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宮宴◎
“南佳縣主。”沈雲簌和莊曉儀一起行禮。
“哎呀, 還真是巧啊,想不到在這裏也能遇見你們,沈姑娘, 聽說, 你從鎮北侯府搬出去了?”
“是, 房子已經修葺好了。”
南佳縣主是被郡王妃催促來到, 前些日子,嶽嬤嬤被請到了宣王府, 親自教習南佳縣主禮儀, 雖說磨合不斷, 但初見成效。
嶽嬤嬤離開前, 給她布置幾樣任務, 今日,便是獻功課的日子,若今日能夠過關,那麽她以後就不用天天學習繁瑣的禮儀和無聊的插花。
三人一起來嶽家宅院, 跟隨老仆來到廳堂。
得知莊曉儀最擅長插花,南佳縣主臨時討教起來, 說話間,嶽嬤嬤進了廳堂,看著整齊的三個,並無無異議,隻讓身邊的老仆準備考核的材料。
因沈雲簌不請自來,莊曉儀帶著她來到嶽嬤嬤前見禮。
“嬤嬤, 今日我自作主張, 多帶了一個人來, 她也十分喜歡插花, 也想來瞻仰一二。”
嶽嬤嬤笑著說道:“既是喜歡,當然可以過來,我記得你,我們在翠園見過。”
“嬤嬤好記性。”沈雲簌道。
南佳縣主也恭敬的獻上自己摘錄的小楷,嶽嬤嬤看了以後道:“縣主這字體進步很大,看到出是用了心思的。”
對南佳縣主來說,這句肯定來到實屬不易,為了學規矩,可沒少被嶽嬤嬤打手心。
接著,三人開始插花,沈雲簌用了竹葉和白梅花,莊曉儀選的則是水仙花,南佳縣主選的話就多了,紅梅花和白梅花,還有鬆竹與山茶花,以及一些枝條和殘荷。
對於插花,南佳縣主已經有了一套自己的心得,可瞧著兩旁的沈雲簌和莊曉儀,越發覺得自己插的話十分難看。
抬眼看了看嶽嬤嬤,她一手撐著腦袋,似乎在閉目養神,於是看向莊曉儀,求助道:“你看我插的花如何?”
“你的花太多了,要去掉一些,顏色也是要講究的,最好以一種顏色為主,其他都是作為輔助,選一根細長的枝條延伸,更能體現插花的柔美,在根據花的形狀判斷,或直立,或傾斜,或下垂。”
若以前,她必定是聽不懂這些,可經過這些日子的學習,已經明白這些術語,她重新選了一株山茶花,搭配一根細長的枝條,再用鬆枝枝作為點綴。
南佳縣主對今日的作品十分滿意,嶽嬤嬤看了以後,也表示讚賞。
“插花是有許多講究和學問的,不要小看了它,我知縣主不喜歡這類事情,但若你能耐著心思鑽研,必定會慢慢喜歡上插花的。”
嶽嬤嬤又看了看沈雲簌的插花,
“白梅花與竹葉十分相配,素淨雅致,隻是這瓶子不大適合,瓶身太花哨,有些多人眼球了。
“謝嬤嬤賜教。”
莊曉儀的自是無可挑剔,嶽嬤嬤滿意的點了點頭:“今日就到這裏吧,南佳縣主,你的功課已經結束,往後在府裏多多研習便是。”
“嬤嬤,我煎茶的功課不考了嗎?”
“你已經會煎茶了,這一杯茶煎的好與不好,也要看茶葉、茶具、以及水源的品質,我這裏的水不好,是煎不出一壺好茶來的,回去吧。”
離了嶽家,也快晌午了,南佳縣主做東,帶著兩人去了附近的食肆。
閑聊中才知道,沈雲簌和莊曉儀即將成為姑嫂的關係。
南佳縣主恍然大悟:“我說你們兩個怎麽這麽好,原來快成為一家人了。”
這婚事也才開始商議,莊曉儀覺得說一家人還有些尚早。
氣氛活躍之時,沈雲簌也不叫莊曉儀為莊姑娘了,直接喊她嫂嫂,騷的莊曉儀臉紅的很。
午後,三人各自離席回府。
沈雲簌上馬車時,被南佳縣主喚住:“過兩日宣王府舉辦消寒會,本縣主鄭重邀請你。”
沈雲簌搖了搖頭:“縣主,抱歉,我恐怕不能去。”
“你還真是難請,為何不願?”
沈雲簌也未藏著掖著,南佳縣主與鄭伊如交好,她若去了,便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我與鄭姑娘交惡,去了反而不好,到時候定然會讓縣主難做。”
“鄭伊如嗎?她現在還在禁足,今年是出不了門的,本縣主已經不怎麽跟她往來的,話都到這份上了,這點麵子都不給嗎?”
