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和鮑老太太分別, 轉過身的王楠臉上的笑意就淡了。她看了看鮑家的獨棟大院子,再想想自己在陳家住的筒子樓,心緒翻滾。
本來想靠著和鮑家拉近關係, 然後再借此拉近和褚餘年的距離,但褚餘年連鮑家都不怎麽親近,根本都怎麽到鮑家來, 她在這邊和鮑家人的關係再好,好像也完全是在做無用功。
剛剛鮑老太太的態度更是給了她當頭一棒,哪怕看著和鮑老太太關係好了, 但自始至終她都是一個外人,一個無論從地位還是其他, 都和鮑家不平等的外人, 當她聽不出來嗎,鮑老太太這是在趕她走。
她想了很久,隱約明白了是什麽原因, 無非是剛剛褚餘年對向小喬表現的很在乎, 而她也結了婚,之前還在鮑老太太提起她和褚餘年從小訂了婚的事, 讓鮑老太太懷疑她對褚餘年心存不軌了, 這才要攆她走。
費時費力,絲毫沒有得到鮑家的一點兒真情意, 鮑家這種居高臨下看人的態度, 鮑老太太雲淡風輕要她走的話實在太讓人難受。
王楠咬了咬牙, 她是不可能就這麽輕易走的,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可以接近處於年的方法, 哪怕褚餘年對鮑家不怎麽接近,但褚家那種情況, 褚餘年根本不會再拿他們當親人,他唯一的親人就隻生下了鮑家,隻要以後熟悉了,鮑家人在褚餘年麵前說話總歸會有幾分分量。
她才不會因為鮑老太太幾句話就前功盡棄。
沒一會兒和同學出去參加舞會的鮑欣回來了,她還帶了幾個同學,有男有女,王楠穿著一身修身的駝色大衣,下麵穿著緊身褲子和一雙小皮靴,頭發披著,隻用一個大蝴蝶結夾子別著,笑意盈盈地走向鮑欣時,向幾個男同學看了看,瞬間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其中一個還是鮑欣喜歡的男同學,見他也忍不住看向王楠,鮑欣瞬間不高興了,哼一聲,再看向王楠瞬間沒了好臉色。
王楠心裏暗叫糟糕,這段時間她為了得到愛慕指,經常習慣性的向一些男人散發魅力,不過在鮑家的時候她都注意收著,畢竟這裏的男人隻有褚餘年的舅舅和鮑老先生,要是真鬧出什麽事來,褚餘年肯定厭惡她,這次見到幾個年輕學生,她想順便首個一點愛慕指。係統的變美工具越到後麵需要的愛慕值越多,迄今為止,除了係統贈送的媚眼如絲,她靠攻略男人自己攢夠的愛慕值隻兌換到了一個眼波流轉,公路褚餘年又遲遲沒有進度,一時間便有點著急,沒想到這裏麵竟然有鮑欣喜歡的人。
對於男女這檔子事,王楠再清楚不過,看鮑欣的眼神就知道她對站在中間那個高高大大的男生有意。
不過這男生確實長得不錯,眉眼如墨,鼻子挺直,嘴角掛著淺笑。而且比其他男生有定力的多,其他男生都直直地看著王楠,隻有他,的確被王楠吸引了一瞬間,不過很快就禮貌地移開了視線。
經過交談,王楠知道了這些人都是鮑欣的同學和好友,每個人家庭情況都不錯。
鮑欣喜歡的那個男生叫李明德。
因為記著李明德看了一眼王楠的事,後麵鮑欣對王楠就愛答不理的,幾個男同學問她王楠的身份,鮑欣也不答。
王楠看在眼裏,知道這樣肯定不行。鮑欣雖然脾氣大,但卻是鮑家裏最單純最好哄騙的那個,她想和鮑家建立真正親近的關係,就要從鮑欣這裏突破,於是等鮑欣把同學送走後,不等鮑欣詰問,王楠就直接問她:“你是不是喜歡剛剛那個李明德同學?”
