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恨他

“再掙紮現在就要了你!”

瘋子!

林寶珠氣狠了, 手腳並用地奮力掙紮,又抓又撓,在他身上留下數道紅痕。

也不知究竟是沈禹州身上更疼, 還是她的手腳更疼,林寶珠這次的反應比上回被抓囚禁還要強烈, 悶頭不管不顧地踢踹, 哪怕過程中會傷及自己也不在乎, 大有視死如歸的架勢。

沈禹州也不管不顧,兩個人剛起來, 誰也不肯退讓半步。

即便渾身骨骼都在叫囂著疼痛,沈禹州也不肯罷休,大掌擒住她的腕, 用力扭在她背後, 牙齒更是死死咬住那兩片軟肉,瘋魔般地來回蹂.躪。

“嗚……”林寶珠故作倔強在此刻分崩離析, 連同尊嚴一並摔在地上, 疼得眼淚簌簌。

她越掙紮, 男人便越發狠,擒著她的人, 將她拖著一同入了浴池,池中水早已涼透, 甫一落水,便是徹骨寒涼, 卻壓不住那股邪火, 她的掙紮躲避, 隻會火上澆油。

“再掙紮我現在就要了你!”沈禹州離了唇, 忍不住惡狠狠威脅, 冷峻的麵容罕見猙獰著,他死死扣住她的腰肢,“你動啊,怎麽不敢動了?繼續掙紮啊!”

林寶珠怕極了,因為氣憤羞惱而紅透的皎麗花容布滿淚痕。

仿佛有千百根細針一瞬間紮進他的心,沈禹州心口陡然一痛,卻不肯放手,麵上的怒氣一點點消散,似乎找回了理智,他又變了模樣,泣著哀求,“寶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林寶珠不敢說話,隻是頻頻搖頭,她不要,她死也不要和他在一起。

“你不願意?”沈禹州又變了臉,深不見底的眸一沉,“不願意,那我現在就去殺了李青鬆,再把你的懷安哥哥也找出來,一並殺掉。”

“不要……”林寶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脊梁骨都軟了,眼看著就要跪下來,“你不要傷害他們,不要傷害他們,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她哭得頭昏腦漲,天旋地轉,脫力了,撲通一聲便跌入水中,池水瞬間淹沒她的頭。

沈禹州嚇了一跳,眼疾手快托住她,將她從水裏撈出,“我要的是活生生的林寶珠!你若想尋死了事,我就把他們全殺了!再把你侯府滿門拉出去斬了!讓他們通通為你陪葬!”

他用力掐著林寶珠的肩頭,在她看不見的時候,眼淚也隨著她的哭泣落下,可是他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隻是低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手背額上青筋暴起。

“我不走,我真的不走了……”

林寶珠在水中撲騰,無助地哭泣。

她終於屈服了,她答應不走了,再也不離開他了。

可是,他心裏卻沒有預想中的快樂。

是不是他的態度太凶,又嚇到她了?

粗糲的指腹抹去她臉上淚痕,“為什麽要哭?我不喜歡你哭……”其實他本意想安慰,可到嘴的話又變了味道。

沈禹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麽了,明明才說過,不能傷害寶珠了,眼下她害怕得瑟縮著,顫抖著,哭得這樣傷心,明明他也舍不得,他也痛,可卻放不了手啊。

比起失去她的痛苦,他情願與她帶刺相擁,至少,他不再是孤獨的一個人了。

沈禹州大抵這輩子都說不出好聽的話,他冷笑,“楚懷安和李青鬆有什麽好?是可以給你至高無上的權力富貴,能讓你快樂?還是,像我伺候你時那樣,讓你爽得……”

“不要說了!”林寶珠捂著耳朵不想聽。

沈禹州偏不讓她如願,拽下她的手,強迫她聽著,一字一頓,“為什麽不讓我說?榻上時,怎麽不見你這樣拒絕?”仿佛想起了美好的事,落在林寶珠頸側的薄唇笑意漸濃。

滾燙的氣息順著衣領鑽進皮膚,那些不堪的記憶霎時湧入腦海,林寶珠拚命搖頭,“是你……都是你!你騙我……”

卻激怒了沈禹州,唇角弧度立時垮下,眸底殺氣迸發,“……所以,你以為是楚懷安,就甘願同床共枕了?”

