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來拿你的獎勵
賀灼腦子裏完全沒了狂躁期的概念,他隻知道自己渾身上下每一根血管都被灌滿了滾燙的岩漿,從五髒六腑蒸騰出的暴戾和狂躁讓他根本無法呼吸。
“熱……好熱……”
巨狼眼睛裏流出兩道鮮紅的血,鼻腔中呼呼地噴出熱氣,側臉和頸部的皮毛鼓出一根根迫懾的血管,就像快被吹爆的人皮鼓,發出“啪、啪”的破裂聲。
季庭嶼嚇得怔住,手忙腳亂地捂住他的傷口,“達蒙你……你到底怎麽了?你的皮膚裂開了……”
就算進入狂躁期也絕不該這樣!
可賀灼毫不在意,他急切地將季庭嶼翻身壓在雪地上,omega衣領大開的胸口登時被冰得一顫,下一秒,賀灼長滿倒刺的舌頭就舔上了他的腺體!
“唔——”季庭嶼疼得悶哼一聲,纖細的脖頸被迫弓起。
脆弱到隻有薄薄一層的腺體哪裏經得住這種折磨,他痛得渾身發顫,沾滿血的雙手**地抓進雪裏。
“達蒙,不要……是我……”他就像一隻被大型野獸叼住了後頸的小貓崽子,徒勞地揮動著四爪哀叫求饒,眼淚一串串從眼尾滾落,泣不成聲道:“疼……達蒙,我真的好疼……求求你……”
巨狼一愣,仿佛被那個字暫時喚醒。
季庭嶼趁機一個翻身騎在他身上,反客為主,抱住巨狼瘋狂搖晃的腦袋。
下一秒,溫熱的唇貼上了巨狼的吻部。
如同被吸到炸毛的貓咪給了野獸主人一個溫馴的貼麵禮。
季庭嶼貼著他,溫柔地安撫。
“好了達蒙,安靜點…是我……”
“不要再發狂了……我沒力氣了……”
他跪在臥倒的狼麵前,抱著他的脖子,柔嫩的臉不停貼著狼的吻部慢慢輕蹭。
季庭嶼在最緊要的關頭想起,隊裏那個吊兒郎當的M國醫生曾用極其欠揍的語氣說過——
“老大,如果你未來的伴侶不幸是一隻大型野獸,更不幸的是他正在發狂,而你又無法逃走。那麽聽我的,為了保住小命,你最有效的安撫他的辦法不是給他吃藥或者講故事,而是親他的吻部。”
“因為所有野獸派alpha骨子裏都是大狗狗,親他的臉可以讓他變回原形。”
當時他隻以為醫生在打嘴炮,但是現在,看著瞬間乖下來像隻狗一樣蹭著他的狼,季庭嶼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早知道這麽簡單,何至於剛才差點把小命搭進去。
他抱住狼頭報複性地狠狠蹭了兩下,賀灼被蹭懵了,低著頭很小聲地嗷嗚了一下。
“你還委屈上了?差點被咬死的是我。”
季庭嶼都氣笑了。
任是誰,被一隻腎上腺素飆升的巨狼壓在雪地裏咬脖子都不可能不生氣,更何況他是個omega,長到這麽大從來沒給任何人碰過自己的腺體。
而且現在危機並沒有解除,難道賀灼一分鍾不冷靜下來,他就要一直抱著這麽大的狼貼臉嗎?
受製於人可不是季庭嶼的人生信條。
他放開賀灼,往後退,狼王口中立刻發出不滿的嘶聲。
“不準叫。”
季庭嶼聲音寡淡,站起身,攏了攏身上被撕碎的布條。
狼要過來蹭他的臉。
他歪頭躲開:“我允許你碰我了嗎?”
