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當事人之一、顧總的老婆、沈卿：……
這個顧總不幹淨什麽的, 自己還沒有想那麽多……
不過換位思考，要是自己碰上了個自戀、總以為自己喜歡他、還會在外麵或在自己配偶麵前瞎說的人，他也會生氣的！
顧淮遇斬釘截鐵地明示：“有些事情, 必須說清楚。”
沈卿說：“嗯……我相信你。”
顧淮遇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鼻梁，表示：“走吧。”
沈卿當即說：“走。”
幾名保鏢有技巧地穿過人群走了過來, 將顧家人和蕭影帝都與他們隔絕開。
無論他們在背後如何挽留和懺悔都無濟於事……負責報道本次盛會的記者們已經到了, 看這架勢，直接將蕭影帝攔住, 要對他和顧家人進行采訪。
而明天, 各大報紙頭條上都會變得很精彩。
顧淮遇的保鏢很專業。
即便跟進盛典的人數不多, 但沈卿一行人還是沒用什麽力就穿過了人群、躲開了記者，直接來到清淨處。
沈緣跟他們一起撤出人群，之後看見還肩並肩牽手前行的兩人，忽然有點兒自己是電燈泡的錯覺。
沈少爺直接停下腳步，“我……”
“阿緣！”
聽見有人叫沈緣, 眾人回頭，就見是陸景奕步履匆匆地走了上來。
“你怎麽跑這兒來了，沈卿……”
他剛想說沈卿相關的事，卻忽地見到除了沈緣以外，花園的樹影下方還立著幾道修長的人影。
其中一個是沈卿。
另一個, 他也認識。
“……顧總？”
猛地看見筆直站立的顧淮遇，陸景奕也被嚇了一跳。
雖然一直有在關注, 但顧淮遇那邊，他掌握的信息不比別人多。
不過陸景奕怎麽說也是個影帝, 驚詫的表情很快平息, 他來到沈緣的身邊。
剛才在另一邊與自己投資方交流，陸影帝依稀聽說這邊出了事, 是顧家的人找上了沈卿，據說沈緣少爺也摻和進去了，陸景奕不禁趕緊趕來。
沒想到……
“陸影帝。”
顧淮遇此刻主動伸手，對陸景奕說：“你好。”
陸景奕剛才叫了聲顧總，他這一聲，算是跟他打招呼了。
“顧總，你好。”
兩個人握了手，周圍的氛圍卻有點奇怪。
沈卿和沈緣對視了一眼——為啥感覺他倆像是以前就認識似的？
沈卿努力回想劇情，有點兒對不上時間線，也不確定是不是哪裏被自己忽略了。
另一邊，是顧淮遇先出聲：“聽說你已經回到了盧家，或許我該叫您盧先生？”
“……顧總您還是叫我陸景奕吧。”
陸景奕頓了頓，忽然氣定神閑地一笑：“比起回到盧家，我想我還是更喜歡演戲。”
一旁還在回想劇情的沈卿：“！”
穿書人的DNA終於動了。
因為原著裏，被抱錯、身負仇恨，臥薪嚐膽也要爬回盧家，要重掌大權的主角攻陸景奕，輕易是不會這麽說的！
他這麽說的時候，都是為了讓對手放鬆警惕……
所以現在是權宜之計？商場人的場麵話？
沈卿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虛與委蛇的場麵！
然而旁邊顧淮遇卻什麽都沒看出來似的，隻是禮貌地點點頭：“那提前祝你心想事成。”
“謝謝。”陸景奕說，氣勢竟然不輸顧淮遇。
沈卿第一次這麽雲裏霧裏。
再之後，沒說兩句話，陸景奕就把沈緣帶走了。
美其名曰是帶他去吃東西。
沈緣原本就不想當電燈泡了，畢竟吃瓜的時候很快樂，但身為當事人就不那麽好受了，沈緣感覺卿卿應該還有好多事要跟顧總確定和商量。
習慣性對誰都好的沈緣少爺就幹脆揮手跟沈卿道別：“那卿卿，我先去吃東西了，你有什麽事再叫我哈。”
旁邊的陸景奕從聽見他叫“卿卿”時起，已經拉住了人，體型差讓他們看上去像是沈少爺直接被陸影帝拎走。
沈卿揮手跟沈少爺告別，約定：“好的好的，有事我再叫你。”
單純是知道了沈少爺是喜歡吃瓜的猹，想下次再跟他一起吃瓜。
但顧淮遇已經攬著他的肩膀，帶著人轉了半圈，嗓音淡淡地說：“我們去那邊。”
沈卿：……
貌似他跟顧總之間，也有那種身高差！
可惡啊，他明明比沈少爺高了兩厘米——原主就是因為這多出的兩厘米，才一直幻想有一天他能攻了沈少爺，所以兩厘米在沈卿這裏是個被刻進骨子裏的數據……
但是顧總似乎比陸影帝也高了兩厘米。
所以差距竟然是一樣的！
“對了，陸影帝這次過來的目的可能不單純。”沈卿想起陸景奕的事，就下意識地提醒了下顧淮遇。
近來沈卿已經將穿書的概念分享給顧總了，但顧淮遇從不問他書中劇情相關，沈卿也不會主動提。
