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高中if線(十六)
開學第二周, 唐星然逐漸適應了大學的生活。斯瓦西裏語專業每年招生人數很少，她的專業課都是小班授課。"
班裏一個三十個人，男女比例嚴重失衡。全班二十三個都是女生, 隻有七個男生。"
周一晚課是英語視聽說，老師布置了下節課的分組展示的主題, 成績計入期末考核。"
下課後, 唐星然留在教室和小組的三個人一起討論課堂展示的內容。"
周日刪了於書的微信之後, 他又反複申請了幾次添加好友, 她沒同意，後來索性把他直接拉黑了。本以為這件事就算結束了, 以後也不會再和他有什麽聯係。"
可唐星然正在聽組長分配任務時，教學樓下傳來此起彼伏的起哄聲，還有音樂聲。
全組四個人都坐在臨窗的位置，她探頭往下看, 眼睛越睜越大。教室在二樓，樓下的場景能看得一清二楚。"
窗下是教學樓後的一片空地，空地上擺了很大一圈蠟燭，和路燈燈光一起, 照亮了中間的一大片地。"
地上用塗鴉噴漆畫著一個大眼睛的卷發小女孩, 穿著粉紅色的裙子，下麵寫著“唐星然, 別拉黑我”七個大字。"
旁邊還放了兩個音響，一個男人背著吉他，在彈唱小情歌, 身邊還有人彈貝斯伴奏。她仔細看了眼, 這個男人…好像是於書。"
旁邊三個同學也暫停了討論，一臉吃瓜相往樓下張望。
同學A：“這畫畫得好像還挺有水平啊, 下麵寫得是唐星然的名字吧，我沒看錯的話。”"
同學B轉頭看向唐星然：“唐星然，樓下這人是在給你道歉求和好誒？”
同學C：“天哪，像在演電視劇一樣。這人還挺有藝術家氣質的，長頭發，紮辮子。你要不要下樓去看看啊，原諒他？”
唐星然眉心突突直跳。
這於書年紀比她大，行為怎麽能這麽幼稚！刪了第一天，就被他憋出這麽個大招，太離譜了！
她看向三個同學，做好表情管理：“這誰啊？我不認識他誒，可能是跟我同名的哪個唐星然吧。”
“我們接著討論？”
三個同學一時間隻顧著八卦，紛紛拿出手機來拍照。雖然這種認錯場麵在電影電視劇裏都快拍爛了，可現實中他們誰都沒見過。
不止樓上，樓下圍著的一圈人也都拿著手機拍視頻拍照片。
沒看多久，歌聲停止，有學校保安過來趕人。於書和幾個朋友帶著音響準備開溜，又被保安叫了回去。
圍觀的一夥人散開，唐星然也忍著煩躁繼續跟同學討論課堂展示。
此刻的學校論壇、朋友圈都已經被剛才的畫麵刷屏了，唐星然這個名字原地出道。
她的手機也一直不停地振動，社團的朋友、同班其他同學、宿舍的室友接二連三發來消息吃瓜詢問。
啊啊啊！真的煩死了！
等討論結束，唐星然低頭拿著手機，一邊回複消息一邊往教室外麵走。
剛走出兩步，她腦袋一痛，好像撞到一個人胸口。
一瞬間，唐星然後背直發涼。半秒的時間，她腦筋飛速轉著。
不會是於書上來堵她了吧？給蕭惟打電話來得及嗎？不然再給輔導員打個電話？
她皺著眉頭抬頭，看到人，舒了超長的一口氣。
太好了，是蕭惟，不是於書。
這個時間，教學樓裏人還是很多，走廊上人來人往，許多路過的女生都頻頻往蕭惟這邊看，隨即和同伴大聲“私語”。
“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剛那個男生好帥啊我的天哪！”
“他是蕭惟啊，法學院大一的，論壇裏每天都有關於他的帖子。”
“啊！我好像看到過，媽呀，真人比照片帥一萬倍啊，我要不要過去問個聯係方式，可是我今天沒化妝！”
“別想了，他有女朋友的。”
蕭惟披了件黑色的外套，看了唐星然一會兒，臉上沒什麽表情。
片刻後，他直接伸手幫唐星然拿過書包，然後牽住她的手，往樓梯口走，周圍人的目光也隨之轉向兩人十指相扣的手。
唐星然想抽開手，他卻抓得特別緊。
她咬咬唇，低聲道：“人很多啊蕭惟！不是說好的嗎，不在公開場合有親密動作！”
蕭惟淡淡瞥她一眼，不置一詞，牽著她往樓下走。
