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那是兩個穿著短打的人,臉上的神情瞧著就有點不正,一路搜一路威脅:“小孩,給老子死出來!”

“壞了老子們的事兒當心剁了你手腳喂狗!”

那小孩趴著的草叢前正好有顆大樹,草稞子也擋去小孩大半衣衫,打遠處粗略一看不會發現地上趴著個人,但隻要走近一定距離,很容易就被發現了。

小孩眼裏含著一包淚,髒兮兮的手指神經質扣著地上的泥,哀求葉崢他們不要出聲。

葉崢瞧著這場景就覺得不對,這小孩雖然披頭散發沒一件裝飾,衣衫也破破爛爛的,但瞧著顏色鮮亮,並非村裏小孩常穿的灰撲撲的襖子,而尋過來的兩個人則一看就是三教九流的底層,穿著最普通的粗布麻衣,且瞧著他們凶惡的神情和嘴裏不幹不淨,指定不會是小孩的親人,那小孩明顯就在躲這兩人,表情裏都是害怕和絕望。

城外三裏小樹林,布料鮮亮的小孩,一看就非善類的大人。

電光石火間,葉崢腦中顯出兩個字:拐賣。

他小時候讀紅樓夢的時候,開篇沒幾章就讀到元宵燈會的時候小女孩英蓮被拐子抱走,造成了甄家和小女孩一生的悲劇,當時就極端痛恨這種讓人骨肉分離的拐子,而且就算到了現代社會,人口買賣在嚴苛的法律下還屢禁不絕,古代隻會更猖獗。

這種事看不見便算了,看見了不製止,還成個人了?

但具體怎麽操作,雖然他們的馬車就停在附近,但拐子後頭有沒有人還不清楚,他們車隊裏卻婦孺幼兒齊全,想法子和平解決才是上上之策。

這時候,那兩個拐子也看見站這裏的葉崢和雲清了。

葉崢一身讀書人的長衫,頭戴竹冠,俊美不似凡人,雲清黑靴藍袍,器宇軒昂,兩人的穿著打扮看著非大富大貴,但有顏值和氣質加持,絕非那等無知鄉野村夫。

兩個男人瞧著他倆在這裏站著,就有點躊躇不前。

葉崢鬆開雲清的手上前幾步,恰好用身形擋住容易暴露小孩的角度,故作驕矜地朝拐子那邊道:“喂你們兩個,請問此處的十裏白梅長廊在何處?”

兩人被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們在這裏停駐三天了,從沒聽過什麽十裏白梅長廊,亂葬崗倒是有個。

因不知葉崢二人底細,其中一個拐子斟酌著道:“公子爺你莫不是弄錯了,這裏哪兒來什麽白梅長廊,附近連顆梅花樹都沒有。”

“弄錯了?”

葉崢瞪大眼有些失望,臉上恰到好處顯出點世家公子的紈絝和嬌憨來,朝著雲清抱怨:“都是你,非說要找什麽十裏白梅長廊把我們一群人誆來城外這裏吃野風,走得小爺兩條腿都酸了,如今連附近村民都說沒有,你可信了?”

雲清思維靈敏,一聽就知道葉崢打得什麽主意。

走上前和他肩並肩,十分配合地接過話茬:“我也是聽吳大哥說的,吳大哥家裏開的鏢局,成日走南闖北的應該不會弄錯,我就說你在車上和其他幾位哥哥安生待著吃糕喝酒讓小廝去找你偏不信,非要自己跑出來,快和我回去吧,沒多久隨從就要找來了,你家也真是,這麽大個人出門了還不放心,足足得配了五個力壯的長隨,難不成你這麽大個人了,還能叫拐子拐了去不成?”

葉崢哼哼:“你家不也給你配了三個護院嗎,聽說都會武功,你咋光說我不說自己呢?”

那兩個拐子聽得兩個年輕公子哥兒你一眼我一語的,好似除了他二人,後頭不遠處還跟著一車公子並公子們的護院侍從,正往這而來。

其中一個稍矮的低聲對一個道:“麻子,怎麽辦?”

