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調查組◎

背上突然多了一具柔軟的身軀, 周言安整個人直接愣住。

“快快快有老鼠。”蘇姚可不知道周言安此時的想法,她趴在他身上,聲音有些語無倫次。

原來是因為看見老鼠才這樣, 周言安手裏還拿著碗, 勸道,“你先下去。”

蘇姚堅決不肯把腳放到地麵上。笑話,要是老鼠跑出來了怎麽辦, 她可憐巴巴地說, “它會咬我的。”

周言安耐心給她講道理, “你比它大, 它打不過你。”

這大概是周團長第一次嚐試以理服人, 但是勸說對象此刻已經失去了理智,壓根就聽不進去。

她抱著周言安的脖子更緊了, 被她勒著難受倒也不至於, 她才多重啊, 周言安能無比直觀地感受到身後人的體重。

他沒辦法, 得先讓人從他身上下去,他好脾氣哄道, “我把你放進東屋,我在堂屋抓老鼠行嗎?”

“不行, 東屋也會有老鼠。”

蘇姚的呼吸噴灑在周言安的後頸上,然而這次他的態度很堅決, “東屋地麵都是水泥, 而且屋子一直是關著門的, 不會有老鼠進去。”

而堂屋在做飯的時候, 為了散去油煙味, 門一直是開著的。

把人放在東屋的炕上, 周言安順手拉開電燈,看見蘇姚一雙杏子眼紅紅的,顯然是被嚇壞了。

臨走之前,周言安的手不熟練地在她背上輕拍兩下,以示安撫。

保證道,“我很快回來,別害怕。”

被周言安放下以後,蘇姚一半覺得嚇人,另一半覺得丟人。

自己剛才好像是喝了假酒,智商絕對不超過三歲半。而且為什麽真的有老鼠,太嚇人了吧。

她就蹲在炕簷上發呆,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

周言安推門進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蘇姚可憐兮兮地雙手抱腿蹲在炕上。

這是怕地上有老鼠,不敢把腳放下去。

他出聲,“如果炕上有老鼠,你這樣可躲不過去。”

蘇姚本來就害怕,精神高度緊張,大腦的中樞係統停止思考,隻提取到“炕上有老鼠”這關鍵詞,險些再一次跳到他身上,等反應過來他在開玩笑,也顧不得剛

狠狠地瞪了過去,然而蘇姚忽視了自己剛被嚇到眼圈發紅,她的目光完全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反而像是在撒嬌。

關燈以後,周言安在黑暗中是這樣說的,“老鼠已經抓到了,明天我去買點老鼠藥,家裏以後不會出現老鼠。”

蘇姚嗯了一聲,既然他開口了,那自己就不管了。

周言安下班以後,把買回來的老鼠藥拌上玉米粒,放在院子的角落裏,地窖周圍,以及堂屋角落裏。

他跟蘇姚說以後家裏不會有老鼠,蘇姚半信半疑的,不過家裏似乎一直沒再見到老鼠。

溫度一天天下降,周圍人也都穿上了長袖衣服。

生活逐步步入正軌,蘇姚每天上班下班,倒是很充實。

這一天,聽馮紅慧說上麵要下來一個調查小組,她也是聽一個宿舍住的女知青說的。

咱們雖然說要務實,可是麵對調查組也得稍微準備一點,不能讓人看見了覺得不受重視,可巧馮紅慧宿舍的女知青就是負責這件事的。

回到寢室以後,跟同宿舍的一說,大家就都知道要有調查組下來檢查。

蘇姚聽過就過了,倒也沒當一回事,這對自家又不會有什麽影響,充其量是周言安要招待上麵的調查組,中飯和晚飯不在家裏吃。

這倒也不是要搞什麽媚上逢迎,就是單純地表示一下這邊的歡迎。

就是沒想到,調查組過來以後,先衝著這個剛成立一個月的婦女工作小組下刀了。

蘇姚下午被叫去談話,談話地點就在團裏會議室,會議室長桌的另一側有五個同誌已經坐好了,都是穿著軍裝的男同誌

幾個人的表情還算是友好,唯獨那個坐在最中間位置的男同誌板著一張臉,神情倨傲。

蘇姚進門後,衝著幾人點頭問好。

靠門一側的男同誌是個娃娃臉,麵含笑意的請蘇姚在對麵坐下。

按照他所指的位置,蘇姚剛好就坐在那位神情有些傲慢的年輕男人對麵。

蘇姚聽見左邊第二個男人,對著那中間位置的年輕男人請示,“宗組長,那我們就開始了。”

