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熊貓生了龍鳳胎!◎
聽到動靜從人界趕來的龍應正好聽到了這段話, 沉下臉來:“穀槐,你跟我來。”
穀槐深吸一口氣,一語不發地隨著龍應走到了另一邊。
一直沒說話的元青也難得臉色沉重地跟了上去。
雖然門外的畫麵沒有被直播到鏡頭裏, 但是網友們也能看到老師們接二連三的出去了,紛紛猜測是不是熊貓的情況有些糟糕。
【我好像聽到了外麵有爭吵聲, 是不是穀槐老師?】
【好像的確是,她好像在說司闌自私?我聽錯了嗎?】
【你們耳朵也太好了吧,司闌能做什麽自私, 萬嬈生孩子跟司闌有什麽關係嗎, 這不應該是專家和醫生的事情嗎。】
直播間的人聽得模糊, 但現場的人卻聽得分明。
紛紛看向外麵, 幾個因為透不過氣站在門口的人類老師也親眼看到了幾個妖神的衝突。
這還是來到妖界以後第一次看到妖神們這麽嚴肅的表情,幾個老師莫名有些緊張起來。
連久還沒反應過來:“什麽叫需要我的血?”
司闌無法直視她的眼睛, 轉過身:“跟我來。”
另一邊,龍應帶著穀槐走到拐角處, 考慮到這裏是浮玉山, 不管說什麽做什麽都逃不過司闌的耳朵,於是抬手在這方寸之地凝了個結界。
他低聲說:“你是不是過分了。”
穀槐沒說話。
“司闌這麽久以來為妖界做了這麽多你看不見?”龍應厲聲說,“如果不是他, 現在浮玉山還能好好待在這裏?你知道他醒來時有多虛弱嗎?”
穀槐低下眼睛:“我知道。”
龍應皺眉:“那你怎麽會這麽沒有分寸!”
“因為我想讓萬嬈平平平安安生產。”穀槐移開視線,“我承認我是著急了, 但我隻是想要連久園長的一滴血, 一滴就好, 事後我會百倍千倍給她補回來。”
頓了頓,穀槐說:“他不願讓我找園長。”
“什麽叫做要連久園長的一滴血?”元青總算是摸到了自己聽不明白的地方, “連久園長的血有什麽用?”
“連久園長是聖人, 以前的那個和現在的她是同一個人。”穀槐說,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前塵盡忘,但的確是她沒錯。”
龍應和元青紛紛愣住。
白澤第一次出世就是為了追隨聖人,但那時聖人行蹤不定,又正是亂世,妖神們不是每一個都能見到她,更別提司闌了。
可是按照現在這個情況,司闌卻是那個對她最熟悉的。
龍應突然明白過來,犼上知天命,下達民情。
怎麽可能聖人出世卻不知道呢?
現在知道,以前他更是知道,但他從未提起過。
而且很可能,他是比白澤更要清楚聖人是何時出現何時消失的。
穀槐一看他們的表情就明白了:“你們也不知道對不對?因為司闌一直將這件事瞞得很好,在保護她,所以不想讓我取她的血。”
元青問:“這又是什麽原因?”
穀槐:“聖人不老不死,不生不滅,骨血靈肉都是天地靈氣所化,可醫死人肉白骨。”
龍應搖頭:“這不會是司闌阻止你的原因。”
這下穀槐沉默下來,許久以後才道:“具體的事隻有白澤和司闌知道,我跟你們一樣,以前跟聖人沒有什麽交集,但我想當初連久園長可能是知曉自己的血肉靈效,在過去的時候曾放血剔骨割肉,司闌將她救下來了。”
這些是穀槐今天根據司闌的反應和江安以前說的話推理出來的,不然他們不會這麽反對。
剔骨割肉……要如何才能救得回來。
龍應不由得想起過去司闌幾欲死在那場戰役裏的畫麵。
一命抵一命,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他究竟跟連久有什麽牽絆,才願意一命抵一命?
“現在連久園長不記得以前的事。”元青正色道,“所以司闌不願意讓她取血是不是?”
