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周六下午, 唐星然起床收拾了之後，就打車去了跟姚青悅約好的火鍋店。"
為了方便說話，他們提前定了個小包間。
唐星然提前了10分多鍾到, 付楚和姚青悅都還沒來。"
她先進了包間，坐下刷手機。
沒過一會兒, 就聽到門把手扭動的聲音。"
以為是姚青悅他們到了, 唐星然站起來, 快步走到門口去迎接, 露出了大大的笑臉。"
門開了，來人卻不是付楚和姚青悅, 是蕭惟。"
他穿了件長風衣，襯衫外搭毛衣，牛仔褲。跟他平時的穿衣風格不太一樣。
她和蕭惟麵對麵，視線撞上。
“……？”
唐星然睜大眼, 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半。"
她側頭確認了一下門上的包間名字，看向蕭惟：“蕭老師…好巧啊，你也來這吃飯？”
“不過…你是不是走錯包間了？”
蕭惟：“……”
“沒有走錯。”他麵不改色，看著她道：“付楚叫我一塊兒來。”
“…噢噢。”唐星然有點尷尬, 側身讓了個道：“那進來坐。”"
蕭惟“嗯”了一聲, 看著其中一個椅背上掛了她的外套，走過去坐在了旁邊的位置。"
唐星然也回去坐下, 拿起手機給姚青悅發了條消息。"
【付楚叫蕭惟了？你怎麽沒跟我說啊？】
【嗚嗚：/ 我剛看到他還以為他走錯包間了，尷尬死了。】
【你們還有多久到？】
位置相鄰，整個包間又隻有他們兩人, 空氣有些安靜。"
不說點什麽好像挺尷尬…
唐星然把手機放下。
她清了清嗓子, 看向蕭惟，找了個話題：“小貓怎麽樣了？”"
與此同時, 蕭惟也開口，兩人聲音重合：“你有對象了嗎？”"
唐星然：“？？”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眨眨眼：“你剛說什麽？”
蕭惟沉默了一瞬，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比剛才小些：“我剛才說，你現在，有對象了嗎？”
“……”
“這還真沒有。”唐星然摸了下鼻子：“怎麽了？”
兩人挨著坐，她也看不到蕭惟的表情，站起來伸手去桌上拿水壺。
她餘光似乎看到蕭惟唇角彎了下。
“嗯，沒怎麽。”他接過她手裏的水壺幫她添水，一會兒後，悠悠道：“我也沒有。”
“……”啊？
這什麽意思？你也沒有，所以呢？
她又喝了口水，等著蕭惟說下文，卻發現他沒下文了。
他開口，直接換了個話題：“小貓挺好的，就是有一隻昨天好像吃多了，有點吐奶。今天看著沒什麽問題了。”
唐星然“噢”了一聲，滿臉黑線道：“那就好。”
她手機響了一下，看到姚青悅發來消息。
【啊呀，唐唐，不好意思啊，付楚也是剛才跟我說。】
【一會兒你直接罵他！】
【我們路上有點堵車，可能要晚個10分鍾。】
【你們餓了就先點菜先吃！】
她回了個“好”，側頭看蕭惟：“他們說還得10分鍾，讓我們餓了就先點先吃，你餓嗎？”
蕭惟問：“你呢？”
唐星然歪著頭道：“我還不餓，那等等他們吧？”
“好。”
又聊了幾句養貓的話題，蕭惟看向她，問：“你下周什麽安排？”
“啊？”唐星然想了想，“下周啊…估計在家幫導師做項目吧，周三可能去蹭一節國際課，如果能占到座位。”
蕭惟沉默了小半晌，說：“周四周五有空嗎？想不想出去玩？”
這是在約她嗎。
唐星然愣了下，向他確認：“你想跟我一起出去玩？”
蕭惟這次沒猶豫，點了點頭：“嗯。”
側頭看著那張臉，唐星然心跳漏了一拍，小聲道：“噢…去哪裏玩啊？”
蕭惟思忖片刻，說：“去鬼屋嗎？”
他記得高一的時候唐星然就叫他陪她去玩鬼屋，然後一直沒去成。
唐星然也想到，有種不可思議的想法在心底逐漸蔓延。
他難道是記得？
她咬了下唇，做出決定：“不去鬼屋了。”
蕭惟眼中的顏色就要黯淡下去，又聽到她說：“要不去密室逃脫吧，純鬼屋不好玩。”
聞言，他彎了下唇角：“好。”
唐星然低著頭沒再說話，掰著手指猜測他這是什麽意思。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門被推開，姚青悅和付楚出現在門口。
唐星然馬上站起來。
“啊啊！唐唐！”姚青悅激動地衝過來跟她擁抱：“太久沒見你了，十年啊！”
