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是蘇姚同誌?◎
蘇姚忍不住嘖了一聲, 這撲麵而來的荷爾蒙氣息呦!
為了確定身份,別出現什麽認錯人的情況,蘇姚還是問了一句, “你是周言安?”
蘇姚從馬車上跳下來, 走動間露出了白得發光的一截子手腕。
周言安也要確定她的身份,就問,“你是蘇姚同誌嗎?”
蘇姚這才想起自己頭上裹著一件衣服, 她小心把衣服取下, 確保不會弄亂發型。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 跟照片上的人有七八分相似, 區別大概隻是發型不同, 卻比照片上的形象多了三分色彩,和七分靈動。
簡而言之就是比照片還要好看。
趕車的大爺這才知道, 這兩位解放軍同誌跟蘇姚認識的。
剛才他著實被嚇了一跳, 他於是對著蘇姚抱怨道, “同誌, 你這兩位朋友可把我給嚇壞了。”
這話他是不敢跟兩個漢子說,隻能跟蘇姚這個稍微熟識一點的女同誌抱怨。
蘇姚也隻能連聲說抱歉。
跟大爺道謝後, 周言安幫著蘇姚拎起行李放進吉普車後備廂。
蘇姚自己非常識趣地爬上吉普車後座,張海翔看她竟然十分熟練地打開車門上車, 覺得十分驚奇,看著不像是那種沒坐過吉普車的人。
現在小汽車稀罕, 各個單位能有上一輛都是十分難得。
他們團裏也隻有一輛吉普車, 為了方便大家出去開會。
普通家庭的孩子更是不可能坐過, 周言安這未婚妻看著不像是普通人啊。
就在張海翔愣神的工夫, 周言安的手已經搭在副駕駛的車門上, 張海翔看見後趕緊上去摁住車門, 不讓他打開。
接著在周言安要反擊之前,打開車後座的門,將人推到門邊,這意思十分明顯了,你得跟對象坐在一塊。
已經到了這一步,周言安長腿一邁,上了車。
隻是,即便把人推到後座上,不能期待一個鋸嘴葫蘆立刻滔滔不絕。
看兩人都不說話,張海翔在前麵幹著急。
他想著得在周言安在對象麵前美言幾句,免得誤會了他,於是說道,“今天周團長一大早上就從團裏出去,想到火車站去接你,結果半路遇見了一個小賊。咱們周團長向來以保護人民利益為先,於是追了出去。讓我站在原地等弟妹你,我這人也沒見過弟妹。還是怪我,平時訓練不夠刻苦,以至於周團長不敢把捉賊的事情交給我。”
這一大早,竟然還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蘇姚有些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我乘坐的火車是今天上午才到順城。”
其實結果不難猜,知道她行程的人中,隻有林遠思有他的聯係電話,是誰通知的不言而喻了。
果然就聽周言安說,“我小姨打電話,讓我去接你。”
一聽他這回答,坐在駕駛位的張海翔險些沒跳起來,怎麽能這樣聊天,媳婦聽見很容易生氣的。
什麽叫你小姨叫你去接,你去接我,就是因為你小姨的命令不是。
張海翔趕緊替他補救,“周團長小姨打電話時,他去師部開會了,沒在團裏,後來聽說是要去火車站接你,生怕錯過了時間沒趕上,大晚上地從宿舍跑到辦公室,看到時間以後才放下心。”
蘇姚倒沒有因為張海翔猜測的那般,聽到周言安說是林遠思讓接,而氣惱。
她反而關心賊有沒有捉到,“那賊捉到了嗎?”
