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溫柔
虞亦發來一個定位地址, 書燃看了眼,是個高檔住宅區,地段好, 能看江景,房價也貴得嚇人。
時間很晚了, 書燃沒力氣回家,從工作室的衣櫃裏挑了件短款的抹胸式上衣,以及質感垂順的長褲。頭發用發夾鬆鬆挽著,露出細白的脖頸和肩膀,配一條同樣纖細的鎖骨鏈,腕上疊戴手鐲,散出淡淡的冷香味兒。
換了衣服, 書燃從樓上下來,高跟鞋響聲清晰。小助理加班結束,拎著包, 抬頭看了眼,頓了下,之後,又遞來第二眼。
可能是她看得太明顯, 書燃覺察到,微微抬眸,“怎麽了?我哪裏不對?”
小助理有點臉紅,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覺得老板特別好看, 比明星都漂亮。”
書燃笑了笑,沒作聲。
工作室開業後, 書燃選了輛車,中規中矩的藍色高爾夫。這個時間,公共交通都已經停運,書燃先將小助理送回家,又掉頭往虞亦那邊趕。
這片住宅區是一層一戶的格局,不刷卡根本上不去,書燃打了通電話,虞亦接了,拖著慵懶的語調讓人下來接她。
電梯門敞開,撲麵一股酒味兒和煙草味兒,高分貝的派對音樂震耳欲聾。
門口有一對年輕男女在擁吻,狀態投入。書燃瞟了眼,女孩子她不認識,男的倒是眼熟,模特出身,給時尚雜誌拍過季刊封麵,對外塑造的人設是禁欲係高嶺之花,有感情潔癖。
書燃繞過他們往裏麵走,滿屋子裏的漂亮男女,紙醉金迷。燈光開得亮,餐桌上擺滿酒水飲料,有人在劃拳,有人擲飛鏢,還有人鼓掌叫好。
房子夠大,塞了二十多個人也不顯擠,書燃看清每一個人的臉,都不是周硯潯。肩膀倏地一緊,被人從身後將她摟住。
虞亦手上有煙,穿一條墨綠色的緞麵裙子,胸口處事業線清晰深邃,白晃晃的,極具**。她單手攬著書燃的肩,醺醺然地說:“你來了啊。”
書燃揮開漫到身側的煙氣,“周硯潯不在這兒?”
虞亦笑了聲,神色有些無辜,“寶寶,我什麽時候說過他在這兒?”
書燃並不意外,但是,多少有些失望。她拿過虞亦手裏的啤酒罐,仰頭灌下一口,冰冷的酒液滑進胃裏,冰得她哆嗦了下。
三口將半罐啤酒喝光,虞亦挑了挑眉,又開了罐新的,書燃接過來,不管不顧地往下咽,幾滴水珠從嘴角滑到鎖骨,沾濕皮膚。
虞亦瞅著她,“心情不好?”
書燃點頭,將啤酒罐捏出幾聲脆響,“不好。”
虞亦拿著手機,晃了晃,又問:“為什麽啊?”
書燃垂眸,盯著手上的啤酒罐,“我想見一個人,卻沒勇氣主動聯係他,很慫。想到你這兒碰碰運氣,還沒碰上,所以,心情不好。”
虞亦沒想到書燃會解釋得這麽詳細,眼睛眨了下。她正要說什麽,旁邊有人贏了遊戲,笑鬧著開香檳,酒沫子四處飛濺,淋了書燃一頭一臉。
書燃下意識地偏頭避了下,耳環隨之搖晃,碎光流動。
虞亦趁機抓拍到兩張照片——
女生穿一件抹胸式的短上衣,剪裁精細。她喝了酒,臉頰緋紅,垂落的碎發,以及鎖骨處的皮膚都被酒沫子打濕,一片濕膩而瑩潤的光,水珠沿著脖頸往她衣服裏滑……
很欲,也很勾人。
虞亦笑得有點壞,從列表裏找到聯係人,發消息過去。
虞亦:【這女的,你還要不要?】
虞亦:【不要的話,我就介紹給別人了。她這款在圈子裏很吃香,特別搶手。】
對麵幾乎是秒回:【地址給我。】
緊接著,又傳來一條:【看好她,別讓人靠近她,否則,我會翻臉。】
袒護與威脅,統統不加掩飾。
虞亦握著手機,她指間有煙,飄著霧氣,霧氣淡淡,笑容也淡——
認識這麽久,這是他回消息回得最快的一次。
不愧是被捧在手心裏的,任何人都不能跟她比,也比不過。
很難不羨慕啊。
*
書燃被潑了一身酒,去衛生間簡單整理了一下,出來後,她本想離開,虞亦不許,勾著書燃的肩膀,找各種理由,又灌了她幾杯威士忌。
酒桌上的事兒,書燃經驗不足,也沒那麽多心眼,招架不住。一來二去,酒精上頭,腦袋昏沉沉的,有些暈。
她陷在沙發裏,挨著靠背,眼睛半眯著,睫毛濃密如蝶翼。燈光覆過來,落在她身上,鍍了層釉質似的,肩膀和鎖骨那兒露出大片皮膚,白得晃眼,細潤無瑕。
美人是藏不住的,很快有人發現她,湊過來想搭訕,或者,趁醉將人帶走。
虞亦一直坐在書燃身邊,眉眼豔麗而冷淡,語氣不善地警告那些人:“這是盛原周總的女朋友,想娶回家的那種,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嫩模髒蜜,不想死,你就別惦記!”
