難道現在連發聲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就在大家為這起事件憤慨不已，還以為女孩受了欺負，隻要他們發聲，做錯了事情的人就會付出代價，還在不斷發言提高熱度的時候。
不知是誰把景雲的一則通報發到了滕青。
於是，好盛大的一場煙火就這麽炸開了。
看到那一個個熱搜關鍵詞，這名老師猛地倒吸一口涼氣，驚異的目光朝連漪看去，連忙把手機收回兜裏，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好。
這事到從頭到尾和他可沒什麽關係，自己就是個小螺絲釘，可千萬別被殃及了。
“咳……”
柏山地產董事長的這名秘書調整好表情，職業化的得體笑容在他臉上浮現，雙手輕搭在身前。
“連小姐，剛才我一直沒有說話，是想徹底了解情況後，我們雙方再進行溝通定責。”他的態度不卑不亢，“其實我對學校的處置結果，還是比較不滿的。”
“畢竟涉事雙方都是學生，我認為這個結果，有點太嚴厲了，畢竟對於學生來說，犯錯是不可避免會有的，重要的是能夠改過自新，您認為呢？”
礙於剛才把話說得太難聽，一時找不到機會和連漪說話的大肚男人和貴婦人，此刻心底對他的咒罵都快冒出喉嚨了。
說得這麽好聽，怎麽又不見你一開始就站出來？
現在來當講道理的和事老，真是踩著他們來裝模作樣啊！
可台階有了，他們偏偏還不得不捏著鼻子踩上去。
連德成是什麽人物？如果說在場的人裏，是或多或少難免要仰仗柏山地產分些口糧吃就心滿意足的小魚，那麽連氏之於柏山地產，那就是隨便漏了點掉在地上，它柏山撿起來都要吃得津津有味的大鱷。
房地產是連氏集團的根基，也是立足之本，但隨著近些年的發展，連氏在科技行業的戰略部署，已經是開辟了條新賽道。
還在這條賽道上一路暢通無阻地狂奔，名利雙收。
把他們幾個的產業加在一起，放在連氏如今的版圖上，恐怕都隻不過米粒般大小。
眼下幾人心裏的想法高度一致，連漪打了他們的孩子，那都算得上是他們的福氣。
要什麽賠償道歉？
她敢給，他們敢接嗎？
哪怕今天打了他們孩子的是連德成一個遠親，他們都得好好掂量要怎麽把追究變成大家相視一笑泯恩仇，何況這位還是連德成的獨生女。
那是什麽概念？
甚至都不需要連德成對此事有過多關注，就自然而然有著大批人願意表忠心表態度，僅僅是這樣，已經能讓他們生不如死。
貴婦人摸了摸頭發，表情逐漸變得自然，她看了一眼沒有表示的連漪，先前隻覺得對方穿著一身廉價學生氣的衣服，上不了台麵。
現在卻怎麽看怎麽覺得，這才是隻有豪門大家才能養出來的沉穩底蘊啊——
已經是到了不追求牌子裝飾自己，而是怎麽舒服怎麽來，低調中透著貴氣的格調。
“嗐，剛才我也是心急了。”她陪著笑臉，“我家那孩子平時都被家裏寵壞了，說話做事吧，確實氣人，這麽一想啊，還真得和連小姐你說聲謝謝不是？”
“今天犯渾，讓你給打醒了，總好過以後出了社會釀成大錯。”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咳了咳，清清嗓子，肚腩隨著他的動靜微微擺動，被皮帶勒成兩片下墜的肉。
“是這麽個理，哎，我家那孩子不也是？在家裏被他媽溺愛得沒邊，連我這個做老子都說他不得，但做父母的，看見自己小孩受傷，總是心急的嘛。”
他臉上橫肉顫了顫，白得泛著膩人油光的臉泛起紅光。
“都說子不教、父之過，連小姐你放心，我到時候一定拎著那小子給你賠禮道歉，讓他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剩下一位被委托而來的律師，看似是最沉得住氣的那一個，實則慌得要死。
他依舊一副麵無表情的精英模樣，毫無開口的打算。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其實比在場的人還要知道得多一點，他們禾城那位陳家的少爺，與這位連家的小姐私交甚好。
這事還是律所一位大佬在飯桌上喝醉了，不小心說漏嘴的。
事後甚至還特地隱晦表示讓他們不要亂傳。
