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方嘉奇和葉雅是今天給顧傲做家教的老師。
小嗷仔聰明, 好相處又皮實，再加上外表圓潤柔軟白嫩嫩，大人們很難不喜歡他。
方嘉奇來這裏任教已經三個月了, 而葉雅也快到兩個月，他們對這份工作都很滿意。
除了嗷仔好帶、好教, 容易與他們成為朋友外, 還因為這家的主人，也就是嗷仔的爸爸沈先生長得帥、性格好, 沒脾氣也不設什麽規矩。
他們上班期間相當寬鬆, 沈先生不會要求嗷仔今天必須學習什麽、記下多少東西, 更不會考問他學沒學會一首古詩。
沈先生問得最多的是嗷仔今天玩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睡得怎麽樣。
這種家長在聘請他們來任教的家庭裏也是相當少見的。
畢竟他們都是被高薪聘請來的私人幼師，聘請他們的家庭有錢有勢的居多，而家長找到他們，普遍是希望能夠給孩子開發智力、打基礎, 學習遠超於其他同齡孩子的技能，具有更強有力的競爭優勢。
但沈先生的關注點卻恰恰相反。
當然，對於三四歲的孩子，沈先生這種教育方式無疑會讓小孩子更加開發智力和想象力，性格也會很好, 家庭氛圍也會更和諧。
所以不僅是像沈先生這樣的家長很少見，像這樣和諧圓滿的家庭環境他們也很少見。
也正因如此, 這幢別墅成了圈內大部分高級私教老師都想要來工作的地方。
任職以後他們才逐漸發現，這幢別墅裏隻住著一位男主人, 就是沈先生。
家裏傭人倒是不少, 但大家對於另一位男主人提到的卻很少。
大部分人都不會嚼舌根，隻說不知道, 也不喜歡他們問。
這裏也經常會有看起來就是精英或保鏢的人出沒。
據說他們都是另一位男主人的助理和保鏢，但卻從沒人見過另一位男主人回家。
原本覺得是豪門嘛，有一位不回家也正常。就形婚什麽的……
據說崽崽們也是收養的，那就更不奇怪了。
隻是不知道那位顧先生放著這麽俊俏的沈先生、以及那麽可愛的兩個寶寶在家是怎麽可以做到保持形婚的？
後來接觸的時間久了，家教們才逐漸知道，原來是寶寶們的大爸爸身體不好，在醫院。
然後他們也聽說了，那位大爸爸不是尋常人，是華城上流圈也要仰望的存在，與他們之前服務任職過的家庭都不一樣。
而且那位顧先生為人淡漠冷漠，與沈先生很不一樣，往常顧先生在家時，如果沈先生不在家，那家庭氛圍就不是這樣了。
……
一時間，大家對那位從沒見過的顧先生都好奇又忌憚。
但時間久了，顧先生還沒回家，大家也就逐漸忽略了那一位的存在。
直到……
今天顧先生忽然回來了。
那的確是個氣勢很強的男人。
剛回到家、一行人直奔樓上的時候，葉老師和方老師就注意到了那個人的存在。……畢竟除了坐輪椅比較特殊以外，更主要的是顧先生一回家，好像整幢房子的氣場都變了！傭人們都變得沉默了！
之後又聽見顧先生回來就跟沈先生吵架了……
方嘉奇不免擔憂：“不知道沈先生會不會有事情啊？”
他跟葉老師剛才在別墅外麵帶嗷少爺挖完土，又陪嗷少爺吃了個簡單的午飯，之後將嗷少爺哄睡著。
看著倒在長毛地毯上，騎著一隻黃色大鴨子玩偶睡得香甜安逸的小嗷仔，方嘉奇還是忍不住擔心：“沈先生都沒有下來吃午飯。”
“不會吧。”另一位私教葉雅說：“剛才你不是也聽到了，很明顯沈先生才是控製這個家裏一切的人，連顧先生都得聽他的呢。”
