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連久還能做熊貓的幹媽?(二更)◎
司闌在外麵待了一晚上, 又一直用自己的神力撐著,想必是很累了。
連久從自己的兜裏摸出一顆糖給他:“你先回去休息吧,現在沒事了。”
司闌拆開糖紙, 含住糖後嗯了聲,身形卻未動, 隻是靠在門框上把玩著手裏的糖紙。
程院長站在另一頭問:“要將幼崽單獨隔離開保護嗎?”
“不用。”穀槐頭也不回地回答,“大家都辛苦了,先休息吧, 剩下的萬嬈和辛商會自己看著辦的。”
【天哪, 那麽小一隻, 我都怕萬嬈給壓壞了。】
【那是自己的孩子, 怎麽可能會壓壞,你們沒看到辛商過去都是小心翼翼的嗎?】
【熊貓媽媽就算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熊貓爸爸對待孩子這麽小心的,抱著孩子的動作好像人哈哈哈。】
因為白羆生產, 所有的鏡頭都在她身上。
網友們也清晰地看見辛商抱住孩子後, 特別珍重地在萬嬈額頭上親了一口。
這一親,直接震驚全網,還被截圖下來傳遍了每個人的好友圈。
“我不允許還沒有人見過這世紀之吻!”
“啊啊啊啊他真的愛死自己老婆孩子了, 我居然在一隻大熊貓的眼睛裏看到愛意。”
“生平第一次磕熊貓CP,誰懂啊!!”
直播間裏也全是尖叫。
【啊啊啊辛商怎麽這麽溫柔啊我的天!】
【他真的全程都守在萬嬈身邊, 爪子都沒放開過。】
【中途還是出去過一段時間的, 不過那個說要回來的男人好像沒回來。】
【大膽一點, 那就是辛商變成的人。(狗頭】
【肉眼可見辛商的小心翼翼,我真是瘋魔了。】
所有的人和妖神都一晚上沒睡, 雖然幼兒園不用上課, 但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能耗費太多精神。
加上被司闌的神力一直壓著,也挺累的,所以放下心來後都陸陸續續去休息了。
連久將白羆喝完的碗拿去洗幹淨,察覺到有人跟上來,也沒有回頭。
直到後麵冒出聲音來。
“園長。”穀槐問,“您沒事嗎?”
“沒事。”
連久轉身,看她有些躊躇的樣子,問:“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關於昨晚的事。”穀槐輕聲道,“是我算錯了,也是我神力不精,這種情況下想不到其他辦法,原本是我的責任,最後卻讓您和司闌來承擔,很抱歉,也謝謝您的血。”
連久點點頭,沒說話。
穀槐站在她麵前,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還要說什麽才好,隔了好一會兒,又說:“我這兒所有補血益神的藥草都給您,一定能讓您恢複的。”
連久看了她很久,才笑了下:“不過就是一滴血,這會兒說不準已經回來十滴八滴了,即便不是你說,任何人說我都會給,這對我來說沒有什麽損失,但是……”
聽到轉折,穀槐往外拿藥草的動作停住,抬起頭。
“但是你該來找的人不是我,是司闌。”連久繼續說,“你說的那些話傷的是他,不是我。”
“……嗯。”
“每個人情急之下都會有自己的私心,你有你的立場,但這也不能成為出口傷人的理由。”連久轉過身繼續洗碗,隨著水流聲道,“你長時間待在昆侖山或許不了解,司闌獨自為浮玉山,為妖界承擔下了很多壓力,如今也是他自己在外麵扛著人界的那些壓力。”
沒有聽到身後回答的聲音,連久也沒在意,繼續道:“我初見他時他身體就不好,但那時他已經用這個狀態擔下浮玉山很久了,沒有單單為了誰之說。”
想到司闌自己待在雪山之巔,所有妖怪都不親近,除了幾身自己買的衣服他什麽都沒有,連久又垂下眼道:“你們可以不了解他,也可以不親近他,可以怕他,但唯獨不能說他自私,這山裏又或者是整個妖界,都沒有任何人和妖神能說他自私。”
“穀槐。”洗完碗後,連久直起身,回頭,見她沉默站在那裏,淡淡笑道,“你們總說聖人聖人的,但他一不是聖人,二不是領了什麽好處的妖神,退一萬步說,他甚至不是什麽瑞獸,而是一隻凶獸,就算他真的自私,也沒有任何人能說他的不是,你說呢?”
