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的確沒什麽特別的,但方子聿現在跟她在一起,你說她特不特別
章若卿雖然對評先進這事不怎麽上心,但還是按照王茹交代的,一板一眼整理了工作這幾年的個人事跡,寫成了小作文,在周一上班當天帶去,她敲了敲王茹辦公室的門,將資料放的她桌上準備去上班的時候,卻被王茹叫住,她手指點了點桌上的資料,說:“評先進的事要先放一放了。”
章若卿反應了一會,才笑說:“沒事。”
臨近上班,人多口雜的,王茹不好多談,跟她約定下班後一起去一家簡餐餐廳。兩人入座,王茹將菜單遞給她,說:“先點菜,邊吃邊聊,這頓我請。”
章若卿從善如流選了一小份口菇意麵,在服務生下單的時候王茹又加了一瓶白葡萄酒,笑說既然吃西餐當然少不了要配酒。
王茹似乎並不急於直奔主題,反而彎彎繞繞說了些銀行最近的人事,誰誰看似升遷實則下放渡劫,誰誰留下一爛攤子因為有位厲害的老爸拍屁股走人調到了省分行,守著一份閑差,錢一分不少,誰誰累死累活地幹話勞碌命一般卻一點好處落不著。
“其實這些雞零狗碎的事裏你沒發現什麽嗎?”王茹最後問道。
“朝中有人好辦事。”章若卿啜了一小口酒,不緊不慢地回答。
王茹不置可否,過了一會才緩緩開口:“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章若卿本就打算不瞞著她,一直打算將李行的事跟她說,她倒也不遮掩,將他深夜發的信息和貴金屬展那天在樓梯處發生的事和盤托出。
王茹聽完倒是一點都不驚訝,隻是長長歎了一口氣,“難怪我一報你名字,他立馬給否了,我就覺得應該有什麽事。但是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麽我必須把後果跟你說清楚,其實不用我說今天你就看到了,評先進這事僅僅隻是開始。他的任期到後年,這段時間你怎麽熬?本來就是你升職的好時機,各項考察都合格,能力又不錯,但遇上這麽個領導實在沒辦法。”
“我其實不想升職,就隻想好好工作完成我該完成的事。”
“我知道,但在職場上不是你安分守己麻煩就不會來找你的,不是你守著一畝三分地就能收獲那一畝三分地的糧。”王茹話說得有些重,她是心疼也更是氣,氣她們都遇上了同樣的事卻也都無能為力。
她看章若卿垂頭不說話,手中的叉子挑起意麵又放下,仿佛是一下就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在遇到同樣的境況時的無奈與無助,想了想還是開口:“我有同學在省分行,聽說要借調人手測試新係統上線,你要有意向我幫你去問問。你身邊有沒有什麽親戚朋友能幫你走動走動的,盡快想想辦法,都這時候了還矯情什麽,這叫借力,是人情,禮尚往來有來才有往。”
章若卿一聽,知道借調省分行不是簡簡單單一句話的事,她害怕麻煩王茹,更何況借調也要由李行經手。至於她說的人……倒是有方子聿這麽一尊大佛。
王茹看出她的顧慮,安慰道:“現在能怎麽辦,小鞋都穿上了,不是隻得死馬當活馬醫!”
一頓飯食不知味,兩人聊得都有些沉重,出了餐廳,王茹大手一揮,突然提議:“要不我們走下一輪?找個精釀酒吧?”
章若卿見她今夜不醉不歸的架勢,也願意舍命陪君子,一口答應:“走著!”
兩人打車到了位於市中心黃金地段的一家酒吧,剛下了車正往裏頭走,王茹的手機就響了,她一看屏幕,臉色立馬一變。章若卿瞬間了然,一邊幫她攔下還沒離開的出租車,一邊安慰:“茹姐你有事就先走,我們改天再約。”
“行吧。”王茹無奈接起電話,又一邊用口型告訴她小心回家。
等王茹走了以後,章若卿漫無目的地獨自站了一會,氣氛都烘托到這又臨時冷掉,突然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她還暫時不想回家,以往有方子ʟᴇxɪ聿在,他就像一隻不知疲憊的工蜂,“嗡嗡”不停在她眼前晃悠,絕對不讓她有一刻感到無聊。那時候覺得他金屬屬性過分活躍,現在卻突然開始想念。
她拿出手機想打一個電話給他,“嘟嘟”兩聲響過之後,他那邊接起來,入耳就是一句:“想我了?”
章若卿沒說話,卻笑了出來,因為光憑他這一句“想我了”,聽他洋溢的音調,她都能想象出他此刻臉上一定是掛起笑,這笑裏有八分不正經外加兩分得意忘形。
方子聿聽到她的笑聲,更是百分百確定:“想我就直說嘛!”
“才沒有,”章若卿繼續嘴硬,“我就是想問問你周末回不回來,如果不回來我好有別的安排。”
“喲,什麽安排,算上我唄!”
“你別管,就說回不回來嘛!”
“如果我不回來,你就不能來找我?”
“啊?”章若卿還沒反應過來。
“就這麽定了,這周末來南城找我!我現在就訂機票。”他就想趁她還來不及反應就敲定一切,讓她連反悔都來不及。
“方子聿!”
“好了好了,就這麽說定了,我這邊還有事晚點再給你打,別太想我,很快就見啦!”