唐星然也很激動，剛才的那點情緒暫時拋到腦後：“對啊對啊！我要哭了青悅，終於見麵了！！”
付楚和蕭惟看著兩個抱在一起的女生，對視一眼。
付楚為了融入氣氛，突然學著姚青悅的樣子衝到蕭惟麵前，一把抱住他：“蕭惟！好久不見！想死你了！”
“……”明明昨天才見過。
蕭惟嫌棄地把他推開，冷聲道：“你有毛病？”
付楚挑眉：“這不是，被氣氛影響了嘛，我又不能去抱唐星然。”
蕭惟瞥他一眼。
……
四人都坐好後，服務員進來點菜。
付楚抬眼問：“我記得唐星然好像也能吃辣的吧？那我們就點全辣鍋底了？”
唐星然下意識說：“蕭惟好像不能……”
付楚打斷她，笑道：“不用管他，他現在能吃辣。”
她愣了愣，看向蕭惟，小聲問：“你可以嗎？”??C
蕭惟唇角掛著很淡的笑意，點了下頭：“嗯，可以。”
“…噢好，那就…微辣吧。”
服務員出去之後，姚青悅開始拉著唐星然說話，兩個男人完全插不上話。
“唐唐，你一點兒都沒變誒，和高中一模一樣。你有沒有發現我有什麽變化！”
“你好像，染頭發了？”
“對！亞麻棕，怎麽樣怎麽樣，我還想要不要去把發頂燙一下。”
“你在 怎麽樣啊？是不是特別忙，都沒怎麽聯係過。”
……
旁邊，付楚正好坐在蕭惟正對麵，不停地給他使眼色。
蕭惟知道他啥意思，但覺得他多管閑事。
好一會兒後，付楚還在對他擠眉弄眼，蕭惟忍不住說他：“你眼睛有問題了？”
付楚：“……”
他白了蕭惟一眼：“不懂就算了。”隨即，看著他用口型道：“活該你單身。”
一頓火鍋吃完，蕭惟都沒怎麽說話。
唐星然偶爾往他那兒瞟一眼，發現他是真的可以吃辣了，不像高中的時候吃川菜還要用清水涮一遍。
關了火，姚青悅想起之後的安排是打鬥地主，她看了眼蕭惟：“現在4個人了誒，要不我們去打麻將？”
“唐唐和蕭惟你們會打麻將嗎？”
唐星然搖搖頭：“我不會誒。”
蕭惟：“不會。”
“……”兩個新手，姚青悅放棄了：“那我們直接去唱歌算了。”
“好。”
蕭惟很主動去把火鍋的賬結了，付楚拍了下他肩膀，也沒跟他客氣。
四人坐電梯直接去了樓上的ktv。
唐星然唱歌其實有點五音不全，但她自己從不這麽覺得。
唐慕和薑靜之一直這麽說，但她覺得她唱得每句都在調上。
進去之後，她點了幾首歌。
第一首唱了兩句，付楚和姚青悅表情就不對勁了，都憋著笑。
蕭惟則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靠在一邊看著她。
唐星然一首歌唱完，姚青悅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付楚也跟著笑。
“你們笑什麽啊？”她挑眉，看向兩人：“我跑調了嗎？”
姚青悅笑著，重重點頭：“跑得我都聽不出來是哪首歌了。不過沒事，唱開心就行！”
唐星然：“……”
她還是沒覺得自己跑調，又看向蕭惟：“我跑調了嗎？”
付楚和姚青悅都一臉吃瓜相看著蕭惟。
他沉默了2秒，搖頭：“沒有。”
付楚忍不住笑了聲：“蕭惟，你這睜著眼睛說瞎話啊。”
蕭惟掃了他一眼，沒理他。
唐星然唇角揚起，露出兩個小梨渦：“我也覺得我沒跑調。”
她看向付楚和姚青悅：“肯定是你倆耳朵有問題。”
……
蕭惟全程就在旁邊坐著，一首歌都沒點。
唱到後半場，付楚開始說他：“你好歹點一首吧，就光聽著我們唱？”
蕭惟“嗯”了聲，懶散地在角落坐著。
又唱了一個小時，大家都累了。
臨走時，付楚點了一首火了至少十幾年的情歌，把話筒直接塞到蕭惟手裏。
他蹙了下眉，看著歌詞的內容，想了一會兒，低頭唱了一句。
他一開口，姚青悅和付楚就愣住了，隨後笑得很大聲。
付楚拍著大腿，邊笑邊大聲說：“我操蕭惟，你這跑調更誇張啊，也太搞笑了！”
“……”
蕭惟下意識看了一眼唐星然，把麥克風放到了桌上，聲音沒一點溫度：“不唱了，走吧。”
一直到下電梯，付楚和姚青悅還一直在笑。
他們都以為蕭惟這人從小到大十項全能，沒想到砸在了唱歌上。
蕭惟直接無視他們。
四人出了門，外邊天已經黑透了，蕭惟看向唐星然：“我送你回去吧。”
唐星然摸了下鼻子：“啊…好。”
姚青悅看見她的小動作，和付楚對視了一眼，然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
