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確定
◎你當然可以◎
一般來說,賀忘認識池照是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他們同屬於一個社交圈。
但以賀忘的性格來分析,他認識池照這件事又顯得很稀奇。
懷煙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是在眾星捧月裏度過的,當然這句話沒有他現在就不是被眾星捧月對待的意思。在他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池照基本天天黏著他,就像他的小尾巴。
他那時候和賀忘不熟悉,那麽池照對賀忘也不會有什麽印象。
懷煙一直以為這兩個人毫無關係,但是從池照回國之後他們兩個人對彼此的敵意來看,又似乎不是這樣。
媽媽沉睡的時候,懷煙沒有多餘的精力注意身邊的情況,可這不代表他遲鈍到什麽也感覺不到。
懷煙想不太通他們的敵意是從哪來的,如果是互認對方為情敵,那實在是沒有必要。
賀忘在這個問題上沒有多停頓:“不熟。”
以這位賀總的社交圈來看,他和誰都不熟。
他的不熟,已經是很耐人尋味了。
懷煙眯了眯眼睛,靠到他身旁,仔細地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公主殿下的眼神還是很難被忽略的,尤其是他認真打量誰的時候,目光就像無形的刷子,似乎能把人連皮帶骨都掃描一遍。
賀忘鎮定不迫,邊給他剝蝦邊任他打量,連眉毛都沒多抬一下。
賀忘把剝好的蝦肉堆在他碗裏,有幾分相勸的意思,認真地說:“再不吃飯就冷了,殿下。”
“喂我。”懷煙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態度理直氣壯。
吃完午飯,懷煙也沒從賀忘嘴裏問出點什麽來。
他沒有再多想,如果這倆Alpha執意認為對方是情敵,那他也沒什麽辦法。
懷煙換好衣服,出門前,在賀忘的臉上親了一下:“我出去啦。”
被留在家裏的易感期敏感Alpha輕易地被這個吻安撫了:“好。”
“殿下。”
“嗯?”懷煙正準備換鞋,聽到賀忘在叫他,不解地抬起頭。
賀忘走到他麵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半蹲下去,流暢而自然地替他係上鞋帶。
要出門的公主殿下身上不能出現其他氣味,賀忘留在他身上的信息素都被消除劑消除了。
但賀忘還是想在他身上留點什麽。
“早點回來。”賀忘低聲說。
有點黏人了。
懷煙看著他給自己係鞋帶,還細心地係成了蝴蝶結的樣式,笑著彎腰,又親了親他的額頭:“黏人精。”
懷煙不在這裏,留下來也沒什麽意義,賀忘也換了衣服,回了公司。
賀總今天這麽遲才到,總裁辦的秘書助理們大跌眼鏡,在電梯門開前迅速各回各崗位。
幾個人交換視線,熟練用眼神交流。
【賀總今天居然還會來公司,他不是在易感期嗎?!】
畢竟是總裁助理,對於總裁的易感期時間還是知道的,每次易感期,助理們包括所有能在賀總麵前出現的管理層都戰戰兢兢,生怕哪裏做的不對惹得他心情不佳。
賀總喜不形於色,怒是絕對能讓人感覺到的怒。
如果不是怕被揍和被開,他們真的很想給賀總搞點靜心口服液。
【SOS我還以為他今天不會來了呢,有了老婆誰還在易感期上班啊。】
【那看來隻有一個可能了!】
【什麽可能?】
【賀總被老婆拋棄了,嗚嗚。】
【……】
進了辦公室,賀忘叫了秘書過來,秘書小心翼翼推門,聽見賀總頭也不抬地說:“去查瑰譯和天池集團的合作業務。”
天池集團就是池家的,天池和瑰譯都是大型綜合集團,旗下難免會有業務合作和同類型競爭業務,賀總要了所有資料,以秘書的直覺來判斷,他肯定不是要來玩的。
也不像是要展開更多合作的。
那他是想幹嘛,秘書看不懂,但還是老老實實領令幹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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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天氣還算好,懷煙和季擇拍完了所有古代戲份,導演還想趁熱打鐵,趁著感覺和氣氛都還在,轉戰另一個約好的場地拍近代的花旦和世家少爺劇情,懷煙卻搖了搖頭:“我要回家了。”
導演略感震撼:“這麽早就回去了?”