沒想到這次還沒等他提，顧淮遇已經點了下頭，說：“嗯，他目的的確不單純。”
沈卿聞言驚詫：“你竟然看出來了？！”
……顧總剛才跟陸影帝相談甚歡，雖然總共沒說幾句話，但按顧總平常待他人的態度，已經算熱情了。
搞得沈卿以為顧淮遇完全沒發現異常呢……
沈卿不由鬆了口氣，結果顧淮遇卻慢吞吞地說：“他是擔心你拐跑沈緣。是特意跑著過來的。”
沈卿：“……什麽呀！”
顧淮遇看向他，淩厲的丹鳳眼中精光閃爍：“別忘了，他不知道你不是‘沈卿’。”
沈卿：“……”
好吧，懂了。
所以現在的情況還是，原主喜歡沈緣。
陸景奕不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原主。
於是他以為自己跟沈緣在一起，還是為了勾搭沈緣？？……
“也不是勾。”
顧淮遇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近一步握緊他的手：“我們感情這麽好，他總不會覺得‘你’還像以前那樣那麽喜歡沈緣。”
“……那他還跑著過來？？”沈卿覺得，跑著過來實在有點兒過分了！
這本書可是商戰題材的小說啊，雖然也談戀愛，但是陸影帝你可是書中的主角唉，怎麽一點深沉都沒有！
“大抵還是有些不放心。”
顧淮遇聲音淡淡，視線落在青年明媚姣好的側臉上，又想起青年與那位同樣顏值不錯的沈少爺湊在一起時，熱烈聊天、看似親密，總有說不完的話的景象……
顧淮遇再度眨了下眼，竟然說：“我可以理解他的感受。”
沈卿：“……誰？你理解誰？陸影帝嗎？”
“嗯。”顧淮遇很誠實地有一點頭。
沈卿：……
什麽鬼，您還理解？！……
所以你們相談甚歡，是因為互相理解彼此的感受？？？
不是，說好的商業大戰呢！
你們在書裏可是反派家族代表以及主角攻的關係好吧！
一瞬間，沈卿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穿錯書了。
“……不過你還是小心他一點。”
不是沈卿想法高深陰暗，也不是他要防著緣少爺的老公，實在是陸景奕在原著裏是個很有心計和城府、也很有能力的“執棋人”。
第一部 裏，顧淮遇死後，顧家和沈家作為主要勢力，瓜分了他的產業。
而第二部 裏，顧家沈家因為利益分布不均，逐漸不睦。
期間，回到盧家的陸景奕則一步步地向上爬，先是暗中培植勢力，創飛盧家的其他人，成為陸家家主。
之後他又趁機將兩家分得的產業都歸到了自己的名下。
顧家沈家再風光，最後還是給陸景奕做了嫁衣，說難聽點也不過是陸景奕的兩顆棋子而已，所以書粉們都叫陸景奕“執棋人”。
可這樣的人，剛剛卻跟顧淮遇說他隻想演戲……這是故意讓顧總忽略他，放鬆警惕？
外麵盯著顧淮遇身體狀況的人裏，肯定有陸景奕一個。
沈卿不相信他是真的隻想專注演戲。
以前沈卿不會說原著劇情的走向，是因為在原著裏顧總這會兒已經噶了。
而現在顧總不會死了，原著劇情也全部失效了，他說不說的影響已經不大。畢竟不能劇透了，他說，也隻是說一說書中人的性格特征和設定。
但似乎，顧淮遇也不需要他來說。
顧淮遇像是早就注意到了陸景奕。
並且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了解——
“你說的沒錯，陸景奕的確一直在查我。”顧淮遇慢吞吞地說，聲音平靜地就像是在敘述什麽與他完全無關的事。
“他這個人不簡單。”
“你注意到了？”沈卿一臉“是吧是吧我說的沒錯”的表情，讓顧淮遇的眼中突然多了一抹欣賞和欣喜。
下意識捏住青年的下頜。
拇指在細嫩的皮膚上摩挲，顧淮遇說：“盧家的長輩當年逼死了陸景奕的生母，盧家現任的主母又害死了陸景奕的養母一家，他想報仇是可以理解的。”
“嗯嗯。”沈卿也理解。
隻不過人都是自私的，陸影帝想報仇隨意，但如果犧牲自家顧總，就不行。
顧淮遇被青年清醒、嚴陣以待的表情逗笑，又道：“按照你說的‘原著劇情’，我不在了，顧家沈家相爭，陸景奕漁翁得利，順勢報複了盧家，這的確很可行。但陸景奕是聰明人，他看見我沒事後，想法就變了。”
“變成什麽了？”
顧淮遇：“如果我還在，一直在，那麽顧家隻會走上下坡路，一直以來多有依附顧家的盧家就會是最先破產倒閉的一個，這對於陸景奕來說，未嚐不是一條輕鬆簡單的道路。所以，如果我是他的話，就會選擇等。”
“等什麽？”