“嗷嗚……”
巨狼可憐地低下頭,眨著眼睛偷看他。
賀灼的理智尚未恢複,神誌不清,卻莫名感到緊張,小心翼翼地從地上站起來。
可兩人的地位卻已然顛倒。
貓咪切換成了獅子。
明明季庭嶼的臉色沒什麽變化,看起來無波無瀾,可當他撩起眼皮仰視著狼時,那懶洋洋的眸子裏透出的,卻是從高處落下的冰冷漠然。
他抽出被扯壞的皮帶,頭也不抬地將它重新穿進褲扣。
皮帶勒不緊了,岌岌可危地吊著褲子,omega勁瘦的腰胯得以被吝嗇地**出一小條,皮膚細細白白,左胯骨處躺著條肉粉色的小疤。
賀灼貪婪地注視著那道疤。
“抬頭。”
淡淡的聲音帶著命令的意味。
狼立刻把頭抬起,乖得像個小孩兒。
季庭嶼看了他半晌,驀地伸出手,覆在狼吻上。
溫軟的掌心包裹住狼吻的前端,賀灼沉醉地閉上眼,忍不住整個腦袋都跟隨著他的手移動,仿佛他手心裏抹著能操控狼的香氣。
可這股香氣卻若即若離,每次都在他要碰到時突然離開。
越是得不到就釣得他越想要。
“想吻我的手嗎?”季庭嶼問。
狼立刻發出急切的低吼。
“那麽達蒙,親吻難道是你發狂的獎勵嗎?”
“你這麽不乖,我憑什麽給你呢?”
話音落下,賀灼瞬間感覺到心髒被揪緊,雙眼一片茫然,就像找不到主人的狗狗一樣慌亂。
而季庭嶼後退一步,雙手抱胸,平直的目光淡淡垂下。
月光下他那一小截染著血絲的鎖骨昳麗非常,身上破碎的布料與臉上的嚴肅表情形成極大反差,就像是訓斥新兵的教官。
不同的是,在他手下接受訓誡的是一匹狼王。
“我討厭連自己都控製不住的alpha。”
“討厭”二字讓狼疼得像被紮了一下,痛苦地蜷起爪子。
“如果我今天真的被你誤傷或咬死,你我都會為此悔恨終生,達蒙。”
“誤傷或咬死”的慘重後果直接變成一把刀刺進他心髒,狼疼得趴臥下來,想碰碰他的衣擺。
可季庭嶼再次躲開。
“你要讓我覺得你是被關在籠子裏才能接近的野獸嗎?”
他說出最後一句。
如果剛才兩句對賀灼來說是小刺和長刀,那麽最後這句就是一道門,一道即將永遠對他關閉的心髒的大門。
狂躁和暴戾立刻被驚恐取代,悔恨無休無止地上湧,賀灼最害怕的事就是季庭嶼畏懼他,遠離他,像前世那樣噩夢般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過了。
失控的狼王徹徹底底低下了頭顱,用做小低伏的姿態伏在他腳下,強悍的吻部一下一下觸碰他的褲腳。
“小嶼,求你,不要害怕我,永遠都不要。”
“那你可以冷靜下來了嗎?”
“我會盡力……”
季庭嶼這才滿意地勾起唇,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現在,你可以來拿你獎勵了。”
溫馴可不是貓咪的本性,他們是最驕傲的國王,即便是要獻出親吻,都要由對方主動把臉伸過來。
賀灼小心接近,輕輕觸碰。
先蹭他的臉,再舔一舔掌心。
粗長的狼尾繞到前麵,想要圈住他的腰,卻又不敢,眨著大眼睛看向他,像是在問:我可以動動尾巴嗎?
那乖乖的模樣讓季庭嶼一秒破功,張開雙臂抱住他,“達蒙,這個擁抱才是給你的獎勵。”
他將臉頰貼在狼王的眼睛上,柔聲感謝:“謝謝你不惜生命地救我,我會永遠記住今天這個晚上。現在讓我看看你的傷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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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回了防風洞,五個小時到了,賀灼變回人形。
當時季庭嶼正背對他找藥,一轉身就看到這麽大隻的alpha肉體橫陳在眼前,身上一絲都不掛,那荷爾蒙爆棚的強悍肌肉衝擊力實在太大。
“你變回來倒是說一聲啊!”
季庭嶼差點嚇出貓叫。
“我隻比你早幾秒知道要變。”
賀灼聲音平靜,像一把揉碎的冰,已然是恢複了理智。
季庭嶼背著身把衣服踢給他。
“趕緊穿上!”
