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視頻
◎「來年帶進棺材裏」◎
她與楸楸同齡,裵文野比她們要大兩三歲。準確來說比楸楸大三歲,比她大兩歲。
楸楸在國內讀書時跳過兩級,裵文野比她大一屆,倒也說得過去。不過楸楸跳的級相當於白跳,她在國內讀完高三才十六,據楸楸自己說的,她讀書早,跳過級,在國內經曆完高考,高考成績完全夠上雙一重本,然而臨門一腳卻出了岔子,她自殘被發現,結合早前發現的性.癮,輕度抑鬱,焦慮症,戀痛,堪稱是精神疾病大禮包。
楸楸的父母早已各自重組家庭,她在國內從降生出院,就是跟保姆一起生活的。過去她的成績優異,稱得上是省心,被發現這檔子事,傳出去也不好聽,加之國內治療不佳,毫無進展,甚至每況愈下。父母倆趁機送她出國,聯係楸楸在國外定居的兄長,幫忙聯係醫院和學校。
就這樣,她多讀一年高四,在一所白人居多的高中裏,認識了慕玉窠。
因為家庭的緣故,慕玉窠初中畢業便轉到紐約的高中讀書。
班級裏除了她,還有個亞裔,一個日本女生,說話陰陽怪氣,慕玉窠早前嚐試過跟她交朋友,後來實在是忍她很久。
在高四這一年,班級裏轉來了一個同胞,名字很獨特,姓楸名楸。英文名:Q.qiu。難為了那些鬼佬。
楸楸性格好,會來事,跟班級裏的同學都相處得不錯,屬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男女雙殺的類型。
沒人管的慕玉窠,和沒人管的楸楸,倆人臭味相投,從此一拍即合。
兄長已在美國建立家庭,哥嫂倆人有一雙兒女,還有工作,想要給她關心也有限,給她聯係了學校、醫院;每個月電聯一次,一起坐下來吃一頓飯,問候近況,已是盡力。
然而這一切對於楸楸來說,猶如困獸被放生。沒有監護人的管教,她隻需遵從內心的聲音,一步一步走向伊甸園。
“那你們在國內有過咯?”慕玉窠想到這一點,不禁拉著椅子湊近了一點。
“你很好奇?”楸楸睜開眼,神態慵懶地斜睨著她。
“說說嘛!上次那位小卷毛,你問我都跟你說了。”
小卷毛是慕玉窠找的上一根。長得特別乖巧,嘴甜,然而蔫兒壞,不少人喜歡他,楸楸也隻是好奇。
慕玉窠覺得不夠,爬起來衝出臥室,再回來時手裏多兩罐啤的。一罐遞給楸楸,不要。
她放到地上,打開拉環,仰頭喝了一口,又說:“不瞞你說,我跟裵文野認識有……兩三年吧,大概。從沒見過他交女友,好些人知道我們認識,向我打聽他喜歡啥樣的,但我能說什麽?我跟他隻是朋友,但我大把朋友,逢年過節大夥一起包餃子。有一回大夥一起包餃子,玩起真心話大冒險,他是說過他喜歡有生命力的女生。”
話音一頓,慕玉窠打量她一眼,從頭到尾地,緊接著眉一挑,“奇怪,你跟生命力也不太搭邊啊?”
楸楸頹態看她,“我看起來像是沒什麽生命力的樣子?”
慕玉窠:“何止,看上去精神很脆弱,不堪一擊好不好,”她安慰楸楸,“不過也可能不是指精神啦,也可能是指愛運動?雖然你也不愛運動,但你好歹會做一下普拉提,手臂線條還是漂亮的。”又說,“我投‘愛運動’一票,畢竟他本身就是退役運動員嘛,這個喜好不奇怪。”
楸楸打斷她的話音,“所以他器大活好是聽誰說的?”
“不知道啊。”慕玉窠聳肩,她是真不知道,“我聽說的時候,就已經傳的那麽離譜了,全踏馬的是道聽途說,想找個人求證都難。”
“之前倒是有一位,發推說她跟裵睡過,說的頭頭是道。”慕玉窠說,“然而問裵文野,他說沒有,根本不認識。”
“說不定是他撒謊呢?”
“誰知道。”慕玉窠完全躺在懶人椅上,仰頭看著天花板。
她打了一夜麻將,此刻雙眼打愣,沒什麽精神地說:“不過比起推上那個關種,我肯定是更相信朋友啦。現在,終於有個親身經曆的了,能不興奮嗎?”
楸楸:“你怎麽知道我親生經曆了?說不定我也是個博取眼球的關種,瞎咧咧罷了。”
“啊?”慕玉窠抬起頭來,愣愣看她。
“啊?”楸楸也看著她,不知道她在‘啊?’什麽。
慕玉窠看著她,眨了眨眼睛,“你不知道嗎?”
楸楸詫異,“我應該知道什麽?”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慕玉窠看著她的眼神由狐疑轉換成憐愛,間中夾雜著幸災樂禍和玩味。
“到底是什麽?”楸楸沒勁兒地躺回去,她還穿著裵文野的夾克,偏過頭,領子遮臉,嗅一嗅,嗚嗚,怎麽會沒早發現……
慕玉窠說:“你跟裵接吻昨晚接吻的視頻,推上都快二十幾萬轉了。”
一時沒反應過來。
半晌。
垂死病中驚坐起,楸楸滿臉驚駭,看她,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彷佛在說:你在說什麽?
慕玉窠仍嫌不夠,繼續重創她。
“還不止一個,有些重複發的,也有好幾個幾萬轉的。”
楸楸:“……”
“不會吧?”她仍然不敢相信,“你在開玩笑嗎?”