在她好奇目光的注視下,周言安緩緩點頭,“抓到了。”
坐在前排的張海翔以為周言安至少要說自己抓賊的過程,來表現出自己很厲害,讓女同誌崇拜。
結果等了半天沒等到他繼續說,反而聽見蘇姚誇了一句,“那你很厲害。”
張海翔氣得不行,但想想這就是他性格,很正常。
隻能認命地幫周言安吹噓,他有多麽勇武。
周言安和蘇姚都是第一次見麵,周言安又不是個多話的性子。
而不知道內情的張海翔還以為這倆人是對彼此不滿,為消除隔閡,小汽車裏麵都是他在叭叭叭的聲音,時不時蘇姚能問上一兩句話,附和兩句。
而周言安就安靜坐在蘇姚身旁,屬於你不問他絕對不說話的那種。
張海翔替他解釋,“我們周團長平時不太愛說話,雖然性子悶,但人絕對正派,這一點小蘇同誌絕對可以放心。”
蘇姚笑了笑沒說話。
她覺得現在有點怪怪的,與從來沒見過麵的男人,要討論結婚的事情。
車順利地開進去,沒有被門口站崗的衛兵攔下檢查。
下車以後,張海翔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其中有一半是熱的。還有一半是累的,急著給周言安找補,生怕這遠道而來的未婚妻一氣之下打道回府。
遠方兩人離去的背影,男的高大,女的嬌小,看起來別提多般配。
張海翔搖搖頭,這個家不能沒有我,沒我肯定得散。
周言安在前帶路,帶她進入一棟兩層小樓。
這是蘇姚在這裏看到的第一棟小樓,雖然隻有兩層,她猜測這有可能是團裏的辦公大樓。
周言安在二樓一間關著門的房間前停下,敲門。
“進!”這聲音很大。
辦公桌前坐著,一名國字臉的中年男人,長得很黑。
周言安給她介紹,“這是石團。”
這就是周言安的直屬領導了。
蘇姚跟人打招呼,“石團長你好,我叫蘇姚。”
“蘇同誌你好。”
“蘇姚是我未婚妻,想讓她在咱們團裏住一段時間。”許是第一次介紹對象,周言安的聲音有些緩慢幹澀,尤其是在說到未婚妻一詞時,微微停頓了兩秒。
石杭一在聽到蘇姚自我介紹時的名字,就知道這女同誌與周言安的關係。
原因是,周言安的結婚申請是拿到他這裏批示的。
因而他是知道周言安要結婚的事,但是吧出於對周言安的刻板印象,他覺得這事有點邪門。
就像是尤寶全副團長去勸周言安跟知青結婚,他回來說周言安表示會盡快結婚,誰都沒當回事。
周言安唉,每天過得跟苦行僧似的,看著就不像是會娶老婆的人。
畢竟哪有和尚會娶老婆。
而且周言安向來對待女知青不假辭色,從不因為女知青們嬌嬌弱弱就憐香惜玉。其餘男軍官即便是他,在對待女知青時,都免不了手下留情。
周言安對待女知青狠心,在對待男知青和其他下屬的時候更狠心,大家都在背後叫他周閻王。還有人傳,他一直沒娶媳婦,肯定是他打老婆,沒人敢嫁給他。
這都是無稽之談了,他們這些一起搭班子的人,還是比較了解周言安的性子。他對下屬嚴格,對自己更嚴格。
不過,大家對周言安能否結婚,還是持保留意見。
當時,周言安來領結婚申請,他想著這小子怕不是開玩笑,雖然不符合他一直以來的性格。不過,男同誌嘛,都要麵子,狠話都放出去了,自然不能打臉。
又過了一陣子,周言安拿著填好的結婚申請,以及女方的其他材料,讓他簽字審查。
石抗一當時還想,這戲再演就過了。不過,周言安各種材料都準備好,他覺得應該不是演戲,可能是為了應付,隨便找了個對象。
那時,石抗一想著,別看周言安平時穩重,到底還是個小年輕,怎麽能想到這種法子。
過了一陣,一直沒有動靜,他就更加確定自己的這個猜測。
誰承想,直接帶到了自己麵前。
不過,這也是好事。
看著麵前漂漂亮亮的大姑娘,石抗一心想怪不得看不上女知青呢。
人家這對象也不差。
看這女同誌白白淨淨,生得一副好模樣,就是不像能吃苦的人。
別看石抗一一瞬間想了這麽多事情,他對周言安說,“結婚報告都打了,還說什麽未婚妻,也太生分了,這是你媳婦。”
石抗一的嗓門實在不算小,此刻他的辦公室還是開著門的狀態。
原本結婚報告隻有石抗一看見,如今在他大嗓門的加成之下,別說相鄰辦公室的幾位主任,就連在一樓的也聽見了。
這下大家都知道了,周副團長竟然不聲不響地就結婚了。
現在,普遍大眾對領結婚證都沒有概念,覺得向上打個結婚報告,通過組織的審查就算是結婚了。
大多隻有在真正需要用到的時候,才會去領。
所以即便兩人沒有領證,已經申請的結婚報告就是兩人婚姻存在的證明。
於是,在外人看來,兩人就算是結婚了。
周言安帶蘇姚來找團長,一是團裏進了一個陌生人,要跟他申請。另外是想將蘇姚安排到女兵宿舍那邊,等到兩人領證以後,再向上申請房子。
然而即便是沒有領證,在團長眼裏,兩人已然是兩口子,直接大手一揮,讓他去後勤處主任那裏領房子。
後勤處主任跟石抗一的辦公室就隔了兩間,兩人從團長辦公室出來,就進了後勤處主任的辦公室。
他坐在辦公室裏,聽見石團長的大嗓門,知道了周言安媳婦過來,團長讓他領房子。
他在兩人進門之前,就已經拿出了家屬院的圖紙,看著幾乎已經被全部住滿的房子,神情有些為難。
團裏剛來順城不久,兵團的領導就提議將家屬接來,為了響應上頭領導的號召,在給知青蓋宿舍的同時,團裏順手蓋了幾十個小院子,以方便家屬入住。
團裏原本符合條件隨軍的家屬不多,而且大多數人不願意過來這邊受苦,覺得順城苦寒之地。
當時蓋的三十間房子真不算少了,第一期隻住進了十幾家,其中就包括了幾位主要領導起到頭作用,把家屬給遷過來。
不過,這幾年過去,團裏各方麵的設施越來越好,長時間跟家屬兩地分居也不是個事。
團長也說,現在條件好了,把家裏人接過來吧。
不然一個單身男軍官,下麵這麽多年輕女知青,也不是個事兒。
這麽多年不跟老婆孩子住在一塊,難道就不想老婆想孩子嗎?