二十分鍾前。他剛下晚課，在教室裏自習看書，就聽到後排的幾個女生低聲說逸夫樓後麵有個男生擺蠟燭唱歌求女朋友原諒。
他對這種八卦沒什麽興趣，又翻了一頁書，聽到“唐星然”的名字。
“他女朋友叫唐星然？你們認識嗎，大幾的啊？”
“誒我認識啊！外院大一的吧好像，跟我同一個社團。”
蕭惟聽到，合上書，打開了學校論壇。
在論壇裏，“長發帥哥在逸夫樓後唱情歌畫塗鴉求原諒”的貼在最前麵。他點進去，就看到了於書背著吉他唱歌的照片，還有地上的畫和字。
他皺著眉，草草往下滑，發現唐星然在論壇裏身份已經是“長發男”的女朋友。
蕭惟迅速收拾書包去逸夫樓。在樓下看見了正在被保安監視著洗刷地麵的於書。
知道跟這種人講道理也是無用，他從他身邊走過，徑直去了唐星然晚課的教室。
……
唐星然感覺下樓的一路，感覺周圍的目光像火一樣，看得她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
蕭惟側頭看她，清淡道：“我現在反悔了。”
“以後上課送你，下課接你，早午晚飯我來找你一起吃。”
“啊？”唐星然問：“為什麽啊？”
蕭惟捏捏她的手：“因為，我想要個名分了。”
“現在學校論壇裏，都在說唐星然是別人的女朋友。”
“……”
站在蕭惟的角度，這事確實挺讓人不爽的。
那公開就公開吧，反正有了今晚於書這一出，她的名字估計已經在論壇裏出名了。
唐星然點點頭，乖巧地應了聲：“好。”
“嗯。”蕭惟心情好了一些，摸摸她頭發：“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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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課之後的校園，人最多的地方無外乎圖書館、超市和操場。但操場光線比較暗，看不清楚人。
蕭惟思忖片刻，看向唐星然：“陪我去超市買東西，然後去圖書館借本書？”
“噢，好。”
路上，她跟蕭惟說起了剛才教學樓後麵於書的事。
唐星然晃了晃他的手：“你說他會不會再來學校找我啊？”
“認識的時候感覺他還挺正常的，沒想到是這種人…好社死啊。他明明知道我有男朋友的。”
蕭惟停下來，轉身把她抱進懷裏：“我來解決。”
四周沒什麽人，挨著一片樹叢，路燈的光也很暗。
唐星然低著頭，在他懷裏埋了一會兒，悶悶道：“嗯。小惟，對不起啊，你是不是也因為這件事不開心了？”
蕭惟輕輕撫著她後背，溫聲說：“沒有。不用道歉，不是你的問題。”
抱了一會兒後，兩人繼續往前走。超市和圖書館一樓大廳人很多，蕭惟牽著她轉了一大圈，最後才回到她宿舍樓門口。
“那我上樓了？”
“等等。”
宿舍樓前，被路燈照得最亮的區域，蕭惟轉到她麵前，俯身再次抱住了她。
快到熄燈的點，周圍全都是正準備回宿舍的女生，經過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是一步三回頭。
蕭惟抱了很久都沒鬆手，唐星然臉色燒紅，在他耳邊低聲道：“可以了吧…好多人看著我們呢…”
話音剛落，她的室友沈佳怡從身邊走過，正好和唐星然的眼神對上。
沈佳怡看看唐星然，又“不經意”地繞到另一側，看到蕭惟的臉之後，她震驚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她很刻意地咳嗽一聲，先進了宿舍樓。
蕭惟好不容易把唐星然鬆開，又低頭在她額上輕輕碰了下。
“明早你是九點半的課，我提前十分鍾在這裏等你，陪你一起去上課。”
明早那個時間段他沒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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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星然上樓的時候，感覺每一步都很沉重。