紅衣男的包裏雖然沒有武器,但食物和藥品充足,甚至還有卡式爐和防風毯子。
賀灼的傷雖然不太理想,但還能進入狂躁期就說明他的身體還能頂住,刀刺進去時沒傷到髒器,傷口又做了緊急處理,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狀況。
季庭嶼讓他靠在山壁上,給他上藥,又卷起紗布把他的傷口用力勒緊。
紗布纏到後麵時,季庭嶼兩條手臂一左一右環在他腰上,低著頭,毛茸茸的耳尖幾次刮到賀灼的下巴。
賀灼垂眼看了他良久,突然抬手一把按住他的後頸,低頭吻上他的腺體。
“唔——”季庭嶼登時腰眼一麻,軟在他懷裏。
賀灼強勢地擁住他,一隻手就攥住他兩隻手腕按在自己胸前,火熱的舌尖極其緩慢地在omega冒著血絲的腺體上舔過,就像仔細地清理著什麽。
半分鍾後,他把人放開,歪頭吐出一口混著小石子的血沫,“啪!”的一聲脆響,臉上騰地泛起五道鮮紅的指痕。
“對不起。”
賀灼垂著眼道歉,不是為剛才的清理,而是進入狂躁期時差點把季庭嶼咬死。
季庭嶼的手都在發抖,眼中盈滿了水汽,剛剛消下去的火被瞬間點燃,他冷臉瞪著賀灼,抓住衣領一把將人拽過來,亮出虎牙狠狠咬向他的腺體。
動作中透著股狠勁兒,一口就出了血,順著脖子向下流,賀灼不躲不避任他咬。
等鐵鏽味溢滿口腔時,季庭嶼才退出齒尖,被血染紅的唇瓣似兩片薄薄的刀刃,一字一句問道:“如果我剛才沒能攔下他,你真的會咬死我嗎?”
賀灼說:“我會先殺了我自己。”
就見那紅唇從容地彎起,季庭嶼轉怒為笑,抬手將紗布蓋在他後頸上,灑脫道:“扯平了。”
“這件事我不會再計較,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但以後你要是再敢對我發狂,我他媽抽死——”
“再有一次,我自行了斷。”
賀灼抵著他的額頭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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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折騰這麽一出,兩人都筋疲力盡了。
季庭嶼用紅衣男的手機聯係了基地,不管是會引來新的敵人還是怎麽樣都無所謂,賀灼必須盡快得到治療。
他們找東西堵住洞口,用卡式爐燒了雪水,水咕嘟咕嘟地沸騰起來後,下了一包不知道什麽口味的麵。
一豆微弱的火光,就讓這個狹窄的山洞溫暖了起來。
季庭嶼不敢靠近火,躲得遠遠的。
賀灼把毯子朝他掀開一角,“過來。”
季庭嶼並不怎麽扭捏地就鑽了進去。
賀灼把他緊緊圈在懷裏,胸膛貼著後背,手臂攬著他的腰,用身體給他搭了一個不柔軟但絕對安全的貓窩。
兩個人的體溫讓毯子裏更加暖和,泡麵的熱氣飄上來,熏得眼睛想落淚。
“真不敢相信我們還活著……”季庭嶼扭頭道。
雖然眼下情況很糟糕,或許下一秒就會死掉,但因為有你在,好像也沒那麽糟了。
賀灼“嗯”了一聲,低下頭,撫著他的臉,那雙冰藍色的眼睛越來越近,似乎是想貼住他的額頭。
季庭嶼在意識到這一點時就立刻向後縮去,但後背被一隻大手抵住,不準他逃離。
“小嶼,我很害怕。”賀灼啞聲說:“我不敢想,如果是你自己,要怎麽麵對這一切。”
前世他為救隊友傷了耳朵和雙腿,之後又不幸落單被困在雪山裏,敵人前後夾擊。
雖然九死一生逃出來,但也落下諸多傷病,還沒到三十歲身體就不行了。
“你是在小看我嗎?”貓咪不滿地抖抖耳朵,“我承認你很強,但我也不差,是誰在車輪底下救了你?”
“是你,謝謝你救我。”
賀灼笑著將他擁進懷裏,季庭嶼猝不及防唔了一聲,被迫把臉埋在他肩窩。
兩人變成天鵝交頸的姿勢,彼此的味道在**,親密得如同水乳交融的戀人。
這不是他們之間該做的事,但季庭嶼卻絲毫不想抵抗,太舒服了……
這絕對是全世界最舒服的懷抱,舒服到仿佛賀灼懷裏的位置就是為他定製的一樣。
季庭嶼在那一刻覺得自己變回了小貓,被這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保護著,安撫著。
這種感覺於強大的季主任而言太陌生了。
陌生……又讓人貪戀。
“……為什麽?”他還是問出了這句。
為什麽你可以為我做到這個地步,難道我們之前就有交集,而我忘記了嗎?
