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你最懂我◎

“廬城之戰?是不是讓夫君險些丟了性命。”沈雲簌問。

徐清音點了點頭, 神色也凝重起來:“嗯,找到人時,就隻剩下一口氣, 身上的傷倒是不算什麽, 心裏的傷才難以磨平, 被救下來後, 他把自己關在院子裏一個月不出,不與任何人說話。”

“王妃為何要跟我說這些事?”

“夫妻一體, 郡王說, 像他這等人, 是不會向任何人敞開自己的傷疤, 也包括最親密的人。”

魏臨的確沒有跟他說過去的事, 這些事都是從魏老夫人和婆母那裏知曉一些,她也不想刨根問底的問,既然記憶是痛苦的,自然不能讓他再重新想起那些事, 遺忘應該是最的辦法。

“謝王妃告訴我這些,我明白該怎麽做了。”

“其實跟你說這些也是為了我們自己, 魏大人若能在你的影響下和以前一樣,郡王心裏就會少一些愧疚。”

“愧疚?”沈雲簌又不不懂了,眼睛望著徐清音,希望得到一個答複。

徐清音也未想瞞著,時隔四年,這並不算什麽秘密了:“郡王錯用了人, 險些導致了廬城失守, 可若城破, 那麽邊關的三座城池都會成為狄國的囊中之物, 魏大人主動帶著他手下的精兵伏擊,因兵營裏出現了細作,導致援軍推遲了三天才趕到,糧草短缺,兵力不足,隻能浴血奮戰,你的夫君,是個英雄。”

沈雲簌難以想象魏臨所經曆的事情,今日才得以清楚事情的原委,一時間如鯁在喉。

很長一段時間,她覺得魏臨不是好人,即便知道他是為了查案,為了任務,也覺得他是手段殘忍、心機叵測之人,能躲著就躲著,可如今看,她對魏臨的了解依舊隻是表麵。

徐清音說了許多邊關的事,沈雲簌聽了之後,才第一次因他的經曆心疼他。

浴血奮戰,保衛家國,愛憎分明,對待敵人絕不手軟,原來他的夫君這樣的人。

見沈雲簌一直沉默不語,問道:“你還好嗎?”

“謝謝王妃跟我說這些。”

這時,一丫鬟過來說道:“王妃,小世子哭鬧的厲害。”

沈雲簌也作別徐清音:“王妃,叨擾多時,我也該回了。”

“好,往後我這襄王府裏隨時都能來。”

沈雲簌回去的時候,已經臨近黃昏。

雲霞的瑰麗的光芒灑在京都城的個個角落,北院也沉浸在夕陽的光輝裏。

沈雲簌踏入北院之時,長易小跑著過來:“少夫人,您回來了。”

“世子他回來了嗎?”

“是,奴才多一句嘴,今日世子和官複原職的禦史大人吵起來,從午後到現在臉色就沒好過,世子在官署用過晚膳了,今晚估計挺忙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雲簌讓秋蕊煮了一碗降火氣的湯,回到房裏換了身衣物,收拾妥當端著小案子來到書房外。

書房的門開著,沈雲簌直接走了進去。

魏臨抬眼,瞧見一抹倩影,幽暗的眸光漸漸舒緩。

沈雲簌把小案子放在桌子上道:“秋蕊做的湯,裏麵有銀耳綠豆,和百合,有降火的功效。”

魏臨從長案前起身,來到方桌前坐下。

沈雲簌把小勺子放到小碗內:“裏麵加了些糖,味道會很甜。”

魏臨一麵用勺子攪動碗裏的湯,一麵問:“今日去襄王府了?”

“嗯。”沈雲簌點了點頭。

魏臨看著沈雲簌,一副安靜乖巧的模樣,又主動踏入他的書房,不得不懷疑她的動機:“甚少見你這麽主動?可是有事要跟我說?”

“隻是覺得夫君每日裏挺辛苦的,從官署回來也不能歇息,你記得把這湯喝完,我先走了。”

沈雲簌起身離開,被魏臨看到不自在,因今日知道了魏臨不少的事情,莫名有些心虛,想和他關係再近一些,可主動靠近後又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今日段世昌恢複官職,回了禦史台,因這段時日代職,魏臨做了許多改革和調整,把以前容易出紕漏的事情重新製定規章,讓官員們互相監管。