一想到若不是他,寶珠就要與楚懷安發生那樣的事,沈禹州一瞬間麵容扭曲,“還有李青鬆,他又是個什麽東西,憑什麽睡在你的榻上?”

“他是我的朋友!是兄長!”林寶珠急急嗆了回去,“懷安哥哥與我自小相識,而李大哥,雖然我們相識不久,他卻從來沒做過害我的事,反而屢次相救,他受傷了,我扶他歇息有什麽錯?”

末了,還要補上一句,“無論他們哪個人,都比你好上一千倍一萬倍!”

這無疑是往沈禹州心上捅刀子。

“他們好?”沈禹州氣急敗壞,“不讓你長點記性,你就不知道疼!”

他忽而鉗住林寶珠俯身再次吻了下去,比起第一回 更加狂躁,狠厲,徑直將她的唇磨得破皮猩紅,手上更是半點不拖遝的。

隻聽刺啦一聲,林寶珠身上的外衣便被撕成碎片,淩空一揚,落入池中,激得滿池花瓣都打著旋。

此舉無疑是摧毀了林寶珠僅存不多的,那一點可憐的自尊心。

混亂中,她抬起膝蓋向上頂,原本沉浸在她口齒甜香中的男人猛然睜開眼,一手抵住她的膝蓋骨,用力下壓。

林寶珠立時軟了腿,可好在手掙脫了,憑著本能揚起,重重落在沈禹州臉上,帶起一大片水花,打得他猝不及防,偏頭呆愣著。

“你究竟拿我當什麽了!”

林寶珠雙眸通紅,臉上滿是淚痕,“在你眼裏,我就是個沒有感情、任人褻.玩的玩物,是你的婢女你的妾!可以任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讓我滾我就得滾,你要我回來我就得回來,你後悔求和了我就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能有我自己意願,不能有我愛的人,甚至我連一個朋友都不可以有!”

“你憑什麽?”她用力推了他一把,幾乎是聲嘶力竭地質問:“你說啊!你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懂愛,也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我便是死了,這輩子都不會如你所願!”

即便她此刻眼睛是看不到的,可沈禹州仍能從她淚水模糊的眼中看到恨。

咬牙切齒的恨,痛徹心扉的恨。

他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可怕的眼神。

沈禹州愣住了,反應過來後,他又想抱住她辯解,“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我……”

林寶珠抬手躲開,恨恨地咬著唇,她看不見,但她不想再和沈禹州共處一室了,扶著池壁就要往上爬,對方卻不依不饒,拽著她的手哀求,“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隻是……”

他隻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除了放她走,他可以什麽都答應她。

哪怕要他的命,他都給。

“對不……”他怕林寶珠跌到,在後麵扶著,林寶珠卻已是忍無可忍,轉身之際,正好被男人摟在懷中,她卻驟然出手,沈禹州餘下的話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低下頭,就見半截發簪緊緊握在林寶珠手裏,剩下的半截,已沒入腹中。

感受到順著簪子流入掌心的溫熱粘稠,林寶珠的手再也攥不住,身子踉踉蹌蹌地朝後跌去,雖看不見,但是她知道,她刺中了,刺得很深。

又有淚水劃過眼角,林寶珠沉默著,許久之後,又笑出聲。

沈禹州踩著池中石階,一步步走出水麵,來到她跟前,她已經沒有再掙紮的力氣了,緩緩閉上眼,靜靜等著死亡降臨。

可他怎麽下得去手?