穀槐微微睜大了眼睛,眼裏像是有什麽信念轟然就碎了。
“你為了萬嬈平安生產,為了安撫大家不要恐慌,在大家麵前保證下來她能平安無事,我能明白,你為了她想要我的血和司闌的神力我也能明白,但換個說法,你在做這些的時候不也是自私嗎?”
連久語氣溫和又堅定:“但事實上,自私並不是什麽好詞,沒有誰會願意聽,你自己不也是清楚的嗎?”
穀槐呆呆地站在原地,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
連久笑了笑,沒再多說,而是拿著洗好的碗回了廚房。
等她再出來時,看到穀槐和司闌站在一起,心裏能預料得到,也沒有過去打擾,而是又轉身回食堂待了會兒。
而這頭的穀槐和司闌麵對麵站著,相對無言。
好半天,穀槐才道:“抱歉,不該那麽說你。”
她是對司闌不夠了解,僅僅憑著這些年來的那些印象出口傷人。
司闌依舊低著頭在玩自己的糖紙,沒有應聲。
這些歉意對他來說都無足輕重,也不在乎,他從頭到尾氣的也不是這個。
穀槐一向自己做的自己當,在龍應麵前說的話也算數:“你們想我做什麽,我都受著。”
司闌這才停下手裏的動作,抬眸冷冷道:“她不是聖人。”
穀槐詫異。
“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是。”司闌說,“她隻是個普通人,不要用那一套來綁架她,她沒有理由要為誰做什麽。”
愣了好久,穀槐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他在警告自己,不要將連久當做聖人看待。
“我……”
司闌站直身體,睥睨著她,像是一眼將她看穿:“她跟神農不一樣。”
穀槐身體猛地一顫。
“我問了你三遍。”司闌語氣越發冷淡,“你隻說為了白羆,但你自己心裏怎麽想的自己心裏清楚。”
穀槐臉上的血色逐漸瞬間褪盡。
“隻要我在一天,沒有任何人能將她變成下一個神農,你也不行。”司闌走到她身邊,垂下眼,語氣帶著無上的威壓,“聽明白了嗎?”
穀槐像是瞬間被人扒了個幹淨,手腳冰涼,在這方天地,司闌的神力壓製下,喉頭湧上腥甜,周身疼痛,幾乎呼吸不過來,也幾欲站不穩。
她抬手扶住了一旁的泥牆,眼睛逐漸模糊。
“你說得對,我本就是孑然一身,沒什麽在乎的。”
司闌不管她是什麽狀態,“說我自私也好,凶惡也罷,這些對我來說都是雲煙,所以你大可繼續試試,要是再有下次,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麽會是整個妖界都懼怕的存在了。”
“事情已經結束,你該回昆侖山了。”
說完以後,司闌頭也不回走向了食堂的方向。
穀槐脫力一般靠在牆上,疼痛使她的唇變得幹裂。
元青從另外一邊走過來:“你說你何必呢?”
穀槐淚一滴滴砸下來。
元青看了眼食堂的方向,雖然不知道司闌跟穀槐說了什麽,但司闌的確是很生氣。
雖然司闌性子難以琢磨,但他幾乎沒有真正生氣的時候,再結合連久就是以前的那位聖人和穀槐的這些行為一想,其實不難猜出來她在想什麽。
元青說:“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不管你怎麽做怎麽激,她都不會成為神農,你還是不明白嗎?”
“我是藥獸。”穀槐緩緩蹲下,將自己抱住,崩潰地說,“我是藥獸啊,可我救不了他,他死了!”
“對,他死了。”元青一狠心,幹脆地打破了她的最後一絲幻想,“他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可,她明明說了一樣的話。”穀槐低聲說,“我隻是想再看看他,為什麽不可以。”
江安怒氣衝衝的走到她麵前:“因為久久是久久!神農是神農!”
