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溫柔
周硯潯很快就回來, 隻用了不到十分鍾。
他脫掉大衣,隨手搭在客廳的沙發上,腳步很快地繞過樓梯。推開臥室的門, 他看見書燃半跪在窗邊的茶幾旁,用點火器點燃一支香薰蠟燭。
她沒穿浴袍, 身上套著周硯潯的襯衫,也隻有這件襯衫。
經典的黑色款,木質紐扣,領口和袖口處點綴些許暗紋,下擺堪堪遮住大腿,襯得那塊皮膚涼白似新凝的牛奶凍。
長發半濕,披在她背上, 有一些沿肩膀滑下來,柔軟烏沉。燈光從頭頂細細跌落,映著她, 脖頸修長,身段玲瓏而秀氣,好看得不像話。
周硯潯喉結微顫。
書燃意識到什麽,半回頭, 看到周硯潯倚靠在門邊的牆壁上。
時間似乎靜止了,不再流逝,似有若無的心跳和呼吸聲,頻率有些快。
書燃睫毛在顫,小聲說:“我沒帶其他衣服,就從衣帽間裏找了一件你的衣服穿。”
周硯潯走過來, 身形俯低,自身後抱住她, 呼吸裏帶著微微的熱意,“這樣很好看。”
他抱得太緊,書燃被迫仰頭,周硯潯借著這個姿勢在她唇上吻了下,“別這樣跪著,膝蓋會疼。”
“不疼,”書燃被他親得臉頰有些紅,“我墊了小墊子。”
周硯潯還是不滿意,手臂自書燃雙腿下穿過,將她橫抱起來。
姿勢變化,重心不穩,書燃心跳懸了懸,連忙摟緊他。
加濕器徐徐吐出水霧,蠟燭燃燒,香橙花的味道彌散開,後調是鈴蘭和鼠尾草,讓人目眩神迷。
幾步走到床邊,書燃的脊背先碰到床單,質感很軟,細微的涼,她忍不住瑟縮。
周硯潯低頭,看她的膝蓋,那裏有點香薰時半跪著留下的印子,淺淺淡淡的紅,像薄塗的胭脂。他看著,掌心覆上去,幫她揉了揉。
皮膚相貼合,觸感又暖又燙,書燃覺得脊背一陣難以抑製的燥,說不清的顫栗感。她下意識地抬眸,眼睛裏含著些水汽,視線剛好和周硯潯的對上。
他看著她,隻看她,專注的神情讓空氣都熱起來。
書燃受不住這樣的眼神,手臂撐在**,身形支起一些,想去捂他的眼睛,卻不想,這個動作,讓她離他更近。
他站在床邊,身形俯下來,書燃抱著他,雙腿軟軟地在他身側。
襯衫太薄,書燃隱隱感受到從周硯潯那兒傳來的涼意,他剛剛出去過,衣服還沒暖透,下意識地問:“你買到滿意的東西了嗎?”
周硯潯的情緒似乎有些起伏,喉結難耐地顫了下,他一手摩挲她後頸那兒的柔軟皮膚,一邊靠過來,在她耳朵上咬了下,低聲說:“買到了,你要看看嗎?選一個。”
書燃呼吸變快,好像熱得受不了,她覺得他在使壞,忍不住在他頸側咬了口。
“我不要看,”她說,“你喜歡就好。”
“你喜歡什麽,我就喜歡什麽。”
房間裏好像有霧,不知道是加濕器開得太大,還是血液過於躁動,讓人有了幻覺。
周硯潯頓了下,接著,很凶地吻住她,一遍一遍,將書燃的唇瓣揉到泛紅,要破了似的。
情緒最濃的時候,他感覺到一隻細軟的手,貼著他,緩緩揉著他手臂上的皮膚。
故意磨他似的。
這動作讓周硯潯的呼吸更重了點,他想說什麽,不等他開口,書燃忽然按住他的肩膀,用了些力氣地按著。
順著那股力道,周硯潯跌在床單上,仰麵看到天花板,書燃難得露出一點強勢,她過來,到他腿那兒,坐著
夜很暗,濕氣氤氳。
周硯潯視線向上,看著她,單手扶她的腰背,“要這樣?”