鮑欣立刻紅了臉,支支吾吾道:“你..你說什麽呢,我哪裏喜歡他了!”
王楠笑一聲:“姐姐是過來人,你看李明德的眼神我再清楚不過了,想不想讓他也喜歡上你,和他真正在一起?”
鮑欣瞬間心動,想到那些男人對王楠的反應,頗有些不服氣道:“你長得也就這樣,那些男人看到你怎麽就像沒見過女人一樣。”還好李明德不這樣,隻看了王楠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想到這裏,鮑欣覺得自己眼光很好,忍不住害羞地笑了。
王楠笑笑,湊到鮑欣耳邊小聲說道:“其實這些都是有技巧的,你如果需要,我可以教你...”
從這天起,鮑欣就和王楠呆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了,而且經常神神秘秘的,弄得鮑老太太還不放心的問鮑欣,她和王楠有什麽事,鮑欣笑著說不告訴她,急急忙忙又去找王楠支招了。在王楠的教導下,她感覺和李明德的關係確實在慢慢靠近了。
終於在半個月後取得曆史性突破,她按照王楠交她的方法,時時刻刻裝柔弱,需要李明德保護,在幾天遇到一點兒意外的時候,李明德拉著她的手護住了她。
鮑欣興高采烈找到王楠:“你的方法果然很好使,男人真的這一套。”,她將王楠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所以那些男人對你表現成那樣,就是因為你一直用的這招?”
王楠笑而不語。
鮑欣哼一聲,眼睛轉了轉,撇撇嘴道:“不過你再會勾男人也無濟於事,我表哥反正不會喜歡你的,從頭到尾他連眼神都沒給過你一個,更何況你還結了婚,哪個男人會和一個結了婚的女人攪合在一起?就算你特別招男人喜歡也一樣。”
王楠並不詫異鮑欣會知道她喜歡褚餘年的事兒,因為是她自己有意透露給鮑欣的,在她的嘴裏,她和褚餘年明明就是天作地和的有情人,隻是因為一些意外狀況,才各自婚嫁,這讓陷入自己熱戀的鮑欣甚至還對她產生了同情,隻要一想到自己以後有可能不會和李明德在一起,她就難過的好像要死掉了一樣。
雖然鮑欣說的話不中聽,很多次王楠都在心中像扯爛她的嘴,但她說的也是實話,別說褚餘年現在一心一意喜歡著向小喬,就算他沒那麽喜歡自己的妻子,像他那樣驕傲出色的人,也不會和一個有夫之婦在一起。
所以想要和褚餘年在一起,她第一個要解決的是向小喬,第二個就是她的丈夫。
雖然陳家齊很聽話,對她也很好,但現在的陳家齊已經滿足不了她的需求了。看過了京城的繁華,知道了鮑家的生活,王楠再也不想回到平興縣那個小縣城裏,一輩子和陳家齊擠在一個筒子樓裏過著一眼望到頭的生活。
褚餘年既然注定是站在這個世界最高峰的人,那他能帶給她的就比她想象的還要多,也許鮑家的這點東西在褚餘年麵前都不算什麽,隻要得到了褚餘年,她就能得到一切,而且在接觸褚餘年的這段日子,她確實對褚餘年有了異樣的情愫,像褚餘年這樣的人,隻要接觸到,隻怕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心動。
王楠低頭笑了笑,不管她是有夫之婦,還是褚餘年是有婦之夫,都很好解決,隻要人沒在了,那麽這個阻礙也就不在了。
她和陳家齊之前感情那麽好,陳家齊肯定不會離開她的,而如果沒有正常借口,她也擺脫不到陳家齊,哪怕王楠以後不想在小縣城生活了,但她也想自己的名聲好一點,沒用到一個下午,王楠就下定了決心。
又過了半個月,王楠終於陪著陳清回了平興縣。
