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季庭嶼的身體在賀灼一聲又一聲蠱惑中燒成紅色,如同一大隻鮮紅軟爛的漿果。
不怪每次激烈的親吻之後,賀灼都會好好地將他沾濕的眼尾吻幹,再揩去唇角的水漬,用一種不知道是無奈還是揶揄的語調說:“你以後在**一定很會哭。”
聽筒裏賀灼還在調笑著叫他“寶寶”。
季庭嶼一邊為這樣肉麻的稱呼羞恥,一邊又忍不住在這樣的珍愛中沉溺。
他餘光瞥到鏡中的自己,眼神中欲望迷離,薄唇間泛起晶亮的水光,任誰看了都不信他心裏清清白白,一點都不想陪賀灼進行這場荒唐的遊戲。
那就隨心所欲吧。季庭嶼想。
反正隻是開視頻,看得到摸不到,有什麽好怕。
他解開衣領上端的兩顆紐扣,讓緊張的熱氣散出去一些,指尖在屏幕上懸停片刻,最終輕顫著按下同意。
視頻一接通,入目先是一籠亮度不高的橘色燈光,如同碩大的光圈戳破昏暗投射在牆上。
賀灼背對著鏡頭站在那片光圈的中心,垂頭,大手抓著衣領,肩背一弓就將身上的帽衫扯下來甩在一邊,露出被純黑襯衫包裹著的精壯的腰。
季庭嶼看得耳根通紅,懷疑賀灼在故意勾引自己。
但他還沒找到證據,就聽到一陣熟悉的曲調響起,沙啞的煙嗓中夾帶著惑人的磁性——是**期那晚賀灼唱給他的英文歌,也是他自己的歌單中百聽不厭的旋律。
“你也喜歡這首歌?”他問賀灼。
“嗯。”賀灼已經換好衣服,手撐在桌上擺弄音響,很快音量上調了兩個度。
歌聲唱到:“I don’t wanna be alone tongight/Can you light the fire?”
今晚我依舊孤獨無依/
你能否點亮那燈火。
他在最後一個尾音中轉過頭,粘稠的視線和季庭嶼怦然相撞。
旖旎的音樂在兩人耳蝸中輕柔流淌,為他們的目光鍍上一層無法言說的引力。
光明正大的情侶,硬是玩出一種**的私密感。
季庭嶼掩耳盜鈴地吞了下口水。
“渴了嗎?”賀灼問他。
小貓搖頭晃腦,閑扯一句轉移話題:“你怎麽這麽喜歡穿黑色啊。”尤其是黑襯衫。
“因為你說我穿黑色很性感。”
“誰說的?我說的?”
不能吧我明明覺得你不穿上衣隻穿牛仔褲最性感啊。
“你總是不記得和我說過的話。”
賀灼眼底閃過一絲失落,歪頭從煙盒中咬出一根煙。
季庭嶼認出那是自己常抽的牌子,焦糖味帶著些許澀感,回味卻微甜。
他順手一摸自己褲兜,果然沒了。
“你怎麽又偷我的煙抽!”
自從和他認識後季庭嶼就沒抽過一根完整的煙,每次剛抽兩口賀灼就會聞著味找來,不是從他手裏搶就是讓自己喂他抽。
賀灼笑了笑,視線下移到他胸前。
“撞的哪邊?”
“嗯?什麽哪邊?”
“胸口,撞的哪邊?”
“撞……”貓咪的耳廓騰地燒紅起來。
“左、左邊。”
“怎麽撞的?”
小牛啃的。
當然這不能說,不然醋包又得爆炸。
“不小心磕牆上了。”季庭嶼鬼扯。
“還疼嗎?”
“還好,就是有點麻。”
“腫了?”
“或許吧,我沒仔細看。”
救命這什麽鬼問題啊……
“怎麽還問一句答一句的。”賀灼唇角彎了彎,覺得他像個承認錯誤的小朋友。
“有淤青嗎?如果有你要用手把它揉開。”
這句季庭嶼沒再答了。
他往桌上伏了伏,眼神懵懂地望向賀灼,臉上透出一股純真的欲色,不知在想什麽,忽然抬手放到自己胸前的紐扣上。
“哥哥,我沒看有沒有淤青,你可以幫我看一下嗎?”
