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之後，沈卿在**足足躺了三天，養後腦勺的傷口。
不是他不想動，而是穿書後遺症外加腦闊痛，讓他這三天基本處於一種昏睡模式。
似乎做了許多夢，但夢裏有什麽又都記不清。
又好像根本就沒有夢。
他一直睡著，根本就爬不起來了。
而且很明顯，爬不起來的還不隻他一人。
偶爾清醒的時候，沈卿聽來給他送食物的傭人說——先生也病了。
這兩天都沒有起身，似乎醫生還說這個情況不樂觀。
送飯的保姆阿姨唉聲歎氣，為顧先生感到擔憂，也為自己的後路感到擔憂——畢竟這裏工資高，還自由，誰都不想這家裏的頂梁柱出事。
阿姨歎氣多了，搞得躺著的沈卿也有一絲絲的愧疚。
……顧淮遇這次，好像是被他給刺激病的。
……反正就是那天的那個晚上，他甜甜膩膩的叫了對方一聲“老公”後，顧先生就瘋狂咳了起來，最後幹脆氣兒都喘不上來，把沈卿嚇得趕緊去叫了醫生。
幸虧家裏已經駐紮著一支醫療團隊，及時給顧總救治。
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沈卿是看上了對方的遺產，但他就是個普通老百姓，可做不出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死的事。
話說回來，自己叫對方老公，對顧淮遇來說刺激真那麽大？……
身為直男，沈卿以前也經常被同性直男朋友們開一些玩笑。
當然他們不會互相叫老公什麽的，但玩鬧還是有的。
玩起來的時候什麽話都能說出口，沈卿一直覺得很正常，叫顧淮遇老公也相當絲滑順口，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怎麽顧總就……
唉，都說他那個人想得太多了麽，容易內耗。
再或者，是因為顧淮遇本身就是個彎的，才會反應特別大？……
不過身子骨都變成那樣了，是直是彎有區別麽。
隻能坐輪椅的人，底下的CPU應該也運轉不起來了，還提什麽性取向。
這樣一想，沈卿又覺得顧總這次病倒，與自己的關係不大。
或許對方隻是過於操勞，然後就撐不住了。
聽說顧淮遇是個工作狂。
哪怕都虛弱到那種程度了，他有精神的時候也仍舊在處理公務……
作為一個996外加加班加到暈倒、最終摔死的人，沈卿似乎可以理解顧總的感受。
有時候有些活兒不是你想不幹就不幹的，像沈卿不過是個大廠打工仔，那工作崗位上都離不了他。
顧總分分鍾幾個億，多少員工指著他養家吃飯呢，就更不能鬆懈了。
對於這種情況，沈卿也隻能深深地歎一聲，然後堅定地選擇讓自己躺平。
沒錯，經曆了一次生死，他已經看淡了所謂的錢財和房屋。
自己累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辛苦攢下的錢也都沒了。
那樣還有什麽意義？
所以這三天，沈卿躺得很安詳。
似乎有生之年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心無牽絆、不計後果得失、不定鬧鍾地睡過覺了。
等到徹底修養好，睡飽了，後腦勺兒的外傷以及腫起的包都消得差不多，沈卿才爬起來。
給原主的手機開機，一大波信息就噴湧出來。
原主並不是擅長社交的人，但給他發消息的人卻很多。
最開始沈卿關機就是因為手機響得太頻繁。
原主性格內向又膽小，以前的朋友很少，是嫁給顧淮遇以後的這段時間，朋友忽然變多起來的。
