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貓貓吃醋、孟凡見鬼

賀灼當時就心裏一咯噔,條件反射地將手從那隻山貓背上抬起來。

毫不誇張地說,比他十六歲時第一次射擊打飄槍都要緊張。

偏偏大聰明隊員一張臉上有三張嘴淨顯自己會說話:“哎老大,我們能不能把這隻小貓帶回去養啊,賀總剛才也說挺可愛的。”

哈?

季庭嶼皮笑肉不笑地擠出三個字:

“可、愛、嗎?”

賀灼:“……”

“我說的不是它——”

“我管你說的是誰!”

季庭嶼一聲嗬住他,接過羅莎琳的報表看了兩眼,大筆一揮幫她改掉錯誤數據,然後讓隊員該幹嘛幹嘛去。

凡是長眼睛的都意識到老大發飆了,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

等車前隻剩他們兩個了,季庭嶼又把賀灼腿邊那隻貓從頭到尾打量一遍。

黢黑的毛毛,咪咪的眼睛,體型又胖又長像枚火箭彈。

這哪是山貓分明是山炮!

季庭嶼氣不打一處來,心口咕嘟咕嘟冒著泡的陳醋快把他給熏醉了。

就連天上被晚霞染了色的月亮看起來都那麽不順眼,媽的怎麽這麽圓,好像一塊醋溜蛋餅。

他重重哼一聲。

看著旁邊被那隻山炮吃掉半盒的小魚,就覺得牙癢。

想起賀灼剛才揉它後背的姿態,又覺得爪癢。

腳尖在雪地裏用力摳了兩下,咬牙切齒地發誓:賀灼一晚上!不、一輩子都別想擼他了!

“領導你聽我說——”賀灼站起身想為自己申辯,被季庭嶼一個眼神飛過去打斷:“你閉嘴,我的領地被人侵占,還用不著你來解決。”

是的,領地。

貓科動物,不管大貓小貓山貓海貓,占有欲和領地意識都非常強烈。

他們無法忍受自己標記過的所有物被侵略者染指,即便拚上所有尊嚴都會將壞貓打出去。

隻見季庭嶼眉眼一闔,身上的工作服像泄氣的皮球似的陡然幹癟,一米多高的英俊omega原地變成一隻巴掌大小貓,從衛衣領口裏氣勢洶洶地鑽出來。

用一種獅王暴怒大殺四方的氣場,屁顛屁顛地朝賀灼跑去,抬起一條後腿像小狗撒尿似的在他腿上蹭兩下,然後轉過頭來雙爪一撐,耳朵一豎,對著山貓大吼一聲:“喵!”

我的,你滾!

賀灼:“噗。”

原來小貓吃起醋來是這樣的。

他不會真以為自己很凶吧。

矮腳小毛球轉頭就揍了他一拳:“笑個屁!回去就收拾你!”

山貓被如此挑釁也不甘示弱,低頭猛吃一口小魚幹然後踩著罐子張大嘴巴:

“啊!”你敢罵我!

季庭嶼:“喵!”罵你怎麽了!

山貓:“啊啊!”你再罵我我就揍你!

季庭嶼:“喵喵!”你敢過來我揍得你滿地找牙!

山貓:“啊啊!”裝什麽你還沒耗子大,我一爪能把你拍飛!

季庭嶼氣得差點一個白眼撅過去,深吸一口氣張嘴大吼:“喵喵喵%&#……喵!”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嗶——】大胖崽子也敢和我挑釁,我【嗶——】把你打得媽都不認識!

這句山貓沒聽懂但知道他罵得挺髒,於是抓住季庭嶼的痛點大戳特戳:“啊啊啊啊!”你好小!你好矮!你像顆丸子被我一口吃掉!

轉身甩甩大肥屁股:“拉出來的糞球都比你大!你就是隻小王八!”

我操!

我操操操!

季庭嶼平生最恨別人嘲笑他本體小,氣得要爆炸,蹬了蹬後爪一個助跑起跳,像炮彈一樣飛了出去,勢必要讓這個臭小子付出代價!

然而他顯然忘了自己本體的戰鬥力有多渣。

飛到一半時忽然感覺身體一沉,下麵一空,四隻爪子一劃拉。

“吧嗒。”自由落體了。

“喵!”小貓捂住眼睛大叫一聲。

預料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到來。

賀灼一邊忍笑一邊伸手接住這團從“天”而降的毛球,托在掌心裏使勁揉了兩把,又親親小尾巴和耳朵尖。

季庭嶼氣死了,四隻爪倒騰著撓他。

媽的你還親!它都罵我王八了!

