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賜婚
打蘇織兒贏下這盤棋, 那崔三姑娘的麵色便始終不大好,偏蘇織兒還要道一句“承讓”的話,更是氣得那崔三姑娘臉都黑了。
亭中眾人其實好些都還沒悟過來這棋蘇織兒究竟是怎麽贏的, 不由得都圍著那棋盤仔細琢磨, 蘇織兒趁機站了起來,餘光瞥見看向她的許岸之, 總覺得他好似要對她說什麽, 蘇織兒不想又給自己惹麻煩,隻想躲這位鎮南侯世子遠遠的, 忙裝作沒看見快步出了涼亭,走了兩步,就聽身後有人笑道:“蘇姑娘你可真厲害, 居然能贏了那崔三姑娘。”
蘇織兒折首看去,便見一著水藍花羅衫子的姑娘站在她身後,笑靨明媚,一雙眼眸燦若繁星。
這笑是不是發自真心, 蘇織兒看得出來,這姑娘瞧著似乎比她小上一些,麵相也討喜,她亦揚笑道:“沒什麽, 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我雖棋藝不佳,但也知道,這對弈要取勝哪能隻靠運氣好呀。”那姑娘說罷,便同蘇織兒介紹起了自己,她自言她姓嶽, 名喚瀾清,父親是光祿寺少卿, 今年方才及笄,還比蘇織兒小上兩歲,也是頭一年來參加這春日宴。
兩人簡單認識了一番,便一道在涼棚底下坐下,離亭子那廂遠了,嶽瀾清方才低聲道,“不過說實話,蘇姐姐你贏了那崔竹然,可令好些人都心生痛快呢。”
她雖是頭一年來參加春日宴,但並非頭次參加京中宴會,自然識得那位崔三姑娘崔竹然。
“蘇姐姐莫要誤會,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那崔竹然一樣傲氣,仗著自己棋藝不俗,就到處欺負人的。有些姐姐之所以對你冷淡,大抵因著頭次見,對你還存著些許戒心,指不定往後熟了便好了。”
聽嶽瀾清的語氣,顯然不喜那崔三姑娘,她頓了頓,又看向蘇織兒道,“不瞞蘇姐姐說,你今日來,其實崔竹然那幫子人私下裏是等著瞧你笑話的,可沒想到蘇姐姐生得這般美,方才又下得那麽一局好棋,狠狠搓了那崔竹然的銳氣,可不將她氣得不輕嗎?”
蘇織兒扯唇笑了笑,須臾,納罕地問道:“這京城中人都很喜歡下棋嗎?”
“本也是喜歡的,但最近尤為風靡。”嶽瀾清解釋道,“因著我們這位新登基的陛下極善棋藝,或是為了逢迎我們這位新陛下,京中便興起了這陣對弈之風,棋藝佳者常是能因此受到追捧。”
“原是如此。”蘇織兒恍然大悟,她自小生活在瀝寧那般偏遠之地,每日苦惱的隻有腹中溫飽,對外界之事,尤其是朝堂之事可謂一無所知。
可如今身在京城,她又免不了將來參加這般宴席,自是得多了解一些的,便問了嶽瀾清關於新帝之事,幸得這嶽瀾清也是個熱心的性子,便不厭其煩地將新帝之事大致講給蘇織兒聽。
聽得大澂如今這位天子昔日竟也蒙冤慘遭流放,蘇織兒不由得想起他那位流人夫君來,心生感慨,沒想到連天子也會有這般曲折,令人唏噓的遭遇。
說著說著,嶽瀾清驀然自顧自笑起來,湊過腦袋與蘇織兒耳語道:“我告訴你姐姐,我們如今這位新陛下,生得可是儀表不凡,俊美無儔,好幾年前,我曾有幸瞧見過一回,著實是易令女子一見傾心的容貌!”
見嶽瀾清說話間雙眸發亮,蘇織兒隻抿唇笑了笑,敷衍地答了一句,“是嗎?你這說得我都想見見了。”
雖這般說,但蘇織兒心底卻並不以為然,說到令女子眼見傾心,她腦海中一下便閃過她家周煜的臉。這話她可不服,縱然隻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她也覺得她家夫君是生得最好看的。
兩人閑聊間,卻見消失了好一會兒的定遠侯世子夫人複又出現在了花園裏,隻不過她還親昵地挽著一位姑娘。
見得那姑娘,原還有些悵悵的崔三姑娘崔竹然一下站了起來,興高采烈地迎了上去,不止是她,不少貴女都霎時笑著圍擁了上去,和方才見著蘇織兒的態度全然不同。
瞧著她們這般熱切,蘇織兒疑惑不解,忙問身側的嶽瀾清,“這姑娘莫不是什麽大人物,我們可也要去拜見?”