對於王楠的事情,向小喬不知道,她也不會刻意去打聽,因為醬料的味道很好,自從第一批賣出去後,就有客戶自動上門了,現在不擴大規模已經不能滿足客戶需求了,向小喬一邊擴張小喬廚房,一邊還要忙著將料場的事情,分身乏術,早就將褚餘年和王楠的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
等她忙過後,距離過年隻剩大半個月的時間了,這時向小喬才聽到方玲說陳家齊病了,病的很嚴重,已經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了,而且醫生還查不到原因。
陳家現在氣氛低迷,王楠好幾次都哭暈了過去,在醫院裏照顧著陳家齊,一刻都不離身。
之前還對王楠有以見的陳母,見王楠這樣,覺得自己真的有可能是錯怪了王楠,那些男人看上王楠,並不代表就是王楠的錯,看王楠這樣子,對她兒子掏心掏肺的,怎麽還會和別的男人攪合在一起。
所以這些天雖然陳家的氣氛因為陳家齊的病情很低沉,但家庭氛圍反倒好了很多。
向小喬倒沒有意外,因為上輩子王楠就是因為陳家齊病死了,她才帶著孩子去京城,還通過鮑家給她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真是巧的很,王楠死了丈夫,褚餘年死了她這個原配妻子,兩個人就終於可以毫無顧忌的在一起了是嗎。
按照上輩子的發展,陳家齊肯定是治不好的。
果然,又過了半個月,就快要過年的時候,陳家齊在醫院病逝了。
王楠抱著骨灰,穿著一身黑,胳膊上戴著一朵白花,抱著陳家齊的相框從殯儀館回來的這天,恰好和回來過年的褚餘年在街上碰了個對著。
不過這次王楠沒有看他,她憔悴不堪,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一樣,她本來就長得柔弱,在這種情況下,看著更加我見猶憐,寒風中顯得特別脆弱。
陳母和陳父差點哭斷腸子。
褚餘年看到王楠手裏抱著的相框,皺了皺眉,隻要他見過的人他都有印象,這人他知道,是王楠的丈夫。
這麽年輕怎麽就死了?
恰好臨近年關,小喬廚房也在這一天關店了,向小喬牽著穿的像個糯米團子的褚霆,站在小喬廚房門口,目送著王楠和陳家人遠去的背影。
世事無常,如果不是她經曆過,都不會相信前不久還在店裏吃麵的好端端的人,就這麽沒了。
就像她上輩子一樣,那輛突然失控的大卡車直接將她撞到了半空中。在此前,她從沒想過,她的一輩子會這麽短暫。
褚餘年看見向小喬,忙走過來,從她手裏提過收拾好的包:“走把,先回家。”
向小喬嘴巴動了一下,想說他們哪裏還有家,以後那個房子她會留給褚餘年,不過恰逢陳家齊忽然去世,向小喬心裏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又去市場買了一些菜,回去好過年。
褚餘年一直跟在向小喬身後,她買一樣東西,他就接過來提著。褚霆悄悄瞥他一眼,被他逮到,褚霆忙慌張移開視線,褚餘年薅了一把褚霆的頭,小聲罵了句臭小子,好像和他有仇一樣,老是在向小喬麵前告他的狀。
但這是他親生的,而且是向小喬生的,他再氣也隻能忍著,沒辦法,誰讓他現在在向小喬心裏的地位絕對比不過褚霆。
買好了過年要用的東西,向小喬又去了賣衣服的地方。
給褚霆和自己還有向老太太各買了一身新衣,看褚餘年身上的衣服,還是兩年前她給他做的冬衣,手法不怎麽好,因為怕褚餘年冷,所以她使勁往裏麵塞棉花,整件衣服看起來都很臃腫,好在褚餘年身形實在太出眾,不然這件衣服穿在身上實在沒法看。可以看得出,褚餘年經常在穿,衣袖那裏都卷邊了
向小喬瞥他一眼:“你又不是沒錢,幹嘛不給自己買新衣服?”
