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向小喬回到家裏,把褚餘年寄回來的錢數了數,三十五塊。

向小喬不知道這些錢褚餘年到底時是怎麽得來的,以前每次他寄回來的錢多一點,向小喬總會擔心他在學校是不是受了很多累,自己是不是太節儉了,對他操心個不停,現在隻看了一眼,就把錢重新放了回去。

向小喬把褚餘年寄來的錢用另外一個木匣子單獨裝著,等和褚餘年分開的時候直接給他 。

冷淡地將褚餘年寄來的錢放到一邊,看到自己今天掙的錢立刻就變得雙眼放光。

一堆錢堆在桌子上,向小喬和褚霆一起數,兩母子數了好幾遍終於把賬對得清清楚楚。

向小喬拿出記賬的本子,一筆一劃記得鄭重。

開張第一天賣了四十一塊,第二天五十二塊,第三天五十七塊六毛。

她和褚霆記,向老太太就坐在一邊含笑看著他們,等記好後向小喬才開始做飯吃。

吃飯的時候向小喬和向老太太商量著把家裏的兩頭豬殺了。

向老太太有些舍不得:“才喂半年呢,下半年才是長肉的時候,現在殺了太可惜了。”

但向小喬要賣涼皮又要煎顧喂豬,主要是因為家裏沒地,主的吃食都需要漫天遍地的找,的確忙不過來。

“我幫你喂。”,向老太太一拍桌子,“我本來就喂了兩頭豬,再多兩頭也沒啥。”

向小喬不幹,這樣的話她奶也太累了。

最後還是決定殺豬。

向小喬是個說幹就幹的性子,既然已經決定好了,她吃過晚飯就帶著褚霆去找了村裏的殺豬匠。

殺豬匠不姓向,姓宋,叫宋元樁,長得五大三粗,也許是殺生多了的原因,他身上好像真的有殺氣,再加上他臉上有一道從左臉頰劃過來的疤痕,看著更凶了。

村子裏的孩子看到他一般都會躲,褚霆挨著向小喬坐,好奇地盯著宋元樁臉上的疤痕看。

向小喬輕輕拍了拍褚霆,不讚同地搖頭:“霆霆...”

褚霆乖乖地收回視線,反倒是宋元樁哈哈大笑:“沒事兒,難得碰見一個小孩兒不怕我的,他要看就看唄,這小子不錯,膽子大,像他爸。”

向小喬內心覺得褚餘年膽子並不大,她還記得他小時候被人欺負了躲在她背後哭的樣子,不過現在不想和別人討論褚餘年,直接忽略了宋元樁的話,和他說起殺豬的事情。

“你想殺豬我當然高興,你定個時間,到時候我直接帶著工具上門,挖坑這些你家褚餘年沒在家,我帶著我家樁子直接幫你挖了。”

宋元樁的兒子叫宋小樁,雖然並不小,體格和宋元樁如出一轍,宋元樁說話的時候,宋小樁在一旁害羞地摸頭笑。

“太感謝您了樁叔,那就定在兩天後吧,兩天後的上午我在家裏等您。”

等向小喬走後,宋元樁的媳婦兒走出來說道:“這時節就要殺豬了,看來他們說向小喬在城裏賣涼皮掙到了錢是真的。”,不然不年不節的,誰舍得殺豬啊,買豬仔也要花不少錢呢,現在殺可劃不來。

宋元樁一雙牛眼瞪著他媳婦兒:“你管別人掙了還是沒掙,她把殺豬錢給我就行了,別學村裏那些人嚼舌根,不然等褚餘年那野狼回來有你好看的。”

宋元樁媳婦兒不敢說了,嘀咕道:“我又沒說什麽,他褚餘年再厲害,還敢打我不成?”

“他為啥不敢打你?”,宋元樁稀奇地看著他媳婦兒:“你不會以為他怕我吧?”

宋元樁媳婦兒便不說話了。

向小喬又賣了兩天涼皮,把第一次買的材料賣完後,第三天便在家裏等著宋元樁和宋小樁上門殺豬。

他們兩父子來了後,二話不說,直接拿起鋤頭就在褚家院子旁邊的空地上挖了一個殺豬坑,一會兒就在這兒殺,要用大鐵鍋燒水。

宋元樁力氣非常大,加上又有一個力氣同樣不輸他的宋小樁,兩父子拉起一百多斤的肥豬就往外拖,完全不用第三人幫忙。

豬淒厲地叫著,宋元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向小喬忙著燒水,一時忘了褚霆,生怕他看到這一幕害怕。

哪知她看過去的時候去發現褚霆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宋元樁父子殺豬,不但不害怕,小臉上還帶著隱隱的興奮。