“嗯。”
龍應點頭,終於理解:“也是,最初來時她一直都說自己的是個普通人,若是被她知道和想起自己還有這種能力,以她的身份,必不可能袖手旁觀。”
聖人和普通人不同,天為父地為母,不知所出。
至今沒有任何人和神知道她是從何而來,又或許是凶獸的另一個極端,被世間所有的靈氣所孕養而生。
可以說,是天地共同選出來的,必要時拯救蒼生的人。
當然,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如今這種需要拯救蒼生的情況肯定不會再發生,但她依舊存在。
司闌為了救下她一條命差點都沒了,如今連久想不起過去的事,他自然不想她再想起來。
“那你也不能說他什麽都不顧。”元青說,“他雖然一直以來跟大家都不算親近,但什麽性格你不清楚?”
“就是因為不親近。”穀槐咬著唇,“你們誰能說知道他在想什麽嗎?”
這讓其他兩個妖神啞口無言。
的確,沒有誰能猜得透司闌的心思。
但他有私心也是可以理解的,沒有誰會願意再一次看到自己救的人步上前塵之路。
世間隻會有一個聖人,其他不管是人還是神,都會有自己的私心。
更何況是曾經的凶獸呢。
“這……還是看園長自己吧。”龍應也不能替誰做決定,“萬嬈的命是命,連久園長的命也是命。”
穀槐也冷靜下來:“今天這事兒是我著急了,但我真的隻是需要一滴血而已,我知道世事難兩全,事後怎麽對我我都認了。”
龍應搖頭:“既然司闌已經開了口,想必心裏有計較了,你不要插手。”
“好。”穀槐低頭,“我再去拿藥草給萬嬈穩一穩。”
這邊連久跟著司闌走到了廚房,她從未見過司闌臉上有這麽冰冷的神色。
這一瞬間她好像明白了為什麽過去那麽多妖神和妖怪都怕他,不敢靠近。
如果當初見的第一麵他是這種神情,或許自己也不會那麽快跟他熟悉起來。
等到司闌停下來,連久也沒有開口,她在等他的解釋。
司闌沒有轉身,就背對著她,身後的紅色發帶格外明顯。
“我的神力過於強勢,萬嬈受不住。”司闌言簡意賅地說,“需要你的一滴血中和。”
連久不會那麽輕易被糊弄過去,如果單單隻需要自己的一滴血,那隨時來取就可以,平時一點小磕小碰都不隻是一滴血那麽簡單,哪裏至於讓兩個妖神這麽大動幹戈。
那一滴血又不是什麽稀奇的東西,一針下去眼兒都看不到,不到一分鍾就自己愈合了。
連久站在他身後,笑道:“你可是上古妖神,我一個凡人的血哪裏會有那麽大的功效。”
背對著她的司闌眸裏風暴暗湧:“嗯,不是普通人。”
“你身上,有靈氣。”司闌說,“當初龍應不是說了麽。”
這連久倒是想起來了,自己剛來幼兒園的時候,龍局就說她身上有能讓妖怪們安靜下來的靈氣。
這又是從何而來?
“我嗎?”連久疑惑,“可是為什麽?”
司闌搖頭:“不清楚。”
“那為什麽你會這麽反對我取血?”
司闌轉過頭來,冷然道:“這次是一滴血,下次要是一碗血,十碗血,也要從你這兒取不成?”
對上他的眼睛,連久竟一時失了音。
之前一直沒能看清,現在才發現他原本總是沉靜的眼裏,這會兒血絲隱隱若現。
好一會兒,連久才笑道:“我又不是什麽大羅金仙,活菩薩降世,怎麽可能把血當水一樣往外拿?”
司闌眸色一顫。
“以前成年後每一年我都會去獻血。”連久笑著說,“回來都要連喝好多碗紅棗枸杞煮的茶補回來,我也很惜命的。”
司闌扯了下嘴角,似是有些不信:“惜命?”
“你以為當初為什麽我那麽堅持讓龍局給我找個保鏢呢?”
司闌沒回答。
連久又道:“最開始來到浮玉山,我並不知道你們這裏是妖界,我忘了很多事,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妖神妖怪,就是個普通人,我也很害怕。”
“實不相瞞,在得知這裏是妖界時,就算知道你們需要幫助,我第一反應也是擔心自己要是簽了合同反悔會被你們吃掉,所以才選擇暫時待下來,還想要一個保鏢保命。”連久抬頭看著他,“所以我為什麽會放棄自己的命去將自己的血當不要錢的水一樣放呢?”
