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二合一◎

調查組抵達七團以後, 就沒有隱藏此行的目的,大張旗鼓地調查。

婦工組關於舉報信的相關文件被留在了調查組。

白參謀直接被停職了。

先是團裏的幾位領導被挨個約談,然後是與白參謀親近的幾位知青。

調查小組先是詢問了幾位知青與白參謀有關的一些事情, 問完以後拿著蘇姚提供的談話記錄詢問他們記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這些話。

這幾人看到白紙黑字的記錄, 回想起當時的狀況,也知道了人家那次為啥找自己談話,原來是有原因的。

話多又膽大的知青就把當時的場景給複述一遍, 那膽小又話少的知青點頭承認自己確實說過這句話。

這可以證明蘇姚所言非虛, 在第一次收到舉報信的時候, 她們確實是調查過, 由於沒有找到證據, 於是放棄了。

調查的方法就是哪幾種,約談同事, 走訪親近之人, 以及歡迎知情人士提供證據。

跟蘇姚想的也差不多。

調查組雖然搞出了不小的動靜, 卻收效甚微。

入駐七團三天以後, 卻沒搜集到半點的證據。

無論是同事還是下屬,對於白參謀的評價都還不錯。沒說他絕對不會幹這種事, 隻說自己沒太聽說過。

就這樣陷入了僵持階段,遲遲沒有證據做支撐, 調查組這邊也很難過。待在人家的地盤上調查,還像這樣的興師動眾, 已經是影響了人家的正常工作。人家二話不說配合你的工作這不代表沒有怨言。要是能找到證據那還罷遼, 要是找不到的話, 要去師部訴苦, 那吃瓜落的就是他們。

身上帶著壓力, 因此幹活的時候越發地賣力了, 可有時候不是幹活賣力就能有收獲。

努力了許久,卻沒有任何的進展。

調查組整天著急上火,就有人說,“是不是咱沒找對方法?”

那位在問話時幾次跟蘇姚嗆聲的男同誌就說了,“我看他們那個婦工組的組長就很有想法,要不叫她過來幫忙。”

有人說,“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願意。”

又有人說,“有啥不願意的,能有機會跟咱們一起共事,她且得偷著樂呢,要是她這次表現的好,我看把她調到師部也未嚐不可。”

這人會這樣說,也是看見蘇姚的敘事能力,以及在各種文件的處理上,也確實有自己的獨到之處,而起了愛才之心。

這些人都沒有看過蘇姚的檔案,還以為她是團裏的女知青,遇到這種能高升的好事,應該感恩戴德才是。

蘇姚才不願意跟著摻和呢,她是團裏的人,幫著上麵來的人針對團裏。這些人拍屁啊屁股走了,那她以後還要不要在團裏生活了。

也許是最近到了春天,她一直在犯困,身上也提不起勁兒,覺得幹什麽都沒有力氣。每天晚上早早地睡下,到了早上都是被周言安叫醒。

每天早上都是到了再不喊蘇姚就遲到。周言安才叫她起床,然而蘇姚起床以後還覺得身上沒勁。

周言安疑心是因為前段時間感冒,導致她虧了身體,以至於這段時間才疲憊易困。這種情況是應該去醫院叫醫生瞧瞧,然而團醫院的醫生都是軍醫下來的,處理外傷這方麵更擅長。

像是調理身體,那肯定是中醫更適合,然而杏林高手如今正倒黴著呢,肯定是找不到的。

蘇姚不喜歡折騰,聽了周言安的想法都覺得累得慌,叫周言安別折騰,讓她睡夠就好了,現在就是缺覺。

什麽時候都能拿身體不好當借口,現在卻不行,如今正提倡輕傷不下火線,人家身上有傷,都帶著傷幹活。

你說自己身體不行,那其實就是逃兵,你的積極性不高,會議上要被批評的。

蘇姚很客氣地婉拒了,“你們在調查方麵都是專業的,我們是草台班子,沒法跟您相比,叫我過去恐怕會給大家拖後腿的。”

過來邀請蘇姚的人挺不高興的,她覺得我能邀請賞識你,這是你的福氣,結果你這人還不知好歹,於是氣衝衝地離開了。

她離開以後,蘇姚笑了笑,這人也挺有意思的,這個調查小組要是想用自己,完全可以跟團裏提出借用。而不是像是這樣來到她麵前,跟她畫一堆的大餅,說是這件事如果幹得好,等回到師部就把她要過去。