聽得“拜見”這二字,嶽瀾清忍俊不禁,“眼下倒不至於,這位姑娘是宋首輔家的二姑娘,名喚宋茗箬,如今陛下後宮空懸,後宮事務全由前一陣才自隆恩寺回來的太皇太後主持著,外頭都說這位宋二姑娘怕是很快便會被封為皇後了,說不定到時就真得拜見了。”
蘇織兒凝神打量著那位被眾星捧月的宋二姑娘,的確是端淑高雅,氣質不凡,她提步至亭中,同眾人頷首招呼罷,與許岸之和其餘幾位世家公子閑談起來,舉手投足有禮有節,落落大方,真真盡顯貴女風範。
皇後啊……
蘇織兒盯著那宋二姑娘瞧,不得不說,她確實很適合皇後這個位置,她想象中的皇後大抵也應是這個模樣的。
既得人已到齊,又臨至正午,定遠侯世子夫人便領著眾人至正廳用宴,直至宴罷,蘇織兒都和嶽瀾清在一塊兒,宴後不久又在園中消食賞花罷,今日這春日宴便總算是了了。
由凝香扶著上了馬車,甫一在車上坐下,蘇織兒不由得整個人都鬆懈下來,濃重的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上,使得她癱軟下身子隻能倚靠著車壁休憩,萬萬想不到參加個宴席竟會這般累。
蘇織兒在車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然抵達毅國公府門口。
她睡眼惺忪地下了車,卻見蘇岷的貼身小廝李吉正站在府門外,見她回來,忙快步上前,“姑娘,國公爺吩咐,讓你一回府就去書房尋他,他有事兒同您說。”
有事同她說?
蘇織兒似是想到什麽,心下驟然一喜,連瞌睡也一下消失無蹤了,“可是瀝寧那廂來了消息?”
李吉沉默了須臾,也不敢瞞騙蘇織兒,答:“好似是瀝寧來了信……”
他話音未落,便覺身側掀起一陣風,他家姑娘已然激動地提起裙擺,笑意粲然地直奔國公爺的書房而去。
李吉立在原地,卻是蹙了蹙眉,方才見蘇織兒這般高興,他沒好說出口,其實蘇岷看了那信後神色分外凝重,怕隻怕這送來的並非什麽好消息。
然蘇織兒並不知曉這些,她自以為周煜的事解決了,她和周煜見麵的日子臨近,她氣喘籲籲地跑進蘇岷的書房內,還未見著人,便急急喚了一聲“爹”。
蘇岷正坐在東麵的花梨木書案前,薄唇緊抿,一雙劍眉深蹙著,蘇織兒瞧見他這般神色,心下一咯噔,但還是上前急切道:“爹,可是瀝寧那廂來信了,可是有周煜的消息了?”
蘇岷垂眸看了眼平放在他麵前的信箋,旋即緩緩看向蘇織兒,好一會兒,才自鼻尖發出一個低低的“嗯”字。
“那……他何時能來京城?”蘇織兒迫不及待地問道。
見得蘇織兒這般期待的模樣,蘇岷隻覺胸口陣陣發悶,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少頃,才道:“他可能來不了京城了……”
聞得此言,蘇織兒唇間笑意微滯,“爹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周煜的事辦得不順利嗎……難不成是他當初犯的罪太大,很難免除他流人的身份?”
蘇岷沒有說話,若隻是這般倒還好些,可他壓根連替周煜免除流人身份的機會都沒有。
他沉默許久,隻站起身,將手中的信遞給蘇織兒,“你……還是自己看吧。”
蘇織兒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麽,才令她爹的臉色這般難看,她深深看了眼蘇岷手中的信,方才接過飛快地覽讀起來。
很快,蘇織兒的麵色變得一片慘白,她睜大了杏眸,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淩亂,她總覺得是自己看錯,反反複複地將信上的內容看了一遍又一遍,可得到的結果始終隻有一個。
末了,蘇織兒仍是不願相信,她眸中含淚,側首祈求般地看向蘇岷,似是想從他那廂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蘇岷看出她的心思,長長歎了一口氣,“織兒,周煜死了,他死了……”
“不是的,不會的,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蘇織兒幾乎站立不住,隻能伸手扶住桌角。
怎麽可能呢,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就這麽死了呢,是不是有人偽造了信,還是說這一切是周煜開的一個玩笑,為了報複她當初的不告而別。
看著蘇織兒幾近崩潰的模樣,蘇岷比誰都能了解她心裏的痛苦和那種難以置信,可事實就算殘忍,也根本已改變不了。
“織兒,爹知道你很難受,但此事是真的,亦是住在你們對麵的牛三嬸他們親口所言,周煜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沒了……”
沒了?什麽沒了?
