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容曉曉是真的沒打算管。

和這類人打交道最後氣的隻會是自己。

隻不過原先二姑能依靠的人隻有她,所以她不得不承擔下這件事。

但現在不同了。

二姐這個實在人靠不上,難不成二姐夫還不行?

論心眼子,他不會比她少。

賈菊吧唧下嘴,“那下回你得來和我說說,聽他們家倒黴,我心裏這口氣才能消下去,你說說這世上怎麽就有這麽狠心的人?”

為了自己,都不顧孩子的死活。

即使想自己改嫁過好日子,那也沒必要把屬於孩子那份給奪走吧?

越想她越心疼醜牛。

直接從櫃台中拿出小半袋糖果,“你給醜牛帶過去,他現在已經在上學了吧?這半路上學的孩子和同學們不太熟悉,想交朋友還是得靠這些糖果。”

糖果一現身,哪個孩子不巴巴湊過來?

等相處的時間長了,自然就能成為好朋友了。

賈菊不由摸了摸自己肚子,帶著羨慕道:“我以後要是能有這麽一個懂事的孩子就好了,你說說,馬上你表姐夫就能回來探親,我這次能不能抓住機會懷上?”

“……”拿著糖果的容曉曉眨了眨眼。

這事你問我?

賈菊是真的發愁。

她結婚好幾年了,雖然男人大部分的時間都不在家,但回來也探親了幾次,每次兩人都是抓住機會,爭取一次就中。

結果,一直到現在都沒消息。

這種事要是跟其她未出閣的姑娘家,那賈菊肯定也不好意思開口。

可誰讓曉曉是她最親的表妹呢,該說得不該說得也就沒個把門,一下子全嚕嚕出來了,“婆婆倒是沒直接催過我,但我也知道他們公婆等著抱孫子孫女,你說我要不要悄悄找神婆去瞧瞧?”

“別。”容曉曉搖頭,為了打消她的念頭,便將自己聽聞到的一些慘事說了出來,“我聽大隊的婆婆們說過,隔壁大隊有個新媳婦,也是急著求孩子到處去尋一些偏方,結果肚子越喝越大,就跟十月懷胎似得,她一家都以為是真懷上了,結果十月之後就是生不下來,去醫院一看,你猜怎麽了?”

“怎麽了?”

容曉曉伸手比劃了下,“結果肚子裏的不是孩子,而是這麽大一個瘤子。”

“……嘶!!”賈菊聽得頭皮發麻。

容曉曉趁機道:“所以啊,與其去找一些偏方,倒不如去醫院先檢查檢查,沒毛病你心裏也舒坦些,真要有什麽病情,就聽醫囑好好治療,要不就尋中醫好好調理。”

賈菊越聽越覺得她說得有理。

當下連班都不上了,對著前方的人喊了一聲,“陳姐,麻煩你替我頂個班,我過幾天還你。”

那人揮著手,“去吧去吧。”

安排好賈菊就拉著容曉曉的手道,“你陪我一塊去醫院吧,我一個人總覺得瘮得慌。”

容曉曉還能怎麽辦?

反正現在沒事就陪著去唄。

先陪著回家拿了證件又去開了介紹信,來到鎮上最大的醫院時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

好在醫院的人並不多,沒多久就見了醫生。

有些私密話容曉曉不好去聽,便站在外麵等著消息。

這個時代的人都不怎麽往醫院跑,大部分都是找一些赤腳郎中隨便看看,實在是受不住了才會選擇小點的衛生所。

等衛生所都沒辦法才會來醫院看病。

她站了沒一會,便打算去找眼科的醫生,看能不能開點對眼睛好的眼藥水和藥。

二姑不樂意來看病,生怕多花他們的錢。

但都買回去了,二姑總不能不用吧?

離開了十來分鍾,花了六塊錢買了一小袋子的藥,等她再次回到婦科這邊時,就見到賈菊在門診門口和人聊著天。

“不會吧,真沒結婚?”

“可不是麽,我剛剛都聽到了,來看病的那姑娘非但沒結婚,還是被公安壓著來的。”一個挺著肚子的婦女悄聲道:“說是被看押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子不適,公安也不能放任著不管吧?這不就押著來了醫院,大夫一把脈,就說那姑娘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造孽哦。”賈菊‘嘖嘖’兩聲。

沒結婚就懷孕,還是被看押了。

這年紀輕輕的真是不把自己當回事,這不一輩子都毀了麽?