把唐星然送回小區，臨下車時，蕭惟問：“周四還是周五？”
“啊？”
“密室逃脫。”
她坐在副駕駛，兩人離得很近。
唐星然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感覺很熟悉，也很好聞。
不知為何，她有點不太敢看他，就目視前方，看到他修長的手輕搭在方向盤上。
唐星然想了一會兒，抿唇道：“周五？”
蕭惟淡笑了下：“好，那周五我來接你。”
“好…那我提前看看去哪家店玩…”
“嗯，可以發給我也看看。”
-
到了家，唐星然憋了一天的情緒像小火山一樣。
她給小貓喂了吃的，換了衣服之後又去跳了快1個小時的健身操，還是覺得心裏像是有一團火一樣難受。
坐在桌前，她打開了手機上的搜索引擎，輸入：男生約你出去玩是不是代表他喜歡你？
結果出來後，她看到最高讚的一條回答。
［不一定，但肯定代表他不討厭你，也許是把你當好朋友。］
唐星然仔細想了想，覺得也挺有道理的。
某種意義上，她和蕭惟本來就是朋友，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
又去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胸中的悶火滅得差不多，她放棄思考了。
管他什麽意思呢，不想了，怪累的。
……
周日下午起床，唐星然同時收到了唐慕和譚芳的微信。
譚芳叫她一起去跟資方的人開個會，唐慕說蕭俊回北陽了，想叫兩家人一塊吃個飯。
時間恰好撞上。
她就回了唐慕說她不去了，要跟導師一起開會。
晚上，她出門去了隔壁小區，和薑靜之、唐慕一塊兒吃晚飯。
吃過飯，唐慕和薑靜之去沙發上看電視。
唐星然瞅了一眼，發現他們在看一檔相親節目，還看得津津有味。
她坐到兩人旁邊，說：“你們怎麽開始看這種節目了？”
薑靜之和唐慕想讓她回國主要有兩方麵原因：第一，離家近。這一點已經實現了，打個電話就能叫她回家吃飯。
第二，讓她早點找個對象成家。現在讀博的事也確定下來，可以著手安排找對象的事了。
兩人對視一眼，本就是挖好坑等著她往裏跳。
薑靜之順著她的問題說：“你看啊然然，這個女生剛讀碩士，就上節目來找對象了。”
這暗示意味太足，唐星然撇了撇嘴，反駁道：“她可能是個博主，上節目吸一波粉。”
薑靜之當沒聽見，又道：“你自己也不著急的。我們又不能陪你一輩子，總得找個人陪你一起過吧。”
“……”
唐星然看她一眼：“我覺得自己過也挺好。”
薑靜之歎了聲氣，苦口婆心地說：“那再過幾十年呢，我們都不在了你就不這麽覺得了。”
說著，她拿出了手機，當麵給唐星然發了一堆資料。
“你看看這幾個男孩子怎麽樣？我們都幫你篩了一遍，這幾個家庭條件都跟我們家差不多，學曆也好，你看有合適的就先約了見一麵。”
“也不一定要怎樣，就當認識認識，交個朋友。”
唐星然拿來手機，皺眉看著幾份簡曆上大大的相親網站水印，心想，有上這交朋友的嗎？
她扯了扯嘴角，敷衍道：“我先看看吧…”
“行，你好好看看啊。”
薑靜之也低頭看著，時不時還把手機遞到唐慕眼前：“你看這個是不是挺好？”
唐慕點頭：“確實，長得也挺好。”
薑靜之：“北科大博士剛畢業的。”
唐星然：“……”
她揉了揉眉心，說：“那個，我還有點事要忙，先回去了啊。”
薑靜之看她一眼：“行，路上小心點。”
“發你的資料記得看啊。”
“…噢。”
-
回去之後，唐星然一打開手機，就是薑靜之發給她的資料那個頁麵。
她想了想，然後隨手劃了幾張就關掉了。
想到要跟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認識，然後談戀愛，結婚，用短暫的幾個月或是一兩年決定之後的一輩子，她就覺得很難接受。
而且，知人知麵不知心，有了在 上大學時室友Elaine的事，她還覺得隱隱有些害怕。
一個人過一輩子，不找對象，好像也沒什麽不行的。
她看到那些資料上的人，完全沒有想跟他們一起生活的興趣。
很久之前，好像有過這麽一個人…
她特別喜歡他，想跟他一直都在一起，還會幻想跟他未來一起生活的樣子。
但她又不禁覺得，也許隻有年少時會有這種衝動。
長大之後，世界好像變得越來越複雜，一切都不會那麽純粹了。