關於周硯潯,外頭傳了不少謠言,有人說他心狠手辣,為了吞掉盛原,連養父都不放過;還有人說他奸詐狡猾,謀算陰險,周淮深那種老狐狸都在他手裏栽了跟頭,滿盤皆輸。
無論真相如何,能跟這種詞匯連在一起的人,都是很可怕的,不該得罪。
圖謀不軌的人被戳破心思,訕訕地笑,邊笑邊說:“周總眼光好,嫂子真漂亮!”
“這聲‘嫂子’,輪得到你來叫?”虞亦抖了抖煙灰,笑了聲,“離她遠點!”
白色的煙氣飄到書燃那兒,她聞到,嗆了下,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連忙撥開眼前的人影,往衛生間的方向走。
盥洗台那兒燈光明亮,書燃用冷水洗了把臉,頭暈目眩的感覺不減反增。派對的音樂聲透過牆壁傳進來,有些模糊,夾雜著幾聲腳步,還有門板落鎖的聲音。
書燃立即抬頭,她洗了臉,還沒擦幹,眼睛、臉頰、以及脖頸,都是濕淋淋的,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牆上的鏡子映出身後的景象,周硯潯穿一件黑色襯衫,扣子係得規整,腰細腿長,身段挺拔。他麵無表情,朝她走過來,距離一下子逼近,將一瓶純淨水放在書燃手邊。
“喝點水,清醒一下,”他說,“我送你回去。”
水珠滴滴答答在落,打濕鎖骨和上衣。
周硯潯貼過來的那一瞬,書燃立即抓住他的手臂,指尖隔著衣服緊扣他,反應不過來似的,喃喃:“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剛剛都檢查過了,這棟屋子裏的每一個人,每一張臉,我都看過了,你不在啊,怎麽突然又出現了?”
周硯潯垂眸,看到書燃抓著他的那個動作,也看到她用力到有些泛白的手指關節,沒什麽情緒地說:“這兒是虞亦的房子,也是虞亦的慶功會,你為什麽要到這裏來找我?”
“因為我想見你,特別想,”書燃脫口而出,睫毛濕漉漉的,不安地顫,“又沒有勇氣聯係你,就想到虞亦這兒碰碰運氣。”
說話的同時,書燃拉著周硯潯,讓他貼她更近。
周硯潯順著那股力道,雙手撐在在書燃身側,按在盥洗台的台麵上。
書燃腰背抵著台子的邊沿,有點硌,她顧不得那些,指腹沿著周硯潯的手臂慢慢移動,向上,一直他肩膀那兒,半摟半抱似的搭著他。
距離近到不能再近,兩個人同時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很熱,有些燙。
書燃喘著氣,心髒劇烈跳動,她看著周硯潯的眼睛,看著他的鼻梁和唇,不自覺地吞咽了下。借著酒勁兒,借著夜色與衝動,心裏話一股腦地湧出來——
“我見過談斯寧了,你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了。”書燃眼神很溫柔,還有些傷感,聲音輕飄飄的,“周硯潯,我從來沒有不愛你。我故意跟你講樊曉荔的故事,講我是為了報複才接近你,試圖扭曲這段感情,讓它變得不堪。可是,不管如何醜化,一見到你,我還是會心動,還是喜歡。”
“那個時候,我狀態很糟糕,所有情緒都是陰暗的,跳不出來。心裏越喜歡你,喜歡得越深,越覺得愧對小嚴,愧對我僅有的親人。那種扭曲的狀態,快把我撕碎,所以,我逃了,逃出去,想換個環境。”
小房間不通風,溫度偏高。
書燃頭發很濕,眼睛也是,她呼吸著,胸口起伏得厲害,另一條手臂也抬起來,雙手攬著周硯潯的脖子,貼到他耳邊,細細軟軟的,低語著。
“新環境裏沒有你,但是,你在我心裏,誰都取代不了。剛出去的時候,處處不習慣,我把你寫給我的小紙條放在錢包裏,隨身帶著,它不在我身邊,我會很不安。那時候,我每天都在哭,不睡覺,很少吃東西,反複看我們發過的消息,拍過的照片,從白天都黑夜,一直看,看到電量耗光,手機關機。”
說到這兒,書燃的聲音裏已經有了哽咽。