賈菊見到曉曉走了過來,拉著她一塊八卦幾句,說了幾分鍾後這才去交錢拿藥,“你說說,姑娘家家怎麽就不能愛惜愛惜自己,鬧出這種醜事,以後真的別想再抬起頭了。”

容曉曉剛要開口。

賈菊就一把拉著她的袖子,嘟著嘴朝一旁示意,輕聲道:“瞧瞧,就是那個穿深藍外套的姑娘。”

容曉曉聞言望了過去,頓時睜大眼了。

瞧瞧她看到了誰?

賈菊姐口中的不懂得愛惜自己的姑娘,不正是季婷麽。

她居然懷孕了?!

……

“啊啊、別打了……啊,求求你,廖波求……啊……”

屋內又傳來被痛毆的哭喊聲。

外麵的人聽得煩躁,大吼著:“一天到晚吵吵吵,還讓不讓人休息啊!廖波!那是你娶進門的媳婦,至於跟殺父之仇一樣天天打天天罵嗎?”

一旁的人撇嘴,“別喊了,再怎麽喊都沒用。”

可不是沒用麽。

又不是一次兩次去勸,不管是好聲好氣、還是大吼大罵,偏偏沒一點用,廖家家裏還是時不時傳來這些尖銳的哭求聲。

“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對啊,我家小姑娘聽到這些慘叫聲,嚇得連屋都不敢出了,再這麽下去,人都快要被他們家逼瘋。”

“要不去街道處反應反應?”

“也不是不行,廖波已經停職,怎麽說也不算廠子裏的工人,要不跟街道處反應反應,讓他們一家搬出去?”

這人一說,還真不少人附和。

正想著一同去街道處找人,就見街道處的兩個大媽朝著他們走來,便趕緊道:“王大媽,是不是有人給你們反應廖……咦,這幾位是?”

話還沒說完,就見到王大媽身邊跟著好幾個人,下意識就往邊上避了避,生怕自己被牽連到。

因為這些跟著來的人全都是一副軍裝穿著,渾身散發的血腥殺氣讓他們都不敢多言。

“你們讓讓,這幾位同誌是去廖波家的。”王大媽趕緊招呼一聲,說明情況也省得這麽些人恐慌。

畢竟被一群軍人找上大雜院,可不是什麽好事。

尤其是一個個嚴肅到渾身散發著冷氣,全都不苟言笑,弄得她心裏都發顫。

更明白廖波家這次真的是踢到鐵板凳了。

“幾位同誌,廖家就在這戶。”王大媽指著前麵一戶人家,說著她便上前去敲門,大吼著:“廖波,趕緊出來有人找!”

連著大喊幾句,裏麵的人總算將房門打開。

他正要不耐著說些什麽時,就突然瞪大眼盯著麵前,一臉訕訕道:“你、你們有什麽事嗎?”

“廖波同誌,我們這次是代表軍方調查關於你媳婦董春侵占烈士家屬津貼的事。”打頭的根本不來虛的,直接道:“據我們調查情況屬實,如不退還侵占的那部分,我們有權利對你們追究刑事責任。”

“刑事責任?”

“什麽意思,廖波兩口子要坐牢了?”

“哎喲,不是自己的錢就不該拿嘛,現在好了,一家都成階下囚了。”

廖波此時哪裏還有打人的凶狠樣,連連擺著手,慌得臉色慘白一片,“不不不,這事和我沒關係,我根本沒拿他們的錢啊。”

他一個轉身,將屋內趴在地上的董春給拖過來,“是她,都是她拿的,你們要抓就抓她。”

廖波這個時候哪裏還有貪錢的心思?

本以為容家一直拖到現在,是不打算報官處理。

哪裏會想到會突然被這麽一群人找上門,還刑事責任,他要是攤上這件事,那不得毀掉大好前途啊?

“你們抓她吧,錢都在她兜裏,和我真的沒一點關係。”

“不行不行。”癱坐在地的董春一把抱住他的腿,“廖波,我是你媳婦,我是你媳婦啊,你不能不管我。”

“我怎麽管你?管你一起去坐牢嗎?”