褚餘年繃緊嘴角,看了看四周,小聲道:“我喜歡穿你給我做的衣服。”
向小喬冷笑一聲:“不會給你做了,以後你自己的衣服自己看著辦。”
褚餘年聞言,低下了頭,頭上豎著的發茬好像也一並耷拉了下來,頗有些賭氣道:“那我就一輩子就穿這件。”
聽見這句話,向小喬更想笑了,“一輩子?”話說的這麽早這麽滿,哪裏用得著一輩子呢,不過在她死後不到半年,他的身邊她留下的痕跡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話別說的太早。”,說完也不管褚餘年,自顧自又開始買鞋子。
褚霆看一眼褚餘年,覺得他好像有點難過。
小小地歎了一聲氣,走到褚餘年麵前,仰著頭道:“你惹媽媽生氣了吧!她都不理你了,上次她還問我,如果你們分開,我會不會難過。”雖然向小喬說是開玩笑的,但褚霆小腦瓜的聰明勁兒繼承了褚餘年,他明白向小喬並不是說說而已。
雖然他不喜歡.....好吧,還是有一點點喜歡褚餘年的,雖然他隻有一點點喜歡褚餘年,但是他也不希望兩人分開,他想要媽媽,但也想要褚餘年這個隻有一點點喜歡的爸爸。
褚餘年渾身一震,半蹲下問褚霆:“她真的和你這麽說?”
褚霆煞有介事地鄭重點頭:“騙你是小狗。”
“那我完了,小喬是真的準備不要我了。”褚餘年臉色開始發白,半蹲著喃喃道。
褚霆看他這麽可憐,忙給他出主意:“所以你要讓媽媽開心啊,你惹她不高興了就要求她原諒,你一定要加油啊,我可不想變成沒有爸爸的孩子。”
陡然在褚餘年麵前叫出了爸爸這兩個字,褚霆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忙不迭對褚餘年說:“你什麽都沒有聽見。”
褚餘年確實沒怎麽注意聽,他的心神完全陷入了即將真的被向小喬拋棄的恐懼中,想著眼眶就紅了,又忍不住想哭了。
褚霆看見褚餘年紅了眼睛,默默從口袋裏掏出手絹,給他擦了擦眼睛:“別哭了,男子漢大丈夫,還這麽喜歡哭,丟不丟人?”
褚餘年一把搶過手絹,紅著眼睛帶著鼻音問他:“這是小喬給你做的吧?”
“嗯,媽媽給我做的。”褚霆大眼睛睜著,不明白褚餘年為什麽這麽問。
褚餘年直接把手絹往懷裏一揣:“這條給我了,讓小喬另外再給你做一條。”,現在小喬根本不給他做東西了,想哭。
褚霆傻眼,沒想到就給褚餘年擦擦眼淚,反倒把自己的手絹搭了一條進去。
向小喬買好鞋子過來,就看到褚霆一臉不高興,褚餘年也臭著一張臉,不過他的眼睛是紅的。
向小喬問褚霆:“怎麽了?誰惹你了?”
