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消失的回應
空氣仿佛凝固,所有人都沉默了。
客房裏窗簾被拉上,幽暗的**躺著口罩男,他早已經把口罩摘下,眼珠子消失不見,巨大的眼眶能看到白骨和血肉。
有幾根長長細細的紅色肉絲自眼眶深處冒出,粘在外麵的皮膚上。
他的眼球是硬生生被掏出來的。
嘴巴大張,舌頭沒了。
整個房間裏彌漫著血腥味。
李仁貴這才反應過來,咽了咽口水,猛後退好幾步。陳傑嚇得嘴唇一顫。
餘清韻看見李智勇更是一個哆嗦,一瞬間靠在旁邊的牆壁,雙眼滿是驚恐。
他昨晚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是不是看到了什麽?比如說,死人破開口罩男的門,把口罩男殺了。
這一刻,每個人心思各異。
餘清韻看到四名僧人的臉非常難看,接著成年僧人叫一個武僧去喊住持和幾名大僧人過來。
李智勇聽著他的吩咐,如夢初醒:“對,對。僧人,是僧人。昨晚殺死他的就是那個死掉的僧人!肯定是他!”
對死亡的恐懼讓他看起來有些不正常,他抓住成年僧人的肩膀,幾乎是吼著:“快帶我們去鍾鼓樓看屍體!為什麽不給我們去看?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貓膩?”
成年僧人皺著眉睜開他的雙手,說:“阿彌陀佛,今晚的事情本寺深感抱歉,屆時施主們離開,本寺將會給予一定的精神補償。客人你要看屍體,剛才我是已經答應帶你們去看屍體的,還請不要在寺內大聲喧嘩。”
“今晚我們會在這裏舉行超度,到時將會有十多名僧人在場,請施主不必過於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若是覺得超度儀式吵鬧,可以在二樓住宿。”
最後所有人都欣然接受了成年僧人的說辭,然後心照不宣的仍然選擇住宿一樓的客房。
住持很快趕來,花白發須的老者臉上滿是凝重,跟著他前來的還有好幾名僧人。
住持讓所有人不要進入房間,讓身旁的僧人拿出長線把房間門給攔起來。
住持對一旁年輕僧人說:“現在有信號了嗎?”
年輕僧人說:“今早看了,還是沒有。”
住持歎了口氣:“待會還是趕緊下山去報警吧。”
年輕僧人雙手合十點頭。
一旁的陳傑急了:“不能下山!現在不能下山!”
沒等餘清韻有所表示,李仁貴快速拉住陳傑,小聲說:“你幹什麽呢?”
陳傑說:“餘姐說不能下山,會出事。”
李仁貴一愣,隨即說:“你怎麽知道餘小妹說的是對的?現在不報警事情就大發了!我還等著警察來了做完調查筆錄趕緊離開這鬼地方。”
“我不管你怎麽想的,”陳傑惜命,“餘姐是高人,知道這方麵的東西,我聽她的。”
餘清韻倒是主動拉住了陳傑,對他搖頭,讓他別說話。陳傑雖然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在場的其他人看了他們三人一眼,沒有其他表示。
成年僧人繼續說:“各位施主,真是非常抱歉。走吧,我帶你們去鍾鼓樓。”
住持和幾名僧人要留在這裏布置儀式,餘清韻等人就先和成年僧人去往鍾鼓樓。
走出客房住樓前,餘清韻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名年輕僧人,他跟在住持身邊,被住持吩咐著什麽,還沒有要離開寺廟的跡象。
一路上無事發生。
快接近鍾鼓樓時就聽到一陣隱隱約約的吟誦聲和極有規律的木魚敲打聲。
這一次有成年僧人帶著,餘清韻等人沒有被攔。
上到鍾鼓樓上麵,有一口巨大的梵鍾自屋頂到地麵,死去的僧人半坐在梵鍾旁,被一塊白布蓋住。
李仁貴有些瑟縮,但看到陳傑這個未成年都比他鎮定,而且周圍這麽多人,慢慢就放下了心。
柳南風和僧人們交涉,讓他們把白布拿開。
超度的僧人有些為難:“這……說實話,我們一整晚都在這裏超度,確實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李智勇急不可耐:“你什麽意思?話說半天就是不想拿開白布嗎?我們都走到這裏了,說不開就不開?”
遊客這邊不知為何咄咄逼人,加上連續出了這些事,寺廟方麵理虧,成年僧人無奈,對超度僧人說:“揭開吧,住持同意的。”
超度僧人就拿開了白布,眾人看著那名為慈誠的僧人屍體,倒吸口涼氣。
潘妮幾人昨晚沒有和它正麵衝突,乍一看到這和口罩男如初一轍的恐怖死相,還是忍不住心裏發毛。
餘清韻心下果然。
她觀察慈誠的屍體,除了麵部的淒慘死相外,衣服和**在外的皮膚沒有任何外傷的痕跡。
昨晚它追著餘清韻進入小道,隨後走在泥土上隱去。鞋底上的泥土根本看不出是慈誠活著的時候路過小道沾上的還是昨晚追逐她沾上的。
而且天亮之後傷口,被破壞的房屋,一切都會被重置。
餘清韻眼睛移開這具毫無線索的屍體。
看來也沒什麽可探究的價值了。
等等。
餘清韻麵色古怪地重新看向那句屍體。
她心頭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她趁僧人們不注意,把屍體火化,晚上它還會不會出現?
