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這不是橄欖枝,這是招魂曲呀!
話雖是這樣說,但周一的晨會上,謝葵明裏暗裏提醒他們,別將私人生活帶到工作中。散會後,她讓於巧智和章若卿去她辦公室。
“你們兩先坐,就不跟你們繞彎子。都是成年人,私生活我管不了,但周五下午那事就發生在銀行門口,這影響太不好,客戶、同事都看見,流言四起的,”謝葵開門見山,“巧智,你是女孩子,有些事情不能太主動,而且人家還有女朋友,你怎麽能這麽糊塗?”
“我主動什麽了?”巧智有些發懵。
“蔣家樺都跟我說了,是你先找的他。”謝葵本不想講話說得這麽直白。
巧智聽到這話,臉騰地一下紅了,跟著眼眶也紅了,張張嘴半天沒出聲。坐在一旁的章若卿聽不下去了,攥住手,猛地站起來說:“謝主任,他是這麽跟你說的?他這叫惡人先告狀。”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兩聲敲門聲,謝葵示意章若卿坐下,又趕緊安撫巧智的情緒,才去開門,外麵站著的人是杜淼。
他進門,坐到一側的沙發上,剛剛站在門外也聽到了她們的對話,輕聲說:“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誰都年輕過……謝主任,你先別忙著下結論,聽聽小於怎麽說,蔣家樺雖然是我部門的員工但我絕對不偏袒。”
巧智聽完,哽著聲音說:“杜總,這事我沒錯。聊天記錄我都留著,你們若是不信,我可以整理發到你們郵箱。”
“沒有這麽嚴重,我們相信你,”杜淼安撫她。他知道不到萬不得已,女孩子並不願意將這樣私密的聊天拿出來,供人血淋淋的評頭論足,“至於蔣家樺那邊,我去跟他溝通。謝主任,我知道這事發生在營業廳門前不好,但這不是小概率事件,沒有那麽嚴重。”
杜淼一次性說了兩次“沒那麽嚴重”,他向來不是這樣愛囉嗦的人,他雙手搭在長腿上,搓了搓,斟酌著如何安慰巧智同時又讓謝葵寬心。章若卿在一旁聽著也知道這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也是頭一次遇到這樣棘手的問題。
畢竟也是私事,杜淼跟謝葵商量完後,決定這事先到此為止。
隨後,章若卿和杜淼一前一後走出謝葵的辦公室,等電梯的時候,杜淼瞥一眼她,說:“挺能耐嘛,看不出你還能幫人出頭。”
章若卿笑笑,知道他說的是那天在營業廳門口她“母雞護小雞”的事跡,說:“彼此彼此,您斷這家務事斷得也不錯,大有站在女性立場考慮問題的思維,遠超常人,下次行裏工會選舉委員,我一定投您一票。”
“可別,”杜淼敬謝不敏,“年節選員工禮品選不好還會被吐槽,這委員我可不當。不過,我聽你這話,是在誇我?”
“對啊,您沒聽錯。”
“可我怎麽覺得,這誇獎聽起來有些別扭?”
“那一定是您的錯覺,電梯來了,慢走。”章若卿眨眨眼,抬手送客。
杜淼進了電梯才反應過來,章若卿這是在說他是“婦女之友”。他氣笑了,搖搖頭,婦女之友就婦女之友吧,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個對他下這樣定義的人了。
章若卿下班的路上就接到嫣然的電話,嫣然笑著問她今天是不是給別人起外號了。
“哇,”她忍不住感歎,“這消息傳得也太快了吧,我還什麽都沒說呢!要是下次我真說了什麽,你胳膊肘子就要往外拐了。再說了,‘婦女之友’這四個字我可沒說,是他自己承認的。”
“你聽見了?她親口說的‘婦女之友’。”嫣然笑起來,對著身邊的人說。
章若卿聽著那邊好像不止是嫣然的聲音,立刻反應過來杜淼應該也在一旁,忍不住抱怨:“果然胳膊肘往外拐了。”
她邊走邊說,到了家樓下。低頭在ʟᴇxɪ包裏找鑰匙的。這時,樓道裏衝出來一個人,猛地撞了她一下,夾在肩腮處的手機被撞落,掉在地上。
章若卿回頭看了一眼,想找他理論,隻見那人穿一件寬寬大大的黑色衛衣戴著帽子,急匆匆走開。
她彎身拾起手機,幸好隻是貼膜碎了,於是就沒在意,抬頭看見蔣家樺從樓道裏下來,黑著一張臉,下巴冒出青虛虛的胡茬,見到她,瞳孔微縮,沒有打招呼,低頭走過她身邊,但沒走幾步又停了下來,叫住她。
他說:“看不出來,你還挺愛管閑事。”
章若卿沒說話,回身望住他。
他警告:“有些事情不該你管,手也別伸得太長。”
“蔣家樺,你就沒有那麽一點羞恥心嗎?哪怕你有那麽一點點,我都不至於這樣看不起你。”她想起那天下午,他縮回去的半張臉,真提替蕭菁菁和巧智不值。也感歎人不可貌相,他在人前樹立一個溫文爾雅、謙虛低調的形象,實則是這麽一個道貌岸然、遇事縮頭縮腦,隻會反咬一口的人。
章若卿上了樓,越想越生氣,甚至想去樓上他家門口寫下大大的“渣男”二字才解氣,她開了門將鑰匙摔在了玄關櫃上,掐腰站在原地,大口大口深呼吸,告訴自己冷靜再冷靜。
還沒等她緩過來,門被敲了兩下,她沒忍住朝外麵大聲問一句:“誰啊!”
