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謝肅的“撒嬌”對湯蔓來說是受用的, 與他外型形成鮮明對比的語氣和神態,像一隻無辜的困獸,反差感明顯。
他穿一件單薄的短袖, 皮膚不算白皙, 很有男人味, 一雙清澈的眼眸看著湯蔓,眉目微微耷拉著,讓湯蔓有一些淪陷。
湯蔓終於理解,為什麽男人總是喜歡女人乖巧撒嬌的模樣, 角色對調一番,她這個女人一時之間也無法抵擋這蠱惑人心的時刻。
某個人臉頰上有淡淡的紅, 這會兒是真的有些赧意, 臉還埋在她的脖頸上,順勢繾綣吻了吻。
湯蔓有些癢, 笑著掐他手臂。常年鍛煉的臂膀上線條流暢, 很有力量感,她不經意垂眸一看, 這上麵留有不少紅色的痕跡。
那時候她是真的忘了自我, 手上的力道也沒輕沒重的,加上指甲長,攀附到什麽就想著用力抓住。
“你手臂上疼不疼呀?”湯蔓用指腹輕輕撫摸。
謝肅聞言順著她手指輕觸的地方淡淡瞥了眼,滿不在意地說不疼。
調整好了呼吸, 他又是那個看起來一臉冷峻的男人。
湯蔓戳戳他的臉頰,他很配合地勾了勾唇, 露出清晰可見的酒窩。
兩個人無聲地對視了一會兒, 謝肅輕聲細語地問她:“你渴嗎?”
湯蔓點點頭,有點意外:“你怎麽知道。”
謝肅輕咳一聲, 聲線有點不自然:“剛才,你水分流失好像比較多。”
湯蔓反應過來,無語羞赧,咬著唇掐他。
打鬧一會兒,謝肅準備去外麵給她倒水,被她拉住手:“天冷,你多穿點衣服。”
他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不冷的。”
真沒覺得一丁點的冷,甚至渾身火熱火熱的,一靠近她就像是起了某種反應,不由自主地開始沸騰。
不過怕她擔心,他還是套了件稍微厚實點的衣服。
湯蔓問他:“你沒有睡衣嗎?就是像我那種厚厚的加絨睡衣,平時在家可以穿的。”
謝肅說自己沒有。
他從來不穿那種衣服,沒什麽必要。
湯蔓記在心上:“那我改天給你買。”
“好。”
那天湯蔓到底還是讓謝肅如了願,或者可以說,她本身也意猶未盡。
期間有那麽一次,湯蔓的腦袋不小心撞上了床頭。
謝肅立即停下來,將她抱起,心疼又寵溺地揉揉她的腦袋,雙手捧著她的臉頰親昵地吻了吻:“疼不疼?”
在此之前,湯蔓隻覺得自己的魂都要飛出,不覺得腦袋疼,卻忍不住靠近咬他一口,在他的肩胛處。
那點根本稱不上疼痛的感覺,似乎成了每種助興的燃料,使得這場大火愈來愈烈。
時間尤為漫長,後來也由不得湯蔓,謝肅不得不抱著她去浴室洗澡。
即便有一顆足夠貪婪的心,他也舍不得再提過分的要求。有一有二,不能再有三。
實在擔心她會感到不適,他問了一遍又一遍:“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謝肅一向聰明,有過前車之鑒後,也算掌握了某些令湯蔓愉悅的技巧。
在這件事上,他最在意的一直是她的感受。當然,作為一個男人,他最後獲得的滿足感也不比她少。
將湯蔓從浴室抱回來之後,謝肅輕聲細語地哄她入睡。
湯蔓睡前還在謝肅耳邊嘀嘀咕咕:“喂,你真的不困嗎?小心腎虧。”
房間裏昏昏沉沉彌漫著一股濃鬱的氣息,謝肅笑著抱緊湯蔓,低聲回答:“睡吧,我和你一起睡一會兒。”
從日暮西沉到萬家燈火亮起,兩個人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貪婪地享受著棉被裏的溫暖。
晚上七點多時,湯蔓的手機鈴聲吵醒了兩人。
是惦記著女婿沒飯吃的丈母娘周蘭蕙,讓湯蔓帶謝肅一起來吃晚飯。
湯蔓還沒睡醒,難得有點起床氣,語氣不耐:“不來!”