那就給家裏寫信,讓家裏都過來。
家屬們也都很長一段時間沒看到自家男人,能不想嗎?正好收到信說過來吧,於是收拾行李帶著孩子。還有把家裏老人也給帶上的,不過那都是少數,好容易上頭沒有婆婆壓著,誰沒幾個兒媳婦願意把婆婆給一起帶上的。
就這一波的功夫,那時候蓋的家屬房住了個七七八八,再加上後續還有家屬陸陸續續往過搬。
家屬房被住滿了,再來的家屬沒地方住怎麽辦。沒關係,咱們可以繼續蓋,於是就在原本那一片家屬房的附近蓋上房子。
這時候對房子沒那麽高的要求,就普通的自建房,隻要天氣合適,一個半月就能蓋起來,裝修再花上半個月,就能搬進去住了。
但現在的問題是,石團讓周言安過來申請房子,家屬院那邊就沒有合適的房子。
後勤處主任在兩人進門前,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快請進來,是小蘇同誌吧,隔著老遠就聽見團長說話了。”
蘇姚客氣地同這位後勤處主任打招呼,他是個十分圓滑的人,講話也明顯要不石抗一好聽,“周副團長能成家,我們這些老哥哥打心眼裏為他高興。”
然後他又表示了自己的高興,以及周言安的優秀。
關於周言安有多優秀的話題,蘇姚在車上聽張海翔講了一路,不過這兩人從不同角度來講,竟沒有重合的部分,蘇姚聽得倒也沒有不耐煩。
鋪墊得差不多之後,他迅速將話頭一轉,“你們要來我這裏申請房子。”
他把桌上卷著的圖紙攤開,麵色有些為難,“這是我們家屬院的平麵圖。”
蘇姚和周言安將頭湊過去,聽他講哪個房子裏都住了誰。
聽他講完,蘇姚算是明白了,合著現在沒有房子給他們住唄。
不過後勤處主任又說了,“現在天氣合適,想蓋房子也快,一個月的事。這王主任和孫主任家都是後頭新蓋的房子。雖然麻煩了點,但是也不是沒有好處。咱團裏蓋得房子,就隻有三間大小,要是能自己蓋,四五間的房子那都是沒問題的。”
“你們要是願意,我給批宅基地。”在後勤處主任看來,這兩口子肯定是會同意的,畢竟新婚小夫妻,還是願意住在一塊。
他是隻說自己蓋房子的優點,卻不說這後來蓋的房子,所用到的材料那就得自己掏錢。以後一直在團裏,那還好說,這房子能一直住著。
可如果周言安升職離開,這房子的歸屬問題怎麽算。
蘇姚視線在圖上認真看著,後勤處主任默認她是在挑選宅基地的位置,便把圖轉過去,讓從正麵來看。
“你們小兩口看看,選在哪裏蓋房子。”
蘇姚細白的手指落在兩戶之間的位置,這裏明明畫了一個房子,卻似乎沒人入住,“主任,這兩戶中間有房子嗎?”
後勤處主任點頭,“有房子。”
見他有些為難,蘇姚主動問道,“是哪裏不妥嗎?”
這房子是家屬院同批蓋的最後一個,當時蓋到最後,隻改出房子的框架。缺了很多的東西,也不覺得能住進這麽多的家屬,為了這單獨一間房子去買材料有些不值得。
誰承想,這當時蓋的房子都被住滿了。
政治處的王主任原本隻能住這間,但是他家孩子多,老娘也一起跟來了,當時覺得三間房子有點小,住不下家裏七八口人。就說住進這房子裏,自己裝修也得花錢,我還不如在隔壁蓋上一間大一點的房子,讓老娘媳婦孩子都住得舒坦些。當時他家裏人都還沒來團裏,不急著住,重新蓋上一間房子的時間完全足夠。
就來團裏問行不行,當時後勤這邊也發愁房子不夠的問題,他覺得這也是個解決的辦法。
自己蓋的房子可以按自己的想法來,於是他這間房子成了整個家屬院最氣派的一間,雖然沒少花錢,住著心裏舒坦啊。
在王主任之後,也有幾戶,看他這情況,覺得自己蓋更劃算,於是都找團裏批土地,自己蓋房子。都在團裏算是個領導,不缺這點錢。而且石頭黃泥木料什麽的,山上都有,就是費點人工。
蘇姚就問,“那把這間房子批給我們行不?”
