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一起去◎

沈雲簌低著頭, 等著魏臨斥責。

可半晌,都未見魏臨開口,而是和她一起看著冰層下的一條紅色錦鯉。

沈雲簌轉過臉看了他一眼, 魏臨也把目光轉過來, 比起方才在福安堂那會, 他的目光已經柔和不少。

“阿簌, 你終於看我一眼了。”

“四表哥……”

“你讓你的丫鬟跟我說要來尋我,因你這句話, 你可知我在北院等了你許久。”

沈雲簌:“我……忘了。”

“忘了?”魏臨失笑一聲。

真正在乎一件事, 怎麽說忘就忘, 說到底, 還是沒有把他當回事。

忘了就忘了, 現在這個似乎不重要,每次不歡而散,沈雲簌隻會能躲就躲,這次竟然說主動要來尋他, 他好奇的是,沈雲簌尋自己到底所謂何事?眼下給她個機會, 她卻低著頭不說話了。

“那你來尋我,可是有事要跟我說?”

沈雲簌望了望周圍,見沒什麽人,決定直接了當一些:“四表哥,你是不是以為我和昭瀾學院的一位學子私定終身了?”

魏臨沒直接回答沈雲簌的問題:“然後呢?”

“然後就是……沒有的事,我心裏也沒人, 上次在馬車上也是說著玩兒的。”

今日天氣晴朗, 但空氣卻很寒涼, 說話的時候, 口中的會有一團團的白煙飄出來,在兩人之間彌漫再消散。

透過這層煙霧,沈雲簌察覺到魏臨表情上的變化,他先是嘴角上揚,眼睛裏漸漸也有了神采:“哦,我信你。”

魏臨挺直了脊背,眼睛望著前方的一顆臘梅樹,即便有又如何,他有的是手段把人搶過來。

解釋過後,沈雲簌也欲要離開,正要走時,卻被魏臨擋住了去路。

“那你為何要跟我解釋這些?”

見沈雲簌遲疑,魏臨繼續問道:“為何要告訴我這些事。”

沈雲簌被問住了,從和秦悠分別後,她就想尋個機會和魏臨解釋一下,還要理由嗎?

見她繼續沉默,魏臨抓著沈雲簌的手臂:“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是在乎表哥的感受,對嗎?”

她腦子有點亂,解釋誤會而已,怎麽變成了在乎了,可魏臨的話也不無道理,:“我不知道,四表哥,你先別抓我,被人瞧見了不好。”

“瞧見又如何,你今日要跟我說明白些,你可知我每天患得患失,自從遇見你,日子過得有過折磨人,你知道嗎?”

說到折磨,她何嚐不是呢,若魏臨不來糾纏,何必這麽多的煩心事。

沈雲簌甩開魏臨的手,後退一步:“解釋清楚是不想你像上次一樣發瘋,表哥發起脾氣的樣子比一般人都要凶。”

他也不知道,一向不易外露自己的情緒,可麵對沈雲簌時,就是控製不住,那日的行徑委實不妥,他承認:“我以後不會了。”

沈雲簌麵頰緋紅,被魏臨搞的心裏亂糟糟的,當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一點都不顧及,這裏是福安堂,指不定有雙眼睛看到,正想離開時,一陣鳥兒的叫聲傳來。

隻見魏惜提著鳥籠子,一臉雀躍的朝著這邊過來。

魏惜怕鳥兒挨凍,在鳥籠外麵罩了一層棉布。

她來到兩人之間,舉著鳥籠道:“四哥,我的畫眉可不是一般的畫眉,它的叫聲婉轉好聽。”

“嗯,的確不一般。”魏臨瞥了一眼鳥籠後,抬腳離開了,“外麵怪冷的,我先回房了。”

魏惜正想講述一下她這兩隻鳥的習性,卻見魏臨毫無興致的樣子。

既然不喜歡看,為何還要她拿過來:“什麽意思嘛,害得我白跑一趟。”