周蘭蕙隻覺得有點莫名其妙,聽湯蔓的語氣以為這小兩口鬧別扭了,問她是不是和謝肅吵架了。
湯蔓的睡意徹底消失,耐著性子:“沒有。”
周蘭蕙:“最好是真沒有!”
湯蔓愈發無語了,正準備反駁,不料身邊的謝肅在她的手機旁邊說:“媽,我們沒有吵架,剛才是在睡覺。”
周蘭蕙一聽,連忙說:“啊,那你們繼續睡!繼續睡!”
電話掛斷,湯蔓越來越覺得古怪。
不是,周蘭蕙女士是不是理解錯了?
湯蔓轉過頭,就見謝肅一臉笑意盈盈。
好一個詭計多端的男人!
被子底下,她毫不留情掐了一把他的窄腰。
謝肅不怕疼,卻怕癢,抓著她的手氣息有點沉。
雙目對視,湯蔓瞧見謝肅眼底燃起的火苗,連忙掐滅:“我餓了。”
已經是夜晚,謝肅來不及做飯。倒是可以去丈母娘家吃飯的,但是湯蔓這個做女兒的不想聽老媽嘮叨,於是兩個人準備出去覓食。
湯蔓起床後才發現自己渾身酸軟,像初中體育課做完一百個蛙跳後的第二天,慶幸的是,現在症狀要輕一些,起碼她走路時雙腿不會發顫。
反觀謝肅,一覺過後他像是重新蓄滿了能量,整個人神采奕奕。
湯蔓穿衣服時,謝肅看著她那細胳膊細腿和小小的身板,提出委婉建議:“其實可以適當地進行鍛煉。”
“什麽意思?”湯蔓揚揚眉。
謝肅:“你體力太差,幾乎沒有什麽大幅度動作,但也會累得氣喘籲籲。”
之前謝肅還沒有發覺,但是下午過後,他有了深刻的體會。甚至,他怕自己稍微用點力,都能將她撞散架了。
體力差這點湯蔓不得不承認,她討厭一切運動項目,自從大學畢業之後,連八百米都沒有跑過,平日裏逛街就是她最大的體能消耗。
謝肅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帶你晨跑。”
湯蔓微微蹙眉:“你晨跑一般都是幾點起來?”
“五點半左右。”
湯蔓滿臉抗拒。
謝肅很快改口:“也可以夜跑。”
湯蔓眨眨眼:“到時候再說吧,我好餓。”
謝肅寵溺地笑了笑,問她:“想吃點什麽?”
湯蔓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謝肅給她兩個選擇:“想吃中餐還是火鍋?”
湯蔓眼睛一亮:“火鍋!”