“但是我聽說那位顧總……”
方嘉奇想起自己在其他同事那裏聽到的傳聞，他同事正好曾經在那個顧家任職過，算起來，這位顧先生應該還是那個顧家的六少爺。
據他同事在顧家的所見所聞，顧家是個相當大的家族，所有人都住在主宅裏，唯獨那位六少爺顧淮遇，是一個人住在外麵。
他常年坐輪椅、足不出戶，從不與人聯絡，而且性格陰鷙暴戾，六親不認、冷血無情，誰的麵子都不給。
即便是顧家的老顧總、他的父親去找他，他也不見……
原本他們做這行的並不應該透露雇主的隱私，但他同事早就不在顧家做了，所以才向他說了這麽多。
方嘉奇也是聽了這些個傳聞，就開始對那位顧先生生出一些排斥，隱隱不希望他回來。
現在人回來了……
方嘉奇沒有跟葉雅說他了解到的情況，隻是表示擔憂：“而且沈先生是跟他在樓上，真的好久沒下來了……”
葉雅：“沈先生平時也不常下樓啊？你究竟在擔心什麽？”
葉雅表示自己很不理解，“就算是剛才在樓上，他們可能是在吵架，可也明顯是沈先生氣勢更盛，顧先生都向他道歉了呢。”
“……那倒沒錯。”方嘉奇說。
隻是一想到沈先生與顧先生單獨在一起待那麽久，他就不舒服……
正這麽小聲討論的時候，他們又依稀聽見樓下有動靜。
方嘉奇立即推開房門出去查看，隻見沈先生與顧先生已經下到了一樓，原來是才要吃午飯。
……這麽會兒的功夫，沈先生已經換了一件襯衣。
他今天原本是穿T恤出門的，現在卻換成了款式比較正規的襯衫。
而他的對麵，那應該就是顧先生了……那位顧先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年輕。
盡管大致掌握了對方的年齡，差不多應該與自己同歲，但聽過的相關他冷血凶殘的傳聞太多，尤其是他六親不認，任由顧家旗下幾家分公司破產倒閉都不管不問的那一段兒，方嘉奇早就把那位腦補成了賊眉鼠眼、陰鷙陰鬱，又有點中二的形象。
但現在看，對方雖然麵色有些蒼白，麵孔不卻失英俊俊朗，五官更是正氣又正派。
他臉上的確麵無表情，淩厲的丹鳳眼和薄唇讓他看起來是有些冷淡，但他坐在輪椅上的姿勢八風不動，氣勢驚人。
並沒有任何讓人覺得陰森的感覺，也沒有中二氣息。
大概就是外表比他想象中的要年輕英俊，但氣場和氣質又比他以為的要成熟百倍的感覺……
看見顧先生的一瞬間，方嘉奇就怔住了。
一種這個人遠超自己想象、自己無法與之比擬的卑微感覺直接將他裹挾。
更何況之後，方嘉奇發現，那位顧先生跟沈先生穿得還是……情侶裝？？
……沈先生換了衣服，是為了要跟顧先生穿情侶裝？
他們剛才不是還在吵架麽？？
樓下，其實不是穿情侶裝，而是穿親子裝的沈卿將顧淮遇在他之前常坐的長桌邊安置好，剛想離開回到自己的那一邊，卻又被顧淮遇拉住。
顧淮遇說：“坐一起吧。”
沈卿想想，坐一起就坐一起！
就欣然抽出椅子坐在顧淮遇的邊兒上。
一坐下就看見顧總的脖子上有好幾個紅點點。
咳咳……剛才在樓上，他不過隨便表達了一句自己是直男，但唯獨喜歡顧總之類的話，這個人就突然又把他拉了過去……
然後沈卿也給予了適當的反擊。
於是就變成了兩個人身上都多了許多，嗯……戰鬥痕跡。
現在想想，沈卿還是覺得好幼稚。
……自己就算了。
大佬怎麽可以這麽幼稚！
心裏這麽想著，他一抬頭，就看見顧淮遇麵無表情的臉上眼睛卻分外有神，眼皮略微下耷，也在打量著自己的……