“你個掃把星,趕緊把你的手拉開,你再敢碰碰我兒子試試!”廖婆子這會也衝了出來,一巴掌就是狠狠甩在董春臉上,“自打你結婚,咱們家就沒好事,遭天譴的賤人,你怎麽就不去死!”

柳邵微微皺了皺眉,對著戰友使了個眼神,便有人將他們拉開,並厲聲製止他們吵鬧的行為,如果不配合直接拷上手銬。

當著一整個大雜院的人被拷上手銬。

那得多丟人啊?

以後怕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了。

也因為這群軍人的壓迫感,不管是廖波還是董春,心裏都慌得不得了,現在哪裏還在發愁錢的事,恨不得趕緊把錢拿出來讓他們走人。

柳邵這時問道:“我再問你們最後一遍,這錢你們拿不拿?”

“拿拿拿,她肯定拿出來。”

“我、我拿……”此時的董春很慘,因為被打的緣故,嘴角帶著傷都沒法張大嘴說話,稍稍一動就覺得扯得疼。

可她還是忍著疼繼續開口:“同同誌,我那個時候也是容祥明媒正娶的媳婦,這筆錢是不是也該有我的一份?”

這筆錢不得不拿出來。

但……心裏還是挺肉疼,既然不能擁有全部,那總得把那份她應得的留下來吧?

這麽一說。

廖波也反應過來了,“對對,那家就兩祖孫,董春怎麽也能分到三分之一吧?”

他雖然不知道這筆錢的大概數目。

但聽說有個一千出頭,就算是三分之一那也有三百多塊呢。

柳邵頓了頓。

廖波連忙道:“不應該嗎?你們身穿軍裝,總不能因為容祥是你們的戰友,就故意偏向他的家人吧?”

在這瞬間,他是慶幸現在院子裏的人多。

就算對方想包庇,那也不可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包庇。

柳邵沉聲:“應該。”

廖波和董春的臉上瞬間一喜。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拿錢!”廖波推著她。

董春這次沒有猶豫,帶著不甘以及一些竊喜,回到房間內從梁柱那裏搜出了一大遝錢。

廖波餘光瞧見,不由咬著後槽牙。

這賤人還真能藏,以前不是沒打過這些錢的主意,趁著董春不在的時候也在房間裏翻找過。

誰能想到她居然能藏得這麽上麵,也不怕去拿的時候直接摔死!

不過董春爬上去的姿勢挺熟練的,顯然以前是沒少上上下下。

想想也是,這麽大一遝鈔票放在上麵要是不時不時的看一看心裏也不踏實吧。

“一共一千一百三十七毛五,我是不是也能分到三百多?”董春對這筆錢的數目記得是清清楚楚,但她一下子算不過來,頓時有些著急就怕自己分的少了。

“按三分之一來算,她也能拿個三百七十九塊一毛六分。”廖波倒是反應的快,怎麽說也是在廠子裏當過小組長的,算術這方麵多少算是他的強項。

連尾巴的六分都算出來了。

“對對對!”董春連連點頭,就想從這遝錢中將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拿出來。

不過她剛打算動作,一旁的廖波就將她給擠開,惡狠狠地道:“你個婆娘會數什麽錢?錢的事還是得我來!”

這三百多他是不打算讓董春藏著了。

怎麽著也得進自己的口袋。

算了一會兒,將最後的一毛六分給找了出來,他腆著笑道:“同誌,這錢分清楚這件事是不是就能了了?我現在還在停職當中,是不是也能複職了?”

“錢的事情分清楚那自然是了了。”一直站在柳邵邊上的簡舟第一次開口,他微微笑了笑:“不過賬可不是你這麽算的。”

“我沒算錯!三分之一就是這麽多!”

簡舟伸手揚了揚他手中的東西,他臉上的笑變得冷厲,“容祥入伍之後寄回來的津貼以及他英勇獻身後的補貼,一共有兩千五百多,後麵的幾十塊錢我也就不算了,按照三分之一一個人來算,我二姑以及醜牛一共一千六百六十六塊。”

他這話一說,麵前兩人頓時愣住了。

什、什麽意思?

簡舟緩聲:“也就是說,除了這一千一百三十七毛五,你們還得再補給我二姑五百二十八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