她腦子比較簡單,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聽不到司闌的話,可是在偷偷聽到元青和穀槐的話後也反應過來了,穀槐一直都在惦記著神農。
神農被後人神化稱為聖人,久久也是聖人。
為天為地,為國為民。
所以穀槐想要久久想起以前的事,想起自己是聖人,這樣她就能在久久身上找到神農以前的影子了,永遠淡薄,永遠大愛。
江安恨不得上去打她兩拳:“就算做了一樣的事,說了一樣的話!也是不一樣的兩個人!”
江安生氣地說:“而且你現在這麽做,不管再有十個百個聖人,都不會待你像從前那樣了!”
穀槐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想起自己剛來浮玉山那天,跟江安在校門口說話。
那人走過來,溫和地笑著問她:“怎麽在這兒曬著?多熱啊,進屋吧。”
那一刻她恍了神,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個人也是這麽走過來,笑著看自己:“日頭大,別曬著了。”
就是這麽一晃神,讓她以為自己可以再見到他。
當初親眼看到神農在自己眼前死去的畫麵每晚都像噩夢一樣在她麵前複現,讓她避無可避。
園長和他,都是被天下人尊敬的大愛之人,那些前塵事為什麽要忘了。
她走了岔路,利用了白羆,確保白羆可以安全生產的同時也吃了苦頭。
藥獸醫人治獸,怎麽可能真的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她隻是想要連久想起來,自己可以永遠在連久身邊保護她追隨她,成為比白澤更優秀的妖神,隻要她看自己一眼。
可就在剛才,連久親自打破了她的幻想。
穀槐以為聖人有世間大愛,最是無私。
可連久親口說即便司闌是自私的她也認可,她甚至可以不把司闌當做妖神、而是當凶獸來看待。
所以不一樣了。
即便想起來,也是不一樣的。
就像白澤說的,連久和神農,是不一樣的兩個人,替代不了,也替無可替。
最終,穀槐蹲在地上,訥訥道:“是我錯了,錯了。”
元青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你朝前看看,朝前看看吧。”
江安是又氣又可憐她。
最後恨恨地跺了一下腳,扔下了一顆舒緩情緒的藥丸:“我三個月內都不想跟你說話了!”
連久還坐在食堂裏,她在看之前拍下來的小白羆的視頻和圖片,用手機打上了暖色的濾鏡,發到網上去。
這種看到新生命的欣喜感真的太好了。
還可以再努力一點,以後等這幾個寶寶長大了,能上一個好的幼兒園,也不用再吃現在這麽多的苦。
“這麽高興?”
聽到聲音,連久驚訝回頭:“你沒去休息嗎?”
“嗯。”司闌走到她身邊坐下,看到她手機屏幕上的圖片,“來來回回看了多少遍了,不累?”
“不累。”連久將圖片給他看,“你剛才沒湊近看,真的太可愛了,軟乎乎的。”
司闌笑了下。
“那個……”連久往外看了一眼,“你跟穀槐說什麽了嗎?”
“沒什麽。”
連久問:“她跟你道歉了嗎?”
“嗯。”
連久點點頭:“那就好。”
司闌有些意外:“沒了?”
連久拿回自己的手機,繼續看屏幕吸崽:“對啊。”
司闌挑眉:“我以為你說要讓我原諒她。”
連久覺得好笑,轉頭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有什麽權利讓你去原諒她?”
司闌手搭在桌上,笑問:“既然是我自己的事,那你為什麽要讓她來跟我道歉。”
有個會偷聽的妖神真不是一件好事,什麽秘密都沒有。
“應該的,做錯事的人本身就該道歉,你應該挺不高興的。”連久眨眨眼,“再說了,你不也為了我跟她吵起來了嗎?抵平了。”
但連久還是忍不住好奇:“不過,你們會怎麽懲罰她?”
司闌自動忽略了自己剛才放出神力對穀槐的壓製影響,說:“她自己會懲罰自己。”
“啊?”