趕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沈卿說：“吃飯。”
顧淮遇直接說：“好。”
顧總的身體還在恢複期，吃的東西也要更講究一些。
好在家裏有大廚，吃東西反而比在醫院方便了。
剛才沈卿就是叫大廚準備些午飯，然後他跟顧淮遇待在房間裏磨磨蹭蹭、還真睡了個是上午覺，就一直耽誤到這個時候才下樓。
……都已經下午一點多鍾了！
見他們入座，管家很快安排人把食物端了上來。
顧總飲食清淡，廚房按照他的口味和飲食結構給準備的食物，大部分都是青菜素食，沈卿也跟他吃同樣的清淡蔬菜。
除此之外，沈卿的餐盤裏還有一塊牛排，主食則是黑虎蝦蟹黃拌麵。
一大盤橙黃色的、用不知多少螃蟹做出的真蟹黃拌的麵，上麵蓋著三條同樣用蟹黃炒好的黑虎蝦，味道就超級棒。
沈卿最近很愛吃這個，尤其是天氣熱，這樣一碗拌麵倒是挺適合。
一邊拌著自己的蟹黃麵，沈卿看見顧淮遇往自己嘴裏送了一塊看上去就沒什麽滋味的水煮西藍花，不禁有點心疼他。
雖然顧淮遇現在可以回來住了，但聽剛才醫院院長打來電話、顧總跟他交流的意思，之後他似乎還得回醫院幾次，還有一些後續治療。
再多的沈卿就不清楚了，他沒細聽，也沒打聽。
不確定大佬還有多少時日，也不知道他的身體還能不能再像普通人那樣可以隨便吃喝，但沈卿還是笑了起來，安慰顧淮遇：“過段時間你應該就能吃肉了，怎麽樣，饞不饞？”
顧淮遇今天的胃口相較於之前已經變得很不錯。
如今聽見青年的問題，長睫一動，又望向桌邊笑得唇紅齒白的人，不禁也跟著笑了：“嗯，很期待。”
沈卿說：“那你現在就多吃一點，好得快。”
顧淮遇說：“好。”
雖然是說好，但顧淮遇的進食速度依舊很慢，而且還是一臉深沉的模樣，每次都要咀嚼最少三十多下才咽。
看他這樣，依照沈卿的經驗，就知道他是胃口不佳。
他不由又有些擔心：“胃口不好，吃不下？”
顧淮遇說：“沒有。”
隻是話說到這裏，他還是放下了餐具，拿起桌上的餐巾優雅按了按唇角：“隻是樓上有人似乎在看你。”
沈卿：“？”
立即抬頭看去，正好看見站在二樓的方老師。
“哦。”他解釋：“那是嗷仔的老師之一。”
說著，他又抬頭看了看二樓的方嘉奇，也疑惑，這個時間方老師怎麽在趴欄杆看他們吃飯？
沈卿對崽崽們沒要求，對家教老師們也沒什麽要求。
除了要保證崽崽們的安全以外，就隻一點，每次給崽崽們安排私教課程，他都會盡量安排兩名老師同時來他家裏授課。
因為崽崽們曾經遭受過許多不好的待遇，也因為知道書中世界的狗血和邪性，為了防止有人單獨跟嗷仔在一起再虐待崽害崽黑化變反派，就總覺得人多會更好一點。
事實上嗷仔也喜歡人多一點陪他玩，不喜歡人少。
而也因如此，沈卿直接一口氣聘請了六位家教輪番給嗷仔授課。
基本每天都會設置半天或者一天的課程，排班並不固定，主要取決於各位老師的私人時間。
而雇傭標準也很簡單，隻要嗷仔看這個人順眼、願意跟著玩就好。
同時聘請六個人給一個寶寶做家教，這種情況也是極為少見的，一時間在私教市場裏也引起軒然大波。
之前來應聘的人無數。
偏偏嗷仔酷愛漂亮姨姨，喜歡跟漂亮姨姨們嘮嗑，所以最後留下來的女老師就比較多。
方嘉奇是六位教師裏唯一的男老師。
按照嗷仔的說法，因為方叔叔長得也還不錯。
沈卿：“……”
合著還是看臉。
原書裏，小龍傲天長大以後也是那麽顏控麽？
他都沒注意過。