見沈雲簌遲疑,南佳縣主著急的說道:“我可是縣主。”
“好,那我三日後就要去叨擾縣主了。”
“這才像話嘛,從第一次打捶丸時,本縣主便覺得與你投緣,這段時日,母妃請了嶽嬤嬤教習禮儀,我也忙的很,又因你住在鎮北侯府,才不敢隨意叫你出來。”
“鎮北侯府有什麽問題嗎?”
“沒問題,隻是你那位表哥似乎對本縣主有意見。”
“表哥人很好,縣主也莫要亂想。”
沈雲簌和南佳縣主這一通話,妙圓全都聽到了耳朵裏。
這位南佳縣主是宣王唯一的女兒,宣王府上下都都寶貝的很,像她這等邀請,是不好拒絕,妙圓也深知沈雲簌的立場,在和南佳縣主分別後道:“姑娘,消寒會那日,可否也讓奴婢跟過去瞧瞧。”
“我如今哪次出門不帶你了?你們三個人裏,就你愛冒尖。”
妙圓笑了笑:“姑娘說的對,總要有個愛冒尖的人呀。”
消寒會這日,南佳縣主邀請的人不多,九九消寒,故而請來的人裏隻有九個人。
戚靈溪也來了,有了熟悉的人在,沈雲簌的話也多了些。
南佳縣主不善詩詞歌賦,自然也未準備那些寫詩作畫的雅事,她讓人準備的是推牌九、解九連環、下棋等一些小遊戲。
今日的宴席也十分豐盛,雜牲類的食物較多,除了一隻全羊,還有一道鹿肉。
南佳縣主得意的說:“昨日太子哥哥聽說我要舉辦消寒會,特意送來了一隻打來的小鹿,這裏的三道菜分別是用鹿肉做的。”
聽到太子送到鹿肉,眾閨女便把話題引到太子身上。
太子謝岐年已弱冠,溫文爾雅,醉玉頹山,這裏有一半之多的女子都見過太子,對於太子的品行和容貌都讚不絕口。
宴席結束,眾人都覺得在房裏悶久了,想出來透透氣。
沈雲簌飲了兩杯果酒,因擔心她不勝酒力,妙圓乘機把酒換成了白茶,才免於醉酒。
眾人在宣王府的花園裏遊玩嬉戲,沈雲簌本打算早些撤離,正想和南佳縣主請辭時,卻聽身後的戚靈溪道了一句:“那個身影怎麽這麽像太子。”
眾人駐足觀看,長廊裏,一道白色錦袍的男子緩緩向這裏走來。
南佳縣主隻聽昨日太子說有空也來瞧瞧,以為是一句玩笑話,沒想真來了,她連忙上前行禮:“太子哥哥,你真的來了?”
“今日無事,也想瞧瞧你們做了幾首詩詞,幾幅畫作?”
南佳縣主尷尬一笑:“今日未曾吟詩作畫,我們玩的推牌九。”
謝岐笑了笑,從這些貴女中,一眼瞧見角落裏的沈雲簌。
她披著一件淺綠色的鬥篷,和戚家的姑娘在說話。
南佳縣主順著太子的目光,看到他望著戚靈溪和沈雲簌:“太子哥哥,你來我這裏不會是為了尋人的吧。”
謝岐低聲對南佳縣主說了兩句話,就走開了。
今日來,自然為了尋人,前幾日,他從一些官員的嘴裏知道,沈家姑娘似乎並未婚配,方覺得那日被魏臨騙了,昨日南佳進宮,他聽說消寒會裏有沈雲簌時,便有了這個的打算。
今日他想親自問一問,她是否真的與魏臨定了親,若不是前些日子聽魏臨所說,他必會求母後做主。
自打在何府見沈雲簌打捶丸時,心裏不自覺的掛念起她,深知她和魏臨定了親事,不能做出奪人未婚妻這等丟皇家顏麵的事,他是太子,接受的是忠孝節悌,仁義禮智的思想,這等渾事,他不能做。
可若沈雲簌無與人定親,那他自然就不用克製自己的情感了。
南佳縣主原以為謝岐瞧上了戚靈溪,沒想到是沈雲簌,那日他可是看著魏臨將人抱走的。
關於沈雲簌與魏臨的事,她也未打聽過,但若謝岐喜歡,她自然是願意幫忙的。
於是趁著人不注意,把沈雲簌帶到宣王府最裏麵的花廳裏:“太子哥哥要見你,你留在這裏等會。”
沈雲簌也慌了神:“為何要見我?”
“你一會就知道了。”說完,南佳縣主就走了。
沈雲簌不知謝岐何意,但因魏瑤的事,她深知太子城府很深,絕不是表麵那樣謙謙君子。
見他走過來,沈雲簌恭敬行禮:“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謝岐仔細看著沈雲簌,從長睫到麵頰,從挺秀的鼻子到朱唇,每一處都溫婉迷人。
見謝岐遲遲不回應,沈雲簌抬眼道:“太子殿下。”
“哦……免禮。”
沈雲簌直起身,又往後挪了兩步,適當的拉開一些距離
“今日消寒會玩的開心嗎?”