麻子悄聲回:“先撤,省的惹這群公子哥主注意壞了咱們好事。”

“可是那小畜生……”

“等這群憨貨走了再把地皮掀開了搜,一個黃毛丫頭的腳程,她能躲到哪去,先撤。”

於是兩人沒有上前,而是低下身子做出個賤民遇上貴人的恭敬樣倒退著走了幾步,扭過身去一溜煙跑了,自然沒有看到就隔著一棵樹躲著的小孩。

瞧見他們的身影不見了,葉崢呼出口氣:“呼——幸好這兩人好忽悠,再多耽擱點時間咱們的謊就穿了。”

雲清蹲下身問那小孩:“你是誰家的小孩,如何會在荒野裏,剛才那兩人可是在追捕你?”

小孩已經吃過一次虧,輕易不敢相信任何人了,但無奈雲清麵善,剛才又幫他躲過了壞人搜尋,小孩鼓起勇氣:“大哥哥,我是城北大通鏢局王大通家的長子王元寶,被壞人擄掠到這裏,好容易逃出來,兩位哥哥好人做到底,將我送回家城吧,我父親一定會重謝你們的!”

葉崢聽了挑挑眉,他們剛漫天哄那拐子的時候還說鏢局出來嚇人,現在救的小孩家裏真是開鏢局的。

雲清想扶起小孩,葉崢攔了一手,自己將小孩從草叢裏提起來對雲清說:“他身上髒兮兮的說不得有什麽蟲子跳蚤,一會你和娘他們一輛馬車,別把跳蚤傳寶寶們了,我來吧,我和爹坐一輛馬車。”

聽葉崢說跳蚤可能會傳給寶寶,雲清就不勉強伸手了。

兩人帶著小孩快步回到車架旁,鬧肚子的車夫解決好問題回來正坐在車轅上等,葉崢便帶著小孩在車邊站了會,雲清上前把事情一說,雲爹和車夫都陰沉了臉,車夫呸一聲:“人拐子都是該下油鍋的東西!”

雲爹道:“這事你們做得對,救的不僅僅一個小孩,而是一大家子。”

雲清撩開車簾,拿了一件披風遞給葉崢讓他給小孩披上,葉崢雲爹帶小孩坐了放行李那輛車,其餘人在一輛車裏擠擠,反正離京城沒多少路了。

車上,小孩還說了個驚人的消息,那拐子不止拐了他一個小孩,而是從城裏偷了五六個小孩還有一個女人,都關在那林間破廟裏,另有四個身強力壯的拐子看著,王元寶因為聽開鏢局的爹說了很多故事,被拐之後很快就反應過來不好,可惜那時候已經出了城,三裏坡附近有個亂葬崗,村民嫌晦氣都繞路走,就成了那夥拐子拐了人現成安置的地方。

王元寶理清現實後故意抹花了臉裝乖,不哭不鬧,還用家裏教的辦法掙脫繩結悄悄等著。

果然拐子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哭鬧的小孩身上不大留意他,趁著拐子吃了酒打瞌睡的時候王元寶悄悄跑出來,可惜他人小腳程慢,還沒跑到官道上碰見人,拐子就追了來,幸好遇見葉崢他們,不然被拐子抓回去,他兩條腿就保不住了,可能連命都要丟。

葉崢一聽不是臨時起義還是團夥作案,這還了得,當即吩咐車夫務必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京城報案。

車夫一路快馬加鞭,三公裏的路全速前進不多會功夫就到了。

京城的城樓可比州府高多了,看著巍峨又氣派,城樓上一杆大旗,上下站著些衛兵,每一個進入京城的人都要停在衛兵處說清楚哪裏人,進城幹什麽,非本地戶籍的還要看路引,但是不收費。

人潮湧動,隊伍緩慢行進中,葉崢心裏焦急,但也沒法子。

在人堆裏排了一會兒,忽然有一隊十人的兵士騎著高頭大馬過來,領頭的和守城衛說著些什麽。

就在這時候,一直老老實實坐著的小孩忽然眼前一亮,掀開簾子朝著那騎兵領隊大喊:“二叔,二叔!我在這裏!”