現在看見方嘉奇在二樓，他就抬手跟那位方老師打招呼。
樓上的方老師有些窘迫，恰好這時候，睡了一會兒的嗷仔也醒了，被另一位葉老師牽著小手走出來，在樓上看見了爸爸們就坐在一樓……
“呀啊。”
剛才還迷迷糊糊的嗷仔有點清醒了，甩開葉老師的手就蹬蹬蹬地跑下樓。
四個月過去，嗷仔還是短手短腳的小崽崽模樣，身高有一些些長高，但挺著小肚肚的上半身似乎更長一些，相對來說腿還是短，還是不能一階台階接著一階台階地往下邁。
不過架不住嗷仔動作敏捷。
不能兩隻腿交換著下樓梯，但他捯飭得快。
不一會兒就跑到了爸爸們的旁邊，就連負責看著他的兩位老師都堪堪才可以跟在他身後一起到達。
但來到爸爸們身旁的嗷仔卻又不動了。
隻仰著頭看著他們，顯然對於爸爸們一起坐在餐桌邊的這一幕感到熟悉又陌生。
不能怪這崽無所適從，實在是他大爸爸離開太久了。
最近嗷仔也經常見大爸爸，也有大爸爸陪他和哥哥講外語，但那都是發生在醫院。
嗷仔不知道什咩是醫院，反正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默認要在那個大樓樓裏才能見到大爸爸了。
上午時他是知道大爸爸和小爸爸回來了。
但還沒有個清晰的概念，沒意識到是他大爸爸真的回來了，以後都可以跟他們一起吃飯了。
外加上沒睡醒，站在桌邊的嗷仔就有些呆呆愣愣。
個子沒怎麽長，嗷仔的頭發卻濃密了許多，被沈卿帶著剪成了個小西瓜頭，頭頂因為才睡醒的緣故，還豎了兩根小呆毛。
迷迷糊糊眨眼睛的表情呆呆萌萌。
看著並進兩隻小腳站在不遠處，沒有搞清楚狀況的嗷仔，沈卿心都要化了。
被萌的，也是心疼的。
想來這段時間雖然大佬對他也多有陪伴，但太小、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的嗷仔應該還是迷惑著的。
而這時，顧淮遇的輪椅已經從桌邊滑出，他衝小嗷仔伸了伸手，說：“寶寶，過來。”
時常與哆哆和嗷仔用外文對話，裏麵對於“崽崽”的描述多翻譯為“寶寶”。
時間久了，顧淮遇說漢語也叫他們寶寶。
沈卿聽了他對崽崽們的稱呼，還感慨過還是大佬會啊。
……都是拿來稱呼人類幼崽的，但“寶寶”聽著似乎是比“崽崽”多了些寵溺的感覺？
於是後來沈卿開口叫人時，也多半都叫崽崽們為寶寶。
那邊，小寶寶嗷仔發現顧淮遇對他伸手，這才歪了歪頭：“大爸爸？”
他聲音奶奶地，黏糊糊地叫了一聲。
然後蹬蹬蹬地跑了過去，扒住了顧淮遇的大腿。
顧淮遇直接將這崽抱了起來，就坐在他的腿上。
沈卿：……畢竟剛剛也被大佬抱過，咳咳。知道顧淮遇還是有些力氣的，身體也還能受得住，他這會兒倒也沒有擔心大佬的健康。
隻是好奇，顧總怎麽突然間與崽崽們這麽親近了？
很明顯，嗷仔也不知道發生了什咩。
他還是第一次被大爸爸抱著坐在腿上。
如果是平時的嗷仔會有些不適應。
仿佛天生就知道自己不凡的嗷少爺不介意被大人們抱，他甚至很享受自己被人抱來抱去，就是喜歡被人擁戴，理所當然地享受眾星捧月的感覺。
但源於一種難以形容的血脈壓製，嗷仔天不怕地不怕，誰都不服，唯獨本能地比較怕他大爸。
後來接觸多了，倒也不像最開始那樣，在大爸爸麵前會扭捏，下意識地想遠離大爸爸。
但被大爸爸抱在腿上這種事情嗷仔還是會覺得別捏的。
不知道為什咩，但就是會不好意思。
