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讓我報什麽?
第二天早上六點。
賀灼在**坐起身,低著頭放空。
晨光從窗簾縫隙中溜進來,在他堅冷的側臉上畫下一道明暗的分界線。
他**上身,壁壘分明的肌肉沿著肋骨兩側的鯊魚線向下伸展,被腰間的羽絨截斷。
懷裏的人早就跑了,估計是兩個小時前提著褲子偷偷溜出去的。賀灼抬手攏著頭發,不知想到什麽動作忽然一頓。
伸出舌尖回味一般舔了舔齒關。
真甜……
他通體舒暢,麻利地起床去浴室。
十分鍾後,裹著浴巾的身影出現在窗前,嘴裏還叼著牙刷。
狙擊手的目光任何時刻都銳利非常,往樓下一掠就捕捉到自己的獵物——季庭嶼正拿著匯報單,和庫房的人吩咐什麽。
“這個進一百支,要最好的。”
“一百支太多了吧,這可不便宜。”
“怕什麽。去找賀灼報銷,讓他把這一百支、不!一千支全報了!”
賠不死他!看他還敢那樣捉弄我!哼哼。
季庭嶼腦袋裏正紮賀灼小人呢,就感覺後背一涼,身後“刷拉!”一聲某扇窗戶被拉開,他下意識回過頭,和賀灼的目光對個正著!
“讓我報什麽?”
那聲音促狹,眼神輕慢,像著了火一樣燒人。就連旁邊管庫房的哥們兒看得都臉紅心跳,暗道:怪不得老大被迷得五迷三道,這擱哪個omega都頂不住啊。
“快滾去穿衣服!大早起的晾什麽肉!”季庭嶼中氣十足地罵了一句,轉身背對著賀灼。
窗戶被關上的聲音想響起,他問邊上人:“走了嗎?”
“走了走了!放心吧!”
季庭嶼鬆了口氣,三下五除二交代完事情就往大院裏跑:“小青呢?在不在家?”
“在。”沙漠青一身晨練打扮,走過來。
季庭嶼二話不說就往他身上上:“快走快走!我們上天!去下麵服務站住兩天。”
沙漠青摘下耳機,大手握著他的腦袋慢慢轉到身後:“哥,你跑不了。”
貓咪猛地睜大眼睛,就看到大樓門口,賀灼氣勢洶洶地走出來。
他像是著急出來抓人,上身隻穿了件黑色緊身背心,還是半袖,胳膊上的肌肉明晃晃地露在外麵,甚至能看到那條鼓脹的青筋。
貓咪喉結一滾,滾完才想起來自己就是被抓的人。
“臥槽臥槽——小青快走!”
都這樣了還想溜之大吉,但怎麽可能跑得掉?
賀灼一瞬間的爆發力比獵豹還驚人,眼睛一眯朝他們猛衝過去,季庭嶼剛蹦起來往沙漠青背上爬,腰間就橫過來一條手臂,將他安安穩穩地拔下來,托到自己肩上。
“嗚呼!”人群裏響起一陣起哄聲。
羅莎琳笑得漱口水都灑了:“老大別跑了!為了我們的美好生活,你就從了吧。”
“是啊是啊,從了吧!”
“從個屁!都給我滾去幹活!”季庭嶼兩隻小耳朵炸開了花,揪著賀灼的頭發讓他把自己放下。
賀灼不放,反而抬腿往樓裏走。
“躲我啊?”
“誰躲了,我忙著呢,沒空和你閑聊。”
“誰要和你閑聊了,我匯報工作。”
“我都沒給你派工作你匯報個屁!”
“沒事,我自己找了點事幹。”
季庭嶼都要氣死了,雙手攥著他的脖子,“你信不信我把你臉打腫!”
說得凶巴巴,可真上手了也隻是在他臉上輕飄飄地一扇。
賀灼抓住他的手,舌尖頂了頂被打的地方,腳下生風地快步走到樓裏,就近找了個雜物間一把拽下門鎖,將季庭嶼推了進去。
“打得爽嗎?再來一下?”
他把小貓按在牆上,像個土匪流氓似的步步緊逼。季庭嶼的臉早已漲紅,被戳了麻筋一樣渾身過電,兩人的目光在昏暗中交匯碰撞,濺起一道隱秘的火花。
他索性不跑了,懶洋洋地抬起手,照著賀灼的臉調情似的抽了一巴掌。
“還要嗎?”
賀灼的眼神瞬間變得晦暗,俯身掀開他的上衣,在貓咪懷裏拱了個痛快。
雜物間緊挨著一樓水房,隔著一麵薄薄的牆壁,隊員放水的聲音和哼歌閑聊都聽得一清二楚。
“哎你們剛才看到沒?老大像個小雞崽子似的被賀總抓回去了。”
“看到了,賀總身材太頂了,受不了受不了。”
“哎哎,我聽說他們3S那個都很旺盛,真的假的?有沒有人現身說法一下!”
