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風霽月
風霽月的頭顱是從脖頸處斷裂的,切口平滑,也不知是怎樣的利器所能切下。
斷裂處能清晰的看到傷口處的根根或大或小的血管和血肉。
隻是血液並不會滲出來。
他看起來就像是還沒有死去,栩栩如生,生機盎然,肌膚白皙如玉,眼珠透亮溫潤。
隻是他的臉上和發絲上沾著些許泥漬,就像是仙人沾染上了不屬於他的凡塵汙垢,看得餘清韻有想要幫他擦拭幹淨的衝動。
但餘清韻覺得自己身上湧起的衝動很奇怪,因為她不是外貌協會。
這顆頭顱有問題。
餘清韻和他對視了片刻,然後移開眼睛。
她腦子一片糊漿。
不是說餘清韻不想動彈。
她現在身上完好無損,可是卻感覺自己的雙臂很痛,痛到她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
餘清韻身子輕顫,緩了幾分鍾才開始能動。
她直起身子,雙臂不自覺地環抱自己。
“你醒了。”風霽月又出現了。
餘清韻“嗯”地應了他一聲,很快停止手上的動作,下床,拿起風霽月的頭顱準備又拿包裏的黑衣包起。
“或許你能先停止手下的動作,”風霽月說。“我們該交流一下。”
餘清韻坐回床沿,風霽月的頭顱正在她的大腿上,被她的雙手牢牢把握住,說:“哪方麵的?”
風霽月看了一眼她兩個手掌之中自己的頭顱,說:“關於如何去掉邪祟的方法。”
“你說。”餘清韻點頭。
風霽月主動,這可不像是他之前的作風。
“凡事皆有代價,告訴你方法可以,前提是你需要先清理我的頭顱。”風霽月說。
清理?
餘清韻低頭看向他的頭顱,說:“字麵上的清理,還是……?”
“字麵上的。”風霽月很快打斷餘清韻話語上的延伸。
“就這麽簡單?”餘清韻說。
“自然。我和你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我依附於頭顱裏,而我的頭顱現在就在你的手上,你死了對我沒有任何好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風霽月目光澄澈,眉眼含笑地看著餘清韻。
餘清韻直直地和他對視了幾秒,說:“好。”
信他才有鬼。
隨後她又把黑衣從背包裏拿出,準備包住風霽月的頭顱然後去往廁所。
風霽月在她身後說:“或許你可以改變一下包住我頭顱的東西。”
餘清韻看著自己右手裏的黑衣,說:“怎麽了嗎?”
這件黑色短袖還是她在拚夕夕上新買的,自己都沒來得及穿過。
“這塊布料粗糙。”風霽月淡淡地說。
餘清韻沉默了,條件就這樣,還能怎麽辦?
真看不出來風霽月原來是這麽龜毛講究的一個人。
“我隻有這些能包你的頭顱了。”餘清韻誠懇地說。
“你的那件藍色衣服倒是不錯。”風霽月說。
餘清韻看了看包裏藍色的背心,也是她都沒來得及穿過的。
貼身的,麵料當然不錯了。
餘清韻聽著他的話,拿出兩件背心才把頭顱包的嚴嚴實實。
她把頭顱放入包內,正好走廊外有了**,陳傑跑來敲門:“餘姐,你還好嗎?”
餘清韻拉開門,走出來。
她看著走廊上的人,除了昨晚死去的李智勇,所有人都在場。
空氣中彌漫著香燭,符紙燒盡的味道,經文誦讀聲,木魚敲擊聲不斷。
所有人麵色各異,都看著李智勇的房間,看來他昨晚真的死了。
隨後柳南風開口:“各位都去洗漱吧,白天各自行動。”
所有人都應下他的話,沒人去叫僧人開李智勇的門。
笑話,口罩男這件事發生一次就足夠了,要是再來一次,他們舉止奇怪,像是篤定李智勇出事的樣子,萬一被寺廟裏的僧人懷疑上可就不好了。
一樓廁所分男女廁,各兩間,都是獨立衛浴,不像公共廁所的設計。
餘清韻和一眾人走到廁所拐角處,正好有一扇窗戶,透過外麵看去,大雨滂沱,今天不用擔心寺廟派人下山報警了。
倒是劉思華擔憂地說這個樣子,估計鍾鼓樓上死僧的屍體開始發臭腐爛了。
餘清韻進入廁所,關上廁門,反鎖,隨後拿出風霽月的頭顱。
她拿起一旁的一次性毛巾,沾了點水,幫著風霽月擦拭臉龐,擦好後開水淋風霽月的頭發。
風霽月冒出來饒有興趣地看著餘清韻做這一係列的動作。
餘清韻估計他都沒見過水龍頭,噴頭這些東西。
餘清韻又擠了擠洗發露,然後給風霽月抹上,就這麽弄了幾次,就洗好了。
“頭發有些亂。”風霽月淡淡提醒。
餘清韻懶得應他,拿出梳子又給他頭發梳好。
風霽月的發絲墨黑且長,順滑無比,發質極好,餘清韻沒梳幾下就搞定了。
她看了看廁所地板,地上一根洗掉的頭發絲也沒有。
她把風霽月的頭顱重新包起,然後放回包裏,說:“好了。現在我也要洗個澡,你先回避吧。”
風霽月消失。
餘清韻洗完澡後又洗了頭,主要是因為她用了洗發露給風霽月洗頭,浴室裏充滿了洗發露的香味,要是自己出來頭發是幹的,隻要別人稍微有心,就能發現端倪。
等餘清韻出來時,隔壁的潘妮早就走了。
餘清韻出來,在走廊上碰見等著他的陳傑和李仁貴。
陳傑湊上來,給餘清韻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兩把雨傘,李仁貴自己手上也有把雨傘。
陳傑說:“餘姐,剛才有僧人來給我們送傘,給我們逛逛寺廟,你說我們今天該做什麽?”