行肯定是行,就是後勤處主任有點不太理解,就問“你想好了,還是大房子住著舒服。”
蘇姚笑嘻嘻說想好了,“團裏蓋的房子肯定結實。”家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住,房子沒有必要太大。
後勤處主任覺得女人家不能做決定,還是看周言安的意見,見他一直沒說話,就問,“周團長你覺得呢?”
也是後勤處主任問周言安的意見,蘇姚這才想起來,不是自己選房子,選的房子是兩個人一起住,能選房子靠著人家的關係。自己剛才竟然全都忘記了,還越俎代庖做決定,這讓她一時之間有些心虛。
“你想好了,就這個房子嗎?”周言安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蘇姚不好意思地衝他笑笑,“還是看你想法,我都行。”
周言安對後勤處主任說,“那就這個了。”
後勤處主任利索應好,從抽屜的角落裏翻出鑰匙串,原本掛著滿滿當當的鑰匙,現在上麵隻有一把。
“我帶你們去看看。”
正處於下午三點多鍾,家屬院沒人走動。
後勤處主任帶著兩人進了一個小院,小院沒有院門,在堂屋的門外上了鎖。
院子東邊是和它構造一樣的自建房,西邊大概就是後勤處主任口中的孫主任家,確實房子更加地氣派。
後勤處主任對著孫主任家嘖嘖了兩聲,“看這房子不錯吧,你們要是後悔還來得及。”
用鑰匙打開堂屋的門,後勤處主任帶著兩人一起參觀。
這房子嘛,沒裝修過,看著確實破舊。就連窗戶也是隻有窗框沒有玻璃,很顯然,當時玻璃用完了。
進去走了一圈以後,他也不說建議倆人重新再蓋房子的話了。這房子雖然現在看著破舊,但隻要簡單的裝修就能入住。
至於他耿耿於懷的房子麵積問題。
三間房子,兩個人住那肯定是綽綽有餘。
他指導道,“這房子你們稍微整修一下,十天半個月就能住進來。要是不嫌棄環境差了點,其實現在住進來也是可以的,把玻璃給安上,就行了,未來再慢慢整修。”
在房子裏簡單地轉了一圈,三人就出來了,後勤處主任將堂屋門鎖上。
出去以後,他就問倆人,“選這個房子還是重新蓋?”
蘇姚這次沒有先開口,隻等著周言安發表意見。
等了一會,蘇姚始終沒說話,周言安就問蘇姚,“你覺得選房子還是重新蓋更合適。”
既然周言安問自己,那蘇姚就不客氣了,“我覺得這個房子就行。”
“那就這個房子就行。”周言安於是說,“呂主任,還要準備什麽材料嗎?”
回去以後,後勤處的呂主任讓周言安照著抄了一份申請,在右下角寫上他的名字和日期就可以了。
寫完以後,將鑰匙遞給二人,還鄭重地說了一句,“祝你們兩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一起為了革命事業奮鬥終生。”
蘇姚嚇了一跳,就好像她真是結婚了似的。
周言安接過鑰匙,道了一聲謝,“多謝。”
走出辦公大樓,周言安問蘇姚,“那個房子現在不能住,讓你暫時住進女兵那邊的宿舍,等房子重新整修好再住進去。”
這算是截至目前,周言安對他說過最長的一句話了,蘇姚都有點受寵若驚,“去人家宿舍擠,怪麻煩的,我住進那房子裏就行。”
“窗戶上連玻璃都沒有,不能住人。”
蘇姚想了想,“你們的庫房如果有玻璃的話,咱們可以買一點回來。如果沒有的話,用報紙暫時糊上,應該也沒關係。”
夏天,家家戶戶晚上都開著窗戶,即便是沒有玻璃,不糊報紙應該也可以,就是有點簡陋。
可就是開窗過夜,晚上會有蚊蟲。
蘇姚於是又說,“有沒有那種紗窗布,可以釘在窗框上,夏天開窗戶也不會有蚊蟲飛進來。”
周言安提上蘇姚的行李,把她送進家裏。
問清楚她的需求,去倉庫那邊去問,回來的時候帶回來幾塊已經切割好的玻璃,還有一個小錘子,和一把鐵釘。
回來以後跟她解釋,“沒有你想要的那種窗紗布,隻有玻璃,我先把窗戶上的玻璃安上。”
周言安從前沒幹過安玻璃的活,在去倉庫拿玻璃的時候,跟人請教,聽人詳細描述要怎樣安裝玻璃,才能不漏風,且不會敲碎玻璃。
周言安剛開始裝玻璃的時候,還有些生疏,後來動作越來越熟練。
他在院子裏裝玻璃的時候,蘇姚正在屋子裏檢查,這房子想要能住人能生活,還缺些什麽。
視察一圈 ,順便關心一下裝玻璃的人。