葉崢阻攔不及,就見那領隊一秒變了臉色,直衝著葉崢這裏就過來了。

這領隊乃是京城城防衛所的一名小旗,名王阡直,是大通鏢局王大通一母同胞的弟弟。

“元寶!”

“二叔!”

王阡直瞧見自家苦尋三天不見的孩子,驚喜之情可謂溢於言表。

不過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元寶你怎會弄成這個樣,這些是何人?”

王元寶見自家二叔鷹隼般的視線掃向自家的救命恩人,忙出言解釋:“二叔你不要誤會,這是我的恩公,是他們救了我——對了,壞蛋,二叔你快帶人去三裏坡的亂葬崗,那裏有一夥大壞蛋,抓了好幾個孩子還有個女人,你快把他們救回來!”

王阡直一聽,幾日來城裏小兒密集丟失案有眉目了!

忙叫了身後的一個手下將王元寶送回家,又喊上城樓附近巡視的一隊衛士,衝葉崢和雲爹一拱手:“多謝二位搭救之恩,此刻有緊急要務脫不開身,你們先進城,過後必攜全家上門當麵感謝。”

說完,讓一個守城衛領葉崢他們走了另一條隻給達官貴人進出城門口的通道,自己揚鞭一揮,帶著人趕往城外三裏坡。

葉崢幾人的馬車被恭敬請到另一個門洞中,衛士例行公事般看過路引,問了一句上京幹什麽,葉崢答了句趕考就放他們過了。

不過就是個小插曲,一進城葉崢就把之前事忘了。

京城繁華果然不是平安鎮那等貧瘠之鎮可比,一進了城確定了人身安全,雲羅氏大著膽子掀開馬車簾子一瞧,那高大的建築,飄飛的酒旗,熙攘的酒樓,還有大街上行路百姓身上的衣著,臉上的精氣神,都和她認知中的完全不一樣,不由就瞪大眼張大了嘴。

草哥兒也是一樣的神色,瞧著外頭樣子都看呆了,那嘴張得,估計飛個蒼蠅進去也不知道。

不過大家舟車勞頓了一個月,比起領略京城繁華,此刻找個落腳地安頓下來梳洗梳洗吃頓好的才是正事。

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哪家客棧好,幹脆不想那些,瞅著哪家熱情哪家瞧著幹淨就進去了,開房的時候特地給兩位馬車夫也開了間,一路瞧著他們兢兢業業最辛苦,晚上還輪番不睡值夜,應該的。

聽說讓歇一晚養足精神明日再走,雖是最便宜的雙人間,兩位車夫還是點頭哈腰連連道謝,起碼今天能洗個澡睡個好覺了,這還是頭一回有雇主體諒他們辛苦,把他們當人看的,往常都隻馬車裏睡著,那還是好的,有那不講究的,一到地方連馬車也不讓停著修整,也不給水,轟著他們趕緊離了的,千人千樣,都遇見過。

葉崢他們開了三間房,多給了五文打賞吩咐小二燒了熱水送上來,四個大人兩個寶寶都好好搓洗了番,草哥兒帶著小豆子洗,搓得麵色紅潤脫去一身舊皮才覺得一口氣喘過來了。

他們委實累了一路,洗漱畢匆匆用了些飯菜就抱兩個寶寶捂到**,一人胸口窩一個,倒頭呼呼大睡了,連兩個寶寶都沒有鬧,安靜陪著爹爹們一道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睡到夕陽西下,葉崢睜開眼的時候隻覺滿室微黃,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

旁邊雲清抱著然兒一大一小呼吸綿長,自己胸口的安兒卻是醒得有一會兒了的樣子,葡萄般的黑眼睛裏一點睡意也無,醒了也不鬧人,就乖乖窩在爹爹胸前揪著被子角玩。

瞧見爹爹醒來,安兒放開嘴裏被咬得濕乎乎的葉崢的裏衣,抬頭給他露出一個可愛極了的笑容來。

安兒本就和葉崢共用一張臉,那萌得人肝兒顫的乖巧可愛自不必說,葉崢隻覺心都要化了,恨不得命都要給他。

把寶貝哥兒環在懷裏愛不釋手了好一會兒,葉崢做了個艱難的決定:起床!