“等新的轉機，或者等盧家自己消亡。”
顧淮遇眯了眯眼睛，繼續解釋：“他也隻能等。因為隻要我不死，他也做不了什麽。有時候無畏的努力隻會消耗自己，搞不好還會引火燒身，而陸景奕是個聰明人。”
沈卿：……那倒是。
陸景奕現在羽翼未豐，回到盧家後他還沒站穩腳跟呢，每天都在宅鬥。
這樣的他隻能做最後得利的漁翁，卻做不了先前相爭的鷸蚌。
所以顧淮遇不死，相爭的鷸蚌都沒打起來，他也就發揮不了自己的能力了，隻能等。
不等的話，不管做什麽其實都沒用，還可能把自己折進去，就是顧總說的“無畏的努力”。
沈卿已經明白了：“所以他選擇在這期間，一邊等一邊繼續做他的影帝？”
……那陸影帝的心態還怪好的呢，也是能躺得住的人！
顧淮遇點頭：“他應該很喜歡演戲，作一名演員。”
沈卿再度點點頭——書上也這麽說的，陸景奕喜歡演戲。
說如果沒有與盧家的恩怨，他會選擇一直演戲。
之後沈卿也堪堪反應過來，陸影帝跟顧總說的那幾句話，看似是在閑聊，其實哪一句都不簡單！
先是顧總問陸影帝現在該叫他盧少爺嗎，其實是在側麵打探他身為盧家真少爺的態度。
畢竟隻有最聰明的人才會選擇等，一方麵，也不能排除陸景奕還想做點什麽無畏的努力的可能。
另一方麵，比起背負仇恨艱難地報仇，也有人會選擇忘記仇恨，做個不憂無慮的米蟲少爺。
而顧淮遇需要明確知道陸影帝的想法和打算。
然後聰明如陸景奕，就第一時間在顧總麵前擺明態度，直接與盧家劃分開了關係——他說他還叫陸景奕。
再之後陸景奕也沒用顧總再問，主動表示自己要繼續演戲，那就是做好顧總說的等的準備了。
並且他也在向顧淮遇傳達自己不會插手顧總與顧家、盧家等事情的意思。
——顧淮遇一直在，撈不到好處、沒有資金周轉的盧家就會自我消亡。
陸景奕的目的間接達成，還可以永遠做他喜歡的事。
皆大歡喜。
而這些，應該是在看見站立著的顧淮遇時，陸景奕就想到了這麽多。
陸景奕無疑是很有野心、不想做鹹魚的人，在原著裏他報複完盧家之後也沒收手，這才建立了屬於他的商業帝國。
但他更聰明。
知道顧淮遇不死，他作為執棋人的所有策劃也都行不通。
是一瞬間看見了這些，也清晰明了了自己的未來，他才與顧總握手，並及時傳達了自己的意思。
……真真兒地高手過招。
想通這些，後知後覺的沈卿，更加震驚地看向顧淮遇。
關鍵是，這些信息顧總是怎麽接收到和想到的？？
他們這也太高端了吧！
剛才如果換成自己，大概的流程就是見麵——握手——隨便聊兩句。然後以為對方隻是隨便說一說客套話和家常，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噫嗚嗚噫！
看來一開始自己給自己的定位是對的，在這個光怪陸離的豪門世家裏，自己鬥不過一章！
所以當初果斷躺平的決定，真是再識時務不過了！
看著一會兒哭唧唧，一會兒一臉鹹魚躺平式放棄掙紮的沈卿，顧淮遇直接攬住青年的腰身。
他笑著對青年說：“你不笨，你隻是懶得關注這些。”
沈卿：“謝謝你願意安慰我。”
……還說了這麽多個字兒！
“不是安慰，我是說真的，其實很簡單。”顧淮遇一本正經表明態度：“如果你想學……”
“……先別說這個了！”沈卿及時岔開話題。
被攬住腰身就相當於是被直接拉進了對方的懷裏，沈卿不禁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個高腿長的男人：“你的身體感覺怎麽樣？怎麽忽然走著過來了？”
很久以前，好像就是自己第一次帶哆哆參加明寶生日宴的時候，顧淮遇問他希望也去參加宴會嗎？
沈卿的回答是希望。
而對方也沒有食言。
沈卿明白顧淮遇這次堅持來參加這場宴會，除了帶崽兒外，應該也是為了陪自己。
所以對方主動來參加宴會、甚至出現在人群中，沈卿都不意外。
他又想起剛才顧淮遇撥開人群緩緩向自己走來的一幕。
也不能怪蕭影帝臨陣變卦，直接就不端著了。
主要是當時顧總真的很帥唉！
而那樣王子一般款款走來的顧淮遇，奔著的是自己的方向。
沈卿也承認了：有被裝到。
但刨除那一刹那，沈卿還是更在乎和關心顧淮遇的身體。
顧淮遇說：“感覺很好。”
注視著眼前的青年，以不同於坐輪椅時的角度細細打量著他的眉眼、鼻梁和唇，顧淮遇說：“這段時間沒有白白練習。”
“那倒是。”沈卿說。
顧總有多努力地修養和複健他真的看在眼裏。
顧淮遇又說：“而且時機差不多了。”
沈卿立即反應過來：“就是可以讓外人知道你已經康複的程度？”