要是啥也不懂的小姑娘,肯定會被她畫的大餅給砸暈乎了,跟著一起幹,無形之中把領導和同事給先得罪了,到時候人家會不會把她要走,受罪的還是她。

反正不管真心還是假意,沒看到的好處,就一律當做畫大餅處理,這是她血淚教訓中總結出來的經驗。

團裏的招待條件一般,團部大樓的會議室被調查組征用,成為了這些人的辦公場所。

上麵來的調查組不下班,團裏幾個領導也不好意思下班,這顯得自己這邊很不敬業,於是都冒著勁暗戳戳比較誰更能加班。

這些人中,獨周言安是個例外,他每天還是照常上下班,除非是有要緊的工作,不然沒有什麽能影響他下班的腳步。

笑話,家裏還有媳婦等他一起吃晚飯呢。

別人要做樣子,跟他沒關係。

還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正在停職的白參謀。雖然停職和放假一樣,都是不用上班,可這心態完全不一樣。

白參謀在家裏一遍遍地尋思,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那種事,到底是誰一遍又一遍地去舉報自己,想致自己於死地。

舉報人有兩種可能:仇人或者利益者。

他要是倒黴以後,能再升上一級的,這些人都有可能。

三個營的營長教導員,這六個人是最有可能的。

再往下數,人就更多了,那些副營長們也有可能啊。營長或者指導員升職以後,他們也有可能跟著往上升一級的。

這幾天白參謀跟家裏的媳婦也天天吵架,白參謀的老婆心想這是到底幹了什麽虧心的事,人家都給你舉報到師裏。

回家以後跟白參謀吵架,白參謀跟她解釋,說是有人故意舉報他,為的就是他能給那人讓出位置。這話白參謀老婆是相信的,不相信還能怎麽辦,總不能承認孩子爹犯法了。可雖說是相信了,她到底心裏氣不順,每次想到這件事就會摔摔打打。

白參謀家的孩子是受到影響最大的,大的十五六了,本來不上學,每天跟著媽媽一起去農場幹活,知道上麵來了調查組,就為了查親爹是不是利用職權欺負人家女知青了。這個年紀的小孩,正是嘴巴損的時候,同齡的玩伴用這件事打趣他,他氣得跟人打了一架。

至於小的那個正在上小學三年級,是個女孩,這個時候已經知道羞恥了。偏偏有那嘴巴不積德的大人,用這件事來逗人家小孩。小女孩哪有不崇拜爸爸的,被打趣以後,不敢回家告訴父母,隻能默默地憋在心裏。

而家裏奇怪的氣氛,父親的唉聲歎氣,母親是不是摔打東西,都在無形之中影響到了兩個孩子。

白參謀媳婦這心裏一直就不痛快,知道聽到有人說那個猜測,白參謀是叫周言安舉報的,周言安去師部開會剛回來,師部就下來了調查組,這時間都是能對上的,不是周言安舉報,還能是誰舉報?

白參謀老婆這人就是個直腸子,性子又比較單純,別人說什麽,她就相信什麽。

別人在聽到這種說法以後,至少會把話往腦子裏過一遍,分析這事是真是假。

她就不一樣了,聽說以後就立馬相信了,而且立刻跑到了周言安家門口,大聲敲門,現在才三點鍾,蘇姚和周言安都去上班了,家裏正沒人,她使勁敲了很久,卻依舊沒人開門。

王大娘聽見這邊的動靜大,以為有什麽急事呢,從她家大門出來,看見敲門人愣了一下,白參謀媳婦她怎麽可能不認識,提醒道,“這倆人都上班呢,現在不在家。你就是敲得再大聲也沒人開門。”

提醒過後,王大娘就慢悠悠地轉身回屋子,也不去問她身上怎麽那麽大的氣。這人正生氣,她才不上去觸黴頭。她雖然愛管閑事,可又不是什麽樣的閑事都愛管。

誰也沒想到,白參謀家媳婦就站在周家門外,從下午一直等到傍晚蘇姚和周言安回家。

蘇姚在路上,打老遠就看見自家門前蹲著一個人,不過太遠一直看不清人臉,直到走進才看清這是白參謀的媳婦。

家裏跟她一直沒多少交際,跟她也隻是點頭之交,蘇姚想不明白她來家裏是做什麽,難不成是為了白參謀的事,詢問自己白參謀究竟是不是無辜的?