哦,原來這位還是個組長。

宗組長微微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蘇姚從進門開始,就感覺到這位組長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帶著審視,無論是誰被人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心情都不會太好。

不過此刻,自己是被約談的對象,她也隻能壓住心底的不悅。

那位坐在蘇姚斜前方,剛才開口叫組長的男子此刻說道,“蘇同誌,我們是軍區的調查小組,到下屬單位檢查工作,看到七團剛成立了一個婦女工作辦公室,你擔任組長,對這個新成立的辦公室有一些疑問,希望你能如實回答。隻是例行問話,也請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那個娃娃臉的男同誌打開了隨身攜帶的本子,他擔任這次談話書記員的工作,會將這次的談話內容記錄下來。

蘇姚表示自己理解,會好好配合,“請放心,我一定會如實回答的。”

斜前方那男人手裏在翻看蘇姚的檔案,“蘇同誌是申城人,高中學曆,畢業以後在紡織廠的宣傳科工作了兩年,然後與周副團長結婚以後就隨軍,來到了申城,是這樣的吧。”

“是的。”

他問,“你在八月份隨軍,九月末就當上了這個婦女辦公室的組長,隻花了不足兩個月的時間,請問這中間的程序是否合理。換句話說,是不是因為周副團長的關係,你走了後門。”

蘇姚臉上始終掛著笑,“幾位過來之前,對我們團的各位領導應該是比較了解的。在人品以及能力方麵,都了解過。”

看見對麵點頭,蘇姚又說,“應該知道幾位領導都是參加過二十多年工作的老革命了,因此組織才將這個做團領導的機會交給他們,這是組織對他們的一種信任,相信他們會絕對的平心持正,而不會偏袒任何人。”

軍區上下,對於彼此還是比較了解的,這幾位是什麽樣的性子,調查組的成員通清楚,都不覺得能做出那種事情,一時之間申請動搖。

宗國強輕哼了一聲,這個蘇姚倒是巧舌如簧,她不直接否認自己走後門,反而饒了一個大圈子,說團裏這幾位領導都幹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宗國強靠在椅背上,悠閑蹺起二郎腿,雙手交叉優雅地搭在桌子上,仿佛這不是在偏遠小地方的會議室,反而是在大城市的西餐廳。

他姿勢優雅,說的話卻十分尖銳,“你說團裏幾位領導正直,做不出來那樣的事情,那請問為什麽平白無故地成立一個新的辦公室,讓你在其中擔任組長的職位。”

蘇姚目光誠懇,“這都是我自己毛遂自薦來的,不知道您在事先有沒有了解過這個辦公室的成立過程?”

那肯定是沒有了解過的。

宗國強神情閃了閃,伸手示意,“請說。”

等蘇姚口若懸河地講完自己過來以後,發現團裏不少家屬沒有領證,於是在自己領證的時候邀請人家辦事處的同誌過來,再到農場

這都是有報道為證,做不得假的。宣傳處的主任看到報紙後,就想邀請她去宣傳處工作。但是她沒有同意反而毛遂自薦,成立這個辦公室那是得到了領導們的集體同意,而且孫政委也說了,如果三個月以內沒啥成果,這個辦公室就要解散的。

她現在和這個辦公室都處於試用期,哪有走後門的,還要有個試用期,不都是直接上崗。

再說了,如果僅僅是隻需要一個職位,宣傳處林主任特意去家裏邀請,直接同意就得了唄,幹嘛還給自己找麻煩呢。

聽蘇姚這一大段話說下來,調查組幾個人覺得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瞧瞧人家這女同誌。

