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他的浪漫
音樂噴泉不過十來分鍾就結束了，人潮漸退，顧曉坐在長椅上，一邊等著去買水的唐陌，一邊翻看著手機照片，頗有些意猶未盡。
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人來，不是說不遠處就有賣水的嗎？顧曉抬眼望去，依舊不見唐陌的身影。人去哪了？唐陌可不是那種一不吭聲就把自己丟下的人。
顧曉拿出手機，撥通唐陌的電話，一邊打還一邊向著他離開的方向張望。不一會兒，手機在自己包裏震動了起來，顧曉拍了拍腦袋，怎麽忘了，他剛剛把手機放進自己包裏了。
有那麽一瞬間，顧曉甚至動了起身去找唐陌的念頭，但又擔心萬一他回來不見自己，兩人不就走散了，何況聽唐陌說這個公園他經常來，那肯定比自己初來乍到的要熟悉多了。權衡之間，顧曉決定繼續等著，反正人肯定丟不了。
顧曉又坐了回去，淡定地刷起了手機，盡管一個人，但她心裏並不害怕。一是畢竟這會兒才晚上八點多，公園裏燈光明亮，二是音樂噴泉剛結束不久，周圍還有很多人在悠閑散步，其它長椅上也有人錯落地坐著。
果然，又等了一會兒，一瓶水就從身後伸到了顧曉臉前。
顧曉懶得站起來，一邊接過眼前的水，一邊扭著身子回頭，“你怎麽去了那麽久啊？”
扭頭的瞬間，顧曉餘光看見唐陌的身影迅速閃到了自己另一邊。顧曉維持著這樣的扭頭姿勢沒有動，看著眼前的空無一人，臉上漾起了笑，沒想到唐陌還挺幼稚的。
感覺肩膀被拍了拍，唐陌的聲音傳至耳畔，“這邊。”
顧曉有些無奈地回過身，把頭轉到了另一邊，“你怎麽這麽幼稚……”
話沒說完戛然而止，因為扭頭的瞬間，她的眼裏邂逅了一抹火紅，緊接著香氣幽然拂麵。
“還不接著？”唐陌看著愣愣的顧曉，用手裏玫瑰花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
火紅的花瓣，貼上顧曉光潔的額頭，花束的陰影在眼睫落下，顧曉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接過這支紅玫瑰。
顧曉端詳著手裏的玫瑰，花瓣開的恰到好處，不蔓不枝，新鮮熱烈。他去給自己買花了啊，顧曉心裏甜的直冒泡，手裏擺弄著嬌嫩的花。
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來了丹晴的那一大捧玫瑰花，因為枯萎，前段日子被大家丟出了宿舍，顧曉很是心疼了一番。這樣的一支，剛好，回去插在花瓶裏，一枝獨秀，能開幾天是幾天，枯萎了也不心疼。
“怎麽突然想起來買花了？”顧曉盯著唐陌，有些好奇。
“跨年夜嘛，辭舊迎新。”其實哪有什麽由頭，想送就送了唄。
“好吧，那就隻有一支嗎？”顧曉歪頭靠著唐陌肩膀打趣道。
她發現自己現在對著唐陌撒嬌已經輕車熟路了，對著他不自覺就想撒個嬌賣個萌。
“如果你自己抱回學校，不用幫忙的話，我是不介意買個九百九十九朵。嗯，要不現在去買？”唐陌也歪頭蹭了蹭顧曉頭頂。
顧曉想了想那個畫麵，唐陌跟在自己身邊，自己捧著豪華的大捧玫瑰，從公園到學校，一路引人注目，招搖過市，這個畫麵簡直…還是算了吧。就像這樣歲月靜好、甜甜蜜蜜地談個戀愛就好了，何必搞得那麽壯觀？
“不不，一支就挺好的。”顧曉晃了晃腦袋，嚴辭拒絕。
兩人又坐了一會，就準備往學校走。
風起，夜開始有些冷了起來，那些出來散步的人也漸漸打道回府，公園裏人影稀疏，四周越來越安靜下來。
“冷不冷？”唐陌把兩人交握的手塞進自己大衣口袋裏，看著顧曉被冷風吹的有些發紅的臉蛋問道。
顧曉感受著手掌傳來的溫度，萌噠噠地搖了搖頭。
許是搖頭的動作有些大，蹭得脖子上的圍巾有些鬆垮，露出來的皮膚被冷風一吹，馬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顧曉下意識打了個寒戰。剛想要抽出手來整理一下圍巾，就見唐陌已經站定，伸手取下了自己原本係的鬆鬆垮垮的圍巾。
顧曉索性把另一隻手也放進了他暖暖的口袋裏。
明月皎皎，樹影當空，地上是兩人並肩而立的身影，眼前是她那俊朗的少年郎。顧曉心裏一動，想起了一句詩。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回過神來，眼前人一折一疊，已經理好了手上的圍巾，顧曉配合地微微低下頭。
纏繞，打結，兩人離得這樣近，目光對視的瞬間，許是夜色魅惑，月色撩人，蠱惑地兩人都有些移不開眼睛。