“我喜歡看,讓我好好瞧瞧。”沈雲簌伸手接過魏惜的鳥籠子,發現籠子還挺重的。

偏廳的窗子前,曹氏正在往外瞧,林嬤嬤見她在這裏站了良久,於是上前問:“三夫人,看什麽呢。”

“看敘淮和阿簌呢,你不覺得他們倆挺奇怪。”

林嬤嬤望過去的時候,這時魏臨已經走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一家人在一處說兩句話有何不可,再者這裏是福安堂,大大方方,光明磊落,您可別多想了。”

曹氏本也未多想,可今日她提到沈雲簌或許可以嫁到紀家的時候,魏臨的態度和情緒讓人實在費解,方才瞧著二人好像有些拉扯,也不知是她眼花看錯了。

“你說阿簌想嫁的人是不是咱們家世子?”

“三夫人,這等話可不能出去說,世子的脾氣你是清楚的,他的眼睛裏可不揉沙子。”

她當然知道其中厲害,也隻是隨便說說,今日心情實在不好,也沒心思子用家宴了,跟魏老夫人請示自己身體欠佳,就匆匆離開了。

鄧氏的三兒媳婦都有了身孕,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如今鄧氏夫君孩子都在身邊,而她,卻過的跟孤家寡人似的,自從魏瑤一走,她更是無事可做,本想為家裏的姑娘考慮一番,也給自己找點事做,卻還被魏臨說她多管閑事,氣都要氣飽了。

宴席時,討論最多的就是孕婦的吃食,薑氏是過來人,叮囑餘氏有孕之人都有哪些飲食禁忌。

“這酒以後可不能飲了,好在上次撥霞供的時候,你沒怎麽飲酒,寒涼的食物不宜吃,就如螃蟹,山楂。”

魏老夫人看到妯娌和睦,也十分欣慰:“兩個孫媳性子都好,是咱們魏家人的福氣。”

“祖母,福氣還在後頭呢,等敘淮成了婚,那我們魏家就更熱鬧了。”

魏老夫人下意識的瞄了一眼魏臨,見他麵色依舊,似乎也沒什麽不妥。

鄧氏也道:“敘淮,我倒是認識幾位貴女,生的貌美如花不說,還知書達理,要不我討幾張畫像讓你瞧瞧,若是有看上的,咱們咱找機會見一見真人。”

魏臨放下筷箸,拿著帕子試了一下嘴角,鄭重說道:“不勞煩三嬸了。”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跟我說說唄。”

宴席上的人神色各異,沈雲簌低頭喝湯,其他幾位向魏臨投去好奇的目光,魏老夫人則是一副看戲似的表情。

“我喜歡膽子小小的,安安靜靜的,會用帕子折小兔子的。”

此話一出,沈雲簌差一點嗆住,她輕咳一聲,趕緊喝了一口茶水壓了一壓。

其他人則是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魏臨所說的是喜歡這類的女子,還是本就有個女子。

“姻緣之事,講究的就是緣分,莫要操心我的事。”說罷,魏臨起身離開。

魏老夫人笑嗬嗬的說道:“別理他,咱們吃咱們的。”

家宴結束,沈雲簌剛回落湘院,就收到了沈時堯的書信。

信上說,臘月中旬就回到京都,若是快了的話,也能比原定計劃的時間提早個兩三日。

算下來,也就二十日左右了。

這段時日都在忙了,她還沒來得及給兄長置辦行頭,她先請示了魏老夫人,得了首肯後,讓春羅去拿她攢的小金庫,準備出門。

隻是沒料到,出府前,會碰到魏臨。

“去哪兒?”魏臨問。

“去街上,兄長快要回驚,想給他做幾件衣物。”

魏臨恍然想起來,做給沈時堯的冬衣已經給了他。

“哦,那正好,我也要出門,不如我和你一起去,還能幫你參謀參謀。”