賀灼挨揍也不躲,一根手指就按得他兩隻小爪子動彈不得,把臉埋進毛肚皮裏親夠了才罷休,抬起臉來,溫柔到極點地望著他。

“知道了,給你報仇。”

小貓爪尖一顫,愣住了。

這個角度,賀灼的眼睛距離他不到半寸,連那些隱秘的紋路都能看清。

深邃的眼窩就像一艘小船,冰藍色的船帆上倒映著貓咪的輪廓,好像要將他的模樣永遠印刻在這顆純天然的寶石裏。

季庭嶼心醉神迷。

忍不住伸出爪子捧住他的臉,拉進一點,再拉近一點,近到他的呼吸掠過自己毛乎乎的唇縫,揚起腦袋輕輕親在那雙眼睛上。

“喵喵~”

真漂亮,香你一口。

賀灼愣了一秒,緊跟著笑意就在眼底**漾開來,被這一口甜得心都化了,別說解決一隻山貓,就是恐龍來了都能一拳幹倒。

山貓也是個大聰明,看賀灼那麽喜歡貓咪就想自己也行,而且自己比較胖擼起來手感更好。

試試唄,萬一成了以後小魚幹還不是想吃多少有多少。

隻見它身子一軟就諂媚地攤到地上,朝賀灼露出肚皮,學著季庭嶼的腔調叫道:“喵喵~”

肚子給你揉喔~

結果賀灼拽著尾巴將它拎到麵前,端詳兩秒:“你長得挺大,拿來釣熊吧。”

他一手小心翼翼地抱著貓球,一手像拽耗子似的拎著山貓,看到孟凡過來隨手就扔給他了:“綁椽子上晾一小時。”

“哎,不養嗎?賀總你不是挺喜歡?”

“我喜歡個屁,我貓毛過敏。”

山貓:“??”

它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賀灼一邊捧著那隻小耗子親屁股一邊說自己貓毛過敏。

而那隻小耗子則爬到賀灼肩頭,得意洋洋地朝它做了個鬼臉:“略。”

-

隊員還在外麵收拾裝備呢,賀灼就把貓咪帶進車裏了。

季庭嶼變回本體的時候不多,他自然要一次吸個夠本。

可是剛捉住一隻梅花小腳墊想往嘴裏咬,就被貓咪一腳丫子踹臉上了。

“全是那隻貓的味兒,少挨我!”

賀灼哭笑不得:“你這是用完就丟?”

季庭嶼不理他,翻身把自己團成一顆球。

賀灼沒辦法,隻能脫掉外套,又下車用雪把自己兩隻手反反複複搓洗十來遍,才上去送到貓咪嘴邊:“還有味道嗎?”

小貓抬起頭一看他兩隻手被搓得通紅更生氣了,“你有病啊,我鬧你呢!”

心疼地把他手埋到肚子下給暖著。

“涼,冰著你。”

賀灼把手抽出來,輕輕碰碰他的小爪子,這次季庭嶼沒再踹他。

“給吸了?”

“你真煩人。”

“誰煩人,氣性就這麽大,一隻野貓的醋都吃?”

賀灼說得冠冕堂皇,其實心裏美死了。

“哪裏話,隻是賀總既然這麽喜歡貓還是不要在野外瞎撿小心帶著細菌,等我們到市區你去貓舍領養一隻又乖又聽話還隨時隨地給摸的寵物貓吧。”

“我要寵物貓幹什麽,我沒那麽閑,再說了其他貓再乖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又不喜歡。”

“哦呼,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賀灼想了想。

“我喜歡的要能打架、愛吃甜,脾氣大又一哄就好。會和我凶巴巴地撒嬌,會做狗都不吃的飯給我吃,會變回小貓舔我的舊傷,會在我命懸一線時拖著傷腿給我找鹿血。明明嘴角都被撐破了但為了我舒服還是會忍著,每次我表現好了才作為獎勵給我摸一下的短腿小胖貓。這樣的有嗎?有的話告訴我,我立刻抱回來,當祖宗供著。”

季庭嶼聽得尾巴都翹起來了,還不好意思給他看見,翻身壓在屁股底下。

“這可難了,據我所知這樣的小貓整個尼威爾隻有一個人那裏有。”

“誰?”賀灼問。

“你唄。”

佯怒地踹他一下,被抓住腳上來就咬了一口,又被按住整個身子,親吻毛茸茸的臉頰和耳朵。

曖昧的氛圍在車廂內擴散。

賀灼的呼吸掠過貓咪的唇縫,沒入他的虎牙,最後消失不見。

“我沒拿你的魚喂那隻貓,那是留給你晚飯吃的,好好在包裏放著,我出去一趟再回來就被那幫小兔崽子拿去喂貓了。”