以前的懷煙明明比他還敬業的!
“嗯,”懷煙裹緊了羽絨服,抱著鄭訣買來的奶茶說,“家裏有點事。”
“好吧好吧。”導演索然無味地揮揮手,示意團隊收拾好各種器材,“什麽事啊,能讓你這麽看重。”
“反正就是很重要的事情啦,”懷煙說,“問這麽多幹嘛,老頭子廢話就是多。”
導演:“……”
他們的說話聲不算高也不算低,不遠處的季擇和鄭訣都能聽得到。
季擇沒有說什麽,鄭訣卻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懷煙昨天身上的Alpha信息素。
鄭訣回家後又冷靜下來想了想,假如天王真的戀愛了,那麽不告訴他也很正常。
這個年代誰還沒有點自己的秘密,更何況是懷煙這種地位的大明星,對懷煙來說,戀愛這種消息應當屬於最高機密,要上無數張封條嚴加防守,更不可能隨隨便便告訴別人,他感到失落實在是不應該。
鄭訣用這樣的道理壓下了心裏的那點莫名其妙的不好受,就像是壓下了一張白紙毛毛躁躁的邊角。
現在他同樣用這個道理壓下了心裏的質疑和好奇。
就算天王談戀愛,又和他有什麽關係呢,鄭訣撇開那點無緣無故的失落,站在岸邊幸災樂禍地想,他又不是騎士團的,他才不會傷心,倒是他姐姐肯定會很傷心。
“喂,”鄭訣主動開口,“我猜你偶像肯定是戀愛了。”
“……”季擇眼神有那麽一秒變得極其一言難盡,“哦。”
“我先回去了,你們自己玩,再見。”臨走之前,懷煙還對著兩隻小崽子揮了揮手。
季擇也揮揮手:“哥哥路上注意安全。”
鄭訣看著他上車,不滿地嘀咕:“你就這樣丟下我們了?真不負責。”
“你已經十八歲了,鄭訣同學,”懷煙按下車窗,笑吟吟說,“你有能力為自己負責了。”
話這麽說,懷煙還是扔了張簽名專輯給他,鄭訣下意識接住,季擇也投去視線:“這是什麽?”
季擇沒看清楚,鄭訣就眼疾手快地抱在了懷裏,連個邊角都沒露出來。
鄭訣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說:“我的辛苦費。”
沒錯,是他的了,鄭訣發現自己給天王當牛做馬還要把賺來的簽名專輯白送給那幫狗比朋友很不值當,那群人何德何能?
還是留給自己最合適,那幫人一張也別想看到。
懷煙回家的時間算是早的,到家時,賀忘也在家裏。
不過從他的著裝來看,他大概也出過門了。
聽到開門聲,賀忘放下了手裏的文件,起身走過來。
懷煙環住他的脖頸,整個人熟練地爬到了他身上:“我回來了,我是不是很遵守約定?”
賀忘應了一聲,捏住他晃來晃去的腳踝,脫下他的鞋。
鞋帶還是早上係的形狀,賀忘垂著眼,在這點微妙的、不為人知的細節裏獲取到了一種隱秘的滿足感。
“晚上想吃什麽,殿下?”
“你給我做嗎?”