褚餘年忙給褚霆使眼色。
褚霆本來是想告狀的,但想到媽媽本來就不喜歡褚餘年了,要是他再告狀,說不定媽媽和爸爸就真的分開了。
於是囁喏了一下嘴,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一看褚霆和褚餘年之間就是有事兒,不過褚霆不說,她也就當不知道,她在前麵牽著褚霆,褚餘年提著大包小包跟在後麵。
路過王楠他們那棟樓的時候,院子裏已經擺起了靈堂,王楠穿著一身比較單薄的黑色冬衣,跪在寒風中給陳家齊燒紙。
臉色蒼白,眼神茫然,好像一下子就要撅過去。
見她這樣,來吊唁的人都對她起了同情心。
“唉,之前還說她水性楊花,在外麵到處勾搭男人,現在看來,人家和她男人感情好得很,聽說她男人病的時候,都是她衣不解帶地貼身伺候,整整一個月,都沒怎麽合過眼。現在男人沒了,她自己也像丟了半條命,這麽喜歡她男人,怎麽還會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女人啊,就是命苦,明明是那些男人不要臉,看人家長得好看就鬼迷心竅,那些那人的媳婦兒不去怪自家男人,反倒罵起了王楠。自己沒本事拴住男人,就找別的女人麻煩,真丟我們女人的臉。”
“誰說不是呢,這麽一看,王楠可真是個好女人,總不能因為人家長得好看,就全怪在她身上吧。”
兩個孩子也靠在王楠身邊,三母子顯得好不可憐。
哪怕是鐵石心腸的人看見這一幕,也忍不住生出了惻隱之心。
陳母聽見了其他人的議論,想到自己也曾經是錯怪王楠的其中之一,心裏悔恨不已,對王楠道:“孩子,你去歇一歇吧,你已經整整半個月沒有合過眼了,再這麽下去,鐵打的身體也遭不住,要是家齊地下有知,也會怪我們沒有照顧好你的,他那麽喜歡你....”
說著陳母又哭了起來。
王楠再也支撐不住,靠在陳母肩上小聲啜泣。
褚餘年見向小喬駐足,便也停下等她,不過他眼神沒看向王楠,也沒看向靈堂上的陳家齊,這些人都不關他的事。他目光始終緊緊跟隨著向小喬。
倒是向小喬有些物傷其類。
好好的一個人說走就走了,就像她一樣。
“我去上柱香。”
她和陳家齊之間並沒有什麽恩怨,陳家齊還經常到小喬廚房這邊來吃飯,雖然說不上朋友,至少算得上熟人。
向小喬進了靈堂,褚餘年帶著褚霆沒有進去,站在院子外帶著褚霆等向小喬出來。
來來往往上香吊唁的人很多,其他人沒有注意到向小喬,但靠在陳母身上的王楠餘光卻在向小喬出現在門口的那一霎那就鎖定了她...還有她身邊的褚餘年。
真讓人嫉妒啊,褚餘年對誰都冷心冷肺的,偏偏那麽喜歡向小喬,在向小喬麵前,他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掌控這樣一個男人的感覺才令人著迷。
她餘光始終跟隨著向小喬,見她給陳家齊上香,掩去嘴角那抹冷笑,不用上香,向小喬很快也會和陳家齊一樣。
如果之前她想讓向小喬消失,隻因為她是她攻略褚餘年的阻礙,那麽現在,王楠就對她多了一份嫉恨,褚餘年遲早都是她的男人,她的男人這樣全心全意的對一個女人,這感覺實在讓她高興不起來。
褚餘年本來一直看著向小喬,在王楠盯著向小喬的時候,他似乎有所感,銳利冰冷的目光立刻鎖定了王楠。
王楠心下一跳,褚餘年剛剛的眼神實在太可怕了,就像要把她看穿一樣。
她低下頭,再也不敢窺視向小喬。
向小喬上完了香,這才走出院子。
這會兒快過年了,路上到處都是堆積的積雪,向小喬牽著褚霆,怕滑倒,便走的特別慢。饒是這樣,還是一不小心踩滑了。一隻大手及時撐住了她的腰,讓她不至於滑到地上。
“小心點。”哪怕隔著冬衣,向小喬也能感覺到褚餘年手心裏的炙熱,而且好像一隻大手就能輕易握住她的腰。她有些恍惚,原來那個躲在她背後哭泣的小孩兒,現在真的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褚餘年扶好了向小喬:“你等一下。”讓她別忙走自己將那些東西用繩子一捆,直接單手拎著,一隻手牢牢抓住向小喬:“走吧。”