輕手輕腳起來,給安兒和自己穿好衣裳,帶上花瓣一樣的小帽子抱在手裏,葉崢決定趁著家裏人還在休息的時候,先把自家兩個寶貝的口糧給解決了,小寶貝們軟乎乎的奶膘是爹爹的執念!

葉崢抱著安兒下了樓,先和掌櫃打聽哪裏可以找到小孩奶水。

掌櫃以為葉崢要雇奶娘,熱情給他介紹了幾戶人家。

但葉崢想的卻不是這個,寶寶剛出生的時候為了確保營養才堅持的母乳,但安兒和然兒已經滿周歲了,喝奶隻是為了強壯體格和補鈣,卻並非一定要強求母乳了。

葉崢靈機一動,問掌櫃的:“哪裏可以弄到牛奶或者羊奶?”

掌櫃弄明白他的意思,便指引他往城西去尋,說有幾戶養牛羊的人家定時給達官貴人和城裏的酒樓供應牛羊乳,他可以去問問。

葉崢這才想起,以乳做糕點或者入菜,這東西不是現代人發明的,古代早就有了,平安鎮沒有那是因為太落後了,如今他們所在的乃是一國京都,該有自然都有。

想到這裏,葉崢便抱著安兒散步似的往城西走。

一路上,葉崢單手抱著安兒,讓安兒小屁股坐在自己肌肉線條鮮明的手臂上,另一手不時在安兒眼前揮揮逗著他:“叫爹爹呀,安兒叫爹爹,爹爹給安兒找口糧,安兒喜不喜歡爹爹啊?”

安兒藕節似的小手環著葉崢脖子:“喜……喜還——爹爹!”

葉崢高興了,響亮親了一口寶貝安兒胖乎乎的小手背:“啵唧——爹爹也喜歡安兒!”

還沒走到掌櫃說的牛羊戶的地方,先見個胡商,正牽著一頭眼熟的東西和人討價還價。

瞧見那個,葉崢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啊,他在現代都隻在電視裏看見過的駱駝,誰知來了古代倒是親眼見著了。

那駱駝頂著兩個駝峰,身後跟著一隻小小駱駝,牽著他們的是個著白頭巾長著大胡子的異域商人,這個組合,看上一眼,大漠風沙的氣息就撲麵而來。

隻見胡商操著生硬的官話和人討價還價:“兩隻,一起,小的喝奶,買大的,不行!”

但看中駱駝的人卻隻想要大的,因為那隻小駱駝一看就知道出生沒幾天,買回去不僅要大駱駝喂奶耽誤大駱駝的功夫,還不定養得活,這又不是買大送小,不單賣的意思就是兩隻都要花錢買,雖然小的便宜些,萬一養死也是血虧,所以磨著胡商單把大駱駝買給他,小的不要。

但胡商很堅持,小的一定要跟著大的吃奶,隻想要大不要小,就是不行。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詢價的作勢走幾步,走到街角回頭大喊:“你不賣我走了,到時可別後悔!”

胡商在小駱駝腦門上摸了下,有點疼愛的樣子,不為所動。

這時候,葉崢抱著安兒上前:“你這駱駝還在哺乳期吧,怎麽賣?”

胡商還是剛才那套詞:“要買兩隻一起,隻買大的不成。”

又比了個數目。

葉崢點頭說:“可以,我買了。”

說完騰出一隻手麻利兒掏出錢來:“給。”

葉崢本來是想買牛羊奶不錯,但駱駝奶也是好東西,瞧那母駱駝下頭鼓鼓的,肯定存著不少奶,一隻小駱駝哪裏吃得完,勻給他家安兒和然兒吃一點唄。

那胡商沒想到葉崢這麽好說話,還有點不可置信。

他是出來倒騰貨物虧了,身上沒了錢,隻好把駱駝賣了籌點錢回家,其實等了這一會他已經後悔了,連小駱駝都不肯要的人家,會好好對他的母駱駝嗎?