這些朋友大多都是原主在娛樂圈裏認識的人，應該說除了苗飛羽手下那幾個同期出道、一直都很看不起原主的人還在端著，圈內其他能搭得上邊兒的人早就過來舔他了。
以前完全不熟悉的人忽然對著原主熱情起來，不管是明星模特主播、還是圈兒內的工作人員，似乎一夜之間，每個人都有意無意地因為各種原因加上了原主的微信，然後經常給他適量且適當的關懷和問候。
驟然的熱鬧會讓人難以適應。
原主現在還處於受寵若驚的狀態。
但卻的的確確，又很享受這種關懷。
原身是很自卑，但忽然有一天身邊都是關心他的人，所有人都誇他奉承他，長此以往，這種自卑便不治而愈。
而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也會在未來逐漸讓原主膨脹，欲望更加強烈。
盡管深知別人奉承的也隻是顧家的權勢和錢，可他還是迷失在裏麵了。
這才造成他日後越來越貪婪，在顧淮遇死後也越來越猖狂的局麵。
沈卿匆匆翻過那些飽含溫暖和問候的微信。
老實講沈卿本人雖然不自卑，但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抵禦這種吹捧而不膨脹，所以幹脆就不去細看，也不回話。
然後沈卿驚奇地發現，當所有人都在說些奉承的沒營養的話時，偶爾從其中看見一條語氣不那麽客氣的，他竟然還挺激動。
[郝億：呦，幹嘛呢，你這幾天都不回話？玩失蹤呢還是裝死呢？]
[郝億：你那個白給老公最近怎麽樣了，內兩個小孩還在麽？什麽時候讓我去你家那個別墅參觀啊！]
沈卿：“……”
激動地開啟戰鬥模式！
這是原主的發小。
還是三觀很不正、將原主帶偏了的人。
瞧他說的那話就氣人。
沈卿記得原主現在就開始虐待pua小孩兒，乃至後來變本加厲地虐待迫害，都是這個人攛掇、甚至是鼓勵的。
要不然原主那麽慫的人，就算再厭惡也不可能敢在顧淮遇還活著的時候就違背諾言，欺負小孩兒。
不管郝億是出於什麽目的，對於這樣的人當然是早斷絕關係早好。
開啟戰鬥模式的沈卿：[我老公最近身體可好了，孩子們也非常可愛，謝謝你的關心啊。]
發送，拉黑，刪好友。
愉快地把手機丟到一邊，沈卿決定去打理一下自己。
臥室衛浴的鏡子前，站著一個唇紅齒白眉目雋朗的青年。
黑發有些長了，鬆鬆散散地垂在鬢角及耳朵兩邊，更顯得鏡中人皮膚白皙，輪廓完美精致。
沈卿衝鏡子裏的自己眨了眨眼睛，簡直不要太滿意自己的外表。
《大世界》中沈卿這個角色爭議很大，除了他的惡毒塑造了兩個反派以外，當初他為愛替嫁的時候話題度也很高。
因為設定裏沈卿隻是沈家的旁係分支，屬於在沈家打工的。
但是他卻莫名可以得到沈家少爺沈緣的垂青。
兩個人不僅相熟，沈緣給他機會送他在娛樂圈出道，這本身就不正常。
事實上“沈卿”性格內向又偏執，如果不是年少時沈緣主動找沈卿玩，沈卿也不敢往少爺身邊湊。
而如果不是沈緣幾次直接或者間接地幫助了他的忙，給了他溫暖，自私狹隘的沈卿也就不會愛上沈緣，以至於為愛替嫁。
固然，沈緣作為主角受一直都是白月光似的萬人迷人設，原身會喜歡上他一點都不奇怪。
但要沈緣主動接近這樣的沈卿跟他玩，那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畢竟在沈家裏打工、像沈卿這麽大的男男女女還是有很多的。
而且這些人中，願意為了利益與顧家聯姻的也有很多……
顧淮遇雖然快死了，但他聲名在外，且有錢啊！
怎麽最後就非要沈卿‘犧牲’自己，為愛替嫁衝上去，然後再因為種種不滿而禍害顧家的小孩呢？
這設定聽上去似乎就不合理。
據說當初很多讀者都說作者這是強行設定，無腦劇情。