向小喬沒有爭紮,不知怎得,也許是陳家齊再一次的突然離世讓她傷感,還是褚餘年紅著眼睛哪怕那隻手被繩子捏的全是紅痕,也會記著先照顧她,總之這次,向小喬沒有爭紮。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就這一次,讓她和以前的褚餘年好好告別。
回到家裏,三人的鞋子都濕了。
向小喬忙去找幹淨的鞋子,想了想,還是把之前給褚餘年做的鞋子也拿了出來。
褚餘年看到向小喬終於肯給他東西了,沒忍住咧了咧嘴角,抱著鞋子坐在炕上好像傻了一般。
褚霆看他一眼,搖搖頭,難怪會惹媽媽生氣,這麽笨,他看了都著急。
“快換吧,不然一會兒媽媽看見了又該生你的氣了。”
這次褚餘年沒有反駁褚霆,反而讚同地點點頭:“你說的對,不能浪費小喬的心意。”
幾人換好鞋子,向小喬又把爐子點燃了。
這會兒天冷,家裏又好久沒人回來,雖然有向老太太幫著打掃屋子,但生火也太費事。
她便把鍋直接搬到了爐子上,打算直接做一個熱湯鍋吃。
小喬廚房那裏還剩了很多食材和調料,向小喬全帶回來了。
一口熱鍋子裏,煮了滿滿一鍋肉片和各種菜,吃的褚霆不停冒熱汗。
向小喬給他擦了擦汗,讓他慢點吃。
褚霆衝向小喬笑道:“媽媽,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天天吃都不膩。”
壯壯趴在旁邊吃它飯盆裏的肉片,也跟著汪汪幾聲,好像是在附和褚霆。
向小喬笑著點一下壯壯的頭:“你叫什麽,難道你聽懂了?”
“媽媽,壯壯它聽得懂的。”
褚餘年卻不讚同,於是兩父子就狗到底能不能聽懂人話展開了激烈的辯論,最終苦於褚霆知識儲存不夠而敗下陣來。
褚霆氣鼓鼓的,等向小喬去洗碗的時候,瞪著褚餘年道:“你怎麽這麽討厭,你要是再這樣,我就和媽媽說我們不要你了。”
褚餘年哼一聲,“小鬼,你才出生幾年,以前在小喬心裏,我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你威脅我?”
褚霆不甘示弱:“那是以前,現在我才是媽媽最喜歡的人。”
這話褚餘年沒法反駁,自從褚霆出生後,他在向小喬心裏的地位就直線下降。
褚餘年也瞪著向褚霆,“那隻是暫時的,等她不生我氣了,你才就變成不重要的那個人了。”
兩父子針尖對麥芒,要不是怕向小喬聽見,這會兒隻怕都吵起來了。
等到向小喬洗碗回來,兩父子又在炕上玩起了數獨。
這次褚霆要比以前進步很多。
走完最後一步,褚霆揚了揚小拳頭,誌氣高昂地宣布:“以後我一定會打敗你。”
褚餘年對他的豪言壯語不屑一顧,嗤一聲;“等你打敗我了再說吧。”
外麵下著雪,屋子裏點了火盆,又把炕燒得熱乎乎的,褚霆和壯壯趴在炕角看書,褚餘年幫著向小喬包餃子。
褚餘年做菜手藝不行,唯獨包餃子的手法不錯。
他包餃子的手法是向小喬手把手教的,兩人包的餃子排在一起,形狀都別無二致。
一直包到天色黑了,向小喬才把餃子收進廚房。
第二天向小喬在廚房做年夜飯,褚餘年就翻修屋頂,收拾屋子和院子,以前都是這樣,現在兩人沒有明說,又把以前的默契撿了回來。
就在這時,大門被拍想。
向小喬覺得奇怪,這時候大家都在準備年貨,天上還下著雪,誰會在這個天氣到處跑。
她從廚房出來一看,大門已經被褚餘年打開了,門口站著的正是石紅磊他們。
幾人正在熱情地和褚餘年說著話,見到向小喬,幾人都忙喊嫂子。
“嫂子,這次我們去南方出車隊,帶了點兒當地的特產回來,這是啥大閘蟹,南城那邊的人都特別喜歡吃,聽說還是年夜飯上的大菜,我們給你送了點兒過來,還有別的東西,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這些日子,隻要石紅磊他們出車隊,但凡帶了東西回來,都要給她送一份,褚霆身上穿的衣服,還有聽說明年開春就要送他去上學了,還特地從南方那邊買了文具和書包,甚至還給他帶了一個小的錄音機。
