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還沒想起我嗎?

其實不論是前世的雪山初見,還是這世的酒館初遇,都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早在季庭嶼還是個小寶寶時就已經見過賀灼,說起來他的出現比沙漠青要早得多。

那時季庭嶼三歲,賀灼十歲,機緣巧合之下曾有過兩年的鄰居竹馬時光。

小時候的季庭嶼粉雕玉琢,可愛得要命,剛學會化成人形不久,頂著軟趴趴兩隻小貓耳朵,翹著蓬鬆的尾巴,圓頭圓腦圓肚皮,穿著開襠褲在大院兒裏跑來跑去。

所有小朋友都喜歡他,玩過家家時搶著讓小季庭嶼做新娘,但季庭嶼那時候可高冷,從來不讓別人牽手摸尾巴,隻有一個人除外,就是賀灼。

因為賀哥哥不僅溫柔大方,還會變成好大一頭狼,讓季小貓把他當滑梯那樣爬。

季庭嶼喜歡吃糖,賀灼就總裝著一罐巧克力豆,小貓咪為了吃糖無所不用其極,踮著小腳丫抱著大狼頭“muamuamua”地親他,親一口就叫他一下。

賀灼是家裏第二個孫子,別人都叫他二哥,季小貓也學著叫,但他口齒不清,二哥叫成“愛的”。

賀灼就逗他:“小嶼喜歡我嗎,叫我什麽?”

眼裏隻有他一個哥哥的小貓就高冷地推開別人,朝他露出大大的笑臉,張開小胖手抱住他,表忠心一樣大喊一聲:“愛的!”

那是賀灼童年裏為數不多的治愈時光。

隻是後來分別太久,再遇時賀灼已經忘了這個弟弟,而季庭嶼一隻三歲的小貓咪,連那段記憶都不清晰了。

他隻依稀記得自己有過一頭很大很大的狼,會給他吃糖,讓他玩滑梯,還會把他一隻小不點頂在頭上,讓他狐假虎威,做一個威風的孩子王。

他小時候還仰著張無辜的小貓臉想:怎麽小朋友們都被我嚇跑了,是不是我長得太凶了耶?

旁邊圈著他的大狼無奈點頭:是的,你凶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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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也是賀灼先想起這段往事,隻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季庭嶼就已經去世了。

塵封了兩世的回憶終於再次被揭開,賀灼說完這句就轉過頭安靜地望著他,冰藍色的眼眸就像一汪要消失在水裏的海,讓人留戀又傷懷。

因為他們前世明明有很多機會,卻全都變成了遺憾。

“還沒想起我嗎?你小時候曾說過我是最好的哥哥。”

季庭嶼心髒猛然震顫,眼眶像被醋泡過一樣發酸。

莫名想哭。

他終於想起,在防風洞裏巨狼用尾巴纏住他的感覺為何那樣熟悉。

因為小時候的賀哥哥也總是護著他,在他要掉下來時用尾巴纏住他,還笑話他:“這麽笨,長大了可怎麽辦啊。”

是因為這段往事嗎?

我和他相處時總有一種其他人沒有的熟悉感?

季庭嶼感覺自己已經走進了賀灼這片迷霧的深處,卻又感覺自己仍停留在邊緣。

“你沒有別的要說的了嗎?”他偏過頭問。

“你長大了。”

“對,我不僅長大了,還能揍你了。”

他有些生氣賀灼為什麽不早說,但轉念一想他如果早就說了,那自己估計會再次將他代入哥哥的身份,那樣太奇怪了……

“你如果怪我為什麽沒有早點提起,那是因為那樣會讓你先入為主把我當哥哥,而我絕對不想隻做你哥哥。”賀灼聲音平淡,但每一句都踩在他心窩裏。

季庭嶼感覺自己再度被人看穿。

“早就發現我有問題了?”賀灼問。

“嗯……”

“你的本體是混血西伯利亞雪狼,平時吃飯從不碰西法人酷愛的硬麵包,說明自小在華長大,加上你有些宜市人的飲食習慣,而我碰巧也是宜市人,在我去搜宜市富家子弟的資料時,正巧看到你大鬧發布會的視頻。”

“既然早就知道我有問題,為什麽不早說?”

“因為我不確定你要在我身邊待多久。”季庭嶼轉過頭,清澈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河流。

“達蒙,”他還是習慣這樣叫他:“我知道雪山那一晚對你來說意義非凡,我可以坦誠地告訴你,對我來說也是。我不願意去破壞它。”

“如果你的打算是在我安全後就離開,那作為我人生中一個短暫的過客,為了保護這段美好的回憶,我不會介意你身後的任何事,你對我來說永遠是一隻叫作達蒙的小狼,但如果……”

“如果我要長久地留在你身邊呢?”賀灼接過他的話。

“那你就必須坦誠。”

“我給你信任的前提是,你絕不會欺騙我。”

賀灼張了張嘴,怔住了。

因為季庭嶼在明知被自己“誆騙”的情況下,還願意給他機會。

他做事有一套自己獨到的原則,該清醒時清醒,該糊塗時也不會較真。

隻要在他的原則之內犯下的錯誤似乎都能被原諒,可是一旦違背他的原則,就會被永遠剔除。

就像現在,賀灼知道如果自己敢說謊,季庭嶼就再也不會信任他了。

“我沒有騙過你,達蒙·霍華德是我的英文名字,除了我母親就隻有你叫過,我有非常必要的理由來尼威爾,繼續和國內的事業有牽扯會讓我的行為受到製約。”他一口氣坦白了能說的一切。

“什麽理由?”