餘清韻接過雨傘,倒是看向李仁貴,眼神詢問陳傑這是怎麽回事。
陳傑還沒開口,一旁的李仁貴就先說:“小餘,我,我想了想,還是跟你們一起行動比較好。”
怕餘清韻不答應,李仁貴又補充:“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拋下你們不管。要死一起死。”
陳傑拍了拍李仁貴,說:“李叔,不至於不至於。”
什麽死不死的,真不吉利。
餘清韻點頭,這下子他們三個人一起行動了。
餘清韻讓他們兩個人在走廊等著,自己回房間裏拿個東西。
一進到房間,餘清韻就把風霽月的頭顱拿出來,放在櫃台上。
風霽月對此表示疑惑:“怎麽了?”
餘清韻說:“晾幹你的頭發,不然濕著會有蟲。”
餘清韻背好背包,出門,鎖好自己的房門。
晾幹頭發是假,把風霽月關在房間裏是真,畢竟隨時隨地背著他,餘清韻在他眼裏就沒有了秘密。
他們走出走廊,路過客廳,再次見到昨天的小僧人。
餘清韻突然想到,風霽月或許和寺廟有點關係。
餘清韻上前詢問:“你好,昨天我們問過藏經閣的事,不知道住持那邊有沒有消息?”
小僧說:“阿彌陀佛,藏經閣中圖書巨量,可能要等上一段時間。”
陳傑問:“多久啊?好幾天嗎?”
他們能活到那時候嗎?
小僧說:“阿彌陀佛,應該是的。”
餘清韻和小僧道謝後,又詢問了一下藏經閣在哪裏。
小僧麵露為難之色:“施主,藏經閣是寺廟重地,不對外開放。”
“我們不是想進去,就是想簡單逛逛,在外麵看看而已。”陳傑說。
小僧走到客房住樓門口處,給他們指了指一個方向,叢林掩映中能看到有個高大的木質建築頂部。
“在那裏。順著小道走,再過右邊兩道坎就是了。”
餘清韻幾人再次道謝,然後開傘走了。
陳傑在路上問:“餘姐,我們要去幹什麽?”
“找資料,找寺廟的曆史,看看小石像的來曆,有沒有能帶我們逃離這裏的方法。”
李仁貴說:“小餘,剛才那位小僧也說了經書眾多,我們要怎麽找?”
“我有辦法能找到。”餘清韻說。
餘清韻有什麽辦法?當然是靠自己的直覺了。
直覺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幫助自己。這也是她直覺告訴自己的。
他們走到藏經閣,不出意外看到了把守在門口的兩名武僧。
他們躲在旁邊的大樹後謀劃。
“餘姐,”陳傑說,“怎麽做?”
“你和李仁貴想辦法引開他們,無論什麽辦法都行,”餘清韻說,“隻要給我爭取半個小時就好。”
“這有難度。”李仁貴說。
“耍無賴就好。”陳傑說。
幾人又商量了一下,最後陳傑慌忙跑去找武僧。
他大喊:“快,快救救我叔叔!”
其中一名武僧問:“阿彌陀佛,施主出什麽事了?”
陳傑說:“我叔叔剛才被一個小石像魘住了,一動不動的就盯著那個小石像!”
“這,”兩個武僧對視了一眼,“施主說笑了,佛家法地,小石像是辟邪的,應當是不會魘著的。”
“誰說不會!你們這裏兩天都連續死了人還好意思說!這寺廟邪的很!要是今天我叔叔因為這個小石像死掉了,我就去和有關部門舉報你們寺廟!”說著,陳傑舉起手裏的手機,“你們的話我都錄下來了!我叔叔死了就是因為你們推脫的!”
一說到寺廟裏的死人事件,兩名武僧都猶豫了,其中一名跟著陳傑離開,另一名則是待在門口繼續守著。
不料陳傑走了幾步又轉頭說:“你怎麽還呆在這裏守著?快去找你們住持來看看我叔叔到底發生了什麽!”
陳傑是真的給力,一下子支走了兩名武僧。
餘清韻又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什麽人,又瞧了瞧藏經閣房簷上沒有監控。
她走到門口試著推了推房門。
居然沒上鎖。
顧不了太多,餘清韻走進藏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