向小喬心裏咯噔一聲。

褚霆這反應不對啊。

小孩子哪有這麽大的膽子。

她雖然膽子不小,但看著這樣的場景還是會覺得不適,褚霆卻完全不像她,不像她,也不像褚餘年啊,褚餘年也不是這樣的人,那家夥看著冷冰冰的,其實是個膽小鬼。

向小喬忙上前蒙住褚霆的眼睛,推著他進了屋子:“霆霆先呆在屋裏,等會兒媽媽炒新鮮的肉給你吃。”

褚霆很想說自己還想看殺豬,但見向小喬不容分說的樣子,乖乖點了點頭。

向小喬鬆了口氣,剛剛肯定是她看錯了,褚霆明明就很乖,也很正常。

今天殺豬,向小喬還是叫了向家二房和三房的人過來吃殺豬菜。在村子裏,誰家殺豬了可是一件大事,殺豬的這一天,都會邀自家的親戚或平時來往密切的人家過來吃殺豬菜。

豬剛剛放血,向小喬拿著盆接了豬血,向老太太就帶著向家二房和三房的人來了。

宋大丫咋咋呼呼道:“媽呀這動作倒是快,這會兒就已經殺好了,我還想說讓家飛早點兒過來幫忙拉豬呢。”

向家飛不說話,他媳婦兒明明不準他早早地過來幫忙,怕把衣服弄髒弄壞了。

向老太太沒理她,幫著抱柴進廚房燒水,這麽多肉,一會兒還要醃製著掛起來風幹,今天的活不少。

黃玉紅和向家玲也跟著向老太太進了廚房,唯有幾個男人和馬林英宋大丫兩婆媳,手裏抓著一把瓜子,就圍著看宋元樁殺豬。

向小喬勤快,恨不得天天收拾豬圈,豬食也喂的飽飽的。雖然才半年,這豬的膘卻不少。

圍著的幾人都看著這些肉眼帶綠光。

村裏人哪怕喂了豬,也舍不得全留了自家吃,喂兩頭最少也要賣一頭,剩下的那頭豬哪怕殺豬的哪天也會賣出去大半,最後餘下的才是自家人吃的,如果人口多的話,每個人根本分不到多少。

向前奮偷奸耍滑,向老太太說他心眼子多倒的確沒錯,心裏想得多,卻不肯實幹,馬林英和宋大丫兩婆媳都懶,唯一還算勤快點兒的向家飛卻過分老實,他心裏沒成算,隻會埋頭侍弄家裏那幾畝地。

向家二房的日子過得不怎麽樣,一個月飯桌上都見不到幾次葷腥。

看著這麽肥的豬,馬林英和宋大丫異色連連,向前奮盯著豬肉不放,明顯是在打主意。

新鮮豬肉本就鮮嫩,再加上向小喬的好手藝,無論是炒肉還是燉的豬蹄湯,都好吃的讓人恨不得把舌頭吞下去。

連吃慣了殺豬菜的宋元樁和宋小樁都吃得抬不起頭。

最後宋元樁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對向小喬讚歎道:“小喬丫頭,不說別的,就憑你這一手做飯的手藝,我服。我殺了那麽豬,吃遍了周邊人家飯菜,就屬你的手藝最好,而且我咋感覺你做的味道比前幾年更好了,說真的,要給你家殺豬,我就算不要錢也會來!”

向小喬笑著說:“不管咋樣,樁叔幫我捉豬還幫我挖坑,錢不但要給,還要多給,不然以後還有誰幫我的忙。”

宋元樁那眼睛斜睨著二房三房的人:“本來這些事的確應該是你親戚幫忙,前奮,前鬥,你們倒是好福氣,來了侄女家手都不伸,就坐等著吃了。”

這話讓向前奮和向前鬥神色有些不自然。

向小喬多給了宋元樁五毛錢,感謝他把挖坑和捉豬的事情全包了。宋元樁拿著錢帶著宋小樁樂嗬嗬地走了。

送走了宋元樁,向小喬開始收拾豬肉。

這些豬肉都要用鹽抹上掛到灶房裏,燒火做飯的時候會有煙熏,還要時不時掛出去風幹,不然隔不了多久就會發臭。

黃玉紅和向家玲還有向老太太都幫著向小喬忙活。其他人不走,但也不幫忙,就在堂屋裏杵著,東瞅瞅西看看。

等忙完後天色已經快黑了。

向小喬把最後一塊肉掛上。

灶房裏還剩了兩截,她本來是不打算給二房的,不過剛剛掛肉的時候向家飛也幫忙了,還是各給了二房和三房一截。

本來馬林英和宋大丫得了這一截肉,已經開始咧嘴笑了,也不枉她們站在這裏等了這麽久。

但向前奮卻不滿意,剔著牙打一個飽嗝,回味著剛剛那頓殺豬菜,恨不得時光倒回再吃一頓。

“我說小喬,我們好歹是從你小時候就住在一個屋簷下的親人,你忘了?你爹媽不管你,二叔可疼你,現在你掙錢了,連兩頭豬都能眼睛不眨的全留著吃,就給我們這麽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