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你會想我嗎?◎
魏瑤不得不承認,她強加給這個表妹許多莫須有的罪名,那晚,她不計前嫌尋過來開解她,她就覺得自己錯了。
這是魏瑤第一次正經的來落湘院小坐,看著沈雲簌遊刃有餘的煎茶,舉手投足間文雅溫婉,品了一小碗茶,才知她深藏不漏。
“表妹煎茶的手藝精湛,這茶味,的確堪比天景閣裏的茶娘,可惜,我現在才知道。”
“表姐謬讚了,這煎茶也是熟能生巧罷了,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就掌握了許多竅門出來。”
一碗茶下肚,魏瑤說起件正事:“上次四哥已經罵了我,還要我親自來給表妹你道歉。”
沈雲簌有些詫異,畢竟魏瑤才是血脈相連的妹妹,她這個掛著名的表妹何德何能讓魏臨這麽做。
魏瑤又道:“四哥也是把你當自家人了吧,之前是我不對,他訓斥我以後反倒是心裏好受一些。”
“四表哥明裏是訓斥了你,可其實還是袒護表姐你的。”
“何以見得?”魏瑤有些參不透。
“其一,他幫你指正錯誤,其二,你們是自家人,怎麽訓斥都是血脈相連的親人,而我若和表姐有了過節卻不易和解,四表哥還不是不想讓你多個敵人,再者,他都訓斥了,我不原諒是不是就顯得我小氣了。”
一席話聽下來,魏瑤覺得自己看事情太片麵了,本以為魏臨是為了維護沈雲簌,原來是為了自己。
沈雲簌才恍然明白,那天晚上明明她和魏瑤起了矛盾,魏臨還要帶著她去尋她,想來也是想讓她和魏瑤化幹戈為玉帛,雖然麵上沒有表明不願,她心裏還是有些怪罪魏臨,按照他說做,也完全處於對他的畏懼。
外祖母也總是主張一家人以和氣為主,隻要不是什麽天大的仇恨,都要彼此和解,得過且過,畢竟一家人同氣連枝日子方能順遂。
她在鎮北侯府住著,自是不能得理不饒人,說這番話也不想魏瑤認為魏臨是向著自己的,畢竟她始終是個外人。
今日天氣晴朗。
正午的時候,天氣暖洋洋的。
沈雲簌躺在廊下搖椅上,手裏拿著一把繡著山花的團扇,她把團扇擋在臉上,遮擋略微刺眼的陽光。
大肥窩在她的懷裏,是一副懶洋洋的姿態。
一人一貓,慵懶愜意。
魏惜得了兩隻畫眉鳥,因上次大肥咬死了八哥一事,她為了安全起見,把大肥送了過來,大肥這兩日寄住在落湘院裏。
隻聽幾聲嘰嘰喳喳的鳥雀叫聲,大肥騰的從搖椅上起身,順著雕花的柱子跳到了房簷之上。
沈雲簌也被這動靜驚住了,它身子雖然肥胖,跳起來還是非常靈活的。
可畢竟不是自個的貓,若是跑丟了,怎麽向魏惜交代,沈雲簌忙吆喝屋裏的丫鬟們出來抓貓。
春羅在繡花,秋蕊在做甜食,唯有妙圓無事,在小膳房的門口等著吃,於是跟著沈雲簌尋大肥的蹤跡。
跳出落湘院後,大肥就一隨著鳥兒往前跑。
沈雲簌也是好奇,為何大肥這麽喜歡抓鳥,等她逮到這隻不聽話的貓兒,非得好好教訓它一下不可。
一路追尋,直到大肥沿著牆垣進入一處院子,沈雲簌頓住了腳步。
這裏是北院,是魏臨的住所,不管處於什麽原因,都不好貿然前去。
沈雲簌轉身看見跑過來的妙圓,命令式的說道:“你去把大肥從裏麵抓回來。”
“姑娘,那隻貓不聽我的話,最不喜我觸碰,還是姑娘進去吧。”
這倒是真的,大肥似乎不願意和妙圓親近,沈雲簌看了看北院的門,猶豫起來,不過這個時辰魏臨應該不在裏麵。
“姑娘是不敢進去嗎?”妙圓問道。
什麽叫不敢,她怎麽能被小丫鬟看輕,於是提著裙擺上了門口的石階,並說道:“笑話,我怎麽會不敢進了,你來協助我,今日非得逮到它不可。”
這是她第二次來北院內,那棵銀杏樹上的葉子已經落光了。
沈雲簌來回張望,卻不見大肥的蹤影,她不敢再貿然往裏麵走了,因他看到了長易的身影,長易一直跟隨魏臨,怕是魏臨也在。
“大肥怕是不在這裏,要不咱們走吧。”回去再差幾個人過來,沈雲簌這樣想著,忽然,一陣貓兒的叫聲傳來。
沈雲簌轉身之際,看見長廊內,大肥正被魏臨抱在懷中。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多了一次不常見的溫柔,他一身淡青長袍,發式也略微隨意,淡青色的發帶束起墨發,額間散落幾縷碎發。
若是第一次見到的魏臨是現在這樣的,那她一定不會再這麽避著他。
“表哥。”沈雲簌行禮道。
“阿簌,你不是說這隻貓不頑劣了嗎?方才追逐那些鳥,可是破壞了北院裏的不少物件,你說,該怎麽管教它?”