季庭嶼覺得自己簡直是壞透了,居然敢在視頻裏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
但這不能怪他,都是賀灼這個不要臉的傳染給他的,因為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他嫌賀灼磨嘰,不想再玩幼稚的一問一答遊戲,就幹脆利落地解開三顆紐扣,扯開領口朝鏡頭伏下身子,露出隱秘的聖地。
賀灼壓根沒想到他會這麽大膽,呼吸猛地一滯,吞咽的動作都變得異常艱難。
想要得到的念頭在這一刻衝到頂峰,快要破體而出直接撞到季庭嶼胸膛。
埋進去,把他弄腫,弄哭,看他還敢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勾引自己。
“你就是仗著我不在,對嗎?”
所以不管撩出多大火都不用擔心被收拾。
“對啊。”貓咪的表情頗為有恃無恐。
賀灼蹙眉望著他,嗓音又澀又啞:
“小嶼,我白天試過了,從基地開車到燕回山需要五個小時——”
“嗯哼。”所以你再氣急敗壞也沒法過來,五個小時,等你到了天都亮了。
“——但我怕你有緊急情況我趕不回去,就和外公借了架直升飛機,半小時就能飛到基地。”賀灼不緊不慢地說完後半句。
洋洋得意的小貓咪:“……??”
什麽東西?什麽飛機?
他囂張的表情一秒僵在臉上,還揚著半拉嘴角和一隻挑釁的耳朵,懵了。
不是,這怎麽和他預想的不一樣?
就不能讓他調戲成功一回嗎!
“我現在就能調飛機,你想我飛過去搞你嗎?”賀灼緊澀的嗓音透出危險的意味。
季庭嶼瘋狂搖頭。
“刷”一下拉下衣服,係上扣子。
“我突然覺得一點都不疼了!”
還是保命要緊。
賀灼那驢尺寸真不是人能搞的。
見他剛撩一下就又慫了,賀灼擠出一聲不鹹不淡的輕哼。
“第二天還疼就去醫務室,別拖著。”
“嗯嗯!”
“洗澡的時候那裏別沾水,會刺激到。”
“嗯嗯!”
“衣服掀起來,我教你那個玉怎麽用。”
“嗯——嗯?”季庭嶼的尾音拐了一百八十度,“你在想屁吃?”
賀灼遺憾地笑起來:“沒有騙到嗎。”
“臭流氓,我可真想揍死你!”
季庭嶼睨他一眼,向後往椅子裏一靠,從抽屜下拿出煙和打火機。
“是不是累了?”賀灼知道他沒有煙癮,隻有事後和疲累的時候喜歡來上一根。
“有點兒。”季庭嶼懨懨地咬著煙。
打火機“啪嗒”一聲,明黃色的火焰亮起,他低頭將煙湊近火苗,卻沒對上,因為身體忽然不受控製地晃了一下。
季庭嶼一愣,沒來由地感到心悸。
他抬頭去看賀灼,發現賀灼也眉頭緊鎖地看著自己,視線相撞的那一刻,兩人同時在對方眼中看到衝天而起的亮光。
“快趴下!!”
賀灼喊出這句時已經晚了,一瞬之間,牆壁就猛烈地狂震起來。
季庭嶼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壓在背上,頃刻將他推倒在地,實木桌麵轟然倒塌,重重砸上他雙腿。
“唔——”他吃痛地驚呼,蒼白的臉上瞬間淌滿冷汗,手機不知道摔哪了,耳邊滿是賀灼焦急的呼喊。
他拚命掙紮著站起來,轉頭看向窗外,下一秒,心髒猝然緊縮。
一枚燃燒著的導彈在他眼前劃過窗外的長空,如同絢爛的煙花撕裂天際,將夜空照得亮如白晝。
幾秒之後,驚天巨爆!
十萬大山被炸得搖搖欲墜,烏黑色的蘑菇雲在某個小鎮上空騰空而起,向天瘋長,與瓢潑大雪迎麵相擊。
一圈圈氣流帶著巨大的能量激**開來,呈波紋狀奔走數千米,侵襲過連綿雪山和茫茫原野,最終狠狠撞上記者部大樓!