“現在還不能說,但我一定不會害你。”

“喔。”貓咪耷拉著眼皮,將腳下一顆小石子踢飛,“那你應該知道我和你爸不太對付,下次見麵我可能會痛扁他一頓。”

“放心,我會幫你守好門。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最後一句讓季庭嶼的心雀躍起來,壓著嘴角問:“即便對麵是你父親?”

“即便對麵是任何人。”

季庭嶼在那一刻瘋狂地想抖耳朵,但他忍住了,人模貓樣地往車上一靠:“下次有問題記得自己主動坦白啊,跟著我的人都是如此。”

“這麽說你同意我留下來了?”賀灼低頭去看他還紅著的眼,那驕傲的表情就像俘獲了全世界最傲嬌的貓咪。

他這樣好欠揍!

“少給我得意忘形!”

季庭嶼一爪子狠狠拍他頭上,扭頭走了。

連背影都是氣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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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傍晚踏上歸程,幾輛軍綠色的重卡不緊不慢地在純白色畫布上爬行。

季庭嶼最近總覺疲憊,沒有精神,應該是之前遇險時硬熬過去的**期再次造訪。

他一上車就睡了,腦袋跟著座椅搖搖晃晃,追著車的日光照在他臉上,刺得眼睛發脹。

一隻手突然伸過來,蓋住他的眼。

“賀灼?”

“嗯,怎麽了。”

沒怎麽,就想確認下是不是你。

但這樣說又覺得怪。

“我嗓子疼。”他胡扯了個理由。

賀灼沒再說話,他又看不見,隻能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緊接著溫熱的杯口抵在唇上,熱氣熏了一臉。

“喝一點。”賀灼哄著他。

季庭嶼仰頭悶了一大口,唔一聲差點吐出來,“這什麽玩意兒啊,你想毒死我!”

“尼恩給你配的草藥水。”

“我不是扔了嗎?”

他記得他出門前明明給倒了!

“你倒的是我提前灌進去的咖啡。”

“什麽?!我廢那麽大勁才偷到結果隻是咖啡!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季庭嶼泄憤似的把嘴上沾的藥汁全抹在他肩上,然後臉蛋就被揪住了。

賀灼摸了摸他,又把額頭貼在他頭上,有點燙。

“是不是要**了,聞著像個小酒鬼。”

“昂,回去又要打針,一天天沒個消停。”季庭嶼想起**期就煩,更別說這一個禮拜不是打針就是吃藥,還上蒸籠蒸了幾天,更煩了。

他性子裏好動,討厭一切會讓自己變得軟綿綿的事,又不好意思在別人麵前表露,隻因為賀灼剛解鎖了“小時候很寵他的哥哥”的身份,這才肆無忌憚地露出“任性”的一麵。

“如果不想打針,我可以幫你。”

季庭嶼一怔,害羞地舔舔唇,“過來。”

賀灼難得有些緊張地靠過去,就見一隻小貓耳朵向後一甩然後啪一下抽在他下巴上,“走開。”

一來一回不過兩三秒,他把狼王當狗狗那樣逗,賀灼卻隻是寵溺地看著他得意洋洋的小耳尖,剝了塊糖塞他嘴裏。

季庭嶼閉著眼都吃得眉開眼笑。

“原諒你給我喝苦藥湯了。”

賀灼不禁搖頭,“小孩子。”

而此時縮在最後一排的孟凡和羅莎琳,正在拚命假裝自己不存在。

“你確定他倆沒搞上?”羅莎琳超小聲地問,“那個賀灼看老大的眼神都拉絲了。”

“沒搞啊,老大身上還是自己的味道。”孟凡極其堅定。

“哎呀笨啊你!”金發紅唇的美女蛇姐姐恨不得用尾巴抽他,“要是連味道都串了那就不是搞上,是老大被搞了!”

“啊?那可怎麽辦?我們可憐的老大啊,能搞得過他嗎?他的褲襠看起來能撞死一頭牛!”

“你個小兔崽子!你看人家褲襠幹什麽!”

孟凡趕緊卷起大耳朵蓋住自己通紅的臉,“那我聽說像他們這個等級這種野獸本體的alpha欲望都很重麽,他鼻梁又那麽老挺,中指那麽老長,我有點不放心老大……”

“哎呦,隻能說人各有命喔。”美女蛇心有戚戚道:“我們可憐的老大,以後可要遭老罪嘍。”

不知道兩人正在為自己祈福的季庭嶼此時頭昏腦漲的,身上熱浪一波高過一波,麵色潮紅得能掐出水來,衣服裏更是出了一層汗,順著脊椎往下淌。

最要命的是,尾椎上麵三寸處,感覺到熱熱的一陣陣發麻。

好酸……

好想把尾巴放出來,被人揉一揉……

作者有話說:

貓貓:我以後真的會遭老罪嗎……

狼:不會,隻要你配合我。

貓貓:怎麽配合?

狼:首先變回本體,把小胖肚子撅起來給我吸吸。

你大爺的我就知道你是個變態!好吧好吧……季庭嶼一邊揍他一邊變回貓咪深吸一大口氣直到自己吸成河豚,然後氣鼓鼓地指指自己的肚子,“滾過來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