“嗯。”
顧淮遇點了點頭，正麵看上去一派正氣的眼眸，閃過了一絲陰鷙和嘲諷：“隱藏自己的確可以減少很多麻煩，但比起這些麻煩，我更不喜歡別人因為我的身體狀況而輕視你。”
“……嗯。”沈卿點點頭。
這個事情他們之前也討論過，顧總希望等到他差不多恢複的時候再公開他們的關係。
沈卿之前還有一點點覺得顧淮遇誇張了。
但今天見識了顧家人和蕭杭英，他倒明白了——何止是輕視自己啊，人家連顧總也一起輕視了！
這個世界的個別人，還真是好勢力、好自私、還會見風使舵！
幸好最後都翻盤打臉了。
昨天的顧總他愛答不理，今後的顧總他高攀不起！
這麽想想還真是爽。
“對了。”這倒提醒了沈卿：“快說說你跟蕭影帝究竟是怎麽個關係吧！”
雙手抵在顧淮遇的胸膛上，沈卿望著對方，好奇什麽就問什麽了，也不跟自己老公委婉和客氣了：“……蕭杭英的態度，就算他是要擺脫顧淮宇，他為什麽隻來找你？”
顧淮遇：“他一直很自戀，或許是顧淮宇太捧著他。”
顧淮遇聲音冷淡。
隨後總結了些他們的事，講給沈卿聽。
蕭杭英與顧淮宇是同年級的同學，倆人從小就認識。
但蕭杭英家境一般，甚至有個很惡劣的賭鬼父親，他十八歲時，顧淮宇給蕭杭英提供資源出道，成為影帝。
那些年蕭杭英跟顧淮宇一直很親密，形影不離。
顧淮遇時十五歲回國讀大學，因為是顧淮宇同父同母的弟弟，看似應該是在顧家與顧淮宇最親密的人，於是蕭杭英也注意到了他。
但一直長到十八歲，顧淮遇都沒有留意過蕭杭英。
——他跟顧淮宇的關係，並不像蕭杭英以為中的那樣好。
然而讓顧淮遇沒想到的是，因為顧淮宇的一些刻意引導，蕭杭英卻逐漸以為自己也喜歡他。
“刻意引導？”沈卿聽不懂了，瞪大眼睛：“顧淮宇不應該很喜歡蕭杭英麽，他怎麽還引導這個……”
“嗨，夫人你不知道，五少爺他就是個變態！”旁邊的黎助理再也聽不下去了，因為顧總語速過慢。
他不確定這樣下去顧總能解釋明白。
被助理嫌棄的顧淮遇：“……”
黎弘已經搶先說道：“五少爺他一直嫉妒顧總的能力，但是無論是學習工作還是相貌體能，方方麵麵他又比不上我們顧總，就隻能從人際關係還有親人之間的關係上，來給自己找安慰和存在感了！”
“比如說他很享受有人隻喜歡他、但不喜歡我們顧總的感覺。而如果顧總在乎和喜歡的人不喜歡顧總，而是喜歡他，那麽五少爺就會收到雙倍快樂。”
沈卿：“……？”
黎弘：“隻不過五少爺和顧總站一起，一般人隻要不瞎，不比較也知道選誰……”
“所以有時候……呃，怎麽說呢，很少有勝出的時候，五少爺就自己創造了些……隻會選擇他的感覺。”
沈卿：……
所以為了營造“自己比顧淮遇優秀”的快感，顧淮宇不惜讓自己的戀人都誤會顧淮遇對他有意，就因為他知道，蕭杭英會在一次次地選擇中都選擇他，不選顧淮遇……
……
這世上，還有這種人？
那五少爺自欺欺人的能力，得多強啊！
但顧五少的確更得顧家家主的喜歡，這已經是華城上流圈都知道的事實，沈緣的消息裏也是這麽說的。
而且顧淮宇似乎的確沒什麽建樹和成績，這也是真的。
同一個母親所出，顧淮遇從小就在國外讀寄讀學校，十五歲卻考上了國內的大學回來讀，還在經商上展現除了驚人的才華，而顧淮宇卻跟顧淮遇差了那麽多……
五少爺心裏不平衡，似乎也正常？
尤其顧家那種教育環境，很難教出正常人吧！
“但是蕭影帝那麽精明，他，是怎麽相信五少爺的洗腦的？”
黎弘：“那會兒蕭影帝也不過才二十出頭，而且一夜爆紅，外加上五少爺的追捧，他飄得很嘛，真是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喜歡他，就真信了。”
沈卿：“……”
一個人被一群人過度關注和喜歡的時候，是容易飄。
沈卿現在擁有這麽多粉絲、成了沈老師，偶爾都容易有點兒小得意呢。
更何況當初蕭杭英還是紅遍大江南北，且還有顧家的五少爺不斷地對他進行吹捧。
直接飄上了天似乎也很正常。
“所以那些傳聞裏說的五少爺和六少爺為了蕭影帝爭風吃醋……其實當時不是隻有五少爺和六少爺，而是全天下的人都喜歡他，隻不過蕭影帝隻能看見比較突出的五少爺和六少爺？”沈卿覺得自己聽明白了。
“嗯嗯。”
黎弘表示那會兒他還是跟顧總一起在校讀書的校友，因此知道這裏的內幕。
事實上正是因為知道這一段往事，黎弘今天看見蕭影帝的時候才覺得大事不妙……畢竟精神不正常的不隻五少爺，這些年蕭影帝也越來越瘋狂。