“你們帶的東西當然好,快進來坐,屋裏熱和。”
石紅磊他們來之前是不知道褚餘年回來了的,他們才從南方出車隊回來,如果褚餘年沒回來,他們肯定不會在向小喬家裏停留,畢竟向小喬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家,他們幾個男人要是留了下來,會給向小喬帶來流言。
現在褚餘年回來了,就完全沒這個問題了。
幾人搓著手樂嗬嗬地進了屋子。
一進屋子,給石紅磊他們的感覺就是這屋子特別的幹淨敞亮,哪怕是冬天,外麵還下著雪,屋裏也亮亮堂堂的。
而且特別暖和,一進屋子,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嫂子這屋子收拾的好,一走進來就特別舒心。”石紅磊讚歎一句,又對三人裏唯一還沒有娶媳婦兒的毛小利道:“看到了沒有,以後娶媳婦兒就要娶一個像嫂子這樣的人,大氣敞亮又能幹,你要是能娶到嫂子這樣的媳婦兒,以後有福了。”
毛小利搔搔頭,腦子裏劃過一雙水波瀲灩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歇了一會兒,他們就開始幫著褚餘年休整屋頂。
年夜飯向小喬本來就準備把向老太太和向小玲叫過來一起吃。
向小玲現在和家裏的關係,呆在那裏隻怕一點兒也不舒心。
本來是準備讓褚餘年去叫人的,誰知毛小利自告奮勇。
向小喬道:“你知道我奶他們住哪裏嗎?”
毛小利一愣。
向小喬笑出聲,對褚餘年說:“還是你跑一趟吧,順便讓我奶奶把衣服帶足,這個年就在我們這邊過了,免得又回去。”
褚餘年聽話地站起來,毛小利還是不聲不響跟在了他身後。
留下石紅磊和趙莊麵麵相覷。
“那你們先坐著,一會兒就可以開飯了。”
等向小喬進了廚房,石紅磊和趙莊麵麵相覷:“小利跟著幹嘛去?”
趙莊想到什麽,臉色一變:“磊哥,我看小利好像對嫂子的妹妹有點兒意思。”
石紅磊有些不敢相信:“不會吧?”,之前毛小利沒見過向小玲臉上的疤,被她那一雙好看的眼睛迷住了,他是相信的。但後來向小玲戴口罩的時間沒那麽多了,毛小利就見過她不止一次沒戴口罩的樣子,即便這樣,毛小利也會喜歡上向小玲嗎。
其實石紅磊和趙莊他們倒不是反對毛小利和向小玲在一起,雖然向小玲臉上有疤,但她是一個好姑娘,能幹,脾氣又好,還有嫂子這一層關係在,兩個人在一起妹什麽不合適的。
關鍵是現在毛小利掙得不少,他完全有能力娶一個什麽都好的姑娘。現在毛小利覺得向小玲好,但如果在一起日子久了,會不會又嫌棄向小玲了呢?到那時候,別說嫂子,就是老大也要把毛小利生吞活剝了。
石紅磊給了趙莊一個安撫的眼神:“沒事,小利跟著老大出去,不一定就是因為小玲。”
不過他的希望落空了,在桌子上,毛小利明顯一對上向小玲就會覺得不好意思,要是不小心碰在了一起,整個人都會臉紅成一片。
石紅磊和趙莊麵麵相覷,都在心裏念叨完了完了,看來毛小利這會兒是真的陷進去了。今天向小玲沒戴口罩,他們都覺得向小玲的臉看起來有些可怖,毛小利還能對著這樣的臉臉紅,這還有什麽可說的。
向小喬自然也把毛小利的反應看在眼裏。
等到三人舉著火把走了後,向小喬才拉住向小玲問她這件事。
別人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自己怎麽可能不知道。向小玲雖然沒處過對象,但毛小利這些日子對她的表現,她是看在眼裏的,當然有感覺。