蘇姚默默地在心裏打腹稿,如果她詢問的話,自己應該怎麽回答。

在麵對白參謀老婆的時候,蘇姚臉上立刻露出一個笑容,“嫂子,你可是稀客。”

她從兜裏掏出鑰匙開門,然後請白參謀的老婆進去,“快進家裏暖暖,現在外麵還挺冷的。”

白參謀老婆甚至沒給蘇姚一個眼神,目不斜視地直接進了屋。

堂屋也是鎖著的,這也需要索要開鎖。

就在蘇姚開鎖後,周言安回家了。

他跟蘇姚向來都是前後腳回家,雖然說下班時間一樣,而且還順路,但兩人很少相約一起回家。

因為有時候就會出現周言安加班,或者蘇姚會加班,那這樣的話就不如自己回家,要是在路上遇見,那就是運氣好。

經常會出現,蘇姚剛開門,周言安就到家的情況,蘇姚戲稱自己是專門負責給他開大門的丫鬟。

蘇姚就注意到,原本白參謀媳婦臉上淡淡的神情,在周言安到家以後,立刻轉變,變得十分憤怒。

這是怎麽了,遇到啥事了?

周言安隻認識這是白參謀的媳婦,跟同事的老婆不熟,還以為這是過來找蘇姚說事的。

蘇姚在家屬院的人緣不錯,很多嫂子都願意過來找蘇姚幫忙。

結果誰都沒想到,白參謀的媳婦跳著腳地開罵,什麽難聽罵什麽。不過她對周言安是存在一定的恐懼心理,不像是往常罵架那般,罵上兩句就靠近並開始撕扯。

蘇姚和周言安被罵得一頭霧水,一直不知道白參謀媳婦是為了啥。事實上,無論被舉報事情的真假,白參謀媳婦和孩子都是這件事的最大受害者。

兩人都沒跟她一般見識,萬一她是受到刺激太大,人直接瘋了呢。

白參謀媳婦的叫罵聲不算小,她又是站在院子裏罵,左鄰右舍都能聽見她這聲音。

西邊鄰居的王老太太,正在家裏燒火做飯,就隱約聽見從周言安家院子裏傳來白參謀老婆的聲音,以及罵得比較難聽的一些內容。

她心想這都過了一個下午了,怎麽小白家媳婦一直沒走,而且都等到小蘇和小周下班回家了,至於她嘴裏胡唚出的那些難聽的內容,老人家都不願意去聽,實在太髒。

王大娘把飯放進鍋裏,又往鍋底下塞了一塊木頭,才往隔壁院子裏去。

她出門的時候,孫子孫女剛好騎著自行車下班回家。

“奶奶幹嘛去?”

王大娘頭也不回,“你倆回來正好,燒火做飯,我去隔壁看看。”

去隔壁幹嘛?在自行車被騎進院子裏以後,兩人聽見隔壁院裏傳來的罵聲,好吧,知道他奶去幹嘛了。

王大娘過來的動作不算快,她動作慢,加上還在家耽誤了一些時間,她出發的時候,蘇姚家東院的美蘭嫂子就已經到了。

蘇姚也是在美蘭嫂子上門以後,才知道白參謀媳婦為啥會過來破口大罵,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這就是謠言,在傳播過程中會刻意避開當事人,以至於有時候被議論的當事人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曾經那次說蘇姚和俞淞有一腿的謠言是個例外,在傳播過程中被與蘇姚關係好的人聽見以後,就一下子被

這次被議論的是周言安,周言安又不像是蘇姚,在團裏有一大批的忠實小迷妹,聽見有人傳瞎話,就能衝上去扇那人嘴巴。

周言安一直以來風評就不大好,最近看他

下屬看他卻一直是畏懼大於敬愛,聽見有關他的傳言,隻盡量避著不叫周言安和蘇姚知道,剩下還管他是真是假呢,反正人家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看著像是真的,那我也跟著傳,至於是真是假完全不重要的。

蘇姚也是驚了,說是周言安舉報的,總得有個原因吧。就周言安那個性格,要是真看不慣他,還用得著在背後玩陰的那一套?

更何況兩人在職位上平級,但是周言安算是他的直接領導,周言安真想跟他穿小鞋還用得著背後寫匿名信舉報?

這時候才剛下班,團裏的領導們都在辦公室裏麵比著加班,沒有一個有權威的人能鎮住場。

就隻能把在家的白參謀喊過來,白參謀這幾天沒有特殊原因是不願意出門的,總覺得所有人都在背後指點議論自己。

他下午的時候還納悶,媳婦這一下午沒回家,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結果家裏跑來一小孩,說他媳婦在周副團家院子裏鬧事,罵得很難聽,沒人管得了,叫他過去管一管。

白參謀整個人都傻了,感情他媳婦這一下午不在家,是出去幹“大事”了,他這心裏那真是急得要命,不管她去人家家裏叫罵是什麽原因,鬧事都不能真正地解決事情,反而會激化矛盾,更何況她去的還是領導家。