大佬及其麾下，也是陳家律師團中的一員，他呢？連給人跑腿的資格都沒有，頂多是給一些民營企業家處理這種小糾紛的水準。
此刻，他也不由得冒出一個其他幾人心裏時不時出現的咒罵念頭。
你一個豪門千金，搞事就爽快點亮明身份啊，玩這種扮豬吃老虎的套路，真是……確實管用哈。
“學生之間的糾紛，我認為更應該考慮學生的內心，而不是單純隻論對錯。”他憋了半天，有些突兀卻硬著頭皮地說下去。
“二位家長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但確實言辭激烈了些，不過大家冷靜下來想一想，多考慮下孩子，我認為能夠達成和解是最好的。”
眾人仿佛也忘了他先前冷冷打斷何副校的話，糾正對方的用詞時，說出既然已經成年，就不要用孩子、學生來模糊概念的話。
紛紛點頭應是，氣氛之融洽，神情之慚愧和藹，大家都非常的斯文得體。
至於目前網上發酵的討論，他們看到了，但並不關心，反正大不了就退學，實在不行就送出國留學，該頭疼的是景雲，怎麽都輪不上他們。
現在的重中之重，得先把這位得罪不起但已經得罪大半的大小姐哄好。
連漪彎起淺淺弧度的笑容，“說真的——”
眾人立馬閉上嘴，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們剛才得理不饒人的樣子，而且做錯事就要承擔後果，這個我是很認同的。”
連漪坐回剛才那把椅子上，“你們繼續說，想要怎麽賠償？要不報警吧，驗傷、定責，對大家都公平。”
她渾然一副有恃無恐的惡劣做派。
看得幾人暗恨得牙癢癢，可，就這都得馬上收斂，深怕被這位大小姐看出點端倪，陪著笑臉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似說相聲。
什麽毆打？不就是小孩之間吵吵鬧鬧嘛，沒那麽嚴重。
我家兒子欺負人？確實，他幹得出這事！必須付出代價！該賠賠，該道歉道歉。
追究？這是什麽話！都說是小孩之間的矛盾，能有多大事。
大腹便便的男人甚至走到甄父麵前，語氣親近熱情，掏出煙盒打開就要上煙，被甄父局促擺手拒絕後，也不惱，看了眼腮邊還掛著淚珠的甄秋月，萬分感慨。
“老哥，供孩子上學不容易吧？還好你家是個女兒，又好學，給你長臉！”
甄秋月看著這魔幻的一幕，下意識望向連漪。
她依舊是那樣帶著淡淡笑容，一副無所謂的姿態，目光像是落在前方，卻又好似不知落在何處。
明明置身於這間待客室之中，可又有種遊離在外、漠然注視著這一切的疏離。
直到她似乎覺察到自己的注視，看了過來，微圓眼眸中的眼瞳剔透漂亮，即使兩人之間的身份從剛才那一刻就變得天差地別。
但這對幹淨的瞳孔裏，絲毫不摻染半點雜質。
隨著她一錯不錯的失神注視，看到連漪的臉上仿佛露出微微的訝然，旋即眼眸漸漸半彎成小月牙。
又朝她眨了眨眼。
……
還是那間會議室。
教導主任麵色沉如水，一摸自己油光鋥亮的頭頂，這下已經犯不上再拍桌子表現自己情緒了。
他是怎麽都想不到，這件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會鬧到眼下這種無法收場的情況。
“這次，我們要討論的是……”
教導主任頓了頓，想到遠在國外與高校交流學習的校長得知此事後，那平靜的表情，以及對方點到即止的提醒，給這件事劃下最終的一個處置結果範圍。
“如何將這件事造成的影響降到最低，要快！要澄清！”
教導主任沉聲道：“以及，在這件事情的處理結果上，一些有失公允的地方，我們還需要再重新商討調整。”
“……”
底下的人麵露詫異。
網上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他們很清楚，其實說白了，隻是一個信息差的問題。
把情況攤開來公示，說明白後續的情況，就算結果對那個女生而言是有點嚴苛，但那又怎麽樣？相反還能說明景雲對於管教學生方麵的嚴格。
那幾個男生也不是沒有作勸退處理，隻是有那麽一兩個重拿輕放罷了。
有一名學生會成員索性舉手發問：“主任，我想知道，學校對於這次的調整的定義是什麽，原因呢？”
“……”
