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葉崢有些哭笑不得,隻得再次拒絕。
王阡直也覺得他哥一根筋,雖說是好意,但人家一大家子和他們家之前又沒交情,就算貿然答應住了,也束手束腳,無一舒心,王大通的心是好的,就是太……
見葉崢和他夫郎雲清都有點無語,忙起身打圓場:“阿兄,葉老弟是來京考科舉的,需要是僻靜的地方,那心靜下來了才能考得高,咱家是屋子是多,但人來人往,走動也多,你我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麽,怕是會擾了葉老弟一家的。與其強行安置,不如咱替葉老弟尋個僻靜又離得考場近的宅子叫葉老弟一家住進去,豈不比咱這兒強?”
王大通知道弟弟說的是大實話,他家雖有幾棟建築,但同時鏢局的生意也在前進幾個宅子裏做,後院唯一清淨地兒住著老夫人,總不能把人安排在老夫人的院子裏,想了想點頭道:“那就這樣吧,阿弟你對京城各個角落都熟,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務必要讓葉老弟一家滿意舒心,知道嗎?”
又對葉崢說:“葉老弟,這安排你總不會推脫了吧,阿弟他擅長這個,一定妥妥帖帖的。”
王阡直也說:“葉老弟,你總要讓我們家表表心意,不然阿兄阿嫂的心裏必定過不去,覺得虧欠了。”
比起住在王宅,這後頭的提議倒的確不錯,與其人生地不熟去和死的都能說成活的的房屋中介打交道,倒不是交給王家兄弟來安排這件事,這倆人一個是官吏,一個是鏢局負責人,三教九流都應付得來。
如此自然點頭應了:“那葉某就恭敬不如從命。”
“這才對嘛,來來來,喝茶喝茶。”
……
午間時分,王家備了一桌豐盛的菜肴來招待葉崢幾個,席間把酒換盞,賓主盡歡,王夫人很貼心,給兩位小寶寶準備了適口的乳酪和奶糕,雲清和雲爹抱著一點點喂給寶寶們吃,元寶小朋友也上了席,雖然她早就過了吃那些小寶寶專供奶製品的年紀了,但瞧見安兒和然兒吃得香,也強烈要求後廚給自己也上了一份,大口大口吃得香甜。
午後,葉崢推說安兒和然兒有歇中覺的習慣,拒絕了王家夫婦再三挽留,告辭出來,仍舊是王阡直坐在車轅上送他們回客棧。
期間還發生了一件插曲,送別的時候王夫人硬要將一張百兩銀子的銀票塞在雲清手裏,說是一點心意,雲清自然是強烈拒絕說不要,動作靈活地抱著然兒跳上馬車關了簾子。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看得王大通一愣一愣的,馬車都走了還自言自語說雲夫郎這身段和反應能力,是個習武的好苗子,被王夫人在腰間掐了一把:“人家是舉人夫郎,以後進一步還可能是進士夫郎或者誥命,說啥習武不習武的,以為是你手底下這班大老粗啊。”
葉崢抱了孩子們回去,雲羅氏和草哥兒因為怕生,到底沒敢出門,待客棧裏心裏安定,爹和雲清把事情一說,雲羅氏說:“會不會太麻煩人家,咱們救了那孩子就是順手的事,又是邀請吃席又是給銀票又是幫忙找屋子的……好在那銀票沒有拿,這事清哥兒做得對,咱雖是外地來的也沒京裏人富貴,但人窮誌不能短,咱在家裏頭的時候推拒了鎮上富戶員外恁多好東西,來京一趟也不能眼皮子淺,平白叫人看輕了。”
雲清正在給安兒換尿布,葉崢接了髒的遞過一塊幹淨的:“放心吧娘,雲清爹和我都不是這樣的人,那宅子隻是托賴王家哥哥們是本地人幫忙尋尋,省得咱們不了解京城的情況到時候找了不成的再和人扯皮,該交的租金我們一分銀子都不少交。”
雲羅氏放心了:“那就好。”
眾人懸在心上的租房之事另有著落,出門就沒有任務可以純逛了,黃昏一家人就出了客棧,往掌櫃說的最熱鬧的西市走去。
那京城的店鋪無論是擺放還是格局都非落後偏僻的平安鎮可比,身邊行過的百姓身上也穿得鮮亮,雲羅氏和草哥兒一開始十分拘束,不好意思正眼往人家店鋪裏瞧,逛著逛著習慣後就好很多,敢指著東西評價兩句了。
“你瞧那塊布,顏色多鮮亮,做褂子正好。”
“我倒覺得旁邊那塊帶**的話,看著富貴又長壽。”
“哎我瞧瞧,那塊是不錯,不過那瞧著是錦吧,咱平頭百姓可穿不了錦。”
葉崢聞言一笑,扭頭對雲清說:“放心清哥兒,等我考上科舉點了官再給你掙個誥命,到時候綾羅綢緞任你挑任你選。”
雲清其實不在意什麽誥命和綾羅綢緞,但考上科舉點官這話寓意好,聽了心裏高興,便附和道:“好,我等阿崢當了官給我掙來誥命。”