向小喬問她,她就把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我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麽對我有好感,但短期內我肯定不會考慮這些事情,也許過一段時間,他對我的感覺就淡了,那時候自然也不用為這件事煩惱了。”
向小喬看向向小玲:“小玲,你現在這樣很好,但姐姐也要告訴你,如果你真的對毛小利也有好感,不妨抓住這一次機會。哪怕到最後你和他的感情沒了,甚至連婚姻都走向失敗,但你至少跟著自己的內心體驗過了,你要相信你自己值得其他任何人喜歡,其他任何人喜歡上你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隻要你不怕傷害,不把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拒絕任何人的靠近,姐姐相信你會獲得幸福的。”
向小玲認真想了想,點點頭:“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說現在不考慮這件事情,不是因為我不敢接受,而是我覺得我和毛小利的確還沒怎麽互相了解,如果真的合適,姐,我不會害怕的。”
向小喬聽到向小玲的話,由衷地笑了,她摸摸向小玲的頭:“真好,我的小玲終於長大了,也勇敢了,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事情了。”
向小玲嗯一聲,紅了眼眶,忍不住抱住向小喬:“姐,我能變成今天這樣,不再懼怕別人的目光,能和人正常的交流相處,都是因為你。”
“明明就是你自己,是你自己這麽勇敢,才能變得這麽優秀,小玲,以後你的人生一定會一帆風順的。”
小玲如花的年紀,水一樣的眸子,她該隨著風盛開,而不是過早的枯萎凋謝。
她拍拍向小玲的背,“姐姐為你感到驕傲。”
晚上向小玲和向老太太就住在這邊,這個年就在這邊過了。
本來大年初一是要拜祖墳的,但褚餘年和褚家那邊的關係不好,他從來沒去給褚家的什麽祖宗燒過紙,如果有可能,他都不想姓褚。
向小喬這邊,她是出嫁的孫女,幾個叔叔也不會讓她去給祖宗上香拜墳,所以他們都省了,直接窩在家裏吃零食烤火。
褚霆和褚餘年相處的模式有點奇怪,兩個人時不時針鋒相對,但又忍不住膩在一起,特別是褚霆,短短幾天,他都已經不止一次說褚餘年討厭了,但每次還是忍不住屁顛屁顛湊到他跟前。
這會兒褚霆又被褚餘年弄得氣鼓鼓的,揚起小拳頭憤怒道:“你等著,我一定會贏你的。”
換來的是褚餘年輕蔑的眼神,“永遠不可能,想要贏我,死了這條心吧。”
“啊啊啊啊...”,褚霆氣得跳腳,偏偏又拿褚餘年沒有辦法,他現在已經不找向小喬告褚餘年的狀了,怕向小喬真的生氣不要褚餘年了。
氣得無處發泄,隻能抱著壯壯傾訴。
壯壯時不時汪一聲,好像真的聽懂了一般,還舔舔他的手心,仿佛真的在安慰他。
向老太太看褚霆這樣,就對向小喬說:“霆霆還是很喜歡餘年的。”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褚霆很喜歡褚餘年。
向小喬沉默了,褚霆喜歡這個爸爸,那褚餘年呢,有真心疼愛過褚霆嗎,如果有,為什麽會那麽不關心褚霆,導致他被燒壞了腦子?
為什麽會對別人的孩子那麽疼愛,反而忽略了獨自一個人被關在醫院的褚霆?
向小喬覺得自己好像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是上輩子親眼看到的事實,讓他對褚餘年怎麽都不下芥蒂,隻要一想起,就如鯁在喉。一半是現在褚餘年的表現,他現在的種種行為都表明他確確實實是喜歡她的,而且迄今為止,對王楠也沒有特別的接觸和感情。
正想說什麽,意想不到的人就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