沈卿看書的時候倒是沒細細去推敲這些情節的合理性，隻記得作者強調過，這一切都是因為“沈卿”長得很不錯，相當不錯——
入得了沈家家主的眼。
送去顧家也能撐得起沈家顏麵。
所以才不介意給他提位讓他替嫁。
可直到代入自己的臉以後，沈卿才終於體會到了作者的良苦用心——像自己這麽帥的人，難怪主角受當初會忍不住主動接近。
也難怪沈家家主會同意他上。
更難怪顧家會接受這樣一個強行提咖的旁係分支！
一切，都是因為看臉啊！
以前沈卿也知道自己帥。
想當初讀書的時候，他收到的情書能塞滿整個桌堂。
不過對於窮人來說還是學習更重要，沈卿向來很少照鏡子，也從不關注自己的長相。
可一旦將自己代入書中的“沈卿”，那種作者的設想真實不虛、真的沒有強行搞設定的感覺就直衝心頭。
沈卿多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去評論區裏為作者辯解一聲——
長得帥，真就是一切的答案！
洗漱幹淨過後，沈卿換了一身清爽的居家服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屋內的粉紅色還是有點太辣眼睛了，他想出去洗洗眼睛。
而走出房間，看見裝飾得非黑即白的走廊和小廳，一顆心終於靜下來了。
他愛歐式簡約風！
從這點來說，他跟身價百億的大佬品味還是一致的。也不算太沒見過世麵和寒酸。
歐耶！
“主母，您需要喝點什麽麽？”
沈卿出現在一樓的客廳裏，家裏的傭人便主動過來詢問他需要什麽。
一開始沈卿還很不適應“傭人”、“主母”這樣的稱呼，不過他穿的是本古早風豪門文學，大家都這麽叫，改稱呼對別人來說反而很奇怪，便也默認了。
“……一杯咖啡一杯奶，不加糖，謝謝。”
傭人應下了，很快就去準備。
按理來說沈卿頭頂傷勢未愈，不能喝咖啡。
可傭人們也隻專注自己的事，不敢八卦，更加不會越級幹擾主母的事。
顧淮遇性格冷冽，不喜熱鬧，待人又嚴苛。
他生病避世以後才搬來這幢別墅獨居，因為快死了，也隻請了簡單的傭人打理最基本生活。
如今家裏的傭人、連同管家在內都是接回顧鐸他們以後臨時雇傭拚湊的，才相處了不到半年，誰跟顧先生都沒什麽情分，是以沒人敢亂說話或者亂提建議。
同樣的，別墅裏的傭人們對他這位後上位的主母也沒什麽特別的看法，大家都是拿錢辦事，隻要是工作範圍內的，都很聽話。
沈卿早就發現了，他在這個家裏很自由。
大概也是如此，原主才能那麽堂而皇之地虐待倆小孩兒又不被別人發現。
他隻要將傭人都遣散，或者把孩子們帶到沒人的地方……
咦，說起來，自己昏睡的這三天，那倆小未來的反派呢？
傭人很快為他準備好咖啡。
但沈卿還沒喝上這口咖啡，就聽見樓梯那邊有動靜傳來。
整幢別墅除了顧淮遇用的直梯外，還有兩個樓梯，一個是寬闊大氣的直行樓梯，另一個是別致但不怎麽實用的旋轉樓梯。
動靜就是從旋轉樓梯那邊傳來的。
沈卿隱約聽著像小孩子在打鬧，他趕緊站起來向旋轉樓梯走去。
這時候管家又出現了，他大概也知道那邊出事了，低聲跟沈卿匯報：“早上三姑奶奶帶著孩子們來了，估計少爺們正在一起玩。”
沈卿：三……三姑奶奶是什麽東東？
他努力調動原主的記憶才知道，這指的應該是顧淮遇的三姐。
顧家是頂級豪門望族，單是與顧淮遇同一個父親的兄弟姐妹們就有7人。
但顧家也是出了名的涼薄之家，表麵看著和氣，一大家子都住一起，其實內部滿是齟齬和矛盾。
如若不然，顧淮遇也不至於落得現在這個下場，還有顧鐸和顧傲也不會沒人照顧。
作為書裏的反派發源地，原著倒是仔仔細細地描寫了顧家的全部信息。
不過沈卿當初沒仔細看，對顧家的了解並不多。