看到幾位組員神情動搖,宗國強使勁咳嗽了兩下,以提醒幾人可別忘了之前說的話。

其餘四人這才回過神來,整理著自己的思路。

其餘幾位成員都是在之前就得到過宗國強的指示,要好好盤問這其中有沒有貓膩。

好吧,在成立辦公室的程序上麵,是不存在不合理地方的。下麵的單位其實是有自己下設部門的權力,完全符合規定,沒有超出權力。而蘇姚給出她為什麽要毛遂自薦,為什麽要成立這個辦公室的理由就更合理了。

那就看看在選其他兩個成員的時候,有沒有人找她走後門,這其中的程序存在問題嗎。

說到選人,就更不會存在問題。

這可是蘇姚最不怕被人查的,哪怕有人覺得這其中存在不公正的情況想要舉報,蘇姚都絲毫沒在怕的。

想查就去查。當時公示出去的招工流程,所有考生的試卷,以及麵試過程都是有留存的。而且就怕有人覺得麵試過程的記錄被後期篡改,不僅讓周言安記錄,而且還借了一台收錄機,過程全程錄音。

就說您懷疑哪個環節有問題,我們這邊都是可以提供證據來自證清白。

蘇姚露出標準的六顆牙齒,“這些文件都存在我們辦公室裏,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去取。”

斜前方的男人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宗國強,這下怎麽辦。

宗國強有些嫌棄地瞥了自己的副手一眼,敲敲桌麵,“那就匯報一下這段時間以來你的工作情況。”

這就有點為難人的意思了,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能做出什麽成績。

不過嘛,蘇姚還真有。

蘇姚說了家暴女知青的當地職工一事。

眼前這幾人那都是一群有血性的真漢子,最不恥那種欺負女人的,尤其還是打自己老婆。

聽到蘇姚說做法後,就說“這樣的人就該直接打一頓,或者讓那女知青與他離婚,蘇同誌你這就是在助紂為虐了。”

這都是比較理想型的做法,蘇姚就說,“咱們做工作肯定是得尊重當事人的意願,那位女知青不願意離婚,也不能硬逼著兩人離婚不成,就隻能在各個方麵施壓,讓那位男同誌不敢跟妻子動手,雖然是治標不治本,但也隻能這樣。”

幾人想想也是這樣,於是讓蘇姚繼續說。

蘇姚把自己目前在籌備的工作也順便匯報一下,“舉辦一場關於生理衛生知識的講座,我們女知青們有一些十三四歲就到了這邊,沒有一個女性長輩在身邊,來了生理期以後一片茫然,甚至以為是生病了,不知道生理期要如何休養,以至於傷了身體。”

麵前這些人都是大小夥子,年紀大的也就三十歲出頭,乍一聽到都羞得麵紅耳赤。

翻來覆去無論怎麽問,都問不出來什麽問題,幾個人終於放過了蘇姚。

無論是誰,在無端被約談了一個下午之後,心情都不會太好。

從團部大樓走出,就快到下班的時間了,蘇姚原本是可以直接回家,去辦公室的方向還得再繞一圈。

可她是當著兩個小姑娘的麵被人帶走,怕兩個小姑娘為她擔心,一直在辦公室等著蘇姚。

她就幹脆跑了一趟辦公室,兩女知青果然還在裏麵乖巧地坐著。

看見蘇姚,緊張地湊上前,“蘇姐,還好嗎?”

蘇姚挨個腦袋揉了一遍,“沒事,不過是正常的談話罷了,快準備下班吧,別在辦公室傻坐著了。”

本以為調查組這一茬在她這裏就過去了,可誰知道晚上周言安回家的時候,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周言安站在中間位置,左側是政治處王主任和後勤處的呂主任,站在周言安右側的就是今天那位調查組的組長,蘇姚記得他身邊的組員好像是叫他宗組長。

看呂主任和王主任對待這位宗組長的態度十分地客氣。

蘇姚瞅著這幾個人的陣勢,心裏直打鼓,這是咋的,不在招待所歡迎調查組,來他們家幹什麽?