“我知道兄長的喜好,不用你參謀,四表哥公事繁多,”

“你兄長的身形應該跟我差不都,做衣物總要丈量一下尺寸,這樣成衣匠才有把握些,走吧。”

沈雲簌有些遲疑,和魏臨公然一起上街,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瞧這架勢,今日是非去不可了。

“要不,我把表妹也一起叫上吧。”

“嗯,隨你。”魏臨倒是無所謂。

沈雲簌鬆了一口氣,讓妙圓趕緊去淳湘院請人,多一個人,就不屬於私下見麵了。

這邊魏惜聽到要上街的消息,也是麻溜的準備起來。

這段時日一直沒怎麽出過門,她的胭脂水粉所剩不多了,也想為自己置辦幾樣發飾。

等她收拾妥當上了馬車,卻看到魏臨也在馬車內。

“四哥,你怎麽也在這裏?”

“難得休沐,一起出門逛逛不行嗎?”

“當然行了。”魏惜有些小興奮,除了幼時那些模糊的記憶,她好像從來都沒有和魏臨一起遊肆逛街。

她即刻上了馬車,和沈雲簌挨在一起坐著,兩個姑娘也攀談起來。

“表姐,聽說春陽坊又上了新的螺黛,咱們今日可得去瞧瞧。”

“嗯,他們家胭脂挺不錯,這次多買幾盒。”

“等我們買完了東西,是不是要去吃點好的。”

“你想吃什麽?”

“我生在京都,長在京都,可從來都沒去過南樓,聽說那裏的美食居多,有一年生病沒胃口,父親親自去買了那裏的蝦餃,味道至今難忘,等父親不忙了,咱們去求他一求,說不定就帶我們去了。”

沈雲簌覺得這個不難,在宜州的時候,兄長沒少帶她出門享用美味:“嗯,若不然,等我兄長來了……”

“行了,別討論了,今日,我帶你們去。”

魏惜難以置信,差一點因為自己聽錯了:“四哥說要帶我們去南樓嗎?”

魏臨:“難得出來一趟,不是嗎?”

南樓在京都那邊位置,地處繁華,又位居中心,是京都最大最熱鬧的酒樓,上至達官顯貴,下至黎民百姓,聽說到了晚上,才是熱鬧的開始。

魏臨沒料到,兩個姑娘選一塊布料可以討論半天,胭脂水粉試了又試。

而在逛了到第三條街的時候,丫鬟們手裏幾乎已經拿不下東西了。

最後一個盒子,抱在沈雲簌的手裏,隻是不知何時,被魏臨拿了去。

暮色四合之時,幾人來到南樓。

南樓有五層之高,一樓二樓大都是普通的百姓,能坐在四樓和五樓的都是達官顯貴,除了宴飲之外,還有人唱曲兒助興。

魏臨選在三樓,三個丫鬟也都又累又餓,也不講究主仆之分,全都讓落了座。

魏臨要了幾個招牌菜,還有魏惜愛吃的蝦餃。

沈雲簌發現,魏臨點的菜有一半之多都是她愛吃的。

不知是湊巧,還是本就知道她喜歡吃什麽,今日逛街,魏臨倒是十分配合,在給兄長選衣物的時候,主動讓成衣匠丈量,她和魏惜選發飾和胭脂的時候,也是一直等著,絲毫沒有不耐煩。

除了累些外,今日過的倒是輕鬆愉快。

三樓一間雅間裏,鄭成均死死盯著對麵的人。

一旁的隨從悄聲道:“爺,魏臨身邊那位穿雪白上襦的姑娘就是沈弘之的女兒了。”

“若不是沈弘之去烏和鎮勘察什麽地形,也沒這檔子事了,事情都要壓下去了,他這一趟又挑起了民憤,說到底,我現在淪落到這個地步,跟他脫不了幹係。”

隨從道:“要不然,就讓他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替他補償一下。”

“怎麽補償?你是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