“轟”地一聲,地動山搖。
季庭嶼再度被撞倒在地,朝著牆壁狠狠滾過去,後背猛然砸上牆麵。
“啊……”
他疼得直閉眼,腦內白茫茫一片,耳膜被撕裂了似的什麽都聽不到了,整個人仿佛被罩在一口大鍾裏。
導彈的威力一直持續了五六分鍾,賀灼快急瘋了,喊他喊得喉嚨破音。
季庭嶼爬起來,用力甩甩腦袋。
渾身上下都在疼,低頭一看原來是吊燈被震碎砸了一地,他正趴在玻璃碎片上呢。
“操了……”貓咪粗鄙地吐出兩個字,在地上**一通找出手機。
賀灼焦急的臉出現在四分五裂的屏幕上,濕紅的眼眶仿佛泡進鹽水中的蚌肉。
季庭嶼的心被狠擰了一把。
“哭什麽啊,好像我死了似的……”
“別亂說話!”賀灼的尾音發顫,劫後餘生般吐出一口氣:“怎麽樣?傷到沒有?”
季庭嶼搖頭,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其實一點都不OK。
雙腿好像被砍斷似的疼,兩條小臂上紮進一圈玻璃渣,耳朵有點暫時性耳鳴,一直在嗡嗡作響。
但他知道自己現在絕對不能倒下,不然記者部五十多號人就全完蛋了。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對於戰地記者同樣適用,可前提是他們還沒殺瘋。
季庭嶼搬著雙腿靠牆坐起來,用力揉被砸的地方,想快點緩過那股勁兒好站起來。
短短幾分鍾外麵就亂成一團。
槍炮聲在爆炸後如期而至,就像宣布殺戮開始的號角,將恐懼根植入每個人心裏。
彌漫在半空的硝煙味被風席卷四處,混雜著破碎的亡魂和生者的痛哭。
天空久久不暗,雪勢愈來愈大。
熟睡的鳥被驚醒,飛到烏黑的雲層下成圈盤旋,發出陣陣恐怖的悲鳴。
食腐的禿鷲則興奮地飛向被導彈轟滅的小城,它們要去享受這場免費的饕餮盛宴。
到處都是鬼哭狼嚎的聲音,季庭嶼不用看就知道樓道裏現在是怎樣一副慘狀。
饒是在交戰區外圍駐紮多年的記者部,也無法冷靜地麵對這樣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因為天空再亮起時劃過的導彈,很可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落在自己頭上。
他終於緩過勁兒,踉蹌地站起身,顫顫巍巍地給自己注射能量補充劑。
賀灼所在的雁回山距離較遠,受影響沒有記者部強烈,但很快也陷入兵荒馬亂。
季庭嶼聽到五六次有人敲門找他,都被轟了出去。
“好了你快去吧,我沒事了。”
賀灼閉了閉眼,臉上是一種近乎銳利的冷峻和淡漠。
“聽著小嶼,我馬上回去,最慢半個小時,你帶人先躲起來,不要輕舉妄動。”
他再三強調:“絕對不要出基地,尤其威廉外派你去哪裏都別去,我剛和外公要了辦他的軍令狀,他很可能在計劃反撲。”
“不行。”季庭嶼的聲帶像是撕裂了,邊說話邊往上返血:“我能撐住,你別亂來,現在開飛機上天絕對會被當成敵軍轟下去,知道剛被襲擊的是哪嗎?”
“阿加雪城。”
“操!我一猜就是!”季庭嶼氣得一腳踢翻椅子,血跡斑斑的雙手掐著窄腰。
“這幫傻逼真是瘋了!春天就開炮,生怕雲斷山不崩是吧,山下還有五十幾號人呢!”
“掛了吧,我去外麵看看。”他說完掛斷視頻,將雙槍和短刀全部抽出來插進腿包。
門外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響起,愈來愈近,直到猴子推門而入。
“報告老大!威廉命令我們即刻前往阿加雪城,追蹤軍情。”
“去不了,就說我**了讓他找別人。”
猴子通訊還沒掛斷,為難地搔搔頭皮:“可是他說不管什麽理由都要去,必須把軍情搶來,**期就打抑製——”
“放他娘的屁!”