這是他求而不得的心尖人。

再次倒地之際,他終於不再奢求林寶珠的回眸。

寢殿內徹底恢複寂靜,沈禹州早之前有吩咐,不管裏頭有什麽動靜,任何人都不能進來,林寶珠枯坐許久,直到一個黑影跳窗進來。

楚懷安第一眼便看見血紅色的池水,還有那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他快步跑到林寶珠身邊,想抱她,卻不敢,急忙脫下外衣將她裹住,“……我來遲了。”

林寶珠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如開閘的洪水,她知道,這一次回來的是真的懷安哥哥了,她一把抱住他的肩,伏在肩頭低低啜泣。

楚懷安心疼極了,淚眼紅紅的,摸摸她的腦袋,“……乖了,我這就帶你離開。”打橫抱起林寶珠,順著來路往回走。

可畢竟多帶一個人,想如來時那般輕巧不可能,就在跨越太和殿宮牆之際,被一眾巡邏禁軍發現。

“有刺客!有刺客!”

一直守在殿外的程英猝然清醒,朝寢殿裏頭喚了好幾聲都無人應答,忖了忖,推門進去,繞過重重屏風,發現了那個倒在池邊血流不止的皇帝陛下,電光火石間,他衝到外頭,朝天空發出一隻袖箭,嗡鳴聲炸響天際。

“陛下遇刺,皇後娘娘被擄,即刻封鎖皇宮,決不能讓刺客跑了!”

剛發現楚懷安和林寶珠的那幫禁軍也看到了天上那隻袖箭,立刻傳令下去,轉眼間亮出數把弓箭,一聲令下,萬箭齊發。

一直被困偏殿的李青鬆也逃了出來,隻是晚了楚懷安一步,沒救到林寶珠,但聽到那聲命令也猜到林寶珠應當是被救走了,就在箭雨齊發時,他出現在她們身前,替她與楚懷安擋下第一波攻擊。

“還不快走!”李青鬆用真氣揮退迎麵而來的箭矢催促著,隨後拔劍應敵。

這一句話功夫,又有數百禁軍出現,將他們三人圍堵得水泄不通,楚懷安原想帶李青鬆一起走,可眼下局勢緊張,隻怕不成了,最後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

楚懷安啞著聲:“一定……要活下來。”

李青鬆看了眼他懷裏的林寶珠,笑了笑,“我會的。”笑容深處,隱藏著一分苦澀與憾然。

林寶珠心中不安,伸手去拉住他,“不行,一起走。”

“我沒說不走。”李青鬆抽回手,“你們一個是曾經養尊處優的太子,一個當朝皇後娘娘,死在這不合適,我武功比你們好,斷個後不成問題,等你們逃出去了,我馬上走。”

林寶珠知道他在說謊,他和楚懷安武功高強,隻要不帶她,自保不是問題,可有了她這個拖累,一切都變得棘手。

說到底,孽緣起自於她,沒道理叫別人替她死,“這世上,隻有一個楚懷安,也隻有一個李青鬆。”

他們一個太子,將來必成明君造福百姓,另一個是天下無雙的神醫,能治百病救萬萬千千的人,而林寶珠,如今看來,才是最宜犧牲的那顆棋子。

林寶珠從楚懷安身上下來,站定時,圍住她們的禁軍認出了她。

“皇、皇後娘娘?”

林寶珠不由慘然一笑,“陛下是我傷的,和他們沒關係,讓他們走,不然……我就讓你們帶具屍體回去交差。”

除了威脅,她什麽也做不了。

可是卻很管用。

禁軍們果然遲疑,麵麵相覷,程英從太和殿裏走出來,“刁婦林氏,竟敢與北離暗探串通一氣,謀害陛下,抓住他們,一個都不準放過!”

原本還忌憚林寶珠身份的禁軍得了命令,再次舉起弓箭對準他們三人。

程英黑著臉,“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