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情歌

◎那你就下次再來◎

“……”

粉絲當時就想尖叫出聲了,想到什麽,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這不對,這位總裁坐在這種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的位置,意思很明確,就是不想引人注意,她如果說了出來,不就是讓其他人也知道了嗎?如果再鬧大傳到網上,引起熱烈討論……

她被腦補嚇得頭皮發麻。

不行,她才不幹。

騎士團堅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冷靜下來後,粉絲恨恨瞪了總裁一眼,轉過了身。

“……”賀忘有所察覺,但不在意。

他和在場所有粉絲一樣,又遠比其他人更赤誠地等待公主殿下登場。

演唱會氣氛熱烈,沒有多少人有空注意看台是不是多了一個人,快要結束時,粉絲下意識轉過頭,發現那排多出來的座椅已經空了,那位瑰譯總裁或許是提前離開了。

又仿佛是她的錯覺。

演出結束了,懷煙有些疲憊地縮在車裏,咬著吸管有一下沒一下地喝水。

車緩慢而平穩地開到他下榻的酒店——也是瑰譯,不過是最近新開的。

這裏也有瑰譯酒店,懷煙多多少少有點意外。

因為這座城市的經濟和消費能力遠不能和一線城市比較,客觀上,不能算是開頂級酒店的好選擇。

酒店大樓外的瑰譯標識熠熠生輝,仿佛是夜裏指向的明燈,懷煙掃了一眼,忽然想起了瑰譯名字的來曆,和賀光明有關,還算得上是浪漫。

很久以前,年輕的賀光明下海創業,結識了他後來的愛人,對方是傳統書香世家的大小姐,從小嬌生慣養,出行一趟很是不易。

當時的年代,酒店行業還不盛行,大多是住宅樓改造的私人小旅店,衛生和安全情況都很堪憂,賀光明自己走南闖北,最困難的時候就是睡大街也有過,卻不願意讓愛人受委屈,跟著他到處顛簸,搞房地產發家之後就開起了酒店,希望愛人外出時也能住得安心。

集團也是他愛人起的名字,瑰譯全稱是玫瑰譯者,那位夫人一直沒有明說這個名字的意義,大眾也從很多種角度解讀過這個名字,不過最公認的,還是認為玫瑰譯者這四個字在代指愛情。

玫瑰和愛或許不是密不可分,可人們總是習慣用玫瑰來訴說愛意。

賀光明很久之前就不發展酒店這一項了,現下所有關於瑰譯酒店的業務都是賀忘在管。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瑰譯酒店又在那些熱鬧不熱鬧的城市進駐。

仿佛是在特意等著某個人的光臨。

深夜的酒店大堂看不見一個人影,懷煙和丁佳怡助理們一起乘坐電梯上樓,電梯門一開,丁佳怡和助理們就極其默契地在他出去之後,按了關門鍵,又按了“1”的按鈕,默默回到原點。

懷煙:“……”

他的視線從電梯顯示的紅色下箭頭移開,轉向了站在他房間前的人。

走廊裏鋪著地毯,湮沒了他的腳步聲,賀忘微垂著眼,一瞬不瞬地看他朝著自己走來。

這是很常見的舉動,卻又在這一刻顯出了某種不可言喻的珍貴。

仿佛懷煙踏過的不是幾步,而是一段無聲無息的歲月。

賀忘目光閃了閃,開口時聲音有種許久不曾說話的沙啞:“殿下。”

懷煙慢慢站定,若無其事地抬起眼睫,和他對視:“你來找我嗎?”

“嗯。”還是一貫的寡言,語氣卻又很堅定,前所未有的堅定,“我想見你。”

“我很想你,”賀忘低聲說,“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一次他不會再偽裝,不會再壓迫,也不會再壓抑,他會將最真實的自己全盤托出,然後將選擇權交給懷煙。

是躲避他,還是來擁抱他,他願意等。

賀忘眼神專注熾烈,沒有遮掩,直白又燙得過分。

懷煙甚至有點難以承受,仿佛變成了一張單薄的紙,被他聚焦,被他點燃。

“要是我不答應你呢?”