不過現在嗷仔睡懵了，平時機靈鬧騰充滿精氣神的勁兒被削去了很多，是柔柔軟軟的小奶包一個了，就不會有什麽太扭捏的情緒，反而隻會覺得坐在大爸爸的腿上，視野好高。
大爸爸的肩膀好寬。
大手比小爸爸的還要大。
大爸爸身上的味道跟小爸爸的也不一樣，但又有一點點地重合……重點是都好聞。
剛剛睡醒、長睫毛抖啊抖的嗷仔眨巴眨巴眼，瞪大眼睛感受了下新的視野，之後幹脆啪嘰一下往後一靠，靠在大爸爸的懷裏，還抬起小胳膊環住大爸爸的脖子：“大爸爸，你肥來了呀哈啊啊~”
話說一半兒，嗷仔又打了個小哈欠。
沈卿直接被他難得這麽軟、但懶懶小奶包的形象逗笑。
尤其是顧淮遇身高異於常人，上身也比一般人要高大筆挺，腿也更長。
小小的嗷仔坐在他腿上，依靠著他，就顯得小身量更小更圓潤，直接堆成一坨兒小奶團兒，或者剛像一隻懶懶圓圓的小樹袋熊。
顧淮遇剛開始被嗷仔靠上的時候身體也僵了僵。
第一次抱崽，這崽比他想象中的輕，但更小更軟，他倒在自己懷裏的一刹那，顧淮遇難得緊張，真擔心他掉下去。
但知道嗷仔會主動扳住他的脖子，不會掉，顧淮遇也揚了揚唇角，接著又用外語跟嗷仔對話。
嗷仔立即支棱了起來，也用外語回了他大爸爸一句。
是法語。
大概就是顧淮遇在問嗷仔吃了麽，嗷仔回答吃了，然後開始滔滔不絕地給他大爸爸將中午都吃了什咩……
……一旁的沈卿發現自己聽得多了，竟然可以差不多聽懂他們之間簡單的對話了！
另一邊，跟在嗷仔身後下樓的兩名老師站在旁邊，都驚奇地看著這一幕。
葉雅看向方嘉奇，想說這位顧先生一點也不凶呀，與傳說中的完全不一樣。
而方嘉奇更多的則是愣住了——傳聞有誤！
這叫六親不認冷血無情麽？！
這明明是……成熟穩重，又溫柔強大。
方嘉奇又忍不住看向顧先生身邊的沈先生。
原來是想，像沈先生這麽年輕俊秀，有想法又積極樂觀的青年，一輩子守在這裏，跟一個性格古怪的病秧子過，實在是太可憐太不應該！
但現在看來，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想到這裏，方嘉奇又覺得心裏有點苦澀。
這段時間，來帶嗷仔一度成為方嘉奇最想做的事。
小嗷仔可愛，沈先生的笑容又那麽治愈。
自己原來總想著那位顧先生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有錢了，但沈先生那麽有才華和能力的人，應該根本不需要。
可現在看，一般人根本比不上這位顧先生吧……
自己也沒戲。
方嘉奇並沒有來得及傷感太多，就忽然覺得渾身一顫，脊背發涼！
他猛地看向那個讓自己感覺到危險的方向，完全是出於本能地、找到了那個方向……是桌邊的那位顧先生。
他才反應過來，顧先生剛剛說：“既然我回來了，今天就給老師們放假，我陪寶寶。”
這話顧先生是對著沈先生說的，說話時聲音很淡，卻是商量的語氣，尾音甚至有些低柔。
但才說完話，顧先生就又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方嘉奇，眼神鋒利如刀，直接讓怔怔盯著沈先生的方嘉奇徹底回神！
沈卿：“那也行吧。”
他看了看時間，就對兩位老師說：“那今天就放假吧！麻煩二位了，今天的工資按全天代課算，謝謝你們。”
他很客氣。
提前下班，又有薪水拿，葉雅連忙跟沈先生說了謝謝。
方嘉奇還有點心慌，腦子也是懵的，半天才反應過來，也跟沈卿道了謝。