蘇織兒腦中一片空白,她是在做夢吧,一定是在做夢吧。
周煜還未見過他們的孩子,他們一家三口還未團聚,他怎就沒了,怎會沒了呢。
她抬眼看向蘇岷,卻是一瞬間眼前發黑,眼看著蘇岷驚慌失措地喊著她的名字奔向她,她亦是不可控地軟下身子,驟然倒落下去。
*
春日宴那日後,蘇織兒那局令人稱奇的棋局不知怎的在京城流傳開來,亦有國公嫡女貌美的傳聞,雖先頭也有上門提親的,可棋局流傳出去後,一時間上毅國公府提親的人多得幾欲踏破門檻。
然對於這些人,蘇岷卻是一個都未應,隻模棱兩可道家中女兒才認親不久,舍不得她這麽快嫁人,還想在身邊多留一段時日。
可隻有府中極少一部分人知曉,自那日得知周煜的消息後,蘇織兒便因傷心過度而病倒了。
凝香親自去城中最好的糕食鋪子買了蘇織兒喜歡的桂花糕回來。
見屋內安靜,稍稍打起竹簾子往內望了一眼,旋即同站在門邊不遠的凝玉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凝玉不明所以地掀簾而出,就聽凝香悄聲問道:“姑娘可還在睡?”
“方才起來,這會兒又拿著那支木簪子坐在小榻上愣神呢……”言至此,凝玉心疼地歎聲道,“姑爺那事兒對姑娘的打擊太大,這才幾日,整個人好似都瘦了一圈。”
凝香聞言抿了抿唇,頗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遲疑片刻,她將凝玉拉至院中一僻靜無人處道:“方才我給姑娘去買桂花糕,遇著了世子,世子問起姑娘來,我一時嘴快就將……就將姑爺沒了的事給說了……”
“你這!”凝玉麵色微變,“你的嘴怎麽……”
“你說,當是沒什麽大事吧。”凝香頗有些擔憂道,“畢竟老夫人見咱們姑娘這麽傷心,都說了要將小公子趕緊接回來,指不定姑娘見著小公子,心情便也能好了,姑爺那事兒想必很快也得說出來……”
凝玉皺了皺眉,“罷了,你都說出去了,左右姑娘的事世子爺也是知情的,應是沒什麽大礙,還是趕緊將這桂花糕給姑娘送去吧,姑娘一向喜歡,說不定願意吃上一些。”
凝香點了點頭,快步提著糕食進了主屋,果見蘇織兒正坐在榻上攥著一枝粗糙的桃花木簪愣神。
見得蘇織兒這般,凝香心底也有些不是滋味,她將桂花糕裝在盤中,輕輕放在榻桌上,低聲勸道:“姑娘,您這幾日都沒吃什麽東西,奴婢特意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桂花糕,您好歹吃些吧。”
蘇織兒眼睫微抬,看向那桂花糕,好容易止住的眼淚複又滴落下來。
從前在瀝寧時,她記得他就曾為她買過好幾次桂花糕的。
瞧見蘇織兒又哭,凝香亦不免有些哽咽,“奴婢知道姑娘傷心,但姑娘也得顧及些身子,您想想小公子,不論如何,你還有小公子呀,你若生病倒下了,小公子該怎麽辦呢……”
聽得這話,蘇織兒強咽下喉中湧上的淚意,靜坐了片刻後,拈起盤中桂花糕就往嘴裏送,強忍著泛上來的惡心拚命往下咽。
凝香說得對,她還有綏兒,如今綏兒沒了爹,隻有她這個娘了,她不管再傷心,都需得堅強起來,好生將她和周煜的孩子養大。
她吃得急,一時嗆了喉不住地咳嗽起來,凝香忙遞過茶水給蘇織兒喝。
腹中空了太久,蘇織兒隻勉強咽了兩塊就再也吃不下了,她因病昏沉難受得厲害,令凝香出去後,複又躺了下來。
她蜷縮起身子,將木簪抱在懷裏,心裏跟堵了塊大石一般悶得喘不過氣。
她想過千萬種與周煜團聚的場景,卻獨獨沒想過他已不在人世。沒想到到最後,她和周煜還是落了個和她爹娘當年一樣的結局。
當初,她能以相對輕鬆的語氣安慰她爹,然當自己遇到此事,才知那種悲痛欲絕,根本無法輕易解脫。
她閉上眼,穩了穩呼吸,也知自己不能永遠這般傷心,她是娘,需得為了她的綏兒重新振作起來才行。
晚膳,蘇織兒喝了小半碗凝玉端來的雞湯,喝了大夫開的藥,第二日精神顯然好了一些。
她已試著放下,如今隻等著綏兒被送來京城,與她母子團聚。
正當蘇織兒坐在梳妝台前,將那支桃花木簪插入發髻間,卻見老太太屋內的人慌慌張張地進來傳話,“姑娘,國公爺和老夫人讓奴婢請您去正廳,說是宮裏來了人,要宣旨呢?”