“最狗血的是就因為五少爺天天在蕭影帝麵前提顧總，搞得蕭杭英也開始關注顧總了，最後似乎真的對顧總動了情！聽說還著實在顧總跟五少中間徘徊為難了一陣……當時顧總和我都不知道這事兒，圈內人卻傳遍了，我真的，現在想想還惡心死。”
那會兒顧總才十九歲左右，已經直接被保博讀了博士，時間比較自由。
大影帝得知此事，就以顧五少朋友的名義經常秘密往他們學校跑，找顧總。
因為當時家貧，是校友、但也兼職做了顧總助理的黎弘就成了主要接待大影帝的人……畢竟顧總時間再自由也沒時間見他。
顧總從不跟別人聊廢話。
但當時的黎弘和顧淮遇都沒有想到，自戀的人看什麽都以為對方是為了自己——蕭杭英竟然把顧總的回避和不見視為了一種少年的羞澀！……
提到這件事，顧總的臉色也發白了。
淡然理智如顧淮遇，碰上這麽奇葩的事也難以啟齒，尤其是在老婆麵前提起。
他默許黎弘替他說。
黎弘就幹脆全說了：
“然後得知蕭影帝竟然真有考慮過換掉自己投奔顧總，五少爺直接發瘋了，鬧了好幾場……我們也是這時候才知道他們小情侶間在玩什麽把戲。
“那會兒五少爺鬧得凶，直接罵蕭影帝是吃裏扒外的表子，蕭影帝都快捂不住了，還差點被娛記蹲到黑料。再後來他們因為這件事就出了國，可能是為了讓五少安心吧，畢竟蕭影帝是五少一手捧起來的，他不放手蕭影帝就走不了，最後兩個人還領了證，據說還領養了個孩子。”
沈卿：“……”
你說這是何苦地呢，五少爺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麽。
黎弘：“但即便那時候，蕭影帝也依舊以為顧總喜歡他。”
沈卿：“……”
黎弘：“我們也不知道那五少爺平時都跟蕭影帝說了什麽，在他的長期洗腦下，哪怕我們顧總親自出麵向他解釋，澄清，就差發社會聲明了！……蕭影帝也依舊以為一切都隻是顧總為了不想他為難才那麽做的。”
沈卿：“…………”
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老公。
慘還是顧總最慘好麽！
怪不得顧總見到蕭杭英就壓不住火了，狗皮膏藥麽那不是？
這還真是……太有辱名節了！
想到這裏，沈卿直接抱住自己的老公，撫摸安慰他。
黎弘這會兒也壓不住火：“我說的這事沒有一個字是假的，要是有假的我都被天打雷劈！”
黎弘會這麽氣憤也是因為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夫夫，那年五少爺回國，非要跟顧總擠一輛車就算了，結果出了車禍，蕭杭英就把這事兒也賴到了顧總頭上。
“最氣人的是他以為顧總喜歡他，所以事故後他出現那天，媽呀，蕭影帝那姿態高的，就差覺得顧總是要刻意弄死五少爺娶他了！我真是氣死了，車是司機開的，顧總自己也在車上，怎麽可能是為了他要弄死五少爺！”
“最搞笑的是，我後來調查了才知道，蕭影帝那回過來，是因為五少爺成植物人了，他想轉頭奔著顧總來。結果那會兒呃，顧總狀態的確很糟糕，醫生又把情況說得嚴重了點，結果大影帝聽了以後就跑路了！”
沈卿：“……”
這就是傳聞裏所謂的拋棄五少爺也拋棄六少爺的名場麵了！
雖然知道顧總跟蕭杭英沒啥關係，也談不上拋棄不拋棄……
但稍微想象一下，即便A真的暗戀B，人家A這邊剛剛出了意外，重傷，剛剛恢複些的時候，B就跑來了，還因為知道對方喜歡自己，就趾高氣昂地指責……這已經好氣了！
更何況一切還都隻是B的自戀！
他想想也好氣！
而顧淮遇則從黎助理抬了抬手，叫他稍微注意下情緒。
黎助理就給自己來了個大喘氣。
他收了收情緒：“比較大快人心的是蕭影帝也得到了報應，蕭影帝連夜出國大概是要趁五少爺成了植物人之際擺脫他，結果卻被顧家人找上門兒。顧家人以他們領證為由不肯放過他，要不然就曝光他。然後這兩年蕭影帝就一直在苦哈哈地守著植物人……以後估計也還是擺脫不掉，唉怎麽辦呢，隻能說真是賤人自有天收！”
沈卿：……
不得不說，黎助理陰陽怪氣的本事也很強。
而通常來講沈卿是不讚同罵人或者爆粗口的，但這回除外。
別說顧總了，他單純聽說這事兒都也得平靜平靜。
這時，遠處的天空響起一道轟隆隆的雷聲，似乎要下雨了。
沈卿就被顧淮遇帶著穿過花園，來到了一幢建築前。
盛典其實就開在一處莊園內，莊園是早些年某位藝術名人的故居，現在被人收購了，重新裝修成了一個小小的私人博物館。