季庭嶼怒不可遏一把搶過通訊對威廉大吼:“我他媽把你腦袋搶來你要不要?阿加雪城在放炮,你讓我的人去送死?!”
無線電“砰”地一聲被摔在牆上碎成幾瓣,季庭嶼如煞神般奪門而出。
外麵隊員已然亂成一鍋粥,擠得水泄不通,幾個新來的記錄員在嚎啕大哭,貼近西側走廊的牆體裂開一道狹窄的縫隙。
“媽的。”季庭嶼咬牙切齒地爆出句粗口,拖著傷腿闖進廣播室。
他打開全部廣播,拍了拍麥,確認能用後提聲一句暴嗬:“不想死的都給我停下!”
這一句尖嘯穿透力極強,如一根透著寒光的鋼釘直刺入眾人心髒。
整棟大樓瞬間鴉雀無聲。
季庭嶼忍著喉嚨撕裂的痛感,放輕語調:“各位,我知道你們害怕,沒人不怕,我自己現在都腿軟。”雖然是被桌子砸的。
“但是害怕沒屁用。”
“這個時候了還談理想、談職業操守是扯淡,記者部自我接手以來就隻有一條鐵律——生命高於一切。在這片雪原上,活著有一萬種可能,死了就無名無碑。”
“我的首要任務是保證你們都活命,不想死的就冷靜下來,聽我安排。”
他用手捂住話筒,扭頭吐出一口血沫。
沉思兩秒後當機立斷道:“羅莎琳上瞭望塔,監測千公裏內的空襲。猴子去緊急播報通知雪山下所有居民鎖好門窗不得外出,無處躲避的立刻撥打記者部熱線,我去接他們。孟凡在哪兒?”
“這兒!老大!”大兔子推開廣播室的門,崇敬而堅定地望著他。
“等猴子發完播報,你負責關閉所有燈光和無線電通訊,把基地隱藏起來。”
三人領完任務出去,季庭嶼呼出一口甜腥味的血氣,艶麗的雙唇湊近話筒:
“其餘人,聽我指揮全部撤離到救生艙內,受傷的先走,B、O其次,Alpha墊後,五分鍾內必須撤離完畢。樓要塌了。”
話音落地,原本烏泱泱的人群開始井然有序地撤離,如同數條分流的小溪,沉默不語地向救生艙匯聚。
那裏有足夠支撐一周的食物和水,足以幫他們熬過戰爭爆發後最危險的第一階段。
沙漠青全程跟在季庭嶼身旁,幫他一起疏散人群。
確保基地所有人都撤出大樓後,他握緊身後的彎刀問:“哥,我要做什麽?”
季庭嶼顯然早有安排:“你跟我走一趟。”說完抓住他的肩膀猛地推出窗外!
兩人從三樓一躍而下,孤雁一般跌入紛揚大雪中。
樓下的隊員看到這一幕嚇得尖叫連連,可沙漠青卻絲毫不見慌亂。
他溫柔地環抱住季庭嶼,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暴力地扯開衣扣。
落地前最後幾秒,少年猝然變成一隻通體烏黑的雄鷹,騰飛而起,巨大的羽翼將照在大樓上的月光斬成兩段。
世界上僅存的最後一隻阿根廷巨鷹,身長七米,以老虎為食,雙翼展開能覆蓋住一方天地,是當之無愧的空中領主。
比起賀灼,沙漠青差的隻是時間而已。
多年相處已讓默契深入兄弟倆的骨髓。
季庭嶼利落地爬到巨鷹背上,抱住他粗獷的脖頸,沙漠青輕快的語調從翻譯器中傳出,隱約能聽到幾分驕傲。
“哥,我們去哪?”
貓咪騎馬似的輕輕一拽鷹頭。
“西南方向,雲斷山。”
“我怕爆炸會引發雪崩。”
作者有話說:
賀灼:很好,出走半天,歸來老婆跟人跳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