他掛了電話之後,章若卿盯住電話愣了半晌,緊接著就收到了航班出票的短信,“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方子聿一時起意就板上釘釘,她沒辦法心說去就去,誰怕誰,正好還能去見見嫣然姐。就這樣想著,心情卻放鬆愉悅了許多,將這幾日的陰霾一掃而光。
回去的路上正巧路過商場,她想起來前幾天聽他抱怨說南城的氣溫突然回暖,他帶去的衣服,特別是睡衣還是偏厚一點的,想在那邊買卻沒有他穿慣的那個品牌的專賣店……他這個人有時候隨意不講究但有時候又矯情得厲害。
章若卿跟著商場導航,走進那間專賣店裏,她逛了大半圈,挑了幾件,正在糾結那件更好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她身後說了一句:“藏青色那件更好。”
戚笛是在章若卿一進店裏就注意到她的,衝她一笑,說:“好巧,給男朋友挑禮物?”
章若卿手裏拿著男士睡衣,再怎麽否認也是蒼白,她笑笑算是默認了。
“這牌子的品質很不錯,送他一定喜歡,我保證!”戚笛笑說。
導購員走過來,詢問戚笛需不需要將她購買的衣物送到她車裏,戚笛遞出車鑰匙,刷卡結賬。
“哦,對了,”戚笛想到了什麽,轉過身來問:“這周末你有空嗎?我有幾個好朋友想谘詢你買些理財基金之類的事。”
“這周末嗎?”
戚笛看出她有些為難,“有約?”
章若卿點點頭,解釋:“要去南城。”
“哦——”戚笛拉長音調,笑著打趣道:“我懂的。南城我也去過,江南水鄉這時節出去適合滿街都是丁香的味道……對了,那裏有一種桃花酥很好吃,一定要嚐嚐,有家小店隻有本地人才知道的,但我一時想不起來具體位置,等我幫你問問。”
章若卿客氣道:“不用特意去問的。”
“也不是特意,我當然要回報的,”她眨眨眼,“正好今天她們聚在一起,要不麻煩你加個班?”
章若卿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跟戚笛去了一家高端美容中心,穿過花影扶疏的天井,繞過曲折幽靜的回廊,空氣中一陣陣清香,讓人每一寸神經都鬆弛下來,最後她們停在最深處的一間隔間,戚笛將門一推開,笑著跟裏頭的人打招呼:“喲,不是說要等我嗎?”
裏頭穿著白色浴袍,包著發巾從後麵看一模一樣的幾個人一齊回頭,一回頭每個人臉上都還貼一張麵膜,一時分不清到底是誰在說話。
“我說什麽來著?一般說不來的才是最準時的,你看果茶剛煮上,你的杯子在這呢!”其中一個開口。
戚笛笑著坐到最外麵一張沙發,在桌上一堆精致的點心裏挑了兩塊,一邊順手遞給章若卿,一邊說:“這地方不錯吧!”
“剛剛試了老板推薦的產品,還不錯,跟上次我們一起去的日本那家比起來不差的。”
她們的話題聊從護膚聊到了醫美,章若卿在一旁聽著,也開了眼界,明白過來這張臉上竟然能玩出那麽多花樣。直到聊到她將茶杯裏的茶喝見了底,戚笛才想起一旁坐著的章若卿,向大家介紹到:“新朋友,章若卿。”
“你好,我叫梁夏,戚笛發小,你剛進來就注意到了,你這一身這是 Cosplay?”
章若卿看看自己,搖搖頭,說:“工裝。”
“啊?”梁夏驚訝。
戚笛趕緊解圍:“若卿在銀行工作,這是人家的工作服裝。”
“哦——我想起來了!”梁夏一把撕下麵膜,“上次那條我家阿姨都嫌棄的大金鏈子就是從她那買的吧!”
“夏夏!”戚笛喝止。
“沒事。”章若卿聽了這話倒是無所謂,雖然梁夏的話有些直接難聽,但事實的確如此,她們銀行的那些貴金屬產品的確沒什麽收藏和裝飾的價值,大多數靠內部銷,內部早已怨聲載道。
“你看你,人家都說沒事,我這不是好奇嘛,”梁夏瞪了一眼戚笛,繼續問道:“笛笛那一單下來,你提成不少吧?我好像聽說你們銀行基本工資一部分,買單工資才是大頭!我有個遠房親戚就在銀行,都做到副行長還經常找我爸拉存款,一到年節數他最積極,節還沒過他就來了比日曆還準。”
章若卿在心裏慢慢點頭,這倒是他們銀行人的常態,他們也很討厭這無止盡的任務,但自己討厭是一回事,被人這樣貶低著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提成這回事,的確是有,各行各業都有業務嘛,銀行人為了奔口飯跟商人為了利益,本質上就是一樣的,怎麽能評個高低呢?”
“但臉皮總是不一樣厚的呀。”夏夏說。
“可我看你坐在這裏,敷這麽一層層厚厚的麵膜,臉皮也不比我薄呀。”章若卿一般不主動得罪人,但遇上這種陰陽怪氣的,上班時也就忍忍過了,但下了班她必然不能忍。
戚笛反應過來,章若卿是在諷刺夏夏,見夏夏還想說些什麽,趕緊打住:“夏夏,差不多得了。”
“太晚了,明天我還要上班,就先走了,戚笛下次再聊。”章若卿說著站起來。
戚笛送她到了門外,有些抱歉地說:“她向來不怎麽會說話,你別在意。”
章若卿擺擺手,“沒事,有事電話,如果有需要的話。”
“好,我之後把店名發你,玩得開心哦。”
見章若卿離開後,梁夏推開門,倚住門框,撇撇嘴說:“沒看出來她有什麽特別的呀。”
戚笛笑了一下說:“的確沒什麽特別的,但方子聿現在跟她在一起,你說她特不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