外麵的人似乎被她這一聲洪亮的嗓音喝住,好半天沒了動靜,隔了好久才又輕輕敲了兩下門,不過明顯比之前那兩下,氣勢弱下去一大截兒。
章若卿也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那態度著實不善,語氣軟下來,輕聲問:“請問是誰?”
外麵那人咧嘴輕笑,理直氣壯:“隔壁領居!”
章若卿開了門,隔著鐵門看見那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覺得自己就該就將剛剛那句“誰啊”的氣焰進行到底。
“不認識!”她瞪了他一眼,反手準備將門關上。
可方子聿是誰啊,他早有準備,知道她準會翻臉,一掌將門抵住,從一絲縫隙爭取到看見她大半張臉。
他這幾日是想明白了,對待她就應該貫徹沒臉沒皮耍賴的行動準則,反正都鐵了心,隻要結果好,管他過程狼狽不狼狽呢!
“你不是消失了?”章若卿沒好氣地問。外婆出院那天都不去接的人,跑來她麵前當什麽大尾巴鄰居。
“喲,這是想我了?”方子聿腆著臉問。
章若卿抱起手臂,不答話。
他繼續嬉皮笑臉,“你這麽問我就當你是想我了。這不是項目開工忙嘛,他們恨不得把我當三頭牛使喚,好才不容易脫身,立刻就搬家來見新鄰居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章若卿翻一個大白眼,說:“驚嚇好差不多。你別鬧了,你方總能住這小破地方?沒什麽事我就關門了。”
“別呀,”方子聿真是一刻不敢鬆手,剛剛歇了片刻就被她逮到空子,門關上大半,隻看見她半張臉了,“你這是心情不好?”
何止是心情不好,就差臉色寫“很生氣”三個字,偏就他沒眼力見。她耐住性子,點頭:“對,非常不好。”
“樓下那男的惹你了?”
“你看見了?”
“對,”他鼻子哼哼,“我本來都快進樓道了,見你們兩人堵那,都沒敢上前,生怕壞你好事。不過,他哪裏好了,就因為他戴個眼鏡,比我多兩隻眼睛?”
“方子聿,”章若卿笑起來,“你這是在吃醋嗎?”
他被戳中也不惱,理直氣壯:“對,我家裏醋壇子都翻了。我搬來就是盯住你的,牢牢盯住!”
章若卿這才看見他手裏托著的行李箱,猶疑著問:“真的?真住對門?”
“對,真是來對了。”他說著,忿忿掏出鑰匙,將對麵的門打開,行李箱擱在中間,朝她宣戰似的。
“方子聿,你真幼稚。”
“對,比不上你那成熟的四眼田雞。”
章若卿被他這個形容逗得直不起腰,覺得自己在樓下罵蔣家樺的那兩句都還抵不過“四眼田雞”這個形容。
她突然覺得,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想起上次還沒兌現的早餐,於是大發慈悲地問:“鄰居,請你吃飯?”
方子聿不知道哪裏點中了她笑穴,她倒是開心了,笑得見牙不見眼,而自己卻被一股醋味縈繞,堵得慌,本來都做好準備不打算理她轉身進屋了,哪知她來了這麽一句。
這不是橄欖枝,這是招魂曲呀!
她輕輕一招手,他就跟見了骨頭的小狗,尾巴翹得老高,一搖一擺過去了,他都能想象出自己那副模樣,伸長舌頭,嘴角還流著未擦幹的口水,問:吃什麽?”
“南乳小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