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裝傻
◎「一天有二十四小時,我們就犯賤不到半小時」◎
他們一起去滑雪了, 朋友圈沒有定位,不知這是在國內還是國外。
裵文野這天的穿扮卻很不一般,她最初認不出來,隻是看著身形非常熟悉, 他一身古裝白衣, 手裏拿著長劍,戴著雪鏡和紅飄帶, 頭上一頂鬥笠, 腳下單板。屏幕右滑, 下一張照片,他穿著古裝黑衣, 手裏雙刀,依然雪鏡鬥笠蒙著麵,看不清臉,腳下雙板。去了板子, 滿滿的武俠氣息。
最後一張, 沒了雪鏡鬥笠和麵巾,終於認出來這是某人, 他披著白色大麾, 站在攝影機前,似乎在與導演身份的人交流, 周圍也站著幾個掛著工牌,扛攝像機的人。
這是在拍攝?
楸楸茫然了一瞬, 將這頁麵截圖下來, 發給慕玉窠。
慕玉窠又在老家過春節, 久久才回複她。
【慕】:哦, 你看到這個了啊?
【楸】:這是什麽?
屏幕上方正在輸入中, 楸楸耐心等待一會兒,還沒發來,她起身去給自己倒杯水,再回來,慕玉窠已發來兩大段回複。
【慕】:這是去年拍的滑雪宣傳片,咱們北京冬奧快到了,還有兩年,現在趕在X Games冬季賽事預熱一下。這個宣傳片找了裵來拍,融合了古代元素要做文化輸出的,製作還挺大手筆的,有懂哥估算了一下特效航拍等等的錢,沒有幾百萬刹不住車。
【慕】:這宣傳片今年一月上線,還是挺火的,嗶站YouTube這些平台都上千萬播放量了,還有很多老外的reaction視頻。
還有這麽一回事兒?楸楸開始懷疑自己,怎麽說平時也是玩手機超過一小時的人,這麽火的事情,她竟然聞所未聞嗎?不過這些扮相都遮得嚴嚴實實,完全看不清臉,倘若不說他是裵文野,不是熟人也認不出來吧?
而且……
【楸楸】:他是滑雪運動員?
楸楸記得不是啊。初次見麵時,他身形苗條,據說是花樣滑冰的運動員,後來還聽有人吐槽過,裵文野這個個子竟然去花樣滑冰,這不是夠嗆嗎?
楸楸不怎麽關注冰雪運動,甚至連競技體育都不怎麽關注,要說略知一二的,也就乒乓球和羽毛球,以及幾年前全民關注的跳台跳水和遊泳。不明白為什麽高個子就不能去花樣滑冰了。
也是後來才得知,他年少傷病做過幾次大手術,影響發育,十六歲時才一米七,沒想到十七歲突擊猛漲,一年躥到一米八幾,連胸肩都跟著開闊。現在大約定型了,一米八八,不會再長了。
【慕】:不是,他是花滑男單。找他來拍滑雪宣傳片,一是冰雪不分家,二是主要的,因為他穿衣顯瘦,稍微裝扮一下,有那麽個古人範兒,最重要的,單板雙板,他都會一點,武術範兒臨時學的,也有模有樣。
【慕】:據說當時找人還挺難的,也是層層關係後才找到裵,原本黑白是兩個角色,最後時間緊,沒找到人,就都讓裵一個拍了。
原來如此。
猶豫再三,楸楸問出了心中所想。
【楸】:他因為什麽退役啊?
【慕】:?我還以為你們是高中同學,挺熟的,到頭來你床都上過了,還一問三不知啊?