穿過花園，他們就來到名人居住的建築前，是一幢小別墅。
顧淮遇直接拉著沈卿從側門進去，又推門進了一間房間。
“……嗷仔和哆哆呢？”
沈卿看著這間空****的小套間。
顧淮遇說：“田翼帶他們出去轉了，還有宋老的孫女一起。不用擔心。”
沈卿：……所以剛剛你果然是在這兒跟宋老喝茶！
外頭時不時地會打一下雷，空氣有些憋悶，想來今天會下大雨。
趁著雨還沒落下，崽崽們應該還能玩上一陣。
有田翼他們在，沈卿倒真的不擔心，也不急著找崽。
他回身關上了房間的門。
之後一個轉身就看見了一麵鏡子，除了被鏡中無比俊俏挺拔的青年吸引住視線外，這次沈卿主要注意到的還是自己胸前的吊墜。
……剛才在外麵他都沒來得及仔細看。
現在的沈卿趕緊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吊墜。
事實上他一直沒忘自己脖子上多出的重量。
現在仔細打量上麵那顆鑽石，以及四周鑲嵌的寶石……還是好亮眼啊啊啊！
“你喜歡就好。”顧淮遇說。
“喜歡的。”沈卿握了握自己的吊墜，倒是很好奇顧總是拿什麽跟宋老換的。
“不過隻是一些‘大世界’的股份罷了。”顧淮遇說。
沈卿：……
大世界，就是書中提到的，那個後期讓顧沈，包括盧家決裂，都爭搶不休的項目。
目前隻建了遊樂園。
但後期它會被打造成震驚世界的高端連鎖購物中心，市值據說會達到千億……
沈卿：！
顧總……即使不知道書中的劇情，可他親眼看重、一手建立的，總不會不知道它未來的價值。
……
顧總大氣！
顧淮遇則表示無所謂：“你比它們都重要得多。”
言下之意就是這根本不算什麽。
沈卿：“……”
如果是旁人說這話，他頂多是隨便聽聽。
但問題是顧總說什麽都是來真的……
沈卿的耳朵一下子紅了起來。
他開始四處打量這間房間——
裝修還是民國時期流行的裝修，隻不過被翻新了，也換了家具。
屋內陳設比較簡約卻細致，有一套組合沙發，茶幾，和接待客人的一應設備，顯然是個小型接待間。
但有些擺設和雕塑卻別出心裁，現在每天畫畫培養藝術氣息的沈卿，幾乎一眼就看出了主人的一些獨特品味。
……高端，大氣，又低調簡約。
是沈卿很喜歡的風格。
沈卿這才想起來：“你怎麽知道來這裏躲清閑的？你之前就認識這裏的主人？”
他聽說重新收購這裏的主人人很不錯，那位曾經在這裏居住的藝術名人沒有後人，去世後這處房產被轉了幾手，飽經滄桑，直到最新一任的主人出現，不僅重金還原了這裏的舊貌，而且還免費對外開放。
包括今天這場盛典，不僅租用場地的費用是所有品牌商見過的最便宜的，據說刨除損耗和成本後，租用場地的錢主人之後也會全部捐出。
這些都是沈卿的品牌給他科普的。
聽說了這麽高光宏偉的人，沈卿還挺想見一見呢……顧總雖然不社交，但看來人脈還是有的，沈卿望向自己的老公不禁雙眼發亮。
顧淮遇對上他小狐狸一樣探頭探腦躍躍欲試的目光，緩緩說：“算是認識。”
沈卿的眼睛更亮了：“！那……”
顧淮遇：“你也認識。”
沈卿：“啊？”
顧淮遇：“如果我說你所謂的這裏的主人就是我呢？”
沈卿：“！”
……小狐狸忽然變成了兔子，沈卿恨不得直接蹦到顧淮遇身上：“大佬？我說那邊的那幾個擺設怎麽感覺很熟，原來如此！”
極致的高端與極致的低調相融合，能給視覺帶來強烈的衝擊同時也充滿質感，就是沈卿在家裏別墅地下室看顧淮遇藏品時的感覺。
這麽看來……怪不得他看一眼就覺得喜歡呢，還真是顧總的風格！
就是那種林海中高高挺立著筆直的雪鬆，散發著幽幽的木質清香，氣息凜冽但外形正直，直衝雲霄卻又無比低調的感覺！
沈卿：“這麽重要的事，你之前怎麽沒跟我說？”
下意識環住青年的腰，接住了他，顧淮遇表示：“想給你個驚喜。”
“原本想過段時間帶你來轉轉，沒想到老婆先被邀請來參加慶典了。主要是之後你參加的畫展也會在這邊辦。”
沈卿：“哦，嗯嗯。”
那位最初住在這裏的藝術名人就是位畫家，在這裏開辦畫展真的很適合。
視線又向周圍打量了一圈，沈卿的聲音充滿驚喜：“你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顧淮遇：“回頭讓黎弘統計下我我們名下的資產，你就不會有不知道的了。”
沈卿對大佬的這個提議沒異議。
“資產就先不用了，看不過來，先看看房產吧！”
剛才也被氣得不輕的顧總終於又有了笑模樣，說：“好。”
轉眸回來，沈卿又看見了顧總的輪椅。