司闌:“穀槐雖是瑞獸,但與其他瑞獸不同,不像江安那樣沒腦子。”
“……這樣說安安不好吧。”
“沒事,她聽不出來。”司闌一點也沒有背後說人壞話的自覺,而是道,“穀槐誕生時間久,經曆了許多事,心思深,以後要是你跟她要有什麽必要接觸,一定要告訴我。”
連久怔了下:“這麽嚴重嗎?”
她知道穀槐確實有些看不透的心思,但沒想到被司闌這麽看重。
這一刻,連久忽然想起那天穀槐初到浮玉山時,司闌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她為難你了嗎”。
當時連久還想,這有什麽好為難的。
現在倒是覺得有些端倪了。
她點點頭:“知道了。”
這保鏢還挺稱職。
“去休息吧。”連久看他臉色還沒恢複好,“怎麽看著又像是病懨懨的樣子。”
司闌莞爾:“是不是不胖了?”
“這是重點嗎!”連久瞪他一眼,又拿了一顆糖遞給他,“回頭就給你補回來。”
司闌笑意更甚,接過糖:“今天的糖比以前的要甜一點。”
“可能因為你低血糖了。”連久推著他,“趕緊回房。”
累了一天,連久回到房間沒一會兒也睡了下去。
再次醒來時是被鬧鍾吵醒的,她特意調的,為了給萬嬈做飯,剛生產完吃的東西馬虎不得。
但她一出門就被門口的影子給嚇了一跳。
“穀槐?”
“嗯。”穀槐戴上了自己的小草帽,抬起頭來,“園長,我要回昆侖山了。”
連久想起司闌說穀槐會自己懲罰自己的話,沉默下來。
“萬嬈和辛商會待在這裏休養一段時間,到時候我會來接他們。”穀槐說,“該留下的藥草我都交給白澤了。”
連久:“嗯。”
司闌說自己和穀槐單獨待在一起要叫他,現在這一牆之隔,好像沒有叫的必要。
穀槐見園長似乎有些走神,抿抿唇道:“我是來跟您道別的,也是來跟您說抱歉的。”
連久輕輕皺眉:“道歉?”
穀槐笑了笑,將自己的小草帽摘下來,捧在手心裏:“這次白羆的事情,是我的問題,是我故意的。”
連久倏忽抬眼。
“這件事等她身體好了以後我會告訴她們。”穀槐說,“到時候我認打認罰。”
“你…為什麽?”
“因為,我在您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穀槐看著她,“我想再多看看。”
“誰?”
“去門口聊吧。”穀槐轉身,“就當做是送我出去。”
見連久遲疑,穀槐扭頭看向司闌房間的方向,笑道:“他聽著的,放心吧,隻到校門口。”
連久這才跟她一起出去。
穀槐邊走邊問:“園長聽說過藥獸和神農的故事嗎?”
“神農嚐百草。”連久點頭。
這些事在神話書裏看過,但她沒有那麽八卦,所以也沒有去過問別人的過去。
“我當初跟神農,就跟現在的您和白澤一樣。”穀槐輕聲說,“我並不是一開始就追隨他的,隻不過他是我遇到的第一個人類,那時候妖神們還不像現在這樣聚在一起,基本都是各過各的,化形的也沒那麽多,我一隻獸沒有任何歸屬之地,隻能成天在山野之間轉來轉去,就是那時候,我遇到了他。”
“他沒有用任何異樣的眼光看我,帶著我走了很多地方,給了我一個歸屬之地,說來也是好笑,我一隻妖獸,也能被人稱作是家人。”
“他給了我從來沒有體會過的照顧和溫情,春去秋來寒來暑往,以天地和彼此作伴,太陽高照他給我遮陽,傾盆大雨他給我擋雨,每天都是如此,我們一起走過了很多地方,每次他吃到毒草我就給他解毒,他碰到甜果會第一個遞到我麵前,我原本以為我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穀槐將自己的草帽抬起來轉了一圈,揚起笑道,“這就是他當初送我的,怎麽樣,是不是很漂亮?”
連久還在疑惑,這麽多年了,一頂草帽居然能保存到現在?