真有那不長眼的敢問，教導主任嘴角輕抽，隨後沉聲道：“經過我與其他校領導後續的討論，我們一致認為，那名女同學涉及到之後的糾紛當中，是情有可原的，並且我方也沒有直接、明確的證據去證明，她真的與這件事有關。”
“那麽，直接對其作出勸退處理，有失公允、不近人情。”
“景雲一直秉持著教書育人的準則，所以決定撤銷對她的勸退處理。”
原因？不該打聽的事就少打聽！
出乎教導主任意料的是，這些個平時麵對教師們很有求知精神的學生會成員，在聽到他說這話以後，竟露出莫名的神情，互相對視了一眼。
就沒再堅持問到底了。
-
“……你的學習能力很棒，按照這個進度，我想我還需要再調整一下課程安排。”
孟洱放下平板，她習慣與人說話時，正視著對方。
這有助於及時觀察到對方臉上表情任何細微的變化。
隻不過這種習慣，在麵對徐嶧桐時就需要有所克製，少年雖然沒有表現出反感，但隻要她一看過去，便耷下眼，莫名有種小貓犯錯後，看哪兒都不看主人的既視感。
而即使是這樣一句沒有任何虛假成分的誇獎，也讓少年冷白的皮膚微微泛紅。
孟洱目光平靜地眨眨眼，忽然很好奇徐家對其究竟是采取什麽教育模式，才會養出這麽個很好騙——
沒什麽心機，內心想法幾乎能夠一眼看穿的人。
【謝謝，：）】
隨著他指腹輕觸屏幕幾下，果不其然，孟洱目光微垂，平板上彈出他的消息。
學習一門語言，最重要的是多說多寫多練習。
徐嶧桐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聰明，去掉還需要學習及糾正發音這一大難題，剩下的其實就是純靠爛筆頭與記憶。
而他卓越的記憶力，讓見識過不少天才的孟洱都為之驚歎。
導致這份兼職在孟洱心裏的難度直線下降。
不過她與徐嶧桐從一開始約定的範圍就是如此，因此相當心安理得。
學得快是他的事，孟洱估量著大概再這麽見兩次麵，加上她給對方整理的一些閱讀作業，已經能夠達到對方起初要求的水準。
“我已經把你這周的閱讀書單發過去了。”孟洱淡聲道：“它們比較淺顯易懂，沒什麽不好理解或是生僻的詞匯，閱讀時不懂的可以搜索下，將這些文字段落進行理解。”
“有助於你將它轉化為自己熟悉的內容。”
“實在理解不了的一些詞匯或句子，你可以問我，我會盡快給你答複。”
徐嶧桐點點頭，隨後發覺孟洱還在看著自己，他愣了愣神，想問，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目光落在麵前精致漂亮碟子上隻剩一個角的抹茶蛋糕上，坐姿依舊端正，薄唇緊抿，看起來像是陷入了思考，少年臉上沒什麽表情。
她，怎麽還在看——
孟洱說完這番話，見對方半天沒有反應，一下明白過來，他大概沒理解她在說這些話的同時，也是在宣告今日的課程結束。
但隨後，又被少年麵前的抹茶蛋糕吸引去注意力。
她一直沒察覺到，這蛋糕是什麽時候隻剩這麽點的。
孟洱頓了頓，逐漸摸清和徐嶧桐相處模式的她直接收拾東西，道：“既然這樣，今天的課就先上到這裏，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隻是這麽低頭整理再抬頭看向對方的工夫。
嗯？
孟洱看了眼桌上碟子已經空無一物，再看向徐嶧桐。
少年唇色較淡的嘴角，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沾了點淡綠色奶油，不是很明顯，大概是動作太快的緣故才蹭上。
他垂著眼，麵前忽然伸來一隻纖瘦的手，將紙巾盒推到眼前。
又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
帶著不容置喙的提醒。
徐嶧桐下意識抬起眼，便看見少女神情平靜地對他說：“擦擦嘴吧，喜歡吃下次再點，可以不用吃的那麽急。”
走出包間時，孟洱身後不遠不近地跟了個身形頎長的尾巴。
尾巴一手提著背包，一手攥著紙巾，垂眸沒說話。
孟洱走到大廳時，這裏隻零散坐著幾個學生，原本隻是隨意地抬眼往這邊瞥來，正要收回時，眼睛裏瞳孔仿佛看到什麽值得震驚的物事，陡然擴大了幾分。
桌底下的腿還嫌動靜不夠大地踢了踢對麵的同伴。