他連忙上前扶住顧淮遇：“你今天站的時間是不是太久了？我們先去那邊坐一會兒吧！”
被愛人猛地環住的顧淮遇身形一頓，握住青年的手臂說：“還好。”
沈卿還想說什麽，但顧淮遇已經輕撩眼皮，驟然問他：“你信了他們的話，也覺得我以前喜歡他？”
“……沒有啊。”被猝不及防地問到這個問題，沈卿第一時間矢口否認。
但眼神稍微躲閃了一下，隻有兩個人的寧靜房間裏，關上房門，就將一切的喧囂都阻隔在外麵了。
沈卿知道大佬現在是認真的，就也不開玩笑了，還是老實交代：“……也沒有很信。也就信了……二分？”
最開始，在顧淮遇親自出麵否認前，他真的信了一些……
不是顧家人說得聲情並茂，而是考慮到顧總也不小了，若說以前有個喜歡的人，也很正常嘛……
“正常麽？”
顧淮遇聽了他的解釋，卻眸光一閃，語氣倏地冷了許多：“我覺得不正常。”
“啊？怎麽不正常？”沈卿：“主要那時候我也不知道蕭影帝是這種人……”
顧淮遇的眼底直接泛起冷光，聲音郎朗：“喜歡過別人的我，怎麽好意思喜歡你。”
“這……倒不必這樣嘛。”沈卿表示。
他感覺就算有過前任，有過很多前任，也還是可以追求自己的愛情的！不要不做情感騙子不騙人就行。
更何況隻是年少時的暗戀而已……
沈卿自己以前沒有過喜歡的人。
他也跟顧淮遇說過這點。
但他忘記詢問對方以前有沒有過喜歡的人了……這本身就因為，沈卿覺得年輕的時候喜歡過一個人是很正常的，雖然自己沒有過，但也不能說人家動過心的就是錯。
不過顧總之前被蕭影帝惡心著了，他很看重他心靈上的初次戀愛也很正常……
但顧淮遇卻說：“與蕭杭英的事無關。我也不是審判或是評定其他人不應該動心。……我隻是單純接受不了我自己，喜歡過除了你之外的人。”
沈卿：……
所以還是自己看顧總看得狹隘、以偏概全了？
……顧總，該不該要求自己的時候，都挺樂意要求自己的啊！
他對自己果然不是一般的嚴厲！
當真是嚴格要求自己，從不要求他人的典範。
“……這麽嚴苛麽？”沈卿打量對方英俊的臉，“你除了我之外，就一點點對別人心動的感覺都沒有？”
“沒有。”
顧淮遇回答得冷淡也果斷。
沈卿……又眼睛一轉：“……那萬一以後有了呢？”
“不會有。”
顧淮遇眼皮一耷，直視起青年：“我想象不到那種場景的發生。……還有你說萬一，是什麽意思？”
說到後來，顧總深深地皺了皺眉頭。
沈卿立馬就慫了：“……我隻是開玩笑的啦！”
顧總的表情卻頗為嚴峻，就著攬住青年腰身的動作，他再度緩緩摸上對方的脖子。
拇指劃過脖頸側麵，他皺眉，發白的臉上神色莫名：“我喜歡別人，你不介意？”
“介意啊。”沈卿趕緊順勢回抱了顧總，因為總顧及他身上有傷，沈卿不敢亂碰，於是就抬起手臂環住了顧淮遇的脖頸。
之後他完全是下意識地說：“介意的。”
“沈卿。”很明顯顧總並沒有被糊弄過去：“你好好回答。”
“我……”
沈卿隻好主動設想那個場景。
自動把自己看過的青春痛癢文學代入顧淮遇的臉，想想如果真是顧總苦苦暗戀一個人，求而不得，還為他與家人決裂，抑鬱寡歡，甚至最後半死不活……
不是，拜托，感覺這根本不是顧淮遇啊。
不是沈卿不介意，是太出戲了，連吃醋都吃不動。
……顧總到暗戀那一步就頂天了，苦不苦的都得另說。
至於後麵的求而不得，為了喜歡的人才離開顧家跟家人決裂……總覺得理智如顧淮遇，根本幹不出那事。
“為什麽幹不出來？”顧淮遇說：“我之前暗戀你的時候，就挺苦的。”
沈卿：“……噗！”
差點噴了！
他忙抬眼看向顧淮遇。
但顧總卻不躲不讓，坦然與他對視，也在直白地告訴他，他是認真的。
沈卿：“……”
沈卿忽然反應過來，在大佬親口說愛他之前，他們兩個已經保持了幾個月親親抱抱的親密生活了。
那之前沈卿的心態是積極地表達自己對大佬的喜歡，但以為對方會死，所以沒要求過確認關係、非得在一起，他隻要滿足自己談戀愛的感受就好了。
而在顧淮遇開口說愛他之後，他們就順利地徹底在一起了。
因為有了前麵幾個月的朝夕相處，情感鋪墊，他們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天經地義。
所以沈卿也從來沒有問過大佬，他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自己的？
現在想想，還真是啊……顧淮遇愛他，總不會是突然就愛上的。