“我也沒摸它,是看它吃魚就想起你埋頭喝湯的樣子,可愛得我想把你一口吞了。”

他一點誤會都不留,以免季庭嶼心裏有疙瘩。

“知道了。”

小貓趴在他掌心,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是不是快**期了,一身懶骨頭。”

“嗯,就這兩天,不想變回人形了,你把我放口袋裏帶回去得了。”

賀灼笑了笑。

“還是變吧,買了禮物給你。”

他每次出去都會給季庭嶼帶回驚喜,沒吃過的糖、沒見過的花、改良的袖珍手槍、鏡頭上有兩隻貓耳的望遠鏡……不拘什麽,重要的是心意。

這次是一副黑皮手套,分指的,裏麵續了一層厚實的羽絨棉,做工特別精巧,美中不足的就是戴起來會顯得臃腫些。

賀灼前兩天發現他站著發呆或者抽煙時總喜歡把手抄進口袋裏,問過羅莎琳才知道他有先天不足的毛病,常年手腳冰涼,還臭美不愛戴手套,就連夜找人訂製了這副。

“暖和嗎?”賀灼給他試戴了一下。

季庭嶼扭頭說不要。

“怎麽了,這不挺好嗎?”

“醜。”

“嘖,給你凍成熊爪就好看了?”

“真凍了我就把你的皮扒下來做一副狼皮手套。”

“行。”賀灼拖著長音點頭:“那你記得扒肚子上的皮,那裏最暖和。”

他聲音微涼,帶著輕輕含笑的寵溺語調,好像要和車外的風聲融為一體。

讓季庭嶼覺得,不管自己和他要什麽他都會拱手送上。

伸出指尖輕輕勾住他的手。

賀灼視線向下一掃,心領神會。

勾食指——“我想吻你。”的意思。

-

隻晾了那隻山貓二十分鍾,孟凡就把它解開了,裝備收完了他們要回基地了,怕把它留這裏真被熊給叼走。

“哎老大他們呢?”

這麽一會兒牧馬人就不見了。

“好像去山後了,”羅莎琳說:“你去找找吧,記得拿手電筒,天黑了那邊路不好走,都是坑。”

“好我知道了!”

孟凡答應著往山後走,邊走邊叫老大,手裏明晃晃的光柱四處亂晃,忽然聽到角落裏傳來一聲細弱又壓抑的哭腔,他當場心裏一哆嗦。

“我天不會有鬼吧……”

畢竟這裏剛雪崩死過人。

孟凡不敢再往前走了,躲在雪坡後乍著膽子往那個角落照,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一抹熟悉的紅色車漆猛然進入光圈,他喜出望外:“老——”

“大”沒叫出來,他嘎巴閉上了嘴。

因為光柱一晃而過,照到了季庭嶼。

跪坐在後排座椅上,麵向窗外,雙手緊緊扒著窗沿,滿臉都是汗,濕紅的臉皺成一團,雙眼緊閉著,一副十分痛苦、承受不住、在壓抑著什麽的表情。

孟凡狗屁不懂,以為他在哭,又不確定,隻好再用手電筒晃一下。

這一晃就看到季庭嶼像發了什麽急症似的揚起脖子要叫,可下麵突然伸出來一隻大手狠狠捂住他的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臉都按塌。

孟凡“臥槽”一聲,手電“當啷”掉地上。

老大兩隻手都抓著窗沿,哪還有手可以捂?!

別是真鬧鬼了吧!

他一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撿起手電就要跑去喊人。

可光柱再次晃到牧馬人車上,就見季庭嶼打擺子似的渾身一抖,突然就泄了勁直直向後倒去,身體**發抖。

與此同時他原本坐的地方驀地坐起來一個人,一把將他按進懷裏。

“啊——”孟凡大叫一聲跌倒在地。

哪是什麽鬼!是賀灼!

賀灼轉過頭來,麵無表情地看向他,淩厲的目光宛如一柄尖刀割破光柱,陰鷙的眼神緊緊釘著他的咽喉。

就像被打擾了美妙的進食體驗而發怒的野獸,仿佛下一秒就會從車裏衝出來掐斷他的脖子。

直到快要虛脫的小貓在他肩上蹭了一下,賀灼才淡淡地收回視線。

一條手臂攬住季庭嶼薄薄的腰,給他披上外套,一手伸到門邊,緩緩按上車窗。

作者有話說:

孟凡半夜想起來:不是,他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