司闌沉沉地看著她。
他要是知道,就不會看著她在自己麵前死掉了。
可是…幾千年後的今天,她站在自己麵前。
好像從過去那個高高在上的聖人一下子落進凡塵,有血有肉有私心了。
連久抬起手:“需要怎麽取,一滴就行?”
見司闌還是一副不願意動手的樣子,她笑道:“多一滴我都會生氣的。”
“要天亮了。”連久看著他,“萬嬈還在等著。”
許久後,司闌才緩緩抬起手,手中多了一根很細的針:“閉眼。”
連久覺得好笑,這還沒自己輸液時疼,還要閉什麽眼呢。
但司闌今天做的這些都是為了自己在考慮,她也很感激,於是聽話地閉上眼睛。
眼前黑暗下來後,聽力就變得要敏感一些,她聽見司闌似乎動了,走了自己身後。
隨即雙眼和耳朵都被覆上了毛茸茸的觸感,這一瞬間所有的感官好像都消失了。
這是……她曾經摸過的,他的耳朵。
他的耳朵有這麽長嗎?
為什麽一覆上自己,就好像什麽都察覺不到了?好像除了那邊皮膚上的觸感,其他感官都被封閉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或許隻是一瞬,連久耳朵和眼睛上的觸感全都撤下。
她反應過來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被司闌從後麵環住像是抱在了懷裏,他的一隻手正覆蓋在自己的指尖上。
旁邊多了一個小杯子,裏麵隻有單獨的一滴血。
她一點都沒察覺到是怎麽取下來的。
“冒犯了。”身後的司闌說,“再等會兒。”
感官逐漸回籠,他說話時的氣息都噴在了自己的後脖頸上,連久動一下都覺得不太自在,隻好僵硬地說:“要蒙著眼睛和耳朵?”
“嗯。”看不清司闌的表情,但像是聽見他笑了一聲,“會有些疼,所以暫時封閉了你的五感。”
連久忍不住道:“我以前發燒輸液的針都比你的粗,不至於這點疼都忍不了。”
司闌道:“不一樣。”
難道你妖神的針還要特殊一點?
連久動了動自己的手指,自己的體溫和司闌的體溫對比鮮明,他的指腹溫度涼得驚人:“那……為什麽還要抬著我的手?”
“不能留痕。”司闌說著,指腹再一次在她的指尖上撫了一下,“一會兒就好。”
隨著他的話音落在,連久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指尖被冰涼的風裹住,她下意識動了動,還像還能摸到一樣,有點軟。
連久稀奇道:“你還會除痕呢。”
“嗯。”司闌頓了頓,“熟能生巧。”
片刻後,他手指往下,輕輕托住連久的手腕抬起來,仔細查看了她的指尖,確定一點痕跡都沒有,這才放心下來,將她徹底鬆開。
背後的熱源沒了,一陣涼風吹過來,連久還有點不習慣。
她抬起自己的手左看右看,要不是剛才司闌一直摸的是這裏,她都不知道哪裏被針紮了。
“厲害呀。”她笑著說,“以後我要是哪裏磕了碰了有傷痕了就來找你。”
司闌笑了笑:“好。”
連久低頭看著小杯子裏孤零零的血:“那這個要怎麽辦?一滴血喝都喝不進去。”
“之前不是有湯?”司闌說,“或者加水在裏麵也可以。”
“我再煮點湯吧,生下來還要很多體力呢。”連久挽起袖子,走了幾步後想起什麽,回頭問,“你要嗎?今天沒吃晚飯是吧?我悄悄給你開個小灶。”
司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退到了門口,那邊燈光比較暗,像是在看外麵,聞聲回頭,輕笑道:“好啊。”
連久又煮了一碗湯出來,給司闌盛好放在桌上,自己端著那碗加了血的湯走了出去:“別看了,那邊沒什麽事的,你在這兒喝,一會兒再來看看情況,如果穩定下來你就先去休息吧。”
“嗯。”
等連久走後,司闌才從昏暗的光下走出來,坐在桌前。
碗裏的湯還冒著熱氣,他看了會兒,拿著勺就往嘴裏舀,似乎察覺不到燙。
連久將燙端到產房的時候,穀槐正在照顧萬嬈,見她來了,下意識直起身來,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什麽。
“我喂她喝。”連久走過去,“補氣的。”
穀槐無聲退到了後麵。
【哇,我以為連久去休息了,原來是去熬湯了。】
【從熊貓到浮玉山後,一直都是她在照顧飲食起居的,一點都沒落下過,事事親力親為。】
【一個園長,在這個時候還敢靠近熊貓,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看著連久將燙吹冷遞到萬嬈嘴邊,聞到味道後的穀槐神色猛地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個碗:“園長……”
“嗯。”連久沒有回頭,專心做著自己的事,“這會兒應該會舒服些了,我專門熬的。”
她並沒有說自己在裏麵加了什麽,但這話也隱晦地告訴了穀槐。
果不其然,在喝完這碗湯後的萬嬈情緒就好了很多。
一直都在記錄數據的程院長和吳珊珊激動地說:“開始了!開始努責了!”