書燃臉很紅,脖子也是,唇上有被吻過的痕跡,鎖骨的凹陷處汗濕鮮明。
她位置高些,垂眸看他,手指揉著身上的襯衫,有點倔地說,“要這樣。”
周硯潯指腹貼在她腿那兒,靠近襯衫下擺的位置,緩慢滑了滑,啞聲:“你會累。”
“不累,”她坦**著,也羞澀著,唇瓣似櫻花,“想看你的眼睛。”
周硯潯眼眸很深地盯著她。
書燃喃喃:“資料上說,這種……就是這種,能更好地看到對方的眼睛。”
“我想看著你。”
接下來,時間好像更慢了,一切都模糊不清。
她身上,那件襯衫始終都在,沒有掉落,下擺軟軟垂著,時不時地**一下,像流浪的雲,在半空翩躚舞動。
周硯潯眼尾殷紅,有些熱,書燃盯著她眼睛的那個動作也是熱的。
她看著他,每一寸神色都不放過,一直在看。
她看見他呼吸很重,也看見他緊緊蹙眉,眼底深黑一片。她還在他眼眸的中,看見自己。
坐著的在咬唇的自己。
有點嫵媚的自己。
一個漂亮到不可思議的自己。
原來,當她在他眼中時,會比平時更漂亮啊。
……
周硯潯抱著她,讓她貼在他頸側那兒,手指撫了撫她的肩膀。
一切都變得好輕,呼吸、心跳,脈搏的每一次跳動,都軟得不行話,好像被托舉在半空。
不知不覺間,一些變化在發生,書燃重新碰到床單,脊背挨在上麵,有很舒服的感覺。
她緊緊咬唇,眼尾紅得一塌糊,周硯潯盡量將呼吸放輕,卻沒能成功,他的氣息,帶一點好聞的薄荷味,鋪天蓋地將她包圍,幾乎讓她丟掉性命
那個時候,她想哭又哭不出的時候,周硯潯低頭吻住她的唇,很溫柔地吻,細膩輾轉。
也是在那時候,他哄她說了聲“喜歡。”
她說,喜歡他。
喜歡他這樣。
第二聲喜歡,是在浴室裏說出來的。
花灑開著,淋著水,淋到一半,卻被周硯潯關掉。兩個人都濕漉漉,水汽很重,他帶她到洗漱台前,鏡子裏,書燃又看到他的眼睛,黑黑沉沉的眼睛,隻有她一個人住在裏麵。
長久地住在裏麵。
他抱她進懷裏,書燃顫顫的,有些站不穩,脖子上全是汗,脈搏瘋狂在跳。呼吸還不怎麽順,他又親過來。
洗漱台寬敞,鏡子映出一切。
她的熱,她的無力,她雪白的泛紅的皮膚,還有,她身後的周硯潯。
書燃的手腕被他抓住,緊扣著,按在台麵上,周硯潯五指下滑,到她手指間,變成十指糾纏那樣。
她動了下,垂落的長發揚起來,似一襲昂貴綢緞。
更加漂亮,難以形容。
太多的情緒在這一刻,兩個人都是,滿得幾乎盛不下,熱熱燙燙的空氣,叫人渙散。
他手指貼在她唇邊,破開她抿唇的那個動作。
“想不想咬我?”他故意問
書燃說不出話,脈搏突突在跳,她額頭汗濕,手指也是,抓著他遞來的手臂,低頭咬過去。
這一下力道重,特別狠,見了血,以此來暗示,她此刻的心跳悸得多麽厲害。
“好凶。”周硯潯笑了聲,在她肩膀和後頸那兒各落下一記親吻,綿軟的吻。
“還想咬嗎?”他又問。
書燃呼吸全是碎的,她點頭,發梢在顫,滑過皮膚,觸感微妙。
“喜歡咬我啊?”他看著手臂上的齒印,笑著,模樣痞壞,特別勾人
她試探著出聲,有點黏人的味道,“喜歡。”
“咬吧,”他貼在她耳邊,手臂遞過去,“咬著我。”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水聲停下,書燃包著浴巾被周硯潯抱出來時,窗外已經有了淡淡的金色日光。
是早晨,天亮了。
臥室裏,床單一團皺,周硯潯將她放在一旁的小沙發上,轉身去清理。書燃困得過了頭,反而睡不著,腦袋很沉。
她動了動,浴巾有些鬆,敞開些許,眼眸垂下來,看到自己的肚子。
不由地想起——
剛剛,在浴室的時候,她薄薄的皮膚底下,好像能看到——
輪廓。
一個輪廓。
有點不可思議。
是他太凶了麽……
換好幹淨的床品,周硯潯又來抱她,書燃軟軟地靠在他懷裏,被他喂了點水。水很溫,暖著喉嚨,讓困意找上來,書燃漸漸顧不得思考什麽肚子什麽輪廓,隻想睡過去。
周硯潯拿了件自己的衛衣給她穿,書燃迷迷糊糊的,配合著伸手,沒注意到浴巾鬆開,滑下去,她毫無遮掩地暴露在空氣中。
