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平凡才是生活最大的奇跡
在下船後,三個高中生和其他一些受了輕傷的特搜隊的人一起被送往當地醫院。醫生看到他們身上的傷,眼睛一下子睜開,大概是沒想到在現代文明社會還會有學生受這麽重的傷。
因為受的傷涉及到皮膚科和骨科和可能涉及的神經科,看醫生變成了三堂會審。小胖手臂被毒液灼燒,手上也血肉模糊,在他把手攤出來之前,醫生從沒想到傷口會這麽嚴重。
陳景身上的傷也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身上的傷涉及到一些小手術,醫生問:“你們監護人呢?這裏有些情況需要告知他一下。”
他們監護人坐在不知名走廊呼呼大睡,周圍滿是拿著武器的特搜隊的人,沒人敢去打擾。最後負責跟進全程的變成了徐同歸,他和醫生的交流很簡潔,但同時也很細致,看上去怪靠譜。
至少比他們真正的監護人看著要靠譜很多。
虛假的大隊長在這裏當三個孩子的大保姆,另一邊的真正的副隊完全來不及管任何事,瘋狂寫報告打報告,試圖編造出一個完整的故事去解釋船被搞成那副殘破樣的原因,在瘋狂寫的時候又有人通知說在商業街的一個海上用品店裏發現了奇怪的東西。
事情+1,不用怎麽思考,他一下就猜到這事背後肯定有001,或者說江於盡的手筆。
這個人真是騙人的一把好手,看上去遊手好閑,實際上什麽都知道,什麽事都在暗地裏完成。
很恐怖。
他們所有人加起來或許也玩不過這個人。他在宏盛大廈隻是略有疑惑,當時還沒有懷疑到這個人頭上,這個人卻從這個時候起就已經開始布局。要不是這次事情發生,找不到證據,他或許就隻能這麽懷疑下去。
把人騙到死,想一下確實是這個人的作風。
胡礫垂眼看向筆下的紙張。
【絕密檔案】
【編號:001】
【姓名:江於盡】
歎了口氣,他放下了手裏的筆。
特搜隊大部分人需要回到總局述職,加上總局不能長時間處於無人出勤的狀態,他們在坐船上岸當天就已經離開。阿特沙已經完全覆滅,無法再下去完成取證,所有的材料隻能靠在場人口述,加上商業街的事,剩下的人每天忙得團團轉,一連在這裏待了幾天才終於能夠離開。
三個高中生是跟著江於盡一起離開的。坐在飛機上,三個傷員排排坐,就這樣眼看著坐在窗邊的人掏出手機。
一瞬間,坐窗邊的人表情變了。他表情一變,三個高中生的心立即懸起,陳景問:“怎麽了?”
江於盡睜著一雙無神眼睛,把手機屏幕遞給好大兒看,語氣悲痛:“我消消樂斷簽了。”
張欣:“……”
小胖:“……”
您老還是別說話吧。
人和人的悲喜並不相通,市民江悲痛欲絕,三個高中生的沉默震耳欲聾。
他們原本就安靜,之後發生的事情更是讓他們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從上飛機到下飛機,出機場,他們一路上一連碰上了好幾輪搭訕,搭訕和幾個明顯還是高中生的人無關,他們隻是沉默的見證者。
一連拒絕了好幾個試圖加好友的人,走一邊穿著皺巴襯衫的人撓頭,說:“現在的年輕人還真喜歡交朋友。”
可惜這些人都隻喜歡一起出去玩或者純純網上聊天,但凡是一起打牌或者喝酒,他指定毫不猶豫加。
高中生覺得這些人應該不是交朋友的意思,聊天隻是托詞。
張欣和小胖看向站一邊不吭聲的陳景。
當著兒子的麵老爹被搭訕,很難形容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大概就跟之前富二代拜托他們幫忙追這個人一樣難以言說。
今天的市民江是熱心的江叔叔,親自看著另外兩個高中生回家,他最後帶著好大兒回了
在回到A市幾天後,市民江終於有時間去樓下理發店,重新獲得一頭黑發。
現在這個點沒客人,店裏就隻有他一個,電視上新聞的聲音響著。
“近日,在熱心市民的支持下,特搜局搗毀大型反社會組織總部,組織分部正在快速瓦解中。同時,異種問題得到有力解決,異種數量得到有效控製……”
理發店老板叼著煙坐在一邊,問:“所以事情解決得怎麽樣了?”