她也在無數個複雜的瞬間，在她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長成了一個大人。
唐星然深吸一口氣，又想到薑靜之剛才說的話。
如果以後唐慕和薑靜之都不在了怎麽辦？
到了那時，感覺世界上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想想也覺得很害怕。
找對象也很可怕，不找對象也很可怕。
唉。
做人真難。
唐星然逼迫自己不去想這些，拿出電腦開始忙導師的工作，寫明天開會匯報時需要的文稿。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切的糾結和進退兩難，都將在明天被解決。
……
周一的會議在下午3點，唐星然稍微調了下時差，起床後就剛往那家互聯網科技公司。
她匯報之後，對方還算滿意。負責人又看了一遍她已經做好的那部分內容，從公司出來時，已經是下午7點多。
譚芳老公過來接她回家吃飯。
唐星然沒著急回去，自己在附近找了一家川菜館，準備吃了飯再回。
這家川菜館在住宅區門口，雖然過了飯點，裏麵人卻不少。
她一進門，門口的服務員揚聲道：“歡迎光臨，您幾位啊？”
唐星然比了一根手指：“1位。”
服務員：“啊好嘞，那您坐這邊小桌。”
店裏煙火氣很重，挨著小區，基本都是一家一家人來吃飯的。
四周的人吵吵嚷嚷，有說有笑，唐星然突然就感覺到了孤獨。
這家川菜館也許是學了某家網紅店，點完菜之後，服務員還拿了隻泰迪熊放在她對麵的座位陪她吃。
還不如不放。一人一熊，顯得更淒涼了。
上學的時候，去哪都是一群朋友同學一起。
現在，身邊的人都好像有了自己的生活，不能像以前一樣熱鬧。
但讓生活穩定下來，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唐星然揉揉太陽穴，覺得這兩天她想得有點多了。
好像小時候從來都不會去想這些問題。
不知道是因為她年紀上來了，還是讀文科之後，文學作品看多了，變得多愁善感。
快吃完飯，她手機響了，薑靜之給她打了個電話。
“然然，你開完會了嗎？”
唐星然：“開完了，我在外麵吃了個飯，準備打車回去。”
薑靜之：“你在哪啊？我們去接你，一會兒告訴你一件大事！”
唐星然撓撓頭：“啊？什麽大事啊？”
薑靜之：“等到了跟你說，你把地址發過來。”
“…噢。”
掛了電話之後，唐星然感覺有點摸不著頭腦。
能有什麽大事？整得還挺神秘，還得當麵跟她說。
……
在店裏等了一會兒，薑靜之發來消息，說他們到門口了。
唐星然上車坐到後排。
唐慕和薑靜之一起轉頭看向她，眼神都怪怪的。
唐星然左看看唐慕，右看看薑靜之，問：“到底出啥事了啊？要不你們先告訴我好事壞事，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好事，當然是好事！”薑靜之清了下嗓子：“然然，你覺得蕭惟怎麽樣啊？”
她有點懵了：“他什麽怎麽樣啊？”
薑靜之：“當然是他人怎麽樣，你倆結婚怎麽樣？你還記得不，你小時候就天天追著人家說長大要跟他結婚。你們高中不是關係也挺好的嗎？”
“之前都忘了。剛好你倆都單身，又知根知底的，從小還一起長大，多好啊。”
“蕭惟這條件比資料裏那些人都好太多了。”她看向唐慕，“你說是吧？”
唐慕笑了下：“確實是。”
唐星然：“………”
她愣了會兒，皺眉道：“不是。你們怎麽突然又看上蕭惟了，不是昨天還在看那堆相親資料嗎？”
唐慕和薑靜之對視一眼，薑靜之問：“要不直接跟然然說？”
唐慕聳了聳肩，淡笑道：“你決定。”
薑靜之笑了下：“長話短說。就是下午我們一塊兒吃飯，蕭惟說他想跟你結婚。”
“啊？？”
唐星然直接就驚呆了。
第一反應，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啥玩意？他這麽說的嗎？”
唐慕看了眼薑靜之，忍不住道：“這長話短說的有點太短了啊…”
“你還不如把下午我們幾個的原話給然然複述一遍，畢竟這還是然然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