且原主又才領證沒幾個月，還遠沒到與顧家相熟的那個程度……
就是這位“三姑奶奶”，原主也隻匆匆見過一次而已，除了顧家人普遍高高在上外，沒什麽別的印象。
那邊不知是哪個小孩兒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
很多大人都聞聲趕過去，沈卿同樣加快腳步。
遠遠的，他看見四個小孩兒正圍繞著同一個玩具拉扯著，顧傲和顧鐸站在一邊，另外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共同站在另一邊。
尖叫聲是小顧傲發出來的。
三歲半的小孩還有些口齒不清，但或許是被氣壞了，沈卿還是聽清楚了他喊的內容：“這四我們der，憑森麽給你，憑森麽！”
對麵的一男孩一女孩比顧鐸顧傲都要高，看起來也比他們年齡要大。
那個看上去要大一點的男孩子死命抓著玩具不撒手：“我喜歡我看上了，就是我的，怎麽地吧，給我拿來！”
那個女孩子倒稍微比這個男孩有些禮貌，她沒有動手碰玩具，語氣也很是平緩且客氣地說：“我弟弟喜歡，請你們讓給他吧！回頭我媽媽會給你們買新的的！”
沈卿：“……”
嗯，有禮貌，但不多。
沈卿正這樣想，那邊小顧傲不等對方說完，已經霸氣地回絕：“我顧傲的東西你也敢拿，做夢！”
沈卿：“……”
不愧是未來的龍傲天。
盡管隻有三歲半，小嗓音都還是奶聲奶氣的，但這一嗓子的語氣已經相當霸氣。
不管怎麽說，孩子在樓梯上麵扭打總歸是不安全，沈卿隻好拖著仍舊虛弱的病體，加快了步伐。
並且不由感慨這別墅真的好特麽大！
在他趕到之前，一名穿著商務款式連衣裙套裝的女士已經出現在二樓的樓梯口，見孩子們在撕扯，她當即吼了一嗓子：“在樓梯上玩什麽，折下去怎麽辦？！顧明，顧婕！來之前我怎麽跟你們說的？都給我上來！”
女人畫著精致的妝容，看不出年齡，但嗓門不低。
顯然就是顧淮遇的三姐。
她的話對於孩子們來說也很有震懾力，叫顧婕和顧明的兩個孩子互相看了看彼此，都停止了吵鬧。
顧淮湘穿著十厘米多的高跟鞋，下樓不太方便，走路就慢了一些。
她身後的男人已經率先下樓去控製局麵。
男人是顧淮湘的老公，是入贅進顧家的。
沈卿一邊整理記憶並總結著，同時也來到了樓梯口。
樓上，顧淮湘穩穩地下來走到孩子們麵前，問他們在吵什麽。
四個孩子七嘴八舌地說，最後大人們聽明白了，原來是顧鐸和顧傲兩兄弟的房間中有兩個變形機器人，被顧明看上了。
顧明看有兩個差不多的，就想要一個，他覺得反正他媽媽有錢。他可以給顧鐸他們錢。
但是顧鐸和顧傲都堅決不給也不賣。
事實上顧明比顧鐸還要小上半歲，卻也比顧鐸還要高，且看著比嬰兒肥的小顧傲還胖。
他在家任性慣了。
有顧淮湘在，即便在顧家大宅也有很多人寵著他，小少爺還沒遇見過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顧明從來不會想太多，見顧鐸他們不給，幹脆直接搶了就跑。
但顧傲是個性子傲的，又是倔脾氣，受不得委屈，哪裏肯讓他搶？
他這麽大的孩子又不懂得用其他手段保護自己，於是三歲半的小豆丁當即跟他比大比他壯的男孩打了起來。
顧鐸不會讓自己弟弟受委屈，也加入戰局，最後就是7歲的顧婕也護著自家弟弟加入了戰鬥。
“他們明明有兩個機器人，為什麽不可以給我一個？小氣！”顧明也委屈，他倒是不搶機器人了，隻是一邊跟他媽媽“告狀”一邊抹眼淚。
旁邊顧鐸陰惻惻地說：“別人的東西不給你就是小氣？你未免太不講道理。”
“……”
顧明覺得他說的有點對，但自己並不考慮認同。
卻又想不出什麽反駁的詞。