聽說她做飯好吃,過來蹭飯?那至少得提前跟她說一聲。不怪蘇姚多想,在飯點去別人家裏串門,主人家肯定是要留一頓飯的。

還是這位宗組長在談話過後,意識到了對她的誤解,過來跟她道歉的?

盡管她心裏思緒萬千,在幾人快要走到堂屋的時候,還是擦幹淨了手上的水漬,臉上帶笑地迎了出去。

呂主任和王主任擺擺手,“我們就不進去了,你們好好招待宗組長就行。”

王主任看她一臉茫然,給蘇姚解釋道,“宗組長跟你們家周團是老朋友了,這次他來到咱們下麵調查,這不是聽說他成家了,不想住招待所,隻想跟老朋友多聚聚,你們可得好好招待他。”

蘇姚:這是怎麽回事,哪有不住招待所,住到別人家裏去的。還有這宗組長跟周言安是好朋友,結果就是一下午都在針對她,這是哪門子的好朋友。

再看周言安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麵無表情,看不出想法。不過也算是跟周言安相處了這麽長時間,蘇姚能感覺到他算不上太熱情,在這位宗組長跟周言安的好友關係上,蘇姚覺得暫時可以畫上一個圈。

她覺得這倆人頂多就是個舊相識,好朋友應該算不上。

但是王主任都這麽說了,蘇姚也隻能說,“招待周團長的朋友,我肯定會用心的。”

不說這人是調查組組長,隻說是招待周言安的朋友,從一開始就把調子定下,若是招待的不讓人滿意,那隻是我們跟朋友之間的關係哦,跟調查組可沒關係。

再說肯定會用心,我用心了,但是你滿不滿意這就是不是我能保證的了,我唯一能保證的隻有招待用心,至於用心程度是多少,那肯定是看客人值不值得。十分用心,和一分用心那都是用心。

呂主任和王主任都沒有聽出蘇姚話裏的隱含意思,隻有宗國強偏頭看了一眼蘇姚。呂主任哈哈笑道,“那就好,你們倆好好招待宗組長,缺什麽東西就去供銷社拿,走咱們團的賬。”

“我辦事,您放心。”

兩位主任隻是簡單交代,就離開。

兩人離開以後,宗國強總算正眼看蘇姚了。

不過吧,打量的目光算不上友好,帶著強烈的挑剔。他今天下午看蘇姚時,也是類似的視線。

而等到把飯菜端到桌上時,宗國強在看到飯菜時,明顯皺起的眉頭。

蘇姚解釋,“不知道家裏要有客人,這飯菜有點簡陋了。”

他放下筷子,雖是誠懇建議,語氣裏卻沒多少誠懇,全是嫌棄,“理解你們下麵生活艱難,不如讓招待所送兩道菜過來,也能給你們改善生活。”

蘇姚微笑臉,這是什麽意思,說她做飯不好吃,那你回招待所去啊,當她愛招待你似的。

蘇姚到底是要顧著周言安的麵子,以及這畢竟是上麵下來的調查組成員,也不能直接把人得罪了,沒把這話說出口。

周言安無所謂誰的麵子,直接開口說道,“不願意吃就滾。”

這還是蘇姚第一次聽周言安說話這麽難聽,不過聽進耳朵裏出奇地悅耳。

“言安你怎麽還跟以前一樣,我不僅是你們家裏的客人,還是下來的調查組,你就不能客氣一點?”他轉頭看蘇姚,“蘇同誌,你覺得呢?”

不太理解他是怎麽想的,你剛說我做飯不好吃,轉頭還敢問我覺得呢?

我覺得我男人說得對,不愛吃就滾。

不過還是顧及他是團裏要招待的客人,場麵話肯定是要說的。

蘇姚微笑說道,“這是他不對。”

宗國強輕哼一聲,“還是你懂事,不像他。”

然後他就聽見蘇姚溫溫柔柔地開口,“不過呢,他也是為你著想,是怕不習慣我們家的飯菜,你要是吃不慣的話,其實完全可以回到招待所的。他就是說話直接了一點,你們是朋友,應該不會見怪的吧。”

宗國強直接愣住,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會曲解別人意思的人呢,能把周言安讓他滾出去,解釋成這是在關心他。

花言巧語!