“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顧淮遇說：“不知道。”
“……”
“應該是很久以前。”
顧淮遇眼皮下耷，長睫一同垂下，蒼白的麵頰配上他這表情，看起來就有些脆弱。
他說：“從很久以前開始，一直到我確定自己不會死，向你告白……算起來，應該有五個多月吧。”
“……”沈卿聽出了大佬聲音裏的歎息。
……五個月的喜歡，近半年的暗戀期。
經曆了生生死死。
而且那期間的顧淮遇，還不知道自己真的喜歡他……
與不明真相的陸影帝差不多，那時候的顧淮遇，也一直誤會地以為沈卿深愛著沈緣。
而他自己，也隻是一個“誰都可以”的替身。
……
沈卿忽然想起來有一次，那會兒顧淮遇還在住院，自己去探望他的時候給全院工作人員都帶了話，同時還特別送給顧淮遇一束紅玫瑰。
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他們並排躺在顧總的病**，午睡醒來，在紅色玫瑰灑下的豔麗陰影裏，自己一如既往地對顧淮遇表達著自己的喜歡。
顧淮遇則對自己說：“謝謝你愛我。”
……
沈卿是個不大計較感情之事的人，那時候他隻以為大佬是沒有家人的愛，才會這樣珍惜自己的愛。
但現在想想顧淮遇當時的神色……
那時候的他，其實還不知道自己真的愛他。
於是每聽見一聲自己說愛，他都以為自己隻是對身為替身的他說的。
那一句“謝謝你愛我”，當真是有幸福，有心酸。
甚至還有不該出現在大佬身上的卑微。
……
還真是愛而不得。
而類似的場景，在顧總漫長的治療和恢複期裏，還經曆了許多次。
想到這裏，沈卿直接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忽然有點窒息。
他以前會心疼顧總的家庭遭遇。
但從沒意識到，強大如顧淮遇，也吃了愛情的苦。
還是在自己身上。
……如果他們都能早點兒表達、多表達一點自己真正的想法和訴求就好了……
不。
像顧淮遇那樣的人，在沒有確定痊愈之前，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他喜歡自己的。
因為責任。
所以這件事無解。
或許大佬一直都很後悔曾經的頹廢、沒有提早養好身體，也是因為這些誤會。
因為那段喜歡卻不能說出口、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能不能有資格追求喜歡的人的日子裏，即便是對顧淮遇來說，也是難以忍受的苦。
而沈卿隻是在他得知自己可以痊愈後，才知道他喜歡自己的心意。
……從與顧淮遇正式心意相通的那天起，自己享受和感知到的，就一直是顧總的喜悅。
卻沒有感受過他曾經受過的苦。
……
正因為沒有感受過，所以也理所應當地被他忽略了。
“你……”這一刻，沈卿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想，這還真是苦苦暗戀了……
顧淮遇看出青年眼中的心疼，一瞬間將對方拉入懷中，更緊地抱住了對方。
“是我的問題。”
長頸相交，改為深情的擁抱。
他說：“原本就是我自己走的彎路，與你無關。”
下頜搭在他的肩膀上，沈卿愣愣：“可我會心疼。”
耳鬢廝磨間，顧淮遇扭頭向青年的方向更靠近了點，眨了下眼。
沈卿繼續怔怔地說：“我知道你為什麽不能想象你會再喜歡上別人了……因為喜歡太苦了。”
顧淮遇：“……”
無語又失笑。
但顧淮遇還是聲明：“喜歡上你更多的是幸福。無法想象我會再喜歡別人，是因為別人都不及你。沈卿。”
顧總又加快了語速，說了好多話，沈卿不由也笑出聲。
這時候，沈卿又輕撫他的背部，說：“所以你就隻喜歡我一個人就好了。”
沈卿發出特別理智的聲音，認真說：“如果你喜歡上別人，我真的會生氣吃醋。”
因為被這個人小心翼翼地愛過、喜歡過那麽深那麽久，所以再不能接受他對別人也如此地小心和在乎。
這就是沈卿當下的想法。
顧淮遇看不見的地方，沈卿噘了噘嘴巴：“反正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
他聲音略帶了代替對方感到的委屈，以及不容人質疑的小驕縱。讓本就恨不得將他融進骨血的人，將他抱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