這個想法很快被餘清韻拋棄。要是等他們脫離夜晚那個詭異狀態後,警察來了,她該怎麽解釋?
限製太多了,不好燒屍。
餘清韻深感遺憾。
屍體沒什麽大礙,李智勇消停了,他沉著臉走下鍾鼓樓,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劉思華堅持蹲守在這裏說要觀察個所以然來。潘妮這對情侶讓成年僧人帶他們在寺廟周圍轉轉,順便講解一下曆史之類的,講解寺廟曆史是假,最主要還是要熟悉寺廟布局,以便晚上不會迷路。
陳傑和餘清韻自成一派,隻留下李仁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陳傑心軟,就對李仁貴說:“大叔,要不你跟我們找線索去吧?”
李仁貴跟著他們下樓,說:“找什麽線索?”
陳傑說:“就是逃離寺廟的線索。我們要是沒有找到線索,每天晚上都要被死人追,遲早全死在這。”
李仁貴說:“呸呸呸,亂講什麽不吉利的話?”
陳傑撇了撇嘴,倒是沒再說話。
他們跟著餘清韻走到鍾鼓樓旁邊的樹林,確保這個距離遠處的幾名僧人完全聽不到他們的談話,餘清韻這才開口:“先不急著找線索了,現在最主要的是攔住那個要去報警的僧人。”
李仁貴發出疑問:“為什麽?警察來早點我們就能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這不是好事嗎?”
陳傑說:“大叔,你還是沒搞清楚狀況。現在這個情況已經很明顯了,這寺廟有不幹淨的東西,手機沒信號,誰也出不去,誰也進不來。你說那個僧人下山,會不會直接出了寺廟沒多遠就死了?而且人家死了到晚上會不會又複活然後來找我們?”
李仁貴被陳傑說的怕了,但還是猶豫著說:“你這個說法也是不成立的啊,現在誰也沒下山過,萬一能下山怎麽辦?”
“要不我們下山吧?”李仁貴突然想到,“雖然說現在提前下山,到時候警察來調查那個死人的屍體,可能會懷疑我們畏罪潛逃不配合調查,但我們可以自己下山去找派出所說明情況不就好了?幹嘛還要待在這個鬼地方?不待在這裏就不會被死人晚上找上門了。”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行性很高,說完才發現身邊的餘清韻和陳傑一臉古怪的看著他,同時兩人已經和他保持了相當安全的距離。
李仁貴這才發現不對勁:“怎,怎麽了?”
陳傑說:“你等等。”
他轉身和餘清韻偷偷說:“餘姐,你說,這個李仁貴正常嗎?”
餘清韻說:“目前來看是正常的。”
陳傑說:“可我怎麽覺得他的動機不正常,居然想要引誘我們下山?”
這個問題顯然就涉及到每個人的心理層麵的不同了。畢竟陳傑一個小年輕看過那麽多小說電影,心裏對於這類東西接受程度很高。李仁貴雖然也是來寺廟求神拜佛的,可一旦發生這些不利於自己的靈異恐怖事件,心裏總會有些回避。
餘清韻不知道怎麽把這些東西給陳傑講清楚,隻能說:“別理他怎麽想的,不要讓他下山,也不要讓那個僧人下山就對了。”
陳傑點頭表示了解,然後轉身清了清嗓子,說:“大叔,我覺得我們現在還是不能下山。這下了山,我們沒有代步工具,少說也要一兩天才能下山。這一兩天在外麵睡,還有可能碰到昨晚的死人,你難道不怕嗎?”
事實證明,李仁貴還是怕的,在陳傑的勸說下他立刻打消自己的念頭。
不過就他這個心理狀態餘清韻也不放心帶著他去攔僧人了。於是讓陳傑找個借口把李仁貴打發掉,順便和他說如果有人上前主動拍他那就回應,要是有人在背後叫他就不要回應也不要回頭。
李仁貴都被陳傑說的怕了,哪裏還敢到處亂走,和他們打聲招呼要走後,就直接往客房住樓的方向走去,打算回房間。恰好餘清韻要和陳傑去到寺廟大門,路過客房住樓查看一下年輕僧人有沒有離開。
年輕僧人在住持身邊,拿著木魚和晚上要用的香安置在口罩男的房間周圍。
餘清韻帶著陳傑離開客房住樓,路過小道,平安穿過小道後找了個僧人問路,然後來到寺廟大門。
他們最後決定在寺廟大門前那個道路兩旁的樹林藏身。
餘清韻讓陳傑藏在右邊的樹後,要是年輕僧人出寺廟,就讓陳傑叫住他,餘清韻在背後把他打暈。
餘清韻掂了掂剛在寺廟裏隨手撿到的木棍,這個木棍比成年人胳膊都粗。她還是有些心虛的,畢竟打暈人也是要有技巧的。不過眼下情況緊急顧不了那麽多了。
餘清韻就藏在左邊的樹木後,她看著陳傑進入右邊的樹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安靜下來。
“你藏好了嗎?”餘清韻確認。
可藏著陳傑的那顆樹後卻沒有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