白參謀那真是急得要命,他這也是四十多歲的年紀了,跑得比過來報信的孩子還快。

他上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扇了老婆一個巴掌,他在進門的過程中都聽見了,罵得那叫一難聽。

要是有人去自己家裏罵得這麽難聽,不管這人是男是女,他都肯定會把人給打出去的。人家小周和小蘇沒把她一腳踢出去,那都是給他麵子。

不管到誰家裏,都不能這麽罵,更何況小蘇前些天確實是幫過他,雖然又不知道被誰給舉報了,現在這事情鬧得更大了。

但這跟人家沒關係的,是舉報人一門心思想整他。

在眾人麵前被打了臉,還是被丈夫打臉,這絕對不能容忍的,白參謀媳婦尖叫了一聲就招呼了回去。

白參謀打老婆,那主要是想叫她停下來。也是順帶著給周言安一個交代,我媳婦雖然罵了你,但是我幫你打回去了。

這好像一下子從外部矛盾變成了內部矛盾,不過兩口子打架也有意思,圍觀的眾人沒有散去,就看這兩口子互毆。

蘇姚肯定也愛看熱鬧,前提是別在我們家院子裏打架。

這真是夠鬧心的,本來跟自家沒關係的,但是這破事一件接著一件。

偏偏團裏能主持大局的人都在辦公室加班,周言安倒是也行,但是他剛被罵了很長時間,不是旁觀者,不適合摻和。

白參謀媳婦打人的時候,嘴巴也不閑著,罵白參謀的八輩祖宗,罵他不識好歹她都是為了他雲雲。

她把上門罵人的原委講了一遍,其他圍觀的人視線不自覺地往周言安身上飄,而周言安臉上依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

白參謀簡直覺得不可理喻,這種事你是怎麽會當真的,是不是沒長腦子。

他還沒罵,蘇姚就先開口了,“我當是為了什麽事,白家嫂子上門鬧這一通。”

有外人開口,兩人的動作也就停了下來,其實這兩口子身上看著狼狽,都沒舍得對對方下死手。

“弟妹,你嫂子她腦子糊塗,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蘇姚輕笑了一聲,嘲諷道“那趕明我去師部撒潑,我們家那口子到時候就說我腦子糊塗,我就不需要承擔責任?”

蘇姚一直都挺好說話的,白參謀被懟得下不來台。但是平白遇見這種事,有點脾氣也正常不是?

白參謀的老婆還覺得自己是占理的這一邊,在她開口之前,白參謀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正好調查組在我們團裏,我要請調查組來為周言安洗清身上的汙名。舉報隊伍裏的害群之馬這是好事,但是如果是誣陷自己的同誌呢。不管這舉報是好是壞,這事我們沒做過,就堅決不能承認。”

周言安肯定不在意這件事,他覺得清者自清,這種事無須證明。但蘇姚不願意叫他平白受這委屈,這事必須得說清楚,要不以後所有人都會把這件事給按在周言安頭上。

白參謀這心裏一合計,其實這對自己也是有好處的。

周團家媳婦想叫人把周團身上的汙名洗清,但是怎麽樣能把他身上的嫌疑給洗清,那就隻有把真正的舉報人給找出來。這樣一來,周團洗清了嫌疑,而自己也能抓到,到底是誰舉報自己。

想清楚以後,白參謀心裏立馬火熱起來。

他於是一臉正色地說道,“我也不相信這件事是周團幹的,還不定是哪個隱藏在隊伍中的敵人,想要分化我們的內部。我同意蘇姚同誌的想法,請師部下來的調查組,為我們查清楚這件事!”

調查組正在食堂吃飯呢,吃完飯回到會議室,就看見門外站著四個人,還都是熟人。看見這幾個人,就知道絕對沒啥好事,尤其白參謀兩口子身上看著比較的狼狽。

在這事上,蘇姚和周言安是苦主,但周言安絕對沒她會扯大旗,於是蘇姚就替他代勞。

就聽見蘇姚特別可憐地說今天遇到的一切,她也沒埋怨上門的白參謀媳婦,就說背後之人實在是居心叵測,希望能給查清楚。

人家調查組的人還是第一次知道蘇姚和周言安是兩口子,幾人表情各異。然後越聽表情越沉重,合著是想叫他們調查組證明那舉報人不是周言安唄。

這問題吧,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但問題是我為啥要往自己身上攬活呢?

白參謀適時地補充,“周副團是我們團的重要幹部,我懷疑隊伍之中存在敵對勢力,為了分裂我們隊友間的關係。”

那這說的就很嚴重了,調查組也不能不管。

地,白參謀那件事還沒處理完,身上又多了一個任務。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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