江於盡低頭玩著消消樂,說:“特搜局找我問話了。”
問話的時候陣仗還挺大,一個房間裏全是人,看上去都挺緊繃,像是生怕他把特搜局拆了一樣。但也僅限於問話,他是個守法公民,違法亂紀的事一件沒幹,問完話後就隻能把他送回來。
但也不僅限於問話。
江於盡說:“外麵巷子裏有兩個人,便利店裏有一個人,斜對麵車裏有兩個。”
從南洋飛回來的飛機上開始,回來這幾天,他附近一直挺熱鬧。
理發店老板眼尾一跳:“你知道有人在跟你還往我這跑?”
江於盡笑了兩聲,極致無辜。
極致無辜的人挨了理發店老板一悶捶,揉了把頭發,他說:“跟不了幾天,我猜不出十天他們就會回去。”
江於盡猜對了。在第十天的時候,再也受不了每天看人跑小公園裏八卦,悄悄跑小酒館喝酒,負責探查編號001的高危玩家的人向上級提出了任務結束申請。
任務結束申請沒有立即通過,當天,針對編號001的高危玩家,特搜局上層開了一個小會。
胡礫也在會議裏,出於各方麵考量,小會秘密召開。
負責探查001的人給出了整理後的報告,總結了對方這十天的生活軌跡。
總的來說,不規律中又透著某種規律。這個人每天家裏蹲和八卦兩點一線,偶爾在兒子不在的時候跑出去喝兩口小酒,再偶爾工作兩天,找找小貓小狗,沒有任何異常舉動。
這日子比他們過得舒服得多,越看越想流淚。
胡礫問:“他有過極端情緒的時候嗎,比如說極端憤怒。”
“……有的。”
遇到高危玩家的極端憤怒的情況,報告的人與其說是恐懼,不如說是一言難盡。他把幾張紙遞給胡礫,在對方接過後說:
“2日上午,目標外出工作,把交通工具停在路邊,回來後發現頭盔被偷,當即表現得很憤怒。”
對方憤怒又悲傷,對著自己小電驢看了很久很久,像是在思考宇宙起源一樣。
至少這是他們跟了這麽多天裏情緒波動最大的一次。
胡礫:“……”
要是沒記錯,至少在他知道的範圍裏,對方的頭盔已經被偷了兩回。
胡礫問:“他表達憤怒的方式是?”
報告的人指了下他手上的紙張,說:“在副隊你手上。”
胡礫低頭仔細看了幾眼。
手上的是投訴信。還不止一張,全是向各部門投訴偷頭盔犯越來越猖獗,希望他們能有所作為,創造一個頭盔友好城市。
“……”
胡礫終於知道為什麽報告的人剛才的表情會一言難盡了。
高危玩家表達極端憤怒的方式就是連寫幾封投訴信,很講文明講禮貌。
他仔細看了幾眼,發現投訴信的字跡還不一樣,完全是兩種字,其中一個還很熟。
這裏麵有一半是徐同歸的字,要是沒猜錯,另一半應該是對方兒子寫的。
憤怒,遂投訴,但自己又不想寫投訴信。
在場所有人都露出了報告的人的同款表情。
會議結束,結果是判定高危玩家威脅係數降低,探查任務完成申請通過,他們終於不用再蹲點。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平時的模樣。
之前的第一次聯合模擬考試過去沒多久,第二次聯考又開始。三個高中生在回來的第一時間都回到了學校,隻是需要定時去醫院複查,陳景的骨折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好,但對平時沒有太多影響。在考試之前,小胖把之前的研究的資料給了特搜局。
【0】的晶體被破壞,相當絕大部分已經被解決,剩下的就是處理分散在各個地方的創生體。路已經鋪到這,不接著繼續往下走怎麽也說不過去,現在隻能由特搜局接手了之後的事。想要培養創生體很艱難,但消滅卻很簡單,已經有了【0】的詳細資料,針對的消滅並不算太難,最困難的地方就是把消滅創生體的試劑送往各個地方。
在交付資料的時候,小胖的建議是用羅娑樹。羅娑樹,隻要有營養就可以快速生長,隻要數量足夠多,孢子就能飄散到每個地方。沒了【0】,羅娑樹不可能再出現,但之前在呆鵝廣場,徐同歸帶回了羅娑樹的幼體,幼體至今還保存在實驗室,浸泡在特殊**裏,不能生長,但也不會死。
實驗室的研究方向變成了改良羅娑樹孢子,讓其針對性地寄生被創生體寄生的東西,工程量很浩大,但並不是不可完成,需要的隻是時間。
偶爾工作,更多時間都在摸魚的江於盡等到了考完二模提前回家的好大兒回
在大門鑰匙轉動的聲音猝不及防響起後,他迅速把桌上的空酒罐扔進了垃圾桶,還順帶在垃圾桶上邊蓋上了幾張紙。
考完試,心情平靜無波的高中生背著書包路過客廳,果不其然看到了躺沙發上的人。
他帶回了一個消息,說過幾天下午需要開個家長會。
話剛說完,聞到了什麽味道,他問:“又喝酒了?”