而且還是在妖神們都沉睡了這麽久以後。
但下一瞬,那頂草帽就消失了,穀槐的手裏空空如也,她說:“但是他死了。”
連久一怔。
穀槐眼睫顫了顫:“那頂帽子也在我沉睡後的不知道哪一年,風化成土,不管障眼法瞞得過多少人,始終都是假的。”
她說:“我每晚都會夢到他,夢到他死在我麵前,在血腥的戰場上。”
連久心底微跳。
“他是帝王,心懷天下蒼生,獨獨卻沒有他自己,他讓我救其他人,等我再回頭時,他已經死了。”
“所以我討厭人類的戰爭,討厭他們的無知和貪婪。”穀槐垂眼道,“討厭戰場上那麽多的撕心裂肺和死亡。”
“他讓我救了很多人,唯獨沒讓我救下他。”
連久有些回過味來:“你說我像你認識的人…”
“那天來山裏初次見您,您跟他說了一樣的話,我被那些噩夢糾纏了許久,一時之間走火入魔了。”穀槐看了眼司闌房間的方向,隱隱感受到了他的壓力,她自嘲地笑了笑,“當初他也會以血養人,所以我想通過您再看看他的影子。”
連久問:“他的血,也很特殊嗎?”
“沒什麽特殊的。”穀槐說,“不過是吃的藥草多了,加上我一直給他治療身體而已,就跟您一樣,您在山裏待久了,有那麽多妖神護著,自然會沾染到靈氣,不然也不會聽懂動物的話。”
連久疑惑:“可龍局一開始就說我身上就有靈氣。”
穀槐笑了好幾聲:“他那是為了哄您留在山裏的,一個說一個信。”
“……”
穀槐轉身,認真地看著她道:“因為這件事,所以我該跟您說聲抱歉,我也任打任罰。”
連久明顯察覺到她的狀態跟剛來時有些不同,像是坦然了很多。
隻是好像臉色不太好,她是藥獸,不應該身體不好才對,沉默好一會兒後,連久想起司闌和她單獨說話那段時間,或許司闌做了什麽。
但連久沒再多說,隻是道:“那你現在分清了嗎?”
“嗯。”穀槐彎了下眼睛,“就在之前您說您讚同司闌自私的時候,神農不會說這樣的話,他會覺得天下蒼生都該無私奉獻,每個人都該成為聖人菩薩,不然怎麽會讓我先去救別人呢。”
這種境界連久自覺是達不到的:“我就是個簡單的普通人而已。”
“我現在知道了。”穀槐拿出了很多藥草,“這些是我給您準備的,說到做到,我欠您一滴血,會百倍千倍補回來,日後您身體有什麽不適也可盡管告訴我,不管我在哪裏,都會來將您醫治好。”
連久心情有些複雜,沒想到一滴血的事情引出這麽多事來。
那司闌那麽生氣是因為知道穀槐和神農的事,也是擔心自己以後跟神農一樣,以血養人了。
連久將那些藥草收下,道:“有件事我沒告訴你。”
“什麽?”
“這次我願意用一滴血,那是因為對我來說這滴血不重要。”連久看著她的眼睛,“若是需要用五碗十碗卻是不行的,我沒那麽無私,也隻是個凡人,貪生怕死。”
穀槐被她茶色的瞳孔看著,後脊梁骨一點點的顫栗起來。
這是連久給自己的懲罰,像是又給了自己一巴掌,清晰又疼痛,斷了自己所有的念想。
許久之後,她笑起來,眼睛有些發紅:“我知道了。”
“我該走了。”穀槐轉身,“一會兒趕不上飛機,再見園長,謝謝。”
連久知道她以後會給白羆夫婦說這件事,但夫妻兩是否要原諒也不歸自己管,便沒再提。
見穀槐走出校門,連久問:“你還會夢見他嗎?”
穀槐腳步停下,隨後用障眼法再次變出了那頂草帽,抬手戴上,頭也不回道:“哪能那麽容易忘記,他是我這漫長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夢就夢到吧,我該得的。”
穀槐走了。
連久轉身時見元青江白他們擠在自己的宿舍窗簾後麵偷看。
她走過去,掀開窗簾,見這幾個妖神慌慌張張找地方躲,失笑:“不去送送?”
“不去。”元青梗著脖子,“她做錯了事就該受到懲罰。”
江白也點頭,立場堅定:“對,她傷害久久,我三個月之內是不會跟她說話的!”