蘇姚蹲在他麵前,看了一會,覺得這人可真是手腳麻利,一看就是幹活的老手。
對於自己的誇讚,蘇姚從來就不吝嗇給出,她笑嘻嘻地誇獎麵前的男人,“你可真厲害,咱家以後裝修都不用雇人,你完全可以勝任。”說得好像這是一個多麽光榮的職業似的。
周言安還是注視著麵前的工作,就好像是蘇姚的話他沒有聽到似的。
隻是釘釘子的手微微一抖,也不知道是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誇獎,還是對著她口中“咱家”這個稱呼。
不過好在他及時穩住了手。
蘇姚提醒,“你小心一點,別砸到手了。”
“不會砸到。”
蘇姚意識到好像是自己杵在這裏礙事了,“你先幹吧,我去不擋光的地方站著。”
周言安看一眼蘇姚原本站著的地麵,抿了抿唇,沒有開口。
安好玻璃後,周言安將卸下來的窗戶裝回窗框上。
周言安跟蘇姚交代了一聲,就又出門了。
這次出去,他把借來的錘子還回去。抱回一床嶄新的被褥,以及蘇姚糊牆要用的舊報紙和糨糊。
各個辦公室都剩下不少舊報紙,這個不值錢,周言安自己辦公室剩下的就足夠蘇姚用的。
至於糨糊,是去食堂花了一毛錢,讓大師傅幫忙熬的。
蘇姚目瞪口呆地看著周言安不聲不響地端回來這麽多東西,她下意識伸出大拇指,“不愧是解放軍同誌,真是急群眾之所急,解群眾之所憂。”
唇紅齒白的女同誌兩眼亮晶晶地望著自己,周言安輕咳了一聲問,“被褥放在哪裏?”
蘇姚從他懷裏抽出一小遝報紙,鋪開報紙,將被褥放到上麵。
既然報紙和糨糊都有了,蘇姚提議,“那我們先往牆上糊上報紙,這樣會稍微美觀一些。”
這房子還不是水泥抹成的牆麵,而是更加廉價且隨處可得的黃泥。
周言安應了一聲,“好。”
蘇姚直接分工,“我往牆上刷糨糊,你往上鋪報紙,等你累了,我們再換一換。”
“好。”
房子的構造是,從院子推門而進的是堂屋,平時負責燒火做飯。堂屋東西各一間房,東屋麵積略大些,承載的功能是主人家的日常起居。西屋略小些,可以堆放一些不常用的生活資料,西屋還有一鋪小炕,大概是備著來客人給客人住。
“我們先把西屋的牆麵給糊上報紙,我可以暫時住在那裏。”
周言安以為她看西屋小,覺得她大概是不懂才選擇這邊,給她解釋,“東屋雖然大,但是日照時間長,房子會更暖和一些,而順城的冬天寒冷且漫長,所以這邊的人把東屋當作自己的主要臥室。”
蘇姚也給他解釋自己的打算,“我想著,先住在西屋,慢慢裝修東屋,等天冷之前,我們就可以搬進去了。”
周言安主動道歉,“抱歉,我誤會你了。”
蘇姚笑了,這有什麽值得道歉的,“沒關係,也是我剛才沒把話講清楚,才讓你誤會了。”
蘇姚發現這人真是幹活的一把好手,蘇姚往牆上刷一層糨糊,他就負責往牆上貼報紙。回頭一看,報紙被整整齊齊地貼在牆麵上。
幹得又快又好。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很快西屋的牆上就糊上了報紙,蘇姚將窗戶敞開,讓風吹進屋子裏,讓糨糊盡快幹。
放下糨糊和刷子,蘇姚揉了揉發酸的胳膊。
耳邊突然響起軍號聲,聲音不大,但蘇姚還是吃了一驚。
看見她的神色,周言安解答,“這是開飯號。”
聽到他這樣說,蘇姚就知道了。
周言安怕他不好意思,說,“食堂不在家屬院這邊,我去幫你打飯。”
蘇姚婉拒他的好意,“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吧,也得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
於是同時期在七團吃飯的其他人,就看見了周言安身後跟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佘春妮盯著一起吃飯的兩人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她倒也沒有多喜歡周言安,當時主動倒追,也隻是因為他的條件好,自己不願意跟著其他知青一起受苦,想著跟周言安結婚以後,能被安排一個輕鬆的工作。
雖然眾所周知,周言安的脾氣凶,佘春妮覺得為了不幹苦力,這點心理上的苦她可以接受。