下一秒，眼前逐漸放大的俊臉，讓顧曉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作何反應，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唐陌感覺到口袋裏一緊，正是顧曉無意識攥緊了那方布料。猶豫之間，撞上了顧曉忽然閉上的眼，睫毛的影子打在臉上，像極了一對小扇子。
他忽然不想停下了。
唇瓣貼合，黑暗裏似有火花在腦海炸開，接著便是更柔軟的壓迫，磋磨。
兩人的呼吸混在一起，顧曉臉上有些癢癢的，也不知道是被唐陌的睫毛碰到了，還是被他的呼吸掃到了。她不確定，也沒有膽量睜開眼睛，隻能在黑暗裏跟著感覺繼續沉浮下去。
她的唇又軟又甜，唐陌閉上眼，觸碰著，摸索著，貼合著，感受著。
良久。
一節枯枝忽然墜落下來，驚擾了甜蜜的兩人。顧曉猛地一頭紮進唐陌懷裏，不出來了。
唐陌看著不肯露臉的顧曉，有些哭笑不得，被她這麽一鬧，麵上的灼熱似乎散去了不少。
“喂，回去啦！”唐陌揉了揉懷裏的小腦袋。
顧曉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聽到頭頂傳來唐陌略微沙啞的聲音，更加心跳如擂，臉上熱的發燙。心裏慶幸著還好自己反應快，不然頂著這麽一張大紅臉對著唐陌，太丟人了。起碼躲著先散會兒熱。
沒得到回應的唐陌有些無奈，但也早知道顧曉臉皮薄。
“喂，待會兒公園關門咱倆今天可就出不去了。”唐陌抱著懷裏溫軟的小姑娘，輕聲道。
至於公園晚上到底關不關門，他可不知道，反正顧曉也不會深究。隻是，這會兒再不嚇嚇她，誰知道兩人還要在冷風裏站多久。
果然，不一會兒顧曉悶悶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那你先轉過去，別看我。”
顧曉不想一晚上都被關在公園裏，奈何臉上還沒有降溫的趨勢，隻好用手捂著臉頰，跟唐陌打起了商量。
唐陌低頭掃了一眼顧曉指縫間隱隱透出的紅暈，往前走了兩步，隨即背對著她蹲了下來。
“上來，背背你。”
顧曉看著眼前平坦而堅定的後背，愣了，他背她？
“這樣不就看不到你了。”不見回應的唐陌解釋道。
這要放在以前，顧曉肯定打死不從，但現在，此情此景，她卻一點也不想拒絕。自己現在臉紅成這樣，還不是因為他。
再說，親都親了，背一背又有什麽大不了。
顧曉趴在唐陌背上，冷風拂麵，臉上的灼熱漸退。
剛開始，顧曉老老實實趴著一動不敢動，生怕唐陌把自己摔了，後來見他走的穩，便忍不住玩起了手裏的玫瑰花。
唐陌是第一次背人，不過還好顧曉並不重，所以走得比較輕鬆。但時間久了，難免有些體力不支，況且回學校還是一段上坡路。偏偏背上的人還不安分，拿著手裏的玫瑰花來回在自己眼前來回晃**。
“聞聞，香不香？”
玫瑰的馨香和小姑娘身上洗發水也不知道洗衣液的香氣混在一起，縈繞在唐陌鼻尖。
“別鬧，待會把你摔下去。”唐陌往上顛了顛背上的小姑娘。
顧曉不敢動了。
沒一會兒。
“唐陌，我真的好喜歡這支花啊，越看越好看。”顧曉一臉陶醉，眯著眼道。
尤其，這是你送我的，第一支紅玫瑰。
唐陌沒說話，看著在臉前伸著的花，嘴角勾出了笑。
“你是不是挑了很久啊？”
“嗯。”
公園後門就有一家花店，先前路過，唐陌就動了心思。他知道，顧曉心裏一直羨慕王丹晴的那一大捧玫瑰。但唐陌其實並不喜歡也不擅長做那麽浮誇的事情，捧著那麽一大束花招搖過市，實在太過引人注目。
最後，挑來選去就買了一朵最合眼緣的。
嬌嫩的一支，正盛放，火紅而優雅，美麗卻不張揚，像她。
一支足矣，送給，他的唯一。
顧曉隻是隨口一問，畢竟花開的真的蠻漂亮的，沒想到還真是他挑出來的。顧曉感覺自己心裏像是忽然升起了一堆泡泡，而每個泡泡在破裂同時，都有很多點歡喜灑下。
“獎勵你挑了那麽久的花。”
夜色，總能給人平添很多勇氣，顧曉低頭，一觸即離。她才不會承認，她隻是突然想親他了。
唐陌臉上忽然被這麽啄了一下，耳朵也有些想發燙。
顧曉眼尖地發現唐陌有些發紅的耳朵，不會是凍著了吧，隨即騰出來一隻手想幫他捂捂。
“你再鬧，我真的會把你摔下來。”唐陌頭一側，躲過了顧曉的爪子。
顧曉有些狐疑，難道不是凍的？那…他不會也害羞吧！？
唐陌當然沒有把顧曉背到學校，畢竟太遠了，顧曉也見好就收地跳了下來。看著唐陌恢複自由後，來回活動著自己手臂的模樣，顧曉又好笑又心疼。
遠處，不知哪裏放起了一束煙花，四散炸開，照亮了那一方的天，也燦爛了彼此的眼。
長夜未央，故事未盡。
但此刻，因為身側的這個人，顧曉覺得無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