江於盡目移。
不用他回答,高中生看到了垃圾桶裏的紙張下露出來一截的酒罐。
坐沙發上的人試圖解釋:“你知道的,成年人壓力很大。”
壓力很大,指今天沒有重播最喜歡的肥皂劇,消消樂卡關。
高中生很顯然沒有被這套說辭糊弄過去,放下書包後去打開冰箱查看剩餘的啤酒數量。
兒子完全不相信自己,市民江歎氣。
他不僅沒有得到兒子信任,並且被扣了好幾天的酒。
沒有肥皂劇沒有酒,在家裏躺著的快樂失去了大半,江於盡於是短暫支棱,這幾天都在外麵工作。
二模的成績上午出,下午就開家長會。上午出成績的時候他還在幫人找小貓,委托人和他一起找,在大院子裏翻騰了半天也沒能找到。
這貓小小一條,但意外的會跑,一瞬間就鑽草叢再也看不見。
原本預計上午就可以完成工作,結果在終於找到小貓的時候,旁邊有人路過,一下子把貓貓驚跑。
一連找到中午,在委托人說肚子有些餓了的時候,江於盡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不早。
中午的時候,還在特搜局的徐同歸接到了一通電話,是江老板打來的。對方那邊大概還有什麽事,說話的語速很快,像是在趕時間:
“陳景今天下午有家長會,我這邊趕過去已經來不及,你今天下午不是正好休假,幫我去一下。”
開門見山,簡單直接。
徐同歸手指在桌麵上輕叩兩下,沒多說什麽,隻道“好”,之後問需不需要準備什麽。
對方告訴他什麽也不用準備,隻要等著挨誇就好。
一通交涉後,對麵的江於盡掛掉電話,之後又撥通一個號碼。
家長會開始之前,遠在學校的陳景接到了老父親打來的電話,被告知家長會換了一個人來。
“我找了一個朋友過來,他人很好,特溫和,很好說話也不凶,你們記得好好相處。”
最後一句話說完後,電話掛斷了。
陳景剛收起手機,一邊的同學叫他一起去校門口等家長,他應了聲。
吸取了前幾屆家長會的經驗教訓,為了避免社會閑雜人員趁著家長會混入學校,學校要求家長必須由學生帶進學校,否則不得入內。
整個年級開家長會,校門口全是探頭探腦的學生和家長。
陳景看向人群。
還在抓貓的人說這個朋友他見過,對方也認識他,他隻需要站在校門口等著就好。
家長會沒人來也行,他並不太在意,但對方一定要叫人來參加,那他就在這裏等著。
雖然在等著,但他實際上還沒想到過來的會是誰。他知道的江於盡的朋友不多,並且裏麵似乎沒一個好說話且不凶的人。
身邊的同學陸續找到了家長,於是先帶著家長進校。
在不斷來往的人群裏,陳景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應該永遠不會出現在這裏的人。
是徐同歸。他像是剛從局裏過來,穿著黑上衣和衝鋒褲,個高腿長,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到。
對方的視線在人群裏搜尋著,目光著重落在穿著校服的學生上。
這個人有孩子?
——這些已經不再重要。沒了交集後,他對這些沒有多餘的好奇心。
眉梢隻微微一動,在對方注意到這邊之前,陳景收回了視線。
在他收回視線的同時,站在遠處的人看了過來。
然後陳景就看著對方向著他走來。
很直接的,確定的,徑直地向他走來,之後在他身前站定。
“你好,我是你爸的朋友徐同歸。”男人說,“之前見過,還有印象嗎?”