慕玉窠聳肩,沒憋住笑,“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不然你以為她們咋突然來你家門口開台,待會你跑不掉。”
驚恐萬狀。楸楸登時摸來手機,電量見紅,剩百分之十五。打開藍鳥軟件,果不其然很多人圈她。
“看來你昨晚真的很充實。”慕玉窠說。
忙到上網的時間都沒有。
楸楸仍恐慌著,沒時間理她。
這些社交平台軟件,楸楸都設置了免通知,以及夜晚免打擾。
早上從郊區回來,一路低血糖饑餓,在樓下用餐,回來又和慕玉窠聊天,哪兒有時間上網?
視頻是人為拍的,非監控,後來傾盆大雨,他們難舍難分地上到二樓。
視頻第一秒就是她被親得站不穩,高她大半個頭的男人,一手兜圈著她腰,一手攥著欄杆,倆人親得有來有回,身軀貼著身軀,像是要把對方揉進自己身體裏,腳下踉踉蹌蹌,水漬聲在樓道裏回**。
楸楸關掉視頻,臉色尷尬,保持著姿勢不動,眼眸上滑,盯向慕玉窠。
四目相對。
“……”
“……”
慕玉窠說:“你倆怎麽不進房間?”
不知道,當時根本沒思考太多。她吸吸鼻子,斂回視線,音量降低,第二次點開視頻。
她撫摸著裵文野的背,生澀地回應著這個意亂情迷的吻。
“他吻技其實沒那麽好。”楸楸突然道。
但不知為何,視頻拍得卻像是他很會吻的樣子,相反她顯得很被動,稚嫩。
“這話聽著……”慕玉窠挑了下眉,戲謔道,“那我跟他說說?就說我寶貝說你不行。”
楸楸猛地抬頭,“不行!”
“是吧,不行。”
“我說你倆不能提起有關於我的話題!”
“哦,那,某人?某某?我的寶貝說你吻技不行。”
“……你別搞我。”楸楸聲音如蚊子一般的小。
“好啦!我不說,你繼續看啊。”
後半段,舌尖探入,揾進了楸楸的嘴唇,去勾纏她的舌頭。不複方才的輕柔,愈吻愈發激烈,帶著些凶狠的意味舔舐著。楸楸無力招架,雙手緊緊揪著他的領子,鎖骨露了個邊兒,再往上,喉結凸出,脖頸脈絡分明。
“這視頻拍的……”楸楸咽了咽口沫,又有些不服氣,弱弱道,“為什麽,我那麽弱的樣子。”
“和你想象中很不一樣嗎?”慕玉窠憋笑,“閉上眼睛的時候,是不是覺得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
“靠,至少也是五五開吧。”
事實上呢?紅暈爬上耳尖,臉頰,心跳的頻率撲通撲通的,血液在悄然上湧,宛如整個人身處在蒸汽當中,飄飄乎地。裵文野的手順著她的脊椎一寸一寸下滑,托住了她的臀,抱起,她單手插入裵文野的發梢,纖纖玉指隱於發間。
不看了。
“現在的人也太無聊了,別人接吻有什麽好看的。”她訕訕道。
慕玉窠卻不置可否,說:“現在談戀愛成本太高了,多的是人就樂意看你們這樣的俊男美女接吻。”
楸楸深呼吸一口氣,“這也值得二十幾萬轉嗎?”
甭說現在才一天過畩澕獨傢去,熱度還在上漲。
慕玉窠:“你不覺得這視頻的剪輯挺絕的嗎?BGM是The Marias樂隊翻唱布蘭妮的《...baby one more time》,絕了。太欲了。要不是你是我朋友,看著尷尬,不然這個視頻我肯定下載了溫故而知新,來年帶進棺材裏。”
楸楸:“……不至於啊。”
慕玉窠笑得不行,窩在懶人沙發抱著肚子。
楸楸爬起摸來床頭櫃上的煙和打火機,點了一根,又把這兩樣東西放到慕玉窠朝她伸來的手上。
打開推下評論,什麽人都有,前排是心碎的emoji。
“什麽意思,我配不上他嗎?”楸楸說。
慕玉窠看她一眼,低頭點煙,“配不配有什麽,你倆還想長期發展嗎?”
那肯定不是。楸楸否認。
“那不就得了。”慕玉窠把煙火放回床頭櫃,“說實話,明星我們見的不少吧?睡過的明星也不少吧?其中不乏流量小鮮肉吧?但是像裵這種程度的長相,像是中了基因彩票的長相,你睡過幾個?”
何止幾個,就這一個。楸楸笑笑道:“這麽算,我好像賺了。”
慕玉窠抽著煙看她,楸楸亦看著她,倆人之間白霧嫋嫋,煙霧繚繞。
在她眼中的楸楸,就算是在抽煙,盡管眼神裏都是世故,舉手投足都有風情,卻仍縈繞著一種天真爛漫感。
也許會有人認為這是白幼瘦。
但慕玉窠認為,楸楸更多的是白嬌韻,又白又嬌又韻。
“你肯定賺了。”慕玉窠笑道,“他也賺了。”說著伸了個懶腰,“不錯,可惜你倆都沒在一起的意思。”
有電話打進來,一個亞裔網紅,楸楸置若罔聞,翻看著未接來電,這一早上給她打電話的人不少,開車時就不知掛斷多少個。此刻得知這些人來電的緣由,更不想搭理,打開飛行模式,斬斷這群人找她的渠道。繼續看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