剛邁進宿舍，三個室友齊刷刷看向她，眼睛直冒光。很顯然，沈佳怡已經把樓下的場景告訴她們了。
葉夢靈敲敲桌子，問：“然然，什麽情況啊我去！你這大學生活，剛開始就這麽精彩啊！”
沈佳怡：“你先別說啊，讓我猜猜，論壇裏的帖子我都看完了，我來推理！”
她手指摸著下巴說：“逸夫樓後麵那個長頭發男的是你之前的男朋友吧，你倆吵架了，你把他微信刪了！刪了之後，你參加了一場高中同學聚會，遇到了現在大學同校的蕭惟，然後你跟蕭惟看對眼了，就跟長發男生分手，跟蕭惟在一起了！”
“對不對？”
唐星然聽得目瞪口呆，把包放椅子上：“什麽跟什麽啊……”
她頓了頓，決定坦白：“其實吧，我男朋友一直都是蕭惟，我們高考完就在一起了。這不是他在論壇裏太火了嘛…我就想著先別公開關係。”
“那個長頭發的，他是我暑假認識的美術老師，想撬牆角。”
沈佳怡：“我去！原來是這麽個劇情！他能撬蕭惟的牆角？”
葉夢靈“嘖”聲道：“是啊，我看到他照片了，長得也就是中上水準，跟蕭惟比差了十萬八千裏呢。”
宿舍一直聊到熄燈之後也沒停，三個人集體幫著唐星然罵於書，罵得她心情十分舒爽。後來，又問起了她跟蕭惟的事，唐星然也如實說了。
在三個人此起彼伏的“哇”“太幸福了”聲音中，隔壁宿舍被吵得來敲她們門了。
安靜了一會，沈佳怡又壓低聲音說：“然然，你覺不覺得應該請姐妹們吃個家屬飯。”
唐星然：“好啊。我問問他，然後咱們一起商量時間。”
三個室友：“好！”
臨睡前，唐星然忐忑不安地打開論壇準備瞄一眼。
不出所料，她的名字已經刷屏了，有的是討論她和“長發男”的，有的是討論她和蕭惟的。
經此一晚，她在學校論壇裏成為了謎一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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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宿舍。
蕭惟記得蕭俊有個發小是美院的老師，小時候吃飯見過幾次，上次他回家時聽他說起過，現在已經做了副校長。
他去陽台，給蕭俊打了個電話，省略他們兩的戀愛關係，大概講了事情的經過。
蕭俊一聽說有人騷擾唐星然，激憤地爆了好幾句粗口，讓蕭惟別管了，問了個於書的名字和長相，說他去解決。
電話掛斷前，又囑咐了蕭惟好好照顧唐星然，說女孩子容易遇到危險，他們一起長大，又上了同一個大學，他應該多照顧點兒。
熄燈後，蕭惟躺在**，順手點進學校論壇。
開頭幾個帖子裏全是唐星然的名字，還有人猜測她是被他的長相吸引，對於書始亂終棄。
蕭惟揉揉眉心，思忖著給唐星然發了條消息。
【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75天。】
我女朋友是最可愛的小公主小仙女：【小猴子點頭：/】
我女朋友是最可愛的小公主小仙女：【75是什麽特殊的數字嘛？】
蕭惟回道：【75是我的幸運數字，我覺得應該發個朋友圈紀念一下。】
我女朋友是最可愛的小公主小仙女：【有這種幸運數字嗎？一般不都是個位數……】
蕭惟：【有的。】
過了一會兒，唐星然發來一張兩人的自拍合照，是她覺得自己最好看的一張。
【我也要發嗎？】
蕭惟：【你不想發？】
我女朋友是最可愛的小公主小仙女：【發發發，我現在就發！】
蕭惟彎彎唇，眉頭舒展開，編輯了他的第一條朋友圈：［75天快樂。（圖片）］
發送成功，他刷新了一下，就看到唐星然也已經發了出去。