賀忘矜持地應道:“我盡量。”
懷煙想了想,賀忘真的很忙,買了廚具也沒什麽時間練習,他不是很能相信他的廚藝。
“還是不辛苦你了,”公主殿下眨巴眼睛,說得很好聽,“去媽媽那裏吃吧。”
賀忘沒有問題:“好。”
懷煙被他抱著走了,路過沙發,視線自然落在沙發上的文件時也沒有太在意。
文件夾是合著的,看不到內容,不過他從來不會對賀忘的工作產生好奇心。
又用了兩天拍完全部戲份,懷煙正式給團隊放了春假,給自己也放了假。
在住處和賀忘一起住了幾天,懷煙懶洋洋靠在賀忘的背上,等著賀忘給自己洗臉:“我明天要回家住了。”
回家,是指回他和父母的家。
這套房子也是他的家,但不是他過年也要留下來住的地方。
賀忘一頓,本能在理智之前先生出了依戀和不舍。
“什麽時候回來?”
“要到過完年後,媽媽身體還沒好,我要多陪陪她。”懷煙說著,彎起了眼睛,“賀忘,你想和我一起回去嗎?”
賀忘垂下了眼,語調聽起來很平靜:“我可以嗎?”
他們的關係主動權不在賀忘手上,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能確定。
不確定能不能在**更進一步,不確定能不能以未婚夫的身份在新年登門拜訪,其實他每次接吻前的問話也是一種不確定。
麵對懷煙,賀忘每時每刻都過分謹慎。
“可以啊,你還可以帶你爺爺一起過來。”懷煙咬了咬他的後頸,含含糊糊地說,“你是我的未婚夫,賀忘,你當然可以。”
Alpha的腺體沒有Omega那麽敏感,被咬了也沒有什麽問題。
賀忘站了一會,反手把他從背後撈進懷裏。
懷煙被他抵在了洗臉台前,還沒有反應過來,賀忘帶著潮濕水意的手指滑進了他的衣服下擺。
賀忘在他麵前慢慢俯下身。
“唔……”懷煙不由自主踮起腳尖,往後躲了躲,兩隻手搭在賀忘的肩上,想把他推開,“王八蛋,你又咬我……”
“你說可以的。”賀忘說。
懷煙:“……不是這種可以!”
“差不多。”賀總的人生詞典裏竟也出現了這種模棱兩可的詞匯。
懷煙:“……”
……
總之,在這樣那樣的意外情況下,懷煙還是帶著他一起回了家。
家裏早就準備好了過年要用的東西,葡萄藤上也掛上了燈籠。
這株葡萄藤的年紀比賀忘還大,從葡萄藤旁走過時,懷煙拉著賀忘停住腳步,讓他看自己小時候在葡萄藤架上寫下的傑出大作。
“看,我的傳世墨寶。”
賀忘看過去,看到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因因”。
這兩個字一看就知道出自幼兒園小朋友之手,每一筆筆畫都旁逸斜出,仿佛群魔亂舞。
“……很好看。”賀忘眼也不眨地說。
公主殿下坦然接受了讚美:“你眼光不錯。”
賀忘輕輕笑了一下,這時,他們回家的動靜像是終於驚動了屋子裏的人,有人走了出來。
“哎呀,因因回來了,我好久不見你了,”高興的說話聲在看到另一個人時微微頓了頓,“嗯……因因,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嗎?”
懷煙抬起頭,辨認了一會對方的樣貌,然後笑著舉起賀忘的手,對她搖了搖:“是啊,田阿姨好久不見。”
既然是公主殿下的長輩,賀忘也應該給予回複,他剛要點頭,目光瞥見她身後出現的人影。
“哥哥,你回來了。”池照仿佛沒有注意到另一個人,視線全部落在懷煙身上,揚起唇角,打了聲招呼。
熟稔得仿佛他們此前有過無數次這種對話。
賀忘冷淡地垂下眼,懷煙晃了晃他的手,示意他低頭,然後靠在他耳邊說:“田阿姨是池照的媽媽。”
這幅親昵的、屬於戀人之間的畫麵足夠讓池照感到憤怒和痛苦。
沒有人看見的地方,池照也悄然攥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