同伴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手機一直劃，被猛地踢了下，嘶一聲怒視對方。
隨後循著對方不停努嘴的示意，不明所以地朝正走向大門的孟洱這邊看了過來。
“……”
孟洱知道徐嶧桐在景雲小有名氣，他的特殊性讓與之同行的情況會更引人注目，但這個反應未免誇張了些。
但她一直是不在乎外界目光的性格，倘若什麽事都要在意，隻會讓自己活得太累。
何況，很多事情都不值得她花費心神關注。
走在孟洱身後的徐嶧桐，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前方女孩的背影上。
他不喜歡與人有太多接觸的原因，就是常常不知道會不會自己做了什麽、或是沒有做什麽，而導致對方產生誤會。
所以，孟洱會不會覺得他剛才的行為很蠢？其實他並沒有非要吃這個小蛋糕不可，徐嶧桐微微皺眉。
下次還可以吃這個小蛋糕嗎……但她說了，應該還會點吧。
誰也猜不到這個看著低眸、臉上沒什麽表情的少年，心裏此刻糾結的是什麽。
而他下一刻步伐猛地頓住，險些要撞上突然停下腳步的孟洱，心隨之驟然一跳，下意識有些緊張地攥緊紙巾。
對方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反應，而是微微偏過臉，目光看向大廳裏那些竊竊私語的人。
誠然，孟洱不會分出多餘的心神去注意旁人。
但如果自己的名字被不斷提起，且內容還都過於離奇，那就另當別論了。
起初大廳裏這些學生說話的聲音還壓得很低，慢慢地似乎是認為她和徐嶧桐走遠，就有些放鬆地大聲了起來。
“這就是把李慶水那幫人打了一頓的孟洱？！”
“我真的驚了，你說徐神動的手我都信，她？看起來真的不像啊！”
“別不信，我表哥在學生會的，他親口跟我說，就是孟洱打的人，隻有她和另一個女生在現場動的手。”
“而且啊——”
這人語氣神秘，“你們不是都收到學校的通報了嗎？原本另一個女生要被勸退來著，你們等著看吧，馬上就改。”
“靠，不愧是學生代表啊，真的帥！”
“一個人打四個男的？太猛了！”
“我這還有個小道消息，學校不會對她做出任何處罰，你們就琢磨吧。”
“……”
孟洱閉了閉眼。
微微一頓，又難以察覺地歎了一口氣。
她真沒想到，大號與小號，竟然是以這種方式發生第一次聯動。
平複了心情後，孟洱神情冷靜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去往校車點的路上，她受到遠比幾天前更多的注目。
而這一次，最為離譜的是，還有人衝她背影突然大喊一聲‘幹得漂亮’，隨後立即逃遁，讓路上的學生都不知道是誰喊的這一嗓子。
但就是這一嗓子，讓不少學生更是鼓起勇氣。
不時有人在路過她身邊的時候，低聲說一句‘你真的很勇敢，我會支持你的！’。
類似表達支持和鼓勵的話，即便麵對孟洱的冷臉，仍然層出不窮。
對於景雲的特招生來說，他們看過那段視頻，很多人都感到無比的憤慨。
而孟洱的所作所為，無疑是一個信號，她很優秀，但她並未與他們站在不同的階級冷漠俯視。
至於通報裏所說的外校人員，他們相信，這隻是校方為了保護孟洱的一種說法。
對，沒錯，就是這樣。
-
“趙哥。”
躲在某處小樹林裏抽著煙的男生，忽然推了推從剛才就一直發愣的人，“其實吧，我覺得這也沒什麽……”
被叫趙哥的男生表情尷尬之中透著點震驚，他喃喃道：“我覺得大家是不是誤會了啊？怎麽會是孟洱呢，她一個，打傷四個？太離譜了吧。”
“咳，學生會那邊都傳出來了，最後一個進去玻璃花房的，刷的卡就是她的學生卡。”男生見他表情愈發呆滯，識趣地閉上嘴。
沉默了好一會兒的小樹林裏。
趙哥忽然釋懷地哈哈大笑，看得幾人一陣無語。
“那要是這麽說！她當時沒動手打我，是不是說明其實對我也有點意思啊？”
“……”
幾人眼角、嘴角頗有節奏地輕抽。
對視一眼後，決定還是別說什麽打擊他了。
“對，就是這樣的。”還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捧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