連久看著他們,笑意微收:“你們會將我也看做聖人嗎?”
兩隻妖神愣了一下,然後齊刷刷搖頭。
這要是點了頭不得被司闌暗殺死啊。
經過這麽一遭,雖不知前塵具體舊事,但大家也知道,不能讓連久園長再有那樣的結局。
什麽割肉剔骨的,當什麽聖人,多累啊,現在就挺好的!
一定要守口如瓶!
連久放下心來:“休息吧,一會兒出來吃飯。”
她放下窗簾,想了想又走到司闌的窗前,輕輕敲了敲,果不其然,沒一秒,窗簾就被拉開了。
連久一眼就看到窗邊亮起的小夜燈:“白天點燈做什麽?”
司闌理直氣壯:“好看。”
這奇奇怪怪的癖好,連久也隨他去了,問:“都聽到了?”
頓了頓,司闌點頭:“嗯。”
連久問:“有什麽問題嗎?”
明白她是在說之前自己囑咐的事,司闌笑了下:“沒問題。”
連久頓了頓,想起司闌之前說的那個人,他的前塵裏也有一個記憶很深刻的人,既然是人,那這麽多年過去也已經不在了。
連久問:“司闌,你會夢到那個人嗎?那個人呢?”
司闌指尖動了動:“以前會。”
“現在不會?”
“嗯。”司闌說,“我比穀槐幸運。”
“什麽?”
司闌:“那個人過得很好。”
看來是老有所終了。
連久鬆了口氣,不知道要怎麽謝謝他們這麽護著自己,想了很久才問:“想吃什麽?”
“都好。”司闌開門走出來,跟她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想了會兒,忍不住說,“今天可以多吃一袋零食嗎。”
連久:“……”
她樂不可支:“你就這麽點出息?”
司闌有理有據:“養生。”
他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忽的喊了聲:“連久。”
“啊?”
司闌問:“你這麽在意養生,是想長命百歲嗎?”
連久搖頭:“那倒也不願意到一百歲。”
司闌笑:“那你想活到幾歲?”
“八十歲吧。”連久還挺認真想過這個問題的,“身體還算健康,能自己照顧自己,再老了就是負擔了,而且退休以後該享受的也享受得差不多了,多待在世界上也會煩的。”
司闌點點頭:“嗯,知道了。”
但這個問題好像有點不對,連久忽的想到妖神們應該都能活很久,自己死了他們或許還是年輕時的樣子吧,不過那時候人界和妖界應該已經可以共處了,應該不會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們。
做完飯,連久先端去產房喂萬嬈。
幾個人類老師還疑惑:“怎麽不見穀槐老師了?”
“她回去了。”連久說,“萬嬈現在沒什麽大礙,多休養一段時間坐完月子就好了,程院長、珊珊和小段在也能照顧到。”
程院長和段子安沒想到穀槐會這麽突然地離開,還沒好好交流過醫術呢!
但一回想到昨晚她跟幾個妖神似乎起了衝突,一時之間好像明白了什麽,便不再過問。
“去吃飯吧。”連久換了辛商的位置,“我替你看一看,你吃飽了才有力氣照顧她們。”
辛商知道自己這會兒不能掉線,點點頭很快就起身出去了。
“感覺怎麽樣?”連久邊喂飯邊問。
萬嬈感激點頭:很好,辛苦您了。
“應該的。”連久笑道,“今天山裏大家聽說你生了龍鳳胎,都很高興,給你送了好多禮物,一會兒我給你拿來解解悶。”
萬嬈眼睛一亮:謝謝!
“對了。”連久問,“你們給孩子取名字了嗎?”
【???能聽懂動物的意思就算了,什麽叫給寶寶取名字?】
【熊貓能知道什麽叫做取名字嗎?字都不識!】
【離譜起來了。】
鏡頭裏,萬嬈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和辛商都不識字,取不了什麽好名字,所以想能不能拜托您取兩個,寶寶能順利出生,您有很大的功勞。
頓了頓,又嗚嗚地用獸語說:還有就是……我們想讓兩個孩子認您做幹媽,人類是這麽說的吧?不知道可以嗎?