“嗯,挺好,太子殿下叫臣女何事?”
“聽說……”
“姑娘……姑娘您怎麽在這裏呀,害的奴婢尋了您很久。” 這邊,妙圓氣喘籲籲的跑來。
太子握了握拳頭,這丫鬟來到也太不是時候了,話都沒問出口呢。
在滿鳳樓裏,妙圓見過太子一次,見了人,忙行了大禮:“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起來吧。”謝岐一臉不悅道。
妙圓起身,來到沈雲簌身邊,扶著沈雲簌的身子:“姑娘不勝酒力,今日多喝了幾杯,太子殿下,我可否攙扶姑娘回去。”
沈雲簌連忙扶住了妙圓,腦袋也往妙圓身上傾斜:“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些頭暈呢。”
不遠處,又一女子過來,這下,謝岐也不好將人再留下。
既然沒有機會問,那他私底下打能聽個清楚,隻是白白錯失了良機,他還想著借此機會,表明一下自己的心意。
回去以後,沈雲簌一直覺得太子有話對她說,他們之間好像沒有什麽事用得著私底下見麵,令人費解。
她不太習慣跟這等身份尊貴的人打交道,也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這時,妙圓從外麵進來:“姑娘,您還沒睡呢?”
“嗯,睡不著。”
“是因太子嗎?”妙圓問。
這個丫鬟機靈的很,什麽事都能猜得到:“今日感覺太子挺奇怪。”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今日太子瞧你的眼神奴婢就看出來了,他對姑娘您絕對有意思。”
“可他愛慕的不是表姐嗎?你可別亂猜。”
“奴婢也希望自己猜的不對。”
謝岐回到宮裏,就派人私底下去打聽沈雲簌的事,得到的消息是未與任何人議親。
他仔細想了一下,此事應該是魏臨一廂情願了,隻要沈雲簌沒議親,他就還有機會。
最好的辦法是讓母後做主,可他是母後看上的是薛家四姑娘和祝家姑娘,因他一直不願,事情一直擱置著。
見太子愁眉苦臉,身邊的劉弓道:“殿下,奴才有個主意。”
“什麽主意?“
“過幾日除夕宮宴,讓皇後娘娘多邀請一些官眷,屆時隻要皇後娘娘瞧見沈姑娘,她便也會喜歡上的,到時您在多美言幾句,這不就成了。”
“你說的對,若母後見了人,自然就好商量了。”
每年宮宴,四品以上的官員都會進宮拜賀,可並不是所有的家眷都會參加,若沈雲簌不來,又當如何。
思來想去,謝岐決定去了何皇後的宮裏。
先表明自己願意納太子妃,然後又求著何皇後在眾位未婚官眷裏重新選一選。
何皇後也十分支持:“這倒也不難,隻要你父皇一句話,自然這官眷們就來了。”
這段時日,何皇後與永徽帝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可為了太子的婚事,她願意放下身段求一求。
於是這個除夕夜,四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帶著官眷們一起參加宮宴。
宮宴是不能帶丫鬟進去的,妙圓有些擔心沈雲簌被人撬走,她能做的,隻有把在宣王府裏遇到太子的事告知魏臨,好讓他知曉一切。
宮宴這日,沈雲簌隨著沈弘之一起進的宮,在宮門口遇見了鄧氏和薑氏以及魏惜,男女不同席,沈弘之把沈雲簌交代給了鄧氏照看。
進入宮裏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整個皇宮到處掛著長明燈,金碧輝煌的殿宇在長明燈的籠罩下變得流光溢彩。
今日宮宴在宮裏的慧園舉行,官眷們先去後院裏等待,開宴時,方可入席。
整個慧園到處都是宮燈,宛如白日一般。
沈雲簌和魏惜都是第一次進宮,她隻聽魏瑤說過宮裏的殿宇如何秀麗壯觀,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入席時,沈雲簌被宮女重新安排了位子,她的位子,離皇後很近,便不敢放鬆一刻。
即便瞻仰何皇後的風采,也是小心翼翼,何皇後身邊的一位娘娘和曹氏的眉眼有些相像,沈雲簌猜測著,這位便是曹貴妃了。
沈雲簌發現,何皇後也似乎在留意自己,心裏越發的忐忑。
眾人喝了酒,這宴會氣氛已經變得融洽,有欣賞舞姬跳舞的,有和身邊人說笑攀談的,有一杯接著一杯飲酒的。
這時,一女官來到她的身側,低聲道:“沈姑娘,可隨我出來一趟。”
“女史大人,為何叫我出來?”
“跟著走就是了。”
沈雲簌心口有些慌亂,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等到一座小亭子前,女史止住了腳步:“你在這裏等一會,我先回了。”
沈雲簌來回張望,未曾看見什麽人,轉身之際,瞧見身著龍紋錦衣的謝岐緩緩走來。
作者有話說:
阿臨,媳婦快丟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