香薰蠟燭還在燃燒,香橙花的味道淤積滿室,讓人心醉。
周硯潯看著她,脖頸細細的,鎖骨清晰,如雪的膚色上,偶爾落一點紅,像胭脂,又像櫻花。
這畫麵落入眼中,勾著心跳,他太想親她,又見她困得受不了,有點舍不得,於是,隻吻了下她的額頭。
書燃皺著眉,不太滿意,摟著他的脖子要他親嘴唇,又磨了會兒,才逐漸睡著。
徹底睡熟前,神誌不太清醒,她模模糊糊的,說了句特別稚氣的話:“肚子會破嗎?有點漲……”
周硯潯愣了瞬,手指摸一下她的臉,輕輕貼著,好半晌才明白過來,笑出一聲。
明知道她已經聽不見,他還是回答:“不會的。”
房間裏隻剩呼吸,小姑娘睡著了。
周硯潯睡意很淡,他坐了會兒,一直在看她,眸光裏的情誼任誰看了都會動容。
之後,他將手機開機,略過所有未讀消息,找出那兩段視頻——
一個是除夕那天的視頻,書燃祝他新年快樂,用煙火為他做了一顆星。
另一個視頻是同學會,她當著所有人的麵,對趙如琛說,周硯潯是最好的,誰都比不上他。
兩段視頻,周硯潯反複看,眼底的光芒逐漸變深,也變軟。
他喜歡的女孩子,那麽喜歡,在他**,在他心上。
她不僅回饋給他同樣的愛,還在保護他,像昨夜那樣,給予他無法形容的溫存與快樂。
他甚至會想,周硯潯,你何德何能,能擁有這樣好的人,遇見這樣好的愛。
到底該怎麽珍惜她?
死心塌地夠不夠?
隻做她一個人的信徒,夠不夠?
*
這一覺直接睡到下午四點,醒來時漫天暮色。
書燃撐著手臂,慢慢坐起來,看見周硯潯的電腦開著,放在被子上,人則下了床,在窗邊接電話。
對麵不曉得說了什麽,他微微蹙眉,神色嚴肅,下秒,似乎感應到什麽,他視線偏過來,與書燃的目光對上。
該怎麽形容那個瞬間呢。
他一生桀驁,一身不羈,野骨鮮明,好像就是為了襯托這一刻的溫柔。
連淺橘色的落日餘暉都忍不住要溺在他眼底。
書燃看得怔忡,直到他掛掉電話走過來,連人帶被子一並抱進懷裏。
“醒了?”他說,“餓不餓?”
書燃沒說話,伸手去拿手機,手臂軟軟綿綿。
屏幕亮起,幾通未接來電,一通是裴裴,剩下的都是外婆打來的。
看到“外婆”兩個字,書燃懊惱地拍了拍額頭,眼睛往周硯潯那兒看著,小聲說:“我該回家了,外婆會擔心。”
“吃點東西再走,好不好?”周硯潯哄她,“我來做。”
“不行,”書燃搖頭,“已經很晚了。”
周硯潯親了親她有些發紅的眼皮,“再陪陪我。”
這次書燃沒被他纏住,拒絕得很堅定,換完衣服,周硯潯拿了車鑰匙要送她,書燃再次搖頭。
“荷葉巷裏都是老鄰居,”她說,“你的車太招搖,被人看見的話,不太好。”
周硯潯皺眉,“我很見不得人?”
“是你太耀眼,”書燃踮著腳,在他唇邊親了下,“別鬧脾氣了,好不好?”
周硯潯眼睛垂下來,在看她,忽然說:“還擔心肚子會破嗎?”
書燃早就忘了自己還說過這種傻話,怔了下,一些記憶隨之湧進腦袋裏,都是昨天那些,他們的……
臉上一熱。
“你快忘掉!”她有些急,“不許再提了!”
周硯潯隻是笑。
他幫她叫了車,看她坐進去,揮手跟她告別。
出租車漸行漸遠,周硯潯倚靠在門外的牆壁上,舍不得似的又看了會兒,腦袋裏跳出一個近乎荒唐的詞——
獨守空房。
*
原以為周硯潯能在赫安多留些日子,和書燃一道回校,弈川那邊不曉得出了什麽事,他沒等到開學就被叫走了。
書燃比學校規定的日期提前了幾天,早早返校。
葉扶南一向開明,沒多問,隻提醒書燃注意安全和健康,小女孩談談戀愛沒什麽,如花似玉的年紀,但要做好措施,不許亂吃藥。
書燃一時沒明白,什麽措施?
葉扶南眼睛眨了下,“你要生寶寶嗎?我倒是不介意早一點做曾祖。”
書燃手足無措,臉紅得要命。
返校那天,書燃先回宿舍放行李,本以為房間是空的,其他人還沒到,推門進去,卻看見談斯寧。
兩人迎麵撞上,書燃一愣。
寧寧,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