他是受不了這個委屈，小胸脯被氣得高高鼓起，眼淚劈裏啪啦地掉：“又不是白要你們的！我都說了我媽媽會給你們錢！”
顧鐸卻依舊表情平靜，語氣也十分理智：“我也說了，這是小舅舅送給我們的，誰都不能給。”
“你！……”
“顧明！夠了！丟不丟人？”顧淮湘叫了一聲，不許兒子再說話，並批評道：“你怎麽可以搶弟弟的東西！”
顧鐸聞言看向顧淮湘。
他跟顧傲在顧家住著的時候，分別由大舅舅和二舅舅撫養，雖然大家住在一個院子裏，但對這位三姨母的了解卻並不深。
在顧家大宅裏住著的那幾個月，三姨母幾乎很少出現。
不過顧鐸不喜歡顧明和顧婕。
他們跟大舅舅的家的孩子是一夥兒的。
事實上顧家的那幾個差不多與自己同齡的孩子，顧鐸都不喜歡。
他跟顧傲也不是第一次被搶玩具。
顧鐸輕輕眨了下眼，眼見姨母在訓斥顧明，便不禁想看看這位三姨母接下來會怎麽說。
……或許三姨母並不知道顧明顧婕平時的作風……
顧傲這個小龍傲天雖然年紀小，但也依稀明白了他哥哥的意思。
顧傲仰著頭，用一雙大大圓圓的眼睛望著那個批評了顧明的高挑女人，心想：三姨母真四個好銀。
於是小顧傲也跟著有禮貌地沉默下來，隻是下意識地依舊抱著隻比自己矮幾公分的機器人，死死的，不撒手。
但顧淮湘卻仿佛沒看見小孩子們眼裏晶亮的光。
精致的麵龐上同樣沒什麽表情，她平時就是個很嚴厲的人，在家說一不二，一開口，顧明和顧婕都安靜了，根本不敢回嘴或反抗。
顧淮湘用手撥開一縷前額的發絲，塗抹到完美的紅唇才再度開啟。
然而不是繼續教育她自己家的孩子。
卻是對顧鐸說：“鐸鐸和顧傲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三姨母給你們買。”
“不過就是一個玩具而已，你們兄弟姐妹間可別傷了和氣。”
說著，她竟然直接彎下腰要去拿顧傲手裏的機器人：“這個玩具就讓給明哥哥吧，回頭我跟你們小舅舅說一聲……”
顧淮湘的聲音停頓，她本以為顧傲隻有三歲半，沒什麽力氣，才想直接把玩具拿起。
但她沒想到這小孩兒力氣竟然這麽大，她一拿，不僅沒有扯動，反而拉扯到了貼了甲片的精致指甲。
嗷仔並不傻，發現這個三姨母原來不是要護著自己和哥哥的好人，並且還是要搶他和哥哥的玩具的，當即用盡了自己的全力反抗：“我才不要呢！”
吼完，他也哭了出來。
手指一痛的顧淮湘心情更差，臉上的笑模樣也沒了：“你哭什麽！我又沒對你怎麽樣！”
嗷仔的哭聲更大，他太小還不懂得表述情緒和想法，隻能抽噎著說：“嗷，嗷仔就要介個，要介個！不給、才不給，明咯咯。”
旁邊的顧鐸趕緊抱住了弟弟。
小小的身軀恨不能整個兒包裹住弟弟和機器人，也再沒看自己的三姨母一眼，隻是沉默地垂下了眼睫。
雖然他知道這個玩具也護不住了。
大人們都喜歡說：不過是一個玩具而已啊，弟弟喜歡，那就讓給他吧。
不過是一份冰淇淋而已，你這個孩子真沒什麽出息，從小就這麽護食，姐姐想吃你為什麽就不能讓給她？
——他們跟著大舅舅和二舅舅生活的時候，都是這樣的。
孩童本該清澈的眼底多了一團濃墨似的黑，小顧鐸的眼底有說不出的苦澀和隱忍。
可就是這個時候，樓下卻驟然傳來一道聲音：“既然玩具都是哆哆和嗷仔的，那他們喜歡就不能給別人了。抱歉啊。”
清悅的聲音傳來，樓上的所有人都一愣，齊齊往下看。
下麵，模樣俊秀的沈卿衝他們笑著：“顧明想要什麽，小舅媽也可以買給你。”
但是笑著笑著，他又不笑了。
反而表情十分嚴肅：“可是搶兄弟的東西，這個絕對不可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