誰能想到,她都不嫌棄周言安脾氣臭,願意主動靠近他。
他還嫌棄上她了,不僅避她如蛇蠍,而且還匆匆找了個對象。
她身邊的朋友見狀安慰她,“周副團長那脾氣咱都知道,肯定會打老婆,那女同誌生得一副瘦弱的模樣,肯定經不住周團長一頓打。你沒跟他結婚是好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現在還在外麵,周圍很多陌生人。況且蘇姚和周言安是第一天見麵,還在熟悉階段,沒有太多話題要聊,於是兩人非常安靜地吃完了一餐飯。
飯後,周言安將蘇姚送回家,自己則回了宿舍。
張海翔躺在宿舍**,周言安老婆來了,聽說兩人已經分了房子,周言安今晚要跟老婆親熱親熱,肯定不會回來了,今晚自己獨占宿舍。
結果還沒等閉上眼睛,啪的一聲門被從外麵給打開了。
張海翔直接從**坐起來,不禁大驚失色,“你怎麽回來了。”
周言安莫名其妙,“我為什麽不能回來。”
察覺到自己這問題有歧義,張海翔於是說道,“你媳婦過來了,你為什麽跟她一起睡,反而回來睡宿舍。”
他越湊越近,“是不是你沒有接到她,她心裏有氣,不讓你跟她一起睡。”
“還是你不喜歡這媳婦。”張海翔手摩挲下巴陷入沉思狀,“難不成娶這個媳婦不是你想娶的,你不喜歡她,所以不想跟她一起睡?”
這越說越沒邊了。
他一拍大腿,不應該啊,“你這小媳婦,人長得漂亮,溫溫柔柔知書達理,這樣的你不喜歡,那你喜歡什麽樣子的?”
“你觀察得還挺細致。”
周言安厲眼掃過來,張海翔才知道不是自己說的那第二種,對媳婦不滿意的可能性。
他訕笑了兩下,“沒別的意思啊,就是單純地對你媳婦好奇。”
這還沒別的意思?
察覺到自己好像越描越黑,張海翔幹脆換了一個話題,“所以你為什麽不跟老婆睡在一起啊?讓遠道而來的小媳婦獨守空床,你怎麽忍心的?”
也確實是不敢再挑戰周言安的底線,怕被揍,張海翔於是說,“你媳婦一個女同誌,睡在一間房裏,不會不安全吧。”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啊?”張海翔還是不理解。
周言安緩緩說道,“我們還沒領證,住在一起不合適。”
等著張海翔講出一個合理理由的張海翔:?就這?
他不太能理解,張海翔和他媳婦沒領證就住在一起了,家屬院的大多數兩口子也都是如此。
今天還真是收獲滿滿的一天,來到了順城,見到周言安,還簡單收拾了新家。
在火車上顛簸了一整天的時間,下了火車繼續在牛車上顛簸,哪怕是進了團裏,也幾乎沒有休息,就直接往牆上刷糨糊。
蘇姚躺下以後,隻覺得疲憊襲來,睡著前還在想,多虧剛才周言安提議幫她帶早餐的時候,她沒有接受。
她現在就要睡上個三天三夜,誰來都沒用,絕對不起床,不對是不起炕。
結果,第二天五點左右,遠處響起了起床號。
蘇姚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心裏罵罵咧咧,但還是決定繼續睡。
這一上午,耳朵邊無數次響起軍號聲,但統統被她徹底無視了,她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睡覺。
等她起床的時候,連中飯的時間都錯過了。但因為睡得飽,她也不覺得肚子餓。
睡醒以後,蘇姚就在屋裏屋外地轉悠。
對於房子具體的裝修方法,她已經想好了,現在隻缺一件事,跟周言安趕緊把結婚證給領了,她才能合理使用他的工資和津貼。
在兩人之間,沒有結婚證做擔保的同時,蘇姚絕對不可能把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來裝修房子。
希望能盡快把證領了,她想要盡快住上新房子。
蘇姚正站在堂屋前,盤算著院子裏的土地應該種點啥。一個麵上有些黑的婦女,在蘇姚家前麵東張西望。
蘇姚為什麽能一眼就看到呢,因為這個房子,它沒有大門。為了私密性以及安全性,蘇姚琢磨著大門應該盡快安上。
那個婦女沒想到能跟蘇姚視線相對,她退也不是進也不是,腦子裏經過了一係列的天人交戰,她最後選擇跟蘇姚打招呼,“妹子,你是新來的嗎?”