她額頭抵在周硯潯的脖頸處,攬著他,嘴唇偶爾碰到他的皮膚,似吻又非吻,格外磨人,磨得手心裏出了汗,脊背也是。
氣氛潮熱著,也糾纏著。
書燃身上有酒氣,醇而烈,很醉人。理智徹底蒸發,什麽顧不得了,隻想把心裏話說給他聽,每一個字,每一件事,都親口說清楚。
不隱瞞,不掩飾,坦坦****的愛,真摯赤誠的愛。
他應該得到這樣的愛,也配得上這樣的愛。
“後來,讀書的時候,我遇到一個女同學,也是華人,她叫鄭鈺星。我主動接近她,跟她做朋友。她問我,為什麽總是對她好,我告訴她,我喜歡她的名字。”
“她的姓名縮寫,跟你的是一樣的,我第一次看到就覺得喜歡。不論距離多遠,分開多久,我總是喜歡你,沒辦法戒斷。”
燈光很亮,房間外,音樂聲節奏震顫。
書燃的身體被周硯潯抵在盥洗台前,動彈不得。
她呼吸著,溫度灼熱,頭發上有很好聞的香味兒。濕淋淋的指腹碰到周硯潯的耳朵,之後,沿著側臉的弧度到他唇邊,輕輕摩挲了下。
也許是酒勁兒沒退,血液躁得不行,她特別想要,想要碰到他,更想親吻他。
可是,他看上去那麽不好接近,高傲而冷淡,麵無表情,書燃心口澀得厲害,怯懦的意味全寫在眼睛裏。
她仰頭看他,咬著唇,“你一定覺得我在說謊,那麽想你,那麽愛你,為什麽不聯係你……”
“因為我不敢,我不敢回頭。”書燃聲音很輕,帶了點鼻音,“我怕我回頭的時候,你已經走了,有了新生活。如果是那樣,我該怎麽辦啊。”
“我該怎麽辦啊……”
愛能讓人勇敢,也能讓人懦弱,一旦懦弱,就會步步猶豫,步步錯。
周硯潯始終沉默著,直到這時,忽然有了動作。
他單手捏住書燃的臉頰,神色中有種浮於表麵的凶狠,一觸即潰似的,啞聲說:“你喝醉了,對吧?隻有喝醉,你才會對我說好聽話,拿我當三歲的孩子哄?”
“是喝了酒,”書燃有些喘不過氣,眼睛看著他,一瞬不瞬的,“但是,沒有醉。我在做什麽,我很清楚。”
“這些話,早該說給你聽的,我一直缺了點勇氣,瞻前顧後,是我不好。”
書燃沒有低頭,同他對視著,手指卻滑下去,先到他手心裏,輕輕碰了碰,又到他手腕那兒,將腕表推移開。
她終於摸到——
那道疤,又長又深,碎玻璃割出來的。
差一點,就差一點點,世界上再也沒有周硯潯。
書燃眼睛猛地一濕,心口尖銳的痛,整個人像脫了水,虛得厲害,可情緒又堵在那兒,一麵緊繃,一麵又無力。
特別難受。
也終於明白談斯寧形容的那種狀態——一直哭,一直哭,越想越怕,怕到發抖。
“是我不好,”書燃眼眶裏蓄滿了淚,她咬著唇,斷斷續續的話音和哽咽,“不是你把厄運帶給我……是我把委屈帶給你……”
“我明明最舍不得你受委屈,卻偏偏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
“那麽多……”
話音落地的那瞬,周硯潯忽然低頭,斜著靠過來,不容拒絕地吻,落在書燃唇上,揉得她發痛,又痛又熱。
書燃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淚水還墜在睫毛上,模糊著視線。她下意識地環起手臂,攬住周硯潯的脖頸,接著,她腰間一重,身形猛地一提,周硯潯將她抱起來,放在盥洗台上。
隨著那個動作,吻一下子變好深,深到呼吸全都碎了,書燃不由地張開嘴巴,吞咽了記。
綰發的夾子掉下去,長發散在她背上,貼著皮膚,軟而癢,觸感磨人。她胸口起伏得厲害,身段也軟,周硯潯故意的,往深了去吻,書燃很乖,仰頭承受著,縱容他的一切進犯,也喜歡著他的進犯。
周硯潯掌心很熱,書燃的後頸被他握住,耳邊是他沉沉的呼吸,又重又燙。酒精讓她情緒迸發得尤為激烈,渴望著,想得到。
隻是被他吻著,遠遠不夠,不能隻是這樣。
想等到更多。
門板突然被敲響,有人在外頭不停地捶門,撒酒瘋,時哭時笑。
周硯潯在這時停下來,他低著頭,額前碎發垂落,襯得瞳仁極黑,顏色深如海淵,沉沉的,望不到底。
他看著她,緩緩呼吸著,好像壓抑著某種情緒,低聲問:“你愛我嗎?”