陳景:“……”
陳景很有印象。
男人聲音凜冽,身高有著絕對優勢,眉眼鋒銳,站麵前就很有壓迫感。
陳景簡短回想了一下抓貓的人之前在電話裏和他說過的話。
溫和,好說話,不凶。
“……”
陳景說:“你好。”
帶著人走向教學樓的時候,陳景的表情一片木然。
現在差不多已經快要到了家長會正式開始的點,一個蘿卜一個坑,教室裏的座位已經坐了大半,安置好家長們的同學就站教室外邊走廊上打望聊天。
迎著同學的視線,陳景帶著徐同歸進了教室。
教室的座位不算小,至少之前真正的家長來的時候完全能倒騰開,還能翹著腿玩消消樂,現在這個人坐下去,隻能說略微顯得施展不開。
陳景把人帶到位置上後就離開,剛走出教室,幾個男生瞬間圍了上來,好奇問:“班長你爸這麽帥的嗎?”
“你爸做啥工作的?這一身咋這麽像製服。”
雖然總感覺今天見到的這個人跟記憶中有出入,但並不妨礙他們好奇。
陳景有些頭痛:“不是,我也不清楚。”
家長會開始後,徐同歸明白了江於盡說的“隻用挨誇”是什麽意思。
陳景成績很好,並且很穩定,從之前到現在一直排在年級尖端,每次家長會都有誇獎環節,每次陳景都會受到誇獎,連帶著家長也被誇教育得好。
家長會散會後不用繼續上課,學生可以直接跟著家長回
徐同歸開車送陳景回了家,車在樓下停下的時候,他們正好遇到了抓完貓回來的江於盡。
江於盡大手一揮,三個人一起上了樓。
明天徐同歸也休假,江某直接建議讓他今晚就睡這。
好大兒很勤勞,當即就去整理客房。
江於盡原本覺得自己床挺寬敞,能再塞一個人,但是看到好大兒已經開始打掃後就沒有多說,轉頭看了一眼徐同歸的表情,沒忍住笑了聲。他領導拍肩,說:“好兒子特意給你收拾的,你就安心睡客房吧。”
當晚,原本能睡主臥床的徐同歸在客房睡下了。
在睡覺之前,市民江一手抱著大鵝莊嚴宣布,屋子裏的三個人明天早上都要起來吃早飯,迎接美好的一天,促進感情的聯係。
在聽到“促進感情的聯係”的時候,陳景眉梢微揚。
第二天早上,除了抱著大鵝莊嚴宣布的人,其餘的兩個人都起來了。
陳景醒得早,永遠是家裏第一個起來的,但這次他醒來的時候,廚房裏已經傳來了香味。
是徐同歸,在做飯,並且味道挺好聞。
“……”
一大早上的,陳景瞬間清醒了。
“你醒了,”徐同歸摘下圍裙,說,“粥煮好了,我去叫他起床。”
江於盡起床起得十分之痛苦且不情願,叫個起床還需要鬥智鬥勇。
陽光照進房間,徐同歸拍了拍被窩裏隻露出個頭頂的人,裏麵的人動了下,之後就沒了動靜。
徐同歸再拍了下,說:“起床。”
“不要。”
裏麵的人伸手抱緊了被子,眼睛緊閉著,說,“……我要和被子結婚。”
這個人很顯然還沒清醒。
徐同歸伸手拉了下被子,沒拉動。他換了個策略,彎下腰說:“你和被子結婚了,那我怎麽辦。”
**的人抱著被子的手鬆了一下,像是在思考。
就趁著這鬆手的一瞬間,徐同歸眼疾手快把被子拿走。
江於盡終於睜眼了,眼睛裏還帶著不可思議。
被迫早起的人怨氣比鬼還重,洗漱的時候耷拉著無神的眼睛,他時不時還瞪一下路過的徐某。
早上全都要起來吃早飯的話是他說的,挨瞪的是徐同歸。
在桌邊坐下,吃到鮮鮮香香蝦仁粥後,市民江不瞪人了。
他笑著看向還在喝粥的高中生,看似小心地說:“味道還不錯吧。”
高中生點頭:“嗯。”
他說:“一家三口的感覺不錯吧。”
高中生睜眼:“……嗯?”
老父親給他介紹說:“認識一下,這是徐同歸,你的後爸。”
“……”
在這個平靜的早上,沒有被【0】搞壞的高中生的CPU硬生生被這短短幾句話幹燒了。
——
在高考之前,三個高中生見了一麵。
知道陳景有了個後爸的時候,小胖和張欣表示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同時表達了自己的祝賀,祝賀他不用一個人扛起家裏的重擔。
小胖:“順帶一問你後爸是誰?”