又走到一家首飾店門口,夥計在門口的條凳上打首飾,見過葉崢幾人路過招呼道:“幾位郎君夫人可要進來看看,本店的花樣子都是最時新的——”
見他們手裏抱著小孩,眼珠一轉又說:“便是不給自己買,給兩位小公子買把長命鎖也好啊,本店有各色長命鎖,鎖住兩位公子福壽健康。”
這夥計很機靈會討口彩,葉崢見雲清似是有點動心,就說:“那就進去看看吧。”
其實長命鎖安兒和然兒都有,剛出生就準備了,但寶寶還太小,帶著出遠門這些東西一不留神容易硌到或者嘞到寶寶,故而收在家中暗格裏沒帶出來,所以兩個寶寶此刻脖頸上都空空如也,比起那些小鐲子小玉佩滿身的寶寶就顯得有點不富貴。
葉崢倒是覺得還成,現代的小寶寶們很少有掛一身東西的,流行簡潔風,但尊重為純古人的雲清他們。
掌櫃的拿出一匣長命鎖,果然京城的花樣比溪山村流行的精致多了,時髦度也直線上升,葉崢上手掂了掂,發現這些長命鎖最大的不同是做成了空心的樣式,外表一點不打折扣,但分量上輕很多,就算掛在剛出生的小嬰兒脖子上也不會造成什麽負擔。
掌櫃瞧葉崢在掂分量,以為他對這個克重不滿意,解釋道:“客人別瞧我們家的長命鎖不如別家的重,但用料手工都是上好的,那種死沉笨重的買回去,分量是有了,但對小公子們的身體來說也是個負擔,倒不如我這個輕便又不嘞人。”
這話有理,雲清掂了掂,也覺得這個好,於是幹脆利落選了花樣要了一對長命鎖。
掌櫃的見他們爽快,又推薦店裏其他東西,在掌櫃的盛情推薦和利落口才下,離開店鋪的時候,寶寶們手上又多了四隻小鐲子,雲清脖子裏多了隻小兔子吊墜,雲羅氏頭發上多了根釵。
走路的時候,雲羅氏一直摸著那釵,嘴上說著她年紀大了帶這時興樣子會不會叫人笑話,臉上卻掩不住的喜歡。
後來草哥兒手上多了塊布,雲爹胸前插了根嶄新的胡桃木煙杆,小豆子有了頂瓜皮帽還拿了支糖葫蘆在手上,小寶寶們自不用說,那縫製的布公雞,精美的虎頭鞋以及各樣零碎玩意兒若幹,就連葉崢路過一家書店的時候,也被雲清強烈要求著買了一塊新墨。
一家子人人得了新東西人人開心,十分齊活。
王阡直的效率很高,不過一天功夫就給他們帶來了租房的消息,葉崢想著王阡直出馬必是妥當的,家裏其他人也很高興,忙忙跟了去看屋子租在哪。
馬車順著青石路繞過幾條街往一處僻靜巷子而去,那巷子比州府葉崢他們住過的那條巷子要大很多,可容納一排三輛馬車同時通過,巷子旁還種著一些參天大樹,看著有年頭了,因著樹高樹蔭又大,有點冬天不擋陽光夏天又能躲陰涼的味道。
馬車走著走著,葉崢心裏打起了鼓,雲清他們沒有來過京城沒概念,葉崢上輩子可是在被稱為七朝古都的城市念的大學,閑來常和同學們結伴在保留完好的古建築附近閑逛,所以他對古代京城的巷子寬窄和格局大致心裏有個概念,王阡直帶他們來的地方會不會太寬敞了點,這一看就不像是京都普通老百姓聚居之處。
正想著,馬車從一戶人家的宅邸前路過,葉崢心內一跳,這宅子也太豪華了吧,門頭裝修得比他們縣老爺的宅邸還風光。
又路過一間,這家門口擺著一對石獅子,在任何事情都講究規製的古代,門前的石獅子可不是隨便放的,在大啟,京官至少需要達到五品以上才配在門口安置這樣一對獅子。
這王阡直到底帶他們來哪兒租房來了?
看到獅子後,雲清雲爹雲娘也有些不淡定了,他們見識不多,但基本常識還是有的,雲爹斟酌著開口:“這條巷子的住戶,會不會太富貴了點。”
王阡直笑:“雲老伯,這家就是個五品的官,算不上大,不過要說這條巷子裏最顯赫的就是他家了,其餘有七品的芝麻官,還有些做生意的商人也住這裏,不過都稱不上富貴,離得不遠隔壁還有個巷子,那裏頭住的才是一二品的朝廷大員和一些皇親國戚呢。”
雲羅氏一聽這話就有點嚇住了,在她看來,每年來村裏收稅糧的秋收官就是頂頂大的官了,這七品是個什麽概念她不知道,但一定是非常非常大的官,咋從這人嘴裏說出來,七品還成了芝麻官了呢?
葉崢無奈搖頭:“王兄,我們小門小戶的,我嶽母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縣太爺,你這一開口就是五品,豈不是要嚇死個人?”
王阡直一時竟沒有想起來縣太爺是幾品官員,不過他很快放棄思考,笑著說:“葉老弟你在不常住在京裏,住久了就知道,京城這地界,掉塊磚頭都得砸到個官,久而久之就不稀奇了。”
葉崢明白的確是這個道理,也就沒反駁。
馬蹄又噠噠噠了一會,終於到了一處大宅院前,王阡直率先跳下馬車:“葉老弟,就是這所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