這女同誌倒是有幾分本事,就是靠這種手段才嫁給周言安的嗎?

宗國強就明顯注意到,她說完的時候,周言安的一直緊繃著的臉都柔和了幾分。

原來周言安看起來正人君子油鹽不進的模樣,竟然吃這一套啊。

再說一句話,可能就要被趕出這家,剝奪吃飯的權利,宗國強也不再說嫌棄的話。他也不至於嫌棄這飯菜,從前執行任務什麽樣的飯菜沒吃過,就是餓上幾天都是常有的事情。

不過是覺得蘇姚配不上周言安,下意識就想挑刺罷了。

宗國強歎口氣,看著麵前的飯菜,“就算是條件有限,至少應該上點心,以前周叔周嬸的工作也忙,可誰也沒在飯菜上糊弄……”

蘇姚:早知道你吃,就該把家裏剩下的耗子藥拌進去。

周言安向來就話少實幹,剛才讓宗國強不吃就滾已經是提前預警了,可這廝沒領會到好友的意思,還當他如今脾氣變好了。

於是一腳踢過去,宗國強被踢的次數多了,麻利地就躲開。

蘇姚不理解了,為什麽會一言不合,就在飯桌邊動手,什麽壞毛病啊。

“小心點,別把碗打碎了,好容易買的。”她忍無可忍,提醒道,“要打出去打。”

周言安停下動作,瞪了他一眼,“好好吃飯。”

宗國強這才知道,這位好友在家裏甚至沒有什麽話語權,屬於能被老婆呼來喝去的那種。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來找不痛快的,就是乍一聽到周言安竟然不聲不響地就結婚了,十分震驚,就想來看看他這媳婦什麽模樣,配得上他不。

宗國強和周言安是一個大院長大的,一起的還有不少同齡人,其中還包括宗國強的老婆秦婉。

幾個人混在一起,像是那種小團體,一起上學,放假一起出去混。

周言安屬於是幾人中的小頭頭,不僅因為周母的位置更高,也是他這人能打架更仗義,幾人才願意跟在他後麵。

周言安上了兩年高中就直接被扔進了部隊裏,他們幾個人也跟著周言安一起進去了。調到跟周言安一個新兵連這其實並不難,當時隻有秦婉因為是女孩子,沒跟他們在一起,不過都在一個團裏。

即便周嬸說過不要給他提供什麽特殊照顧,周言安到了部隊裏依舊混得如魚得水,他訓練刻苦對自己狠心,對敵人更加的心狠。一同進部隊的幾位小夥伴是二代出身,從小也是被各種嬌慣著長大,都不舍得對自己下手,所以在晉升時,他們都稍慢了一些。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周言安未來肯定會比周嬸的位置還要高,周言安被莫名其妙地調到了這個什麽鬼的兵團,他們幾個好友都傻了。雖然調進兵團,原地升半級,他直接成了副團,可是兵團就是一個種地的地方,怎麽能跟軍區相比。