這就說明已經開始宮縮,要分娩了。
連久拿著空碗起身,路過穀槐時,聽見她說:“對不起。”
“謝謝您。”
連久嗯了聲:“讓寶寶平安生下來。”
穀槐點頭,忙上前將辛商暫時拉到了一邊,自己去幫助萬嬈生產。
連久退到角落裏,也開始緊張起來。
此時的食堂裏,江安走進去,看到司闌還在喝湯,第一次沒有大呼小叫說久久又偏心給他開後門了。
她在司闌麵前坐下:“血是你取的?”
“嗯。”
在連久將湯送進產房時一直關注她的江安就發現了那碗湯有什麽不同,但是她也沒發現久久身上有什麽異樣,不用多想一定是司闌在搞的鬼,於是就摸了過來:“她好像什麽都沒想起來。”
司闌淡淡道:“這不是好事?”
江安看著他有些發白的臉色:“對她是好事,對你不是吧。”
司闌淡定喝湯,並未回答。
但江安也能猜得到。
一個人,什麽都能變,但身體不會,血脈從古至今都是跟著走的,離不開也甩不掉。
久久的血肉都是靈氣,稍不注意就會被影響到,想起過去的事也不會讓人意外。
除非司闌動了手腳。
但做什麽事都會付出代價,看來他現在的確已經付出了。
江安納悶:“你就這麽不願意讓她想起來啊。”
司闌喝湯的動作不徐不疾:“這樣挺好的。”
江安無聲地看著他,不得不佩服司闌這種定力和忍耐力。
要是自己沒有被他看著,早就忍不住纏著久久,一定要她想起自己了。
所以說,有時候她的確是從心裏願意服從司闌的。
“我去看看萬嬈。”江安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一顆丸藥放在桌上,“你自己緩緩吧。”
白澤是瑞獸,也有自己的治愈能力,靈力可產丹藥。
司闌將那粒丹藥放進嘴裏。
江安站起身來,瞅他的臉色一眼:“要不……實在不行一會兒我借你點腮紅擦擦?”
“……”司闌歎了口氣,“快滾。”
江安晃著腦袋走了。
司闌獨自坐在食堂裏,繼續垂眸喝著湯,捏著勺子的指尖微微泛白。
這樣挺好。
沒有那麽多壓力,不會像從前一樣將聖人的職責放在自己的身上,像個普通人一樣,會自私會懼怕死亡,有自己的願望。
她想以後像個普通人一樣,有穩定的工作,有一個好的學曆,在自己喜歡的地方買一套房,跟要好的朋友一起生活。
既然如此,他就會幫她一一滿足。
他能做的,也就隻有這樣。
至於過去那些事,那就永遠不要想起來。
第二天中午,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下,萬嬈終於成功產下了兩隻小寶寶,一男一女,還是龍鳳胎。
【啊啊啊啊生了!生了!!!】
【我一晚上沒睡啊,快哭了!】
連久見狀,大大鬆了一口氣,靠著牆笑。
萬嬈將小寶寶抱著,輪流舔舐。
辛商確保老婆孩子都平安後,感激地一個個拜著,最後拜到連久麵前,行了個大禮。
被連久給扶了起來:“先照顧你的老婆孩子,其他不重要。”
穀槐擦了一把汗,也走到連久麵前,緊緊捏著手,垂眼道:“謝謝您。”
說完後又看向門口:“司闌,謝謝,昨晚是我不對。”
連久這才發現司闌一直站在門口,他不會也是一直守著的吧。
她見司闌似乎有些疲倦,臉色也白了些:“你臉色不太好。”
“嗯。”司闌笑了笑,攤開手心,“還有糖嗎?突然有點想吃甜的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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