蘇姚跟她擺手,“嫂子進來站站。”
她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跟蘇姚介紹自己。
她叫任美蘭,是三營長的媳婦。
蘇姚跟她打招呼,“美蘭嫂子,我叫蘇姚。”
美蘭嫂子問,“你們是昨天下午搬進來的嗎?”她昨天下午不在家,都沒注意到西院這邊的動靜,因此也就不知道這裏新搬來一戶。
還是她家兒子玩鬧回家,經過門口,看見安上了新玻璃,回去以後跟媽媽說,她這才知道西院要住進人了。
蘇姚點頭,“昨天下午才來,簡單收拾得能住,就已經到了晚上,家裏還沒有收拾好,也不好意思去打擾大家。”這也是解釋了她昨天住進來以後,沒有立刻跟左鄰右舍打招呼的原因。
“我們都不是講究這些規矩的人,不過你這邊想要收拾好,可得費上一番功夫呢。”美蘭嫂子笑道,“讓你家那口子把房子修整好了,你再搬過來唄,省得還得跟他在這裏一起受累。”
蘇姚心想,我這不是不知道要住進來的房子是個毛坯房嗎,不然怎麽都得讓周言安先裝修,等房子修整好了再搬過來。
這問題她沒有回答,隻是笑了笑。
美蘭嫂子從她這笑容裏麵體會到了別樣的意思,“想男人了,就想著趕快過來?”
她一臉的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蘇姚:算了,不解釋了,就讓她這麽誤會吧。
“對了,還沒問你男人是誰。”
蘇姚還不太適應這個稱呼,張口閉口都是你男人,她還沒跟周言安領證呢!
這應下吧,不太合適。要是糾正她吧,又顯得自己太矯情。
天知道,滿打滿算她跟周言安才見過不足兩麵啊。
蘇姚有些不自在地說,“周言安。”
美蘭嫂子一開始沒有意識到,點點頭,周言安啊。她隨即瞪大眼睛,麵前這小媳婦是周言安的老婆。
看美蘭嫂子一臉見鬼的表情,蘇姚不解地問,“是有什麽問題嗎?”
美蘭嫂子僵硬地搖搖頭,“沒問題。”
想起周言安的某些傳聞,隨即她上下打量起蘇姚。
蘇姚不知道背後的原因,隻覺得這人怪怪的。
但她不是把問題藏在心裏的性子,有什麽就直接問出口了,“是我身上哪裏不妥當嗎?”
美蘭嫂子趕緊搖頭,“沒有,沒有。”
為了岔開話題,也是因為好奇,她問蘇姚,“蘇同誌,你是哪裏人啊,來咱們這裏還習慣嗎?”
領導的八卦嘛,誰能不想知道呢!
蘇姚笑笑,“我是申城人。”
美蘭嫂子讚了一聲,“申城,那可是大城市啊!”
至於習不習慣,才來一天,有什麽不習慣的。
“那你跟周團長是怎麽認識的啊,我們之前都沒聽說過周團長有老婆。”
“我們是經過中間人介紹認識的。”至於那個中人對於兩人來說,分別是什麽關係,蘇姚覺得這就沒有必要說了。
蘇姚覺得自己很難,不能說自己跟周言安還沒領證,兩人不算是結婚,自己不算是他老婆,那樣好像是她對周言安有意見似的。
於是她偷換概念說道,“他前一段時間才向團裏遞交結婚申請,大家不知道很正常。”
知道了兩人的相識過程後,美蘭嫂子更加關心蘇姚的家庭情況,“你有兄弟姐妹嗎,你爸媽做什麽的啊?”
蘇姚腹誹這位嫂子特別適合去做人口普查。
“我爸媽在廠裏當工人,我上頭有一個哥哥,下麵有一雙弟妹。”
“那你爸媽可真是好福氣,兒女雙全。”
“那你之前在申城有工作吧,怎麽就舍得來我們順城這個小地方。”
蘇姚也不說自己是因為把工作讓給蘇建華,不願意留在家裏,才選擇嫁人,“我原來在廠裏的宣傳科工作,後來經人介紹周團長,覺得他這人不錯,於是就過來了。”
美蘭嫂子心裏覺得媒婆那張嘴,可真不能信,怎麽能騙人家女同誌呢。這女同誌大老遠地來到順城,人生地不熟,再叫周團長給欺負了,那可真是連哭都沒地方哭。想到這裏又覺得周言安心眼子多,在順城當地找不到媳婦,就去遠處的申城。一方麵,不知道他的臭名聲,另一方麵,遠道而來的申城女同誌更好拿捏。
她安慰蘇姚,“你放心,周副團長職位雖然高,上麵還有團長和政委呢,他要是欺負你了,你可千萬別不好意思說,組織肯定會替你做主。這種事,千萬別不好意思說,越不好意思越壞事。”
她這話說得,雖然是替自己著想,可蘇姚總覺得有點奇怪。
不過,蘇姚沒有往其他方向去想,隻覺得是美蘭嫂子熱心腸,關注女性權益。
蘇姚應下,“好,我記住了您的話。”
美蘭嫂子絮絮叨叨又跟她交代了一些事情,才回家。
送走美蘭嫂子以後,蘇姚在想,既然東院的那家已經打招呼了,那就順便去西院看看。
西院是昨天後勤處主任說的王主任家,蘇姚站在大門口,衝著裏麵喊了一聲,“家裏有人嗎?”