好友留在兵團裏,就很難再往上升。很顯然他們當時的想法沒錯,周言安去兵團五六年的時間,一直原地不動,而周圍的人在軍區裏麵,都慢慢地比他的位置還高了。

直到周叔周嬸都波及到,而帶去審查,他們才知道原來這是為了保護周言安。

而自從這位好友來到這鳥不拉屎的順城以後,他們這幾位以前的好友都很少再與他聯係,這也是對彼此的一種保護。

誰承想,軍區那邊下派調查組,就選到了他身上。而給他分配的地方,又剛好是兵團這邊。

知道他要來兵團,能見到周言安,宗國強媳婦秦婉可激動了,幾人那是從小玩到大的交情。

剛到這邊,就聽說周言安竟然結婚了,這也就是他過來了,這刺激不可謂不大。周言安這根木頭竟然也會結婚,他是不是受到了什麽脅迫。

也不能怪他知道以後就這樣想,實在是周言安這人就不像是會娶媳婦的,他跟槍結婚還差不多。

所以宗國強看蘇姚時,才處處帶著挑剔的目光,除了是這件事刺激到了,還覺得周言安是被人脅迫。

他覺得他這反應已經是溫和的,要是他媳婦,隻怕反應更激烈。

吃完飯以後,有小戰士送來宗國強的被褥。

這是周言安的好友,蘇姚沒有必要上趕著招待,她讓周言安過去幫忙安排。

而且他對著宗國強實在是沒什麽好感,沒把人趕出門都不是看在周言安的麵子上,是看在王主任和呂主任的麵子上。

讓宗國強住在西屋,跟擁有雪白牆壁的東屋相比,西屋的牆上糊著報紙,地麵甚至是泥土的。

對於這個安排,宗國強本人十分不滿。

不過這也沒啥好說的,總不能趕人家媳婦來睡小破屋,他跟周言安睡東屋吧。他自己絕對不會不好意思,就怕周言安又上腳踢他。

有意見也隻能憋在心裏。

如今晚上沒有娛樂方式,大家都習慣了早睡。真兩口子忙著在炕上造孩子,蘇姚和周言安這兩個假兩口子如果沒啥別的事,在天黑以後就直接拉燈睡覺了,當然這個睡覺十分單純,就是蓋上被子閉眼睛的那種。

已經大約九點鍾,放在以往,兩個人肯定早就睡著了。不過周言安一直沒回來,蘇姚猜測這倆人大概是在敘舊,不會回來得太早,不過蘇姚還想問問這宗國強跟周言安關係好不好,就一直等他回來。

蘇姚猜得確實沒錯,倆人正在西屋聊天。講的內容都不敢叫別人知道,因此門窗都是關著的狀態。

這也是自從周言安調到兵團以後,兩人第一次見麵。

周言安從那以後,就沒有再見過父母親朋,父母那邊沒辦法跟外界通信,而幾個好友無論是寫信還是電話,那都是要接受層層的審查,不敢讓人知道他們跟他還有聯係。

都恨不得叫所有人都忘記還有他這個人的存在,壓根沒有人敢跟周言安聯係。

而小姨林思遠那邊,她是周言安親生母親的妹妹,她身份普通得多,所以這幾年周言安反而跟她每年一兩封信的交流,兩人的來往變多了。三五不時有個親戚聯係,這比沒有親戚來往更低調得多。

周言安去師部開會,偶爾能看見母親曾經的部下,不敢上前打聽父母如今的消息,那人如今的消息也未必靈光。

隻要沒在報紙上看見兩人的消息,就證明兩人還活著,這在現在足夠了。

宗國強雖然在地方軍區,他父親受的牽連算是比較小的那一波,他的消息還算是比較靈光。

宗國強也知道他想問什麽,無非就是有關周言安父母的消息。

他把自己聽說到的統統都告訴了周言安,還有一些老友的近況。

聽到他和秦婉兩年前結婚了,周言安倒是罕見地說了句,“挺好的,你們好好過,別總惹她生氣。”

宗國強有些心疼地拍了拍麵前的兄弟,要易地而處,是讓他在這個鬼地方種了五六年的地,人早就瘋了。

宗國強以前沒有抽煙的習慣,這不是現在每天都挺憋屈的,不抽煙就隻想抽人。

兩人又聊了許久,才結束了話題。

蘇姚本來一直沒睡,等著周言安回來問問這個宗國強什麽來路。

結果周言安剛坐到炕上,蘇姚就聞到了一股子煙味,她鼻子靈,對這種特殊味道很敏感。

她皺眉往後退,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你抽煙了?”

周言安低頭聞身上的味道,“沒有,宗國強抽煙,煙味沾到我身上了。”宗國強抽煙的時候就坐在他跟前,他煙癮大,一根接著一根。兩人聊天的時候不能開窗,有一半的味道都飄到他身上去了。

蘇姚這時候也顧不得八卦宗國強了。

她在鋪自己被褥的時候,就把周言安的被褥順手鋪好。蘇姚把已經鋪好的被褥卷吧卷吧,然後塞進周言安懷裏,她也不說是嫌他身上的煙味,“你們畢竟是好朋友,也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見過了,應該有不少的話聊。”去吧,還是跟你的好朋友一起睡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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