“這還用問!不然你以為老大跑什麽?”
這之後就是一陣不要臉的調笑。
季庭嶼羞憤地一把推開賀灼,臉蛋都憋紅了,氣喘籲籲地放狠話:“明天我就把…把這幾個臭小子放到雲斷山鏟冰去……你也一起去!”
“我也要被罰啊?”賀灼抵著他額頭粗喘,灼熱的氣息全噴到他臉上。
“我多冤啊,什麽都沒幹呢你就跑了。”
“你別想再幹什麽了!”
季庭嶼含嗔似怒地剜了他一眼,轉身就往外走,氣得半個身子差點撞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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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兩人坐車趕往軍部,和霍華德商討猴子的事。
他這七年從沒給記者部帶來任何實質性傷害,反而臥薪嚐膽搜集威廉的犯罪證據,而且有季庭嶼以自己的信仰為他擔保:“孫敬平是我派到威廉身邊的臥底。”
最後軍部一致決定為他追加三等功。
他的家人被沈聽救了出來,現在在趕來尼威爾的飛機上,但並不是要把他帶回去。
因為猴子生前留過一封遺書:
如果有一天我光榮犧牲,就把我埋在基地和農場中間的雪坡下,這樣我回來看大家和小羊都很方便。照片就不用掛了,我怕他認出是我,徒增遺憾。
季庭嶼沒把猴子的死訊告訴農場主,那顆奶糖也還攥在手裏。
從他們回來到現在,小羊已經來找過三次,說要請猴子哥去他家吃牛油火鍋,“我們之前約好了的,他說他想吃我煎的牛油。”
季庭嶼看著他期待的眼神,隻覺得如鯁在喉,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你等的人再不會回來了。
最後還是賀灼拿出那塊奶糖,交到他手上。
他不想相愛的人見不到彼此最後一麵。
小羊的心思通透得很,看到那顆糖的第一眼就明白了,呆怔良久。
“什麽時候的事啊?”
“半個月前……”
“那他現在在哪呢?”
“跟我來吧。”
“等等!”他抓住季庭嶼的手,沒有抬頭,像個失去光明的小瞎子一樣雙目無神,笑著說:“我先去準備一下,我、我弄點火鍋上來……讓他吃了再走吧……”
像是怕趕不上,他說完這句就扭頭走了。
一開始是走,慢慢就變成了跑,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晃,最後一跤摔進了雪地裏。
人沒起來,肩膀輕輕地顫。
季庭嶼的心被攪得酸澀,下意識握住賀灼的手。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和身邊人相守的每一分鍾都顯得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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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賀灼搬來了一箱桃子。
個大飽滿,粉白的皮薄薄一層,撕開就能看到裏麵清甜的果肉。
水果放在尼威爾是稀罕物,更可況桃子還在反季,想也知道他弄這一箱有多不容易。
季庭嶼剛想問弄這幹嘛,就想起前兩天臨睡前自己好像說過想吃桃了,那麽隨口一提,轉眼桃肉就被送到了嘴裏。
賀灼先切下一塊喂他,又把其餘的裝盤,自己嘴裏叼著半個被擠爛了的問:“甜嗎?”
能不甜嗎?還沒吃心裏就浸滿了蜜。
他垂著耳朵點頭,模樣乖得招人疼。
賀灼揉揉他的臉,把盤子遞過去:“去沙發上躺著吃吧,我再給你弄個布丁。”
他得了便宜賣乖:“你怎麽什麽都會啊?”
賀灼刮刮他鼻子:“你說我為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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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丁做好端到客廳。
小貓正窩在沙發上打盹兒,看他過來就抬起腦袋,賀灼從善如流地坐過去,讓他枕在自己腿上。
桃子運輸時沒保存好,有幾個被擠爛了,皮肉都變成透明的淺橘色。
扔了浪費,賀灼就拿過來自己吃。
一口下去薄薄的皮瞬間繃開,果肉軟爛成泥,清甜的汁水噗呲一下噴濺出來,一半流進他嘴裏,另一半順著嘴角淌了一下巴,順著手腕滑進指縫裏,滴滴答答。
賀灼沒想到會這麽狼狽,一下僵住了。
季庭嶼在一旁幸災樂禍,捶著沙發笑得前仰後合,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賀灼握著桃子,抬起眼來,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下巴上晶亮的一灘。
讓他猛然想起昨天晚上也是這樣的盛況。
“啊啊啊你滾啊!”
拿過紙抽一把捂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