過了一會,從堂屋走出一個微胖的老太太。
“你是誰?有什麽事?”她警惕心很強,沒有因為蘇姚是一個嬌小的女同誌就放心。
蘇姚自我介紹道,“大娘您好,我叫蘇姚,昨天搬進你們家東邊的院子。”
說到東院,蘇姚伸手指了指自家的方向。
說到東院,王主任母親王老太太就知道了,昨天兒子回家提到過,說是周副團長會跟愛人搬進自家東邊的院子裏,讓她和兒媳婦平日裏多照顧照顧。
現在看來,就是麵前的女同誌了,“我知道,你是周副團長的愛人吧。”
蘇姚進了院子,“是,我過來跟您打個招呼,咱們以後就是鄰居了。”
上了年紀的人,都喜歡有禮貌的孩子,“快進來坐。”
王主任的媳婦在團裏的衛生所上班,現在不在家,隻有王主任的媽在家裏。
王老太太退休前是一名小學教師,寡居後跟著兒子兒媳一起生活,她招呼蘇姚,“快進來喝口水。”
蘇姚實在是拗不過她
坐在一起的時候,老太太問她,“坐火車過來累不累啊,能適應這邊的氣候嗎?”這種瑣碎的家常問題,她還問了許多蘇姚都一一解答。
蘇姚坐在炕簷上,目光透過玻璃窗,看向外麵的菜地,她在進門的時候就注意到菜地裏一片綠油油。
“大娘,您這院子裏種的是什麽菜啊我,我要是現在撒下種子,還來得及嗎?”
王大娘見她好奇,領著她出去,挨個介紹。一個有心教,另一個認真學。
蘇姚看見院子裏的壓水井,就問,“大娘,能在您這洗把臉嗎,這天兒實在是太熱了。”主要是那房子裏沒水,她起床到現在還沒洗臉呢。
用個水井而已,這有什麽的。王老太太就說,“我幫你壓水。”
蘇姚雙手捧起沁涼的井水澆在臉上,隻覺得暑氣頓消,神清氣爽。
井水打濕了她額頭上的碎發,王老太太眼尖,看見蘇姚額角上的紅痕。
她皮膚白,這紅痕看起來格外地令人心驚。
王老太太手指放在蘇姚額頭上,“你這是怎麽了?”
蘇姚還不知道額頭有什麽不對勁,王大娘拉著她進到屋裏,讓她去鏡子前照。
她這才發現,額頭紅腫了一塊,蘇姚揉了揉額角,怪不得感覺這塊一直疼,原來不是錯覺。這大概是那個人販子推她的時候,撞到火車的窗戶上留下的。
王大娘問她,“是不是周團長欺負你了?”
蘇姚趕緊否認,“沒有,這應該是我在火車上不小心碰到的。”
王大娘聽到家屬們聊八卦的時候,聽到過有關周言安凶巴巴的傳聞。
不過她兒子在團裏的位置不低,知道的事情肯定更多,她在家裏說起這件事時,兒子讓她以後不要再說,那都是底下人瞎傳的。
相比不知道出處的流言,她肯定是更相信自己兒子的話,因此在聽到有人說周言安以後會打老婆的謠言,便一笑了之,不往心裏去。
王大娘原本覺得這傳聞是假的,周副團長那人她見過,小夥子長得儀表堂堂一身正氣,就是話少了一點,這樣的人內秀。至於整天板著臉,這也沒什麽,有的人喜歡笑,有的人天生不愛笑,這很正常嘛。
但是在看見蘇姚額角的紅腫時,她一瞬間推翻了自己原來的想法,覺得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已經退休的小學老師在一瞬間想到了很多描述周言安的詞。
周言安就不是個好人,小媳婦才從娘家過來半天的時間,他就能忍心動手,這啥人啊。
兒子和團裏的其他領導,都被周言安這人模狗樣的小子給騙了。
王大娘恨恨地想。
看著麵前的蘇姚,就覺得這孩子真可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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