【楸】:微笑.jpg
她自問不知道是正常的,可慕玉窠自小培養的是商人思想,就算是做朋友,也是有門檻的,慕玉窠背地裏肯定對裵文野做過調查,才會跟人做朋友,而裵文野這樣的富N代,上市公司四季報表,產業就擺在那裏。
【慕】:算了,告訴你吧,反正也不是什麽秘密。
【慕】:沒過發育關,本來一米七出頭的個子剛剛好,結果一下子竄猛了,竄到一米八幾,肌肉力量沒反應過來,都沒跟上,沒法支撐跳躍轉速,還把腳傷了,然後他就幹脆退役,做完手術就出來讀書了。
【慕】:我後來才知道,他家裏人都不高的,你想啊,上一輩的南方人能高到哪裏去?他父親才一米七幾,母親隻有一米六幾,連他弟也才一米七出頭,到他這兒居然快一米九了,都屬於基因變異了吧,誰也沒能想到,他居然能竄這麽高啊,據說退役回香港,還被拉去做了一次親子鑒定,懷疑當年抱錯了。
……這聽上去可謂是十分殘忍。
倘若隻是傷病,還可以說堅持奧林匹克精神。可若發育關沒過,基本代表上限就這樣了,就算有天賦,可硬件不支持,哪怕死命地去練,也難以達到最好的狀態。楸楸知道這些,皆因跳水有發育關這個說法,大約冰雪運動也是這樣?
楸楸又回想著,當年他們初次見麵,裵文野的身形隻比現在瘦一些,所以那時候已經退役了嗎?仔細算一算,他好像就是這一年準備出國讀書的。但他彼時還沒有受傷,那天還跟朋友一起打了籃球,所以就是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見麵沒多久後,他就受傷退役了?彼時十八歲,回到香港準備出國讀書?
【慕】:怎麽突然關心起First了?可以跟姐們透露一下你這心路曆程嗎?去年還說永不再見呢?
人艱不拆。楸楸打了個哈哈發過去。又說:“沒見過這種女的嗎?”
這一句純屬自嘲,她也知道現在是打自己臉了,但她沒有其他意思,隻是單純好奇地發問,還不準人無聊的時候八卦八卦人了?且這也不影響她和裵文野依然處於決裂的關係,裵文野甚至不會知道今天她跟慕玉窠聊起了他,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
慕玉窠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沒等楸楸出聲,劈頭蓋臉地問:“想不想要去找他?我可以告訴你他的聯係方式,在哪個島,剩下的得靠你自己努力了。”
“那不行。”楸楸脫口而出。
“為什麽?”慕玉窠不解,“你是這樣的人?”
“我不是。”楸楸說。她一直幻想著自己是那種想幹就幹的人,目前為止她都朝著這方向進行,完成得很好。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樣子嗎?”
“啊?”楸楸不知她是何意。
“這不是第一次了。”慕玉窠說,“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好幾次吧,你聽到他的名字,都會出神,特別關注他的相關。”
楸楸皺了下眉,“有嗎?你編的吧?”
自從去年回國後,裵文野的那些社交平台便沒再更新過。她記得她有從朋友口中得知裵文野沒有選擇讀研。後來又從朋友口中得知,裵文野在港大讀研,同時直接入職了家裏開的公司,半工半讀。再後來……久而久之,圈子裏就再沒有提起這個人了。
所以她有特別關注這個人嗎?也沒有吧?楸楸自問她想起裵文野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我可沒有,你喝醉了就這樣。”慕玉窠說,“就像是那什麽嗑藥的一樣,想起來了吸一口,碰見了吸一口,又不想承認,遲早有一天,你會去找他的。”
“不可能。”楸楸認為這個可能性相當低,“我是認真跟你分析的,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誰離開了誰會活不下去。”
慕玉窠反駁,“那你怎麽不跟人上床了呢?怎麽不換一個想想呢?至少換一個發呆,Lachlan怎麽樣?”
Lachlan還在紐約,他最近在為上城區晨邊高地的哥倫比亞大學努力中。
楸楸還想裝傻,狡辯道:“啊?你就沒有關注過你前男友嗎?你還視奸過你現男友的前女友的社交平台。我現在隻是好奇一下以前的朋友而已,這不行嗎?”
得。互相傷害。
“你有必要用到視奸這樣的詞匯嗎!?”慕玉窠錯愕,又心虛,不由自主地拔高音量。
“你就說有沒有吧。”楸楸感覺到自己占據了道德的高地。
“靠。我隻是看一看。”慕玉窠被她堵得啞口無言,無話可說。
“人就是這樣的,犯賤,”楸楸安慰她,“沒關係的,一天有二十四小時,我們就犯賤不到半小時,也沒有太出格,而且當事人不知道的。”
“……你說得對。”慕玉窠不得不無奈道,“咱倆也太窩囊廢了。”
“出來喝酒?”楸楸看一眼桌麵上三台顯示屏,活兒還沒幹完。
“算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