“一隻牲畜,要不讓我帶回去管教好了,表哥平日裏這麽忙。”
“今日不忙,既然來了,喝一杯茶再走吧。”說著,抱著大肥去了茶舍。
沈雲簌緊跟其後,等身後的妙圓就要跟過去,卻被長易叫了去,讓她去幫忙些打水。
這間茶舍坐南朝北, 門窗敞開著,大片的陽光投射進來,小小的矮幾上,被射過來的陽光照射的一半明,一半暗。
坐在這裏可看見那顆高大的銀杏樹,而近處栽種了一些梅花樹,坐在這裏品茶看景,倒也讓人賞心悅目。
大肥子在魏臨懷裏不太老實,似乎有意逃走,奈何被他大掌鉗製著身體。
見他有意留自己飲茶,沈雲簌在矮幾前落座,陽光正好映在她的臉上,白玉無瑕的臉上被鍍了一層光,細膩嬌嫩。
小廝送來了茶具,魏臨也放了大肥,大肥得了自由開後忙逃到沈雲簌的身旁,在她的腿邊趴下來。
魏臨不開口,沈雲簌不敢多言,隻等著魏臨烤茶、取水,看他手法嫻熟的煎茶。
“你送的衣物很合身,是做給我的嗎?”魏臨問。
沈雲簌不想撒謊,若哪日被拆穿了,更無臉麵,她搖了搖頭道:“年關時兄長會來,這是做給他以備不時之需,那日聽長易說明州很冷,便覺得四表哥更需要它。”
魏臨微微笑了笑,抬眼看著沈雲簌的眼眸,許是午後的陽光太溫暖,她如春日裏被微風拂過的花,有一種想要折取的衝動。
沈雲簌則是被魏臨的眼神看的無地自容,不知這位四表哥怎麽呆住了,她提醒道:“四表哥,你的茶快要烤糊了。”
魏臨回過神,似乎是有些糊了,於是重新換了茶葉,不慌不忙的繼續烤製,也不知道何時能喝上這杯茶。
良久,一杯茶奉上,沈雲簌道了一聲謝。
魏臨把目光投過來,低聲問:“你送我衣物,可不可以理解你在關心我?”
這個話聽著別別扭扭,不可否認,魏臨似乎在示好,想來也是讓人對他這個冷麵閻王有些個好印象。
“兄妹之間關心一下不行是嗎?還是說表哥不喜歡衣物的樣式?”
兄妹之間的關心?強調的有些刻意了,倒也無妨,魏臨嘴角輕揚,深眸似有流光閃過。
“當然不是,我很喜歡,明日離開,少則半月,多則二十日,阿簌,你會想我嗎?”
清清涼涼的聲線,如碎玉低落在光滑的瓷器上
魏臨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看沈雲簌的,這句話會不會顯得自己很孟浪,這也是他頭一次這麽大膽問這樣的問題。
沈雲簌也被問住了,她依稀記得母親曾經的教導,除了自己的親人外,對別的男子要保持距離,亦不可說一些輕薄之言,更不能聽信了那些話。
他的四表哥一向最謹言慎行,為何問這樣的話,她該說想還是不想,思量片刻,沈雲簌用極小的聲音回道:“不知道。”
“你自己都不知道?”
“表哥你還沒走,我哪裏知道。”
魏臨把第二杯茶水遞過去,聲音略微低啞:“那等我回來,你再告訴我可好?”
沈雲簌抬眼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默不作聲。
今日魏臨奇奇怪怪,她想趕快離開,正想找個理由請辭,哪知道身邊的大肥被門外的幾隻鳥叫吸引,它騰地從茶舍跳到了外麵。
“它跑了。”沈雲簌欲要去追,剛起身,卻被魏臨拉住手臂,這一拉不要緊,她竟然失去了重心,朝著矮幾上傾斜。
矮幾上還有煎茶的小爐子,魏臨眼疾手快的把人直接拉了過來,下一刻,沈雲簌落進了魏臨的臂彎裏。
又一次近距離的接觸,不同的是,這次能真切的看到彼此的反應和情緒,魏臨深眸裏的碎光如一點一點亮了。
第一次落水時抱她情非得已,第二次在馬車上情況緊急,第三次,同乘一匹馬為了尋人是無奈之舉,可這一此有些說不過了,她怎能與表哥有再這般親密的接觸。
沈雲簌臉頰發燙,心跳也亂了,莫不是她覺得她好欺,才這般隨意?
她想要起身,卻見魏臨沒有剛開的意思,隻在她耳邊低聲解釋:“你還沒回我的話?等我回來後,你要告訴我,想不想我。”
沈雲簌無奈之下點了點頭,剛要起身,又被追問:“表哥不是故意要拉你過來的,你信嗎?”
溫熱的氣息在耳邊縈繞,沈雲簌整個臉感覺被一團火炙烤,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
她想起身,方感覺被魏臨禁錮住了。
沈雲簌抬眸,見魏臨眼眸裏閃著柔和的波光,澄淨且又熱烈,他眼睫輕顫時,猶如春日的柳枝隨風掃著水平如鏡的的湖麵,她忽然感覺,表哥的雙眼就如一汪永不枯竭春水,她不能再看他了。
女子的矜持與理智告訴她,這樣的行為早已超出了男女大防,於是奮力推了兩下,意外的是,她沒把魏臨推開,卻把他推到了,可因她的雙臂被魏臨緊握著,緊跟著她也到倒了下去。
他們似乎換了一個更新奇的姿勢,她趴在魏臨的身上,手指觸碰到他脖頸,一頭青絲也隨之垂落到他的臉上。
作者有話說:
大肥:喵……,我是誰,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