連久手裏的勺子差點掉到地上,又驚又慌:“我?我不行的,我從來沒做過幹媽,沒什麽經驗。”
【噗!幹媽???】
【熊貓知道什麽是幹媽?!】
【這件事我知道,前幾天珊珊老師給熊貓科普的,沒想到居然聽進去了!】
萬嬈拍拍她:您做得已經很好了,我們都很感激您。
連久雖然慌亂,但卻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還是有些忍不住期待,最後遵從自己的內心:“是不是要準備什麽儀式什麽的?還有禮物?”
萬嬈:不用!您取了名字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白羆夫婦的確不識字,就算是這段時間老師們都在教,那也記不了太多。
連久想了想,說:“那,你覺得朝和辰怎麽樣?”
“辛朝、辛辰。”連久說,“妹妹是朝陽,哥哥是星辰。”
萬嬈激動起來,差點從**翻滾下來:“好!”
【??我是不是聽到她熊貓說人話了?】
【好像是說好,但又好像是在叫,有點模糊誒。】
【是叫了,不是在說話。】
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萬嬈又趕緊挽回:很好了!我很喜歡!就這樣!辛朝和辛辰!
連久:“不用問問辛商嗎?”
萬嬈:不用,他懂得還沒我多,我們家我說了算。
她抱著自己的兩個孩子,放到連久麵前:朝朝和辰辰,這是你們的幹媽,以後你們一定要記得她,好好感激孝順她呀。
連久心軟得不行,回頭一定要好好補給自己這幹兒子幹女兒一份大禮!
喂完飯,她將幹兒子幹女兒從萬嬈懷裏抱出來,兩隻小崽崽還不會睜眼,一個勁往她懷裏拱。
可愛死了。
“朝朝辰辰。”連久溫聲說,“以後幹媽一定會給你們好好把幼兒園建好,你們就可以開心上學啦。”
【艸,這就幹媽了?】
【做大熊貓的幹媽啊啊啊,我好羨慕啊!!!】
【久久真的人美心善,我真是愛了,這是她該得的。】
【雖然我沒懷孕,但我還是好想吃久久做的營養餐,嘶溜。】
【我是真的佩服,朱鹮和熊貓,浮玉山這是真的把自己的特殊飼養方式貫徹到底,而且真的很有效啊。】
【坐等浮玉山的下一次招聘,我時刻準備著,爭取也做個什麽動物的幹媽。】
等辛商回來,連久把新名字告訴他,然後高高興興去吃飯了。
大家還沒從飯桌上散開,連久清清嗓子:“宣布一件事情。”
司闌彎了下唇,認真轉頭看向她。
其他妖神和人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連久沒忍住笑出來:“我以後是朝朝和辰辰的幹媽了!”
“??”元青一臉懵逼,“朝朝辰辰是誰?”
“白羆崽崽。”連久說,“就在剛才,萬嬈說讓孩子認我做幹媽!名字也是我取的,朝陽和星辰,怎麽樣?”
司闌輕笑:“好聽。”
魏靜萱海豹似鼓掌:“恭喜恭喜!無痛當媽了!還是大熊貓的幹媽,人生巔峰啊!”
連久也是這麽覺得的:“以後我的幹兒子幹女兒,就是我罩著了!”
江安頓時覺得天都塌下來了:“我就吃個飯!他們怎麽能偷家呢!我也要當你的幹女兒!!!你也可以給我取名字!!!”
“你都多少歲了。”元青翻白眼,“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這邊其樂融融,南海那邊精衛和麒麟卻愁容滿麵。
“聽到了嗎?”麒麟說,“白羆先下手為強,認了個幹媽,連久園長都說要為她們好好建設幼兒園了!”
精衛點頭:“聽到了,不行,是我們這裏先的!”
“現在臨時幼兒園也建好了,現在白羆順利生產,連久園長馬上也來我們這兒了。”她若有所思,“趕緊想個辦法,讓咱們南海的妖怪也懷個孕生個孩子,認她做幹媽。”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7-08 23:48:23~2023-07-09 06:00: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可愛的呀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