陳景說:“徐同歸。”
小胖和張欣的第一反應是他們聽錯了,在示意陳景再說一遍的時候看到了對方的表情。
“……”
好的,沒聽錯。
小胖和張欣發出了這輩子以來最震撼的聲音,雙手胡亂比劃著,一時間很難形容自己炸裂的心情。
原來有的人不聲不響,實際上悶聲玩了個大的。
玩的還是最大的那個。
短短的話含了大大的信息量,甚至高考都沒這件事給他們帶來的衝擊大。
或者說對他們來說,高考的衝擊力確實不大。
陳景和張欣是競賽選手,在這學期開學時就已經確定保送,小胖成績不上不下,但有個好腦子,和特搜局實驗室簽訂了協議,提前抱上了鐵飯碗。
即使已經保送,他們還是參加了考試。
在高考結束的同一天,一棵巨大的樹在城市郊區迅速生長,枝條聳入雲端,散發的孢子開始順著風飄向遠方。
陳景從考場走出的時候,在一眾緊張激動的家長中,他看到了兩個人影,身上穿著寬鬆白襯衫的人向他揮手,一邊的人也看了過來。
徐同歸開車來的,在他出來後就一起上了車。
司機徐在前麵開車,江於盡難得沒玩消消樂,陳景和他聊了幾句。
他們帶他去了一個地方,一個小區,叫華楊小區。
下車走在路上,江於盡告訴他:“要記著路,以後這邊也是你”
他們帶著他去錄了人臉,辦理住戶手續,又帶他上樓。
進了屋,在客廳裏,陳景看到了之前莫名從家櫃子裏消失的獎杯獎狀。
在這個幹淨整潔的屋子裏,有他專屬的一個房間。
在江於盡帶著準大學生去看房間的時候,徐同歸站在入戶的地方,低頭扶起了撲在櫃子上的相框。
照片上的兩個人胡亂圍著一條紅圍巾,看著鏡頭笑得眼睛眯起。
帶人看房結果自己半路折回來的江於盡回到了客廳,正好看到他在看照片。
徐同歸看向邁著輕鬆步伐靠近的人,問:“兒子也見了,我的上崗申請批閱好了嗎老板?”
江老板讓他低頭。
徐同歸順從地低頭了,覺得可能還不夠低,順帶略微彎腰。
溫熱的觸感透過薄薄眼皮,清楚地傳達到了大腦,一觸即分。
江於盡揉著一頭亂毛:“老板給你蓋章了,準許上崗。”
在房間裏的陳景聽到了從外麵傳來的隱隱說話聲和笑聲。房間光照很好,很亮,通過窗戶還可以看到在所有高樓之上的隱約樹影。
房間裏有床,衣櫃,床櫃,書桌,書架,床鋪整潔,床邊有防摔地毯,角落裏還擺了一個小玩偶,看上去是某成年男人的喜好,特意擺這的。
之前為了保送的事,他回收容所拿資料,遇到了之前負責他們的管理人。管理人叼著煙告訴他,和他同年被領養走的人裏,隻有他沒有被退養。
在看到他回來的時候,管理人還以為他堅持了這麽多年,結果還是要被退養了,沒想到是為了升學的事,去的還是頂尖學府。
他十八歲的禮物,是以前不可及的完整的
“準大學生,快來錄個指紋。”
外麵傳來市民江的聲音,陳景最後看了一眼房間,之後去到客廳。
另外兩個人已經站到了門外,其中一個很有活力朝他揮手。
有人很有活力,就一定有人在替他負重前行。一邊的徐同歸不斷設置著門鎖,之後起身讓開位置,讓過來錄指紋。
這邊事情辦完,他們又回了事務所。
下車後,站在樓下,趁著這個大喜時候,江於盡提出了自己的訴求,伸出一根手指說:“今天的量再加一瓶。”
徐同歸:“不行。”
陳景:“不行。”
“??”
遭到了雙重駁回,江於盡不可置信且悲痛欲絕。
不遠處的理發店老板叼著煙看了眼這邊,嗤笑了聲:“還沒喝死呢。”
江於盡笑著點頭:“趕緊抽死把你。”
他看了眼對方已經關上的店麵,說:“又去掃墓?”
“灰積多了她不喜歡,”理發店老板掃了另外兩個人 ,一擺手,“你們一家三口挺熱鬧。”
一家三口上樓,理發店老板揣著抹布和幹花離開。
街道又恢複成了平時那樣,生活最偉大的模樣就是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