［男朋友說75是他的幸運數字，所以紀念一下，在一起75天啦！（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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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上午的課是商務英語，老師是一個戴著啤酒瓶底眼鏡的中年男人，叫王立偉。
這位王老師跟其他老師的風格不太一樣，對學生很嚴厲，事情非常多。
每周的課程開始時，他會叫一個人隨機上講台來一段freestyle的匯報，課中會隨時點人提問，用英語回答，他還會在下課前小測，計入平時成績。
不僅如此，他每節課還要求大家做筆記，課後5分鍾內拍到課程群裏供他檢查，這也計入平時成績。
經過第一周，王立偉就已經被班裏同學稱為“阿偉”，在班群裏時不時發一句awsl來泄憤。學長學姐也私下跟他們說過，這位老師的課是外院全體學生的噩夢，隻此一學期，熬過去就是春天了。
據說王立偉以前還開過大學英語的公選課，但是沒有一個學生選他的課，被教務處取消了。
唐星然上周就跟蕭惟吐槽過幾次，吃早飯的時候，她再三問他：“你確定要陪我去上阿偉的課？他真的很可怕！”
蕭惟：“嗯，沒事。”
唐星然帶著蕭惟提前到了教室，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
班裏同學陸陸續續進來，都是滿臉的苦大仇深，看見蕭惟這位論壇“頂流”坐在後排，連八卦的心思都暫時收起。
上課鈴響起，王立偉挺著啤酒肚，慢悠悠進了教室。
他掃視一圈，在ppt上展示一份商務英語的案例材料，給大家10分鍾時間閱讀，之後點人上講台做案例分析。
10分鍾一到，整個教室的人都麵如土色。今天，誰會是這個“幸運兒”呢？
他給的案例材料裏專業詞匯多，讀起來都很費勁，更別提freestyle現場分析了。這就是在用外企員工的標準要求他們這群大一新生菜鳥。
王立偉的目光就像是一把錘子，看到誰誰就慘兮兮地低下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從左往右，從前往後，最後——
看向唐星然的方向。
唐星然苦著臉，立刻低頭，心裏暗暗祈禱：別叫我別叫我求求了千萬別叫我。
王立偉：“那個黑衣服的男生，你上來分析匯報，5分鍾時間。”
唐星然重新抬起頭。
沒叫她，叫了蕭惟啊！
蕭惟來陪她上一節課就被點到，這是什麽狗屎運！
蕭惟在眾人默哀外加一點點崇敬的眼神中，緩步走上講台，開始即興匯報。
讓大家意外的是，蕭惟英語口語出奇地好，標準的英式發音，用詞也很地道。
他們一個班雖然是外院的，但這也就開學第二周，大家吃得還都是高中那點兒老底，水平比別人高不到哪裏去。
但很明顯，蕭惟的老底比較厚。
他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案例材料，分析流利，邏輯清晰，巧妙地避開較專業的部分，著重講了材料中的幾個偏日常的點。
5分鍾結束，他說完最後一句，走回位置。
王立偉站回講台，開始了他的找茬式點評：“這位同學英語基礎不錯，對材料分析的專業性還差了點。你講的這幾個問題，都是顯而易見的，缺乏深層次的剖析。還有就是，你語速有點快，匯報的主要目的是要讓人聽清聽懂。”
他掃視台下：“你們能聽清聽懂嗎？”
學生們很不捧場的點點頭：“Yes。”
“……行了，你叫什麽名字？”
“蕭惟。”
王立偉看了兩遍名冊，沒找到這個名字。他推了推眼鏡，抬起頭：“你是這個班的嗎？”
蕭惟沉默半晌，麵不改色道：“不是。”
“老師，我對商務英語感興趣，過來蹭課。”
唐星然聽到他這個解釋，實在忍不住，抿著唇低頭偷笑。
王立偉立刻捕捉到她的表情：“旁邊的女生，你在笑什麽？對商務英語感興趣是一件很好笑的事嗎？”
“你上來，做5分鍾案例分析。”
唐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