宣旨?
蘇織兒不明所以,但也知這是耽誤不得的事,忙起身整了整衣衫,快步隨那婢子往國公府正廳的方向而去。
正廳中,蘇家人已然到齊,那前來宣旨的內侍見著蘇織兒,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還道了句“恭喜”,蘇織兒隻覺莫名其妙,但緊接著便隨蘇岷和蘇老太太等人跪下來,聽那內侍道:“傳太後懿旨,毅國公獨女蘇織兒溫婉賢淑……許配鎮南候世子許岸之……擇良辰完婚……”
蘇織兒聽著這內侍尖細的嗓音,隻覺腦中嗡嗡地響,這每個字她似乎都能聽懂,卻又不甚明白。
這位公公在說什麽?
太皇太後賜婚,將她許配給了許岸之?
正當她懵然之際,衣角倏然被蘇老太太扯了扯,蘇老太太雖亦有些麵色難看,但也知這個時候斷斷不能做什麽不該做的,說什麽不該說的。
蘇織兒同樣心知肚明,她麵色蒼白如紙,可即便如此,仍是強撐著站起來接旨。
蘇岷命人好生招待那傳旨的內侍,讓他留下用了飯再走,那內侍搖頭道:“多謝毅國公好意,奴才還需向太皇太後回話,便不久留了。”
說著,他複又看向蘇織兒,“恭喜蘇姑娘了,蘇姑娘不知道,這賜婚還是鎮南侯世子昨日特意進宮向太皇太後求來的,想來是愛慕極了蘇姑娘,將來等蘇姑娘過門,和世子定能相敬如賓,鸞鳳和鳴……”
蘇織兒隻勉笑著道了聲“謝”,旁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腦中此時如纏著一團亂麻,怎也理不清。
他許岸之是瘋了嗎?
分明知曉她早已成親生子,為何還要同太皇太後去求賜婚一事!
那內侍還在說著,好似說了一句“記得明日進宮向太皇太後謝恩”雲雲,蘇織兒也沒怎麽入耳,直到人被蘇岷親自送出了府,她仍是呆愣在原地。
蘇老太太看出蘇織兒的異樣,低低喚了她一聲,也理解她此時心底必然很亂,正欲開口勸慰,卻聽蘇織兒幽幽道:“祖母,你讓織兒一人靜靜吧。”
蘇老太太聞言抿了抿唇,低歎一聲,點了點頭,眼看著蘇織兒失魂落魄地出了正廳。
此時的蘇老太太可謂後悔莫及,若她當初不瞻前顧後,道出蘇織兒已然成親的事,事情恐不會至現在這般。
如今倒好,太皇太後親自下的聖旨,誰人敢忤逆,隻怕蘇織兒這回不嫁也得嫁了。
那廂,蘇織兒快步回了屋,屏退了所有仆婢,隻一人靜靜呆坐在小榻上。
這幾日發生的事,樁樁件件實在太過突然,打她個措手不及,但蘇織兒不至於頭腦發昏,混沌到就這般乖乖順從所有的安排。
譬如她就很清楚,她決不能嫁給許岸之。
她不喜歡他,一點也不,她心裏從始至終隻有周煜一人,從前是,將來也是。
她不想做什麽世子夫人,隻想守著她的綏兒安安穩穩地過完這輩子。
可她也明白,太皇太後降下的聖旨,不容她忤逆,不然怕是會給毅國公府惹來大麻煩。但這並不代表此事沒了轉圜的餘地,既無法從太皇太後那廂入手,那她便去勸勸許岸之,他或隻是一時腦熱,說不定冷靜過後便能想通。
蘇織兒伸手摸了摸頭上的木簪,暗暗在心底下了決定。
明日先進宮向太皇太後謝恩,而後她再找機會與世子說清楚。
她自認將一切都打算得極好,可她絕不會想到翌日進宮會見到她原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發生這般荒唐的事。
………
寧安閣內昏暗寂靜,靜得落針可聞。
蘇織兒盯著埋首在她頸間的男人,思緒漸漸回籠。
想到他故意裝作不識她的樣子,說的那些話,做的這些事,都是對她無盡的羞辱。
他是周煜,卻又不是。
因為她記憶中的夫君絕不會這般傷她。
一瞬間,一股濃烈的委屈湧上心頭,令蘇織兒杏眸發紅,終是忍不住低低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