段世昌得知禦史台調整後,氣的抓狂,魏臨也沒讓著他,就事論事的吵了一架,險些沒把段世昌氣暈過去。

雖然吵贏了,可魏臨心情並沒有好到哪裏去,如今的朝廷需要革新,一眾老臣頑固腐朽,軟硬不吃,若是戰場上,一刀就能解決的事,如今卻不得不步步退讓。

魏臨揉著眉心,目光望向窗外,房外亦是暮色四合。

喝完了碗裏的湯,魏臨重新坐到長案忙碌前,等他看完最後一摞卷宗後,忽然想到沈雲簌說的話,從官署回來也不能歇息,她是不是想讓自己作陪了。

想到這裏,魏臨起身招呼長易收拾書房,兀自去了正房裏。

房裏的沈雲簌正在絞發,妙圓和春羅打趣沈雲簌,主仆三人嘻嘻哈哈的,好不熱鬧。

春羅眼尖,先看到屏風後麵有人來,提醒妙圓後兩人不言而喻的都離開了。

魏臨繞過屏風,在沈雲簌旁邊的高凳上坐下,看她絞發,一頭青絲垂落到腰際,身著淡青色薄衫,腰肢如柳,鎖骨瑩白,看得久了,便有些失神。

沈雲簌從榻上起身,把妝奩前擺口脂、螺黛及一些首飾釵環收拾了一下,平日裏不做這些事,可魏臨一雙眼睛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樣,看的她心裏十分慌亂。

魏臨道:“忘了跟你說了,三叔要回京都了,算下日子,四月底或是五月初。”

這位三叔魏啟安,沈雲簌還未見過他,以前不甚在意,可自從曹氏那裏聽到他與母親有瓜葛,心裏就不太舒服,隻淡淡的應了一聲:“哦。”

魏臨起身道:“我去淨室,你在**等我。”

沈雲簌挑滅了兩盞燭台,來到**翻看昨日未看完的話本,翻看沒幾頁,魏臨就出來了。

沈雲簌很想和魏臨好好聊聊,今日也瞧出他心情不佳。

好在對他一如如常,沒有不耐煩,見魏臨過來,沈雲簌趿鞋從**起身,主動幫著魏臨擦拭臉上的水珠。

魏臨也察覺沈雲簌有些殷勤,總感覺她有某種目的,可直到滅了燭台,也未見她說什麽。

隻是隔了一會,她的小手在他身上來回摸索,直到把手停在他腹部受傷的地方。

等了半晌,也沒見下一步進展,魏臨握住沈雲簌這隻不安分的手道:“你把手放在這裏作甚?”

“夫君,你心情不好對嗎,我不知道怎麽安慰你。”

“不用你安慰。”

“可我想盡一個做妻子的本分,不想看你鎖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有嗎?”

“有,我感覺的出來。”

魏臨側身過來,湊到沈雲簌的耳邊說道:“既然你這麽了解我,那你可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麽?”

沈雲簌想了一下,聯想今日聽到事,頓時明白了:“你想做個為百姓謀福的好官,是吧。”

“……”

魏臨還真以為沈雲簌能猜透他心之所想,不知為何,隻要看見她的細腰,和一雙溫婉動人的雙眸,他就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她。

方才見她絞發,腦子裏就閃出直接把她摁在榻上的畫麵,可到底是忍住了。

忍了這麽久,就是想聽聽她有何事所求。

她卻隻是把手放在傷口處,他已經忍不了,偏她在耳邊溫言溫語的要安慰他,還以為她真的能猜的出來。

聽不到魏臨回應,沈雲簌追問:“我說的對嗎?”

“對,夫人還真是了解我呢。”

沈雲簌趴在魏臨的耳旁,開始她的勸慰:“你若心裏苦悶,不要憋在心裏,時間久了,會把身體憋壞的,你以後就告訴我,好嗎?”

“為夫心裏已經不苦悶了。”

“那就好,夫君,時間不早了,明日你應該還要上朝,早些歇息。”沈雲簌適當的拉開一些距離,她感覺魏臨的身體很熱,跟火爐似的。

隻是拉開一些距離後,被魏臨握住了柔荑:“為夫是需要一些慰藉……你過來,我告訴你怎麽做。”

沈雲簌把臉轉過去,正想詢問時,被魏臨翻身後禁錮的不能動彈。

“你不是要安慰我嗎,成婚一個多月了,你夫君最想要那種安慰你還不明白嗎?”

“……”

“你說得對,憋得太久,身體會壞的,還是你最懂我。”魏臨捏著沈雲簌的下巴,啄了一下她的唇。

沈雲簌一瞬間明白魏臨的話,小聲求道:“今日去了襄王府,實在乏累,改日可好。”

“你覺得呢?”

借著窗外的月光,可分辨出魏臨的臉,他的雙眸如深淵裏盛開了一朵瑰麗無比又迷人心竅的花。

沈雲簌鬼使神差的把細長的雙臂攀附到魏臨的脖子上,主動吻了魏臨,她想吻他的唇,卻隻碰到了他的下頜。

今日沈雲簌行為讓他越發的奇怪,以往她從未這般主動。

魏臨問她:“你今日怎麽了?”

“我……沒事呀。”

“你今日去了襄王府,可是知道了什麽?”

魏臨應該不希望她知道的太多,沈雲簌沒回他的話,隻是把坐在床邊的魏臨直接拉過來又摁下,把他以往用過的招數活學活用。

這一刻的理智頃刻間徹底淪陷,管她什麽目的,哪怕是要了他這條命。

翌日一早,沈雲簌虛弱的睜開眼睛,瞧見魏臨竟然也躺在**,外麵的天已經大亮,定是要錯過上朝了。

“你平日裏都不這樣,怎麽今日也賴床呀。”

魏臨隻是閉著眼睛擁著沈雲簌:“你和一起賴床的感覺真好,等手裏的事忙完,咱們去竹水山莊裏住著,每日裏都睡到日上三竿,可好。”

“是挺好,可你不怕陛下怪罪嗎?”