賀忘頓了頓:“我會重新再來。”

被拒絕也沒關係,拒絕多少次都沒關係,他可以無數次重來。

懷煙莫名被噎了一下,總覺得賀忘的語言表達能力進化到了一種並不能讓他很喜聞樂見的地步。

懷煙幽幽移開了視線:“那你就下次再來。”

……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賀忘深邃的眉目之間露出了些許凝重,他遲疑了一瞬,還是問:“殿下,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這次拒絕我的理由?”

“你自己猜啦。”

懷煙打開了房門,一陣輕煙似的飄進了房間裏,然後冷酷無情地關上了門。

賀忘:“……”

賀忘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無可奈何地挑了下眉,一轉眼,他在光滑如鏡麵般的電梯門裏看到了自己。

除了這一身衣服,他身上空空如也。

賀忘恍然,垂下眼皮,無聲彎了下唇角。

原來他忘了帶禮物。

·

準備出發去下一站時,丁佳怡收到了一條信息,來自鄭訣。

鄭訣說,歌詞已經寫好了,問懷煙要不要看。

懷煙自然答應,丁佳怡如是回複過去,卻沒有等到鄭訣發來的文件。

丁佳怡摸不著這小兔崽子又在想什麽,也沒有催,隻是以為他又有了新的想法再修改。

然而等他們飛到下一站,丁佳怡才發現自己這種想法出了點偏差。

鄭訣沒有給他們發文件,而是直接飛了過來,想當麵和他們商談。

丁佳怡沉默再沉默:“……”

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是總覺得有哪點怪怪的。

懷煙也答應了。

懷煙的知名度和影響力不可以隨便出門,約定的見麵地點幹脆就定在了酒店,反正瑰譯酒店裏有咖啡廳。

懷煙到了沒多久,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這種帶著點力量,就像是少年人跑動的腳步聲聽得多了,也能算得上是熟悉。懷煙看過去,果然是鄭訣。

鄭訣就像是一路跑過來似的,臉色有些紅,重重坐在了他麵前:“對不起,久等了。”

這句話還沒落地,鄭訣自己先愣了一下,有些別扭地低下了頭。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養成了在懷煙麵前遇事不決就先認錯的良好習慣。

這很特別,可是,如果懷煙身邊都是這樣的人,那麽即使是對鄭訣而言很非同尋常的改變,懷煙也感覺不到有什麽不同。

“沒關係,我也才到。”懷煙語氣溫柔,把一杯提前點好的橙汁推到了他麵前,“你寫好的歌詞呢,讓我看看。”

“哦。”鄭訣應了一聲,哪怕在進門前他先繞著大樓跑了好幾圈,此時此刻,心髒也以更上一層樓的速度狂跳起來。

鄭訣用力眨了眨眼,若無其事地拉開背包拉鏈,拿出封好的文件袋,推到了懷煙麵前。

“你……現在就看,好嗎?”鄭訣聲音不自覺變得幹澀。

他這種反應,懷煙也意識到有些反常了。

懷煙拿起薄薄的文件袋,警惕地瞄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是寫砸了吧?”

“……怎麽可能。”鄭訣扭過頭,耳朵變得更紅。

懷煙越看越覺得不正常,狐疑地拆開文件袋,捏出了三張紙。

三張。

他隻預定了兩首,一首歌歌詞再多,也不至於一張A4紙印不下的地步。

懷煙又抬起眼,本來想看看這隻小兔崽子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卻忽然在鄭訣別扭到近乎害羞的態度、和他越來越紅的臉頰裏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麽。

“……”懷煙一垂眼,看向手裏的紙張,卻沒有立刻看清楚紙上印著的字。

過了幾秒,他近乎冷靜地攤開了三張紙。

兩張印著他需要的歌詞。

多出來的一張,印著一首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