書燃喝了酒,但眼睛是清澈的,裏麵映著周硯潯的影子,她下意識地點頭,用力點頭。
不等她開口說話,周硯潯再度貼過來,貼在她耳邊,聲音又啞又清晰——
“隻要你愛我,我就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無須太多承諾,隻要她說一句愛他,就可以拿走他擁有的一切。
*
虞亦的轟趴尚未結束,書燃就被周硯潯帶走了,他的車停在小區的地庫,很偏的位置,光線特別暗。
書燃拉著他,去車廂的後排,相對狹小的空間,不開燈,空氣很燥。她坐在他腿上,位置略高,額頭抵著他。
這一晚,他們第二次接吻,不像先前那樣烈,但依舊很深,緩慢輾轉。
書燃的腰被他握著,握得很緊,抹胸式的上衣底下,內襯的那一件,搭扣是他解的,柔軟的一抹弧度,落在他手心裏。
好像連心跳也一並落在他手裏,亂得不行。
書燃呼吸很重,喉嚨有些幹,小聲說:“你住在哪裏?”
周硯潯吻她的眼睛,“衡古,我一直住在那兒,沒變過。”
這五年,什麽都沒變過,就像他愛她,堅定不移。
書燃鼻尖微酸,她拂開那些情緒,專注地看他,又說:“這裏離衡古遠嗎?”
不等周硯潯回答,她繼續說:“太遠的話,就不回去,在附近開個房間,越近越好。”
語氣裏有急切的味道。
周硯潯眯了下眼睛,歪著頭,模樣很壞。歲月從不敗美人,也沒有敗他,依舊倨傲而清雋,惹人眼目。
他捏著書燃的下巴,故意問:“想我?”
“想你,想了你五年,”書燃說,“所以,你要快一點帶我走。”
有這樣一句話在,後麵的一切情緒,必然會失控。
周硯潯不願在車上,空間小,東西不全,她難受。他也不願去酒店,不喜歡那種地方。他一路提速,仗著是深夜,萬籟俱寂,闖了紅燈,用很短的時間回到衡古。
在家裏,在兩個人都熟悉的環境,他酣暢淋漓地得到,得到他最愛的女人,很多次。
書燃一直記著,虞亦講的故事,談斯寧講的故事,樁樁件件,繞在她心上,變成濃鬱的情緒。她特別乖,周硯潯怎麽樣她都配合,縱著他,寵他,讓他越來越烈。
出了好多汗,但還是不夠,還是餓。
窗簾沒有合攏,有些縫隙,日光透進來,新的一天。
書燃手指細白,做了美甲,清透的裸粉色,指腹抓在周硯潯的肩胛處,很用力,同時也在承受他的力氣。
某一瞬間會太深,但不痛,一種滿溢的感覺。
書燃眼睛濕淋淋的,字音跌宕著碎在唇齒間,含糊地說:“天亮了呢。”
周硯潯捋了下汗濕的額發,貼過來吻她,啞聲說:“今天,你哪都不許去,就在這裏,陪著我。”
書燃脊背隱隱發麻,周身的力氣被抽空,她想說不能這樣啊,太過了,可又舍不得。
陪著他吧,就這樣陪著他。
不知道誰的手機在響,叮叮咚咚的,兩個人顧不上去看。
書燃越來越軟,像浮在海水中,隨波遊**,手臂落下去,擱在床單上,抱不住他,腦袋也昏沉,幾乎睡著。
周硯潯故意咬她一口,念著她的名字,要她說愛他。
“愛你啊,我是愛你的,”書燃被他咬疼了,心口起伏著,強調著,“周硯潯,你不要不相信。”
“你多說幾遍,”他雙手撐在她腦袋兩側,俯視她,“說得越多,我就越相信。”
可能是他神色太鄭重,莫名的,書燃相信了。
於是,那一天,一整天,從日出到日暮,她都在說愛他,也說會一直愛他。
那是周硯潯聽不膩的情話,勝過一切藥,拯救一切苦。
蝴蝶出現在雨天,美麗到碎。
她是他生命中最坦誠的那部分,人盡皆知。
愛這個字,單薄又鄭重,別人說出來,他隻當是風吹過,入不了心。
由她來說,卻能讓他甘願妥協,交付一切。
有多愛她呢,形容不出,隻要心跳還在,就是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