賀灼隻是抬起眼,像是從一個充滿遺憾的夢中醒來,抓住了自己求而不得的一切。
“小嶼,你不需要考慮為什麽,你隻要知道我的眼睛會一直看著你,隻有你,不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會讓你活下去,這是我的投名狀。”
頭狼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就像一把披滿風霜的劍沒入胸膛,季庭嶼感覺到心髒被猛烈地撞擊。
他低下頭:“好……好吧,你要什麽?”
一張以犧牲性命為代價的投名狀肯定不會便宜。
賀灼也低下頭,在他的腺體上嗅了嗅。
“如果我們都能活著離開,你變回小貓,給我舔兩口?”
“你又來了……”
季庭嶼對他的戲弄已經免疫。
可賀灼卻說:“難道不是你先明知故問的嗎?小嶼,你知道我想要什麽,第一次見麵時你就已經把我看穿了不是嗎。”
“看穿什麽?看穿你裝得挺紳士其實內裏是個變態嗎?”
“看穿我想要你。”
冰涼的話音猛地落下,季庭嶼瞬間感覺自己的後頸像是要被燙傷一樣熱,下巴被兩根手指捏著強行抬起,賀灼那雙如獵鷹一般的侵略眼神直直打在他臉上。
那一刻,季庭嶼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種幾乎稱得上陰狠的決心,仿佛要把擋在自己麵前的一切障礙統統絞殺。
“為了得到你,我可以豁出一切。”
賀灼臉上那道血紅的刀疤仿佛就是這句話的見證,連命都可以不要的人,還有什麽能攔住他呢?或許自己根本就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季庭嶼想到這兒不由汗毛直豎,下意識想推他。
可不等他動作賀灼就已經放開了他,舉起雙手展示著自己的無害,“當然我很擅長忍耐,在確定你願意把自己交給我之前,我都不會對你無禮。”
裝得還真像個人一樣。
“……變態。”
季庭嶼在他兩隻手上各打一大板,特別嫌棄地撇過頭去,然而眉眼中卻藏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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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麵煮好了,熱氣騰騰地冒著香氣,辛辣和芝士的混合,濃縮進每一根軟滑的麵條裏。
筷子叉子都沒有,他們就把長刀衝幹淨,挑起麵條艱難地喂給對方,實在是太狼狽,兩人邊吃邊忍不住笑。
最後連湯都喝得幹幹淨淨,季庭嶼舒服得伸了個懶腰。
“你該睡一會兒積攢體力了。”
賀灼拉高毯子蓋在他頭頂,為他圍出一塊適合入眠的小窩窩兒。
季庭嶼撇嘴:“你說了這種變態宣言我還能睡得著?”
然後他就真的睡著了。
甚至毫無防備地變回了本體。
一小團軟綿綿的毛毛從衣服裏掉了下去,還好賀灼眼疾手快撈住他。
巴掌大的小胖貓圓得跟個橘色毛球一樣,攤開四爪趴在他掌心,毛絨絨的兩隻前爪抱住他的大拇指蹭了蹭,很快就睡著了,喵嗚喵嗚地打了兩個呼嚕。
堅韌的獅子暫時收起鋒利的爪牙,在狼王懷裏變回小貓。
剛馴服了狼王的人不知道自己也在被慢慢馴服著,區別是——馴服賀灼的,是後怕與悔恨。而馴服季庭嶼的,是愛與珍惜。
洞外又下起了大雪,狂風呼嚎,狼王和他的貓咪躲在溫暖的毛毯裏。
他托著小貓毛茸茸的屁股把他安放在自己胸膛上,輕輕地,吻了吻貓咪的尾巴。
“睡吧小家夥,我會一直守著你。”
與此同時,數千米外的夜空中。
一隻雄鷹劈開風雪俯衝而下,落地變回人形,抖開藏藍色的騎裝披在身上。
——是沙漠青。
作者有話說:
賀灼:上輩子就是因為不長嘴才沒老婆,這輩子看我不把嘴說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