然後兩個人前往沈先生特別為他們這些私教設立的休息室，收拾東西離開。
葉雅忍不住感慨：“沈先生和顧先生真是大方呢，咱倆在這帶課賺的比其他地方都多得多，而且一口氣請六個人，這一個月得多少錢？而且還提供餐食……”
方嘉奇：“……”
好吧，的確是，一般人根本負擔不起。
就算能負擔得起，也不會這麽花。
葉雅：“而且原本沈先生不怎麽帶嗷仔兒，我還以為因為是領養，所以他不習慣跟小孩子相處。後來才發現其實也不是，其實大人把自己照顧好，心情愉悅，對於他們這種家庭來說對小孩子的影響更大更好。這麽看兩位都是有格局的人。”
葉雅也不是八卦，隻是她主業是兒童心理學研究，主要負責的就是觀察情緒模式，給小寶寶做情緒疏導的，因此更喜歡研究每一個家庭的結構模式。
方嘉奇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這點他倒認同。
葉雅又說：“讓人驚訝的是顧先生也那麽擅長帶小孩子！而且他竟然可以跟嗷仔無障礙溝通法語！……我專業不是學法語的，那應該是法語吧？”
專業學法語的方嘉奇：“……是。”
而且顧先生口語真的很好，比他都流暢……
葉雅：“沈先生和顧先生的關係很好啊，哈哈，你看見沈先生的脖子了麽，怪不得他換了襯衫……估計剛才這麽就沒下樓，就是……總之，這真是幸福又優秀的一家四口！”
方嘉奇快崩潰了：“姐，你就是純打擊我的吧？”
葉雅：“？”
兩名私教離開時，嗷仔已經從大爸爸的腿上下來了，但也沒有離開，就鼓動著腮幫子，在吃張奶奶給他準備的小水果。
看見老師們要離開，嗷仔兒還揮舞著小胖手臂，禮貌地向老師們道別。
由於嘴裏塞滿了香蕉，他並沒有說話……唔，主要是香蕉黏黏的，嗷仔要花費好大的力氣去咀嚼，直到老師們都離開了，他才把嘴裏的那口香蕉咽下。
然後“嗝”地一聲，又喝了口牛奶。
沈卿回頭看了看這崽，給他順了順背，順便問大佬：“你不喜歡嗷仔的老師麽？”
兩個人此時還在解決午飯，顧淮遇聞言忽然看向沈卿：“怎麽這麽問？”
沈卿：“……就感覺你剛才的態度有點兒奇怪？”
顧總抱嗷仔、把寶寶抱在腿上的一係列行為雖然反常，但可以看出還是發自真心。
他就是想與寶寶親近……雖然因此才說他反常。
但白天家裏的人一向很多，帶嗷仔玩兒的人也多，像田翼和他那些屬下們，經常沒事兒也會陪嗷仔玩的，可顧總從沒有哪一次會趕人。
對，顧淮遇剛才跟自己說話時的語氣雖然很好，但他看向方老師的眼神沈卿也看見了。
那絕對稱不上友好！
“是，我的確不喜歡那位男老師。”
被問及這一點，顧淮遇倒也不遮掩。
眉峰挑起，他直接說：“隻是感覺那位男老師看你的眼神不對。”
“？”
沈卿：“……怎麽不對？”
他自己都沒覺得不對！
顧淮遇卻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不會感覺錯：“直覺。”
沈卿：……？
顧淮遇繼續切割盤裏的食物，雖然都是蔬菜為主，但動作依舊優雅，像在切分什麽上等食材。
有些話以前他不會說。
甚至都不會反對有一些還算出色的人，圍繞在沈卿身邊。
但現在……
俊美無儔的麵孔冷漠冷淡，杳亮的眼眸卻精光一閃，他回答說：“同類的直覺。”
沈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