“我已經讓人給宮裏遞了消息,理由是被禦史台的段大人氣的急火攻心,病倒了,陛下不會怪罪,隻會找段大人問清楚緣由。”

原來魏臨是故意的,沈雲簌鬆了口氣,這會房裏亮堂的很,沒有夜色掩蓋,這麽互相瞧著,沈雲簌麵頰微微泛紅。

憶起昨夜種種行為,更加無地自容,把被子扯過,把自己包裹的嚴實,就隻漏出一雙眼睛來。

可沒了被子的魏臨就暴露無疑了,魏臨倒是不覺得害臊,隻笑著說:“你若想看,那就好好看看。”

“誰要看你,趕緊起來了,若被人知道你我睡到這個時辰……多難為情呀。”

魏臨聽話的起床更衣,還不忘調侃沈雲簌:“你我夫妻,睡到何時關別人什麽事,不過想起你昨夜主動索吻,為夫心裏現在還歡喜的很呢。”

沈雲簌沒理會他,隻把臉全部蓋住。

魏臨今日未出門,隻在書房裏繼續忙昨日未完成的事。

宮裏的消息也很快傳來,段大人被永徽帝訓斥一番,要他按照魏臨之前指定的規章做事。

沈雲簌則是去聽風巷,尋了秦悠,把薛夫人要見她的事轉達過去。

得知薛齊光求薛夫人提親後遭拒絕,還以此絕食抗爭,秦悠很意外。

她已能猜到薛夫人找她會說些什麽話,她脾氣也不好,真怕急眼後,跟薛夫人吵起來,左思右想道:“是他們一廂情願,不關我的事,我不想見她。”

沈雲簌總覺得薛齊光不是一時興起,秦悠沒少編排他,可他卻如打不死的小強一樣,越挫越勇。

“他若真的為你在薛家爭得一席之地,你就不考慮他一下嗎?”

秦悠微微歎了口氣:“阿簌,我不想過寄人籬下的日子,即便他們真的不在意我的家世,我也達不到薛家人的要求,你跟薛夫人說,隻要她管住她的兒子不要來尋我,我也絕不會主動湊上去,若和方遠行的婚事作罷,那我就會離開京都,回去尋我父母,尋個尋常百姓嫁了。”

沈雲簌明白了,無論秦悠做出什麽決定,都該支持她的選擇。

這邊薛夫人聽到回話,也是想不通,像他們這等高門,應該想方設法的嫁過來才對,但她也安心了,直接把秦悠的話對薛齊光闡明,好讓他死心。

薛齊光聽了後更加心灰意冷,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出來,薛夫人心疼兒子,唯恐他有什麽三場兩短,站在門外,好話說了一籮筐,薛齊光也表示理解薛夫人。

隻是第二日,這人就不見了。

起初薛夫人沒在意,覺得他應該是外麵散心了,可一連兩日不見人,心頓時慌了。

她先去尋沈雲簌,要她帶自己去秦家看看,秦家這邊什麽也沒問出來。

直到三日後,收到了薛齊光的一封信,他已經進了李將軍的麾下,要做出功績來,並求陛下賜婚。

沈雲簌也是後來才得知,那日薛齊光在大街上遇到魏臨,一番求助後,魏臨給他指出一條明路,要麽參軍,要麽考取功名。

薛齊光選擇前者,因秦悠總嫌棄他沒有血性,太過柔弱。

薛夫人也被氣暈了過去,但文國公卻十分開心,覺得自家兒子成長了,還揚言若真的做出一番功績來,就答應他的所有要求。

四月在熱熱鬧鬧中過了一大半,京都城外春意正濃。

宜州的兩個掌櫃趕來京都,和沈雲簌回合,沈雲簌早已想好了經商的門路。

在去年她從宜州到京都的路上,看到各地許多的精美的手工製作,也從中了解各地的差價很大,想從各地低價采購一些貨物,然後在京都設立一家比較齊全的貨鋪。

兩個掌櫃覺得可行,一番商議後,各自領命做事,一個負責采買,一個負責經營。

得知沈雲簌做起了買賣,鄧氏也有些躍躍欲試,思來想去後想參一股,沈雲簌當即答應,特地寫了兩份書契。

曹氏對兩人的行為嗤之以鼻,覺得沈雲簌做的買賣一點也不體麵,貨鋪也隻是比雜貨郎的規模大一些而已,免不了一番嘲諷,沈雲簌也未和曹氏計較,多說無益,還不如好好經營手裏的事。

五月初時,鎮北侯府接到一個消息,魏啟安不日就要到達京都了。

曹氏聽到消息後,當場喜極而泣,他與魏啟安已經一年多都未見過麵了。

這日,魏家女眷都聚集在福安堂裏,魏臨和魏啟年去城外親自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