謝肅:“對麵那條街的火鍋店怎麽樣?十年老店了。”
湯蔓當然知道那家老店,食指大動,點頭同意。
不用為吃什麽犯愁,這可是太美好的事情。
春風小區的地理位置好,街對麵就是鎮上熱鬧的地段。出門不用開車,走幾步就能找到好吃的。
湯蔓穿一件白色的工裝外套,衣服上有一個帽子,帽子上有一圈厚厚的人造毛,摸起來手感柔軟。
出門前,謝肅見湯蔓的穿著打扮,特地去衣櫃裏找了件和她外套類似的,他的衣服顏色是純黑,帽簷上也有一圈類似的人造毛,勉勉強強能當個情侶款。
夜裏有涼風,謝肅抬手將湯蔓外套上的帽子往上一提,給她戴上。她皮膚白皙,精致的小臉幾乎被帽子全部遮擋,用腦袋拱了拱帽子,露出一雙杏仁大眼。
謝肅牽著她的手,讓她走在自己裏麵一側。
這一刻倒也沒有多特別,隻不過湯蔓站在謝肅的身邊,和他一起等紅綠燈的時候抬頭看了看他。
風吹動他帽簷上柔軟的毛領,他微微眯了眯眼,側臉十分淩厲,一看就是很不好接近和相處的人,但事實卻恰恰相反,他給了她全世界最多的溫柔。
湯蔓失神片刻,想到曾經也有另外一個人對自己這樣好。
她不會忘記,也從來沒有想過忘。
綠燈亮起,謝肅牽著她的手,見她停頓,轉頭對她說:“蔓蔓,跟我走。”
時間推著人往前走。
湯蔓抬起腳步,跟上謝肅刻意放緩的步伐。
*
這頓火鍋吃到一半時,湯蔓接到宋清心的打來的電話,說是警方找到了鬆小蕊的前男友鮑誌強,現在人已經被拘留了起來。
湯蔓一聽來精神了,差點拍桌子:“太好了!”
宋清心:“不過鮑誌強的父母也找過來了,求鬆小蕊原諒鮑誌強,不要追究他的責任。”
“鬆小蕊怎麽說?”
“她有些動搖,怕鮑誌強會報複,主要他這個人心態真的太不正常了。”
湯蔓放下筷子:“那更不能原諒了啊!這種人就應該接受法律的製裁!”
宋清心說:“我也是這麽想的。”
湯蔓咕噥:“就算鬆小蕊不追究我也要追究呢!神經病,好端端的把我們美容館的玻璃門砸得稀碎。要不是謝肅幫忙,這大門還有得時間等呢。”
宋清心嘿嘿一笑:“真要多多謝謝肅了。”
“不客氣,我已經謝過了。”湯蔓說,“你做一下鬆小蕊思想工作,不要輕易妥協。”
宋清心嗯了一聲:“那我再給鬆小蕊打個電話。”
電話掛斷後,湯蔓好奇問謝肅對待這件事會做什麽樣的選擇。
是怕被報複不追究責任呢?還是會讓對方接受法律的製裁?
謝肅的回答是選擇後者:“一個三十歲的成年人,衝動時想不到後果,過後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就是,巨嬰嗎?還要他爸媽來求情。”不過湯蔓也擔心:“萬一他未來真的會報複呢?”
謝肅笑:“你真當進了監獄之後是白教育了?像他這種行為,關進去三年都是少的。一般被關進去三年五載的,再有脾氣的人也蛻了一層皮。”
講起來,謝肅順便科普了一下一般人的監獄生活。裏麵就是高度重複的流水線生活,每天固定的時間起床、吃飯、去生產線做勞動,再吃飯、午休、去生產線做勞動,晚上看會兒新聞聯播再看點主旋律電視,固定時間必須上床睡覺。
湯蔓聽得津津有味,問謝肅很多問題,他有問必答。
工作相關,他了解得也多,見過形形色色的人。
謝肅:“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建議你那位同事以後可以換個地方生活。凡事都有個萬一。”
湯蔓點點頭。
每次聽謝肅講話,湯蔓總覺得自己打開了一層見世麵,挺有趣的。
這頓火鍋吃得湯蔓肚子撐,結完賬後他們兩個人就在外麵散了一會兒的步。
謝肅牽著湯蔓的手,覺得這一刻的自己幾乎已經是無欲無求的狀態。
很美好的感覺,能夠牽著自己最心愛人的手,和她知無不言,毫無間隙一般輕鬆愉悅。
熟絡起來後,湯蔓的話也多,細細碎碎說的一些事情,謝肅都認真聽著,沒有放過一個細節。
他太清楚,這種看似最普通不過的日常生活,組成了人生中最幸福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