他領出門的是家裏最年強最強壯的母駱駝,要早知道她懷孕了怎麽都不能帶出來的,誰知事情就這麽趕巧趕上了。

葉崢見他發愣,直接連銀錢帶銅板往他手裏一塞,順便試探著提了個要求:“你也瞧見了,我抱著孩子不方便牽駱駝,我住的客棧離這不遠,方便的話你幫我牽回去唄,怎麽樣?”

胡商見葉崢衣著體麵,他懷裏的小安兒玉雪可愛,一大一小兩張相似的臉直勾勾瞧著他,仿佛他不答應就是犯罪似的。

這樣的人物人品,如此疼愛稚子,應該不是那種會虐待他家駱駝的人吧?

胡商這樣想著,平白安心了些,愣愣點頭,說你領路,我給你牽過去。

客棧裏住著的神仙一樣的相公抱著小仙童出趟門就帶了兩隻駱駝回來,許多人都圍在後院看稀奇。

雲爹拍著駱駝脖子,說好家夥真夠壯實的。

雲羅氏和草哥兒則有點害怕,她們沒見過這樣高大又奇怪的動物,該不會咬人吧。

葉崢聽了笑得不成:“不咬人,別看瞧著嚇人,和牛羊一樣是吃草料的。”

吃草的啊。

雲羅氏放下心,吃草好,吃草溫順。

“不過這東西咋喂啊,會不會吃很多,一天吃幾頓?”

葉崢便把胡商路上說的喂養事項說了一些,末了道:“不用擔心,駱駝這種動物最是皮實不嬌氣,也不挑氣候,耐旱耐寒耐高溫,隻要注意飼養環境保持幹燥,駱駝不喜潮濕。”

“最重要的是,這是隻哺乳期的母駱駝,以後咱們安兒和然兒,就有駱駝奶喝了,是不是啊?”

安兒在葉崢懷裏笑得咯咯的,仿佛也曉得在說自己似的。

晚飯後,葉崢就琢磨著和雲爹一起擠了駱駝奶在小鍋中煮開,第一回沒有擠太多,試著給安兒和然兒各自喂了一勺,等片刻看看有沒有反應或者不舒服。

或許是好久沒有喝到奶了,一嗅到濃濃的奶香,兩個小寶寶就不行了,口水滴答地要往桌上的小碗上撲,葉崢和雲清一人抱一個哄,轉移注意力,還是不成,憋著勁兒要。

雲羅氏見了不忍落:“往常喝奶也沒見兩孩兒這樣,莫不是這駱駝奶特別合適孩兒的胃口,要不給他們再喂點吧。”

雲清笑說:“阿崢說了這駱駝奶是寶寶們第一回喝,先喂兩勺看看,沒有不適應才能再喂。”

是哥婿的主意,雲羅氏就不吭聲了,哥婿是舉人比她個婦道人家懂的多。

好容易挨到十五分鍾過去,安兒和然兒的口水都要把兩位爹爹的胸口淹了,但看著和爹爹們較勁的樣子是活力四射的,應該沒有問題。

葉崢這才大手一揮:“喂吧。”

許是駱駝奶的確香,又許是久不喝奶想的,兩個小寶寶喝得嘴裏咂咂的,喝完被抱起來拍出奶歌,小臉上的表情依舊陶醉。

一屋子人看得樂嗬嗬忍俊不禁。

順利是真順利,頭一天還沒到黑,心頭大患的寶寶喝奶問題就解決掉了。

昨天睡多了,第二日葉崢他們醒得早,早食就抱著寶寶一家子到客棧樓下吃。

五個大人一人一碗餛飩一個蔥油餅,配著麻團邊喝邊吃,小豆子人小隻吃餛飩,兩個寶寶一大早已經過了奶癮,此刻正被雲羅氏和草哥兒抱在懷裏,喂專門挑在小碗裏晾著的餛飩皮。

正吃著呢,幾個瞧著挺闊氣的人走了進來,掌櫃正在打算盤,抬頭瞧見來客麵容,忙堆了笑上前招呼,來人顯然習慣被人奉承,問掌櫃:“昨日中午是否有——”

話未說完就瞅見坐在大堂裏吃東西的葉崢他們了,當即眼前一亮走過來:“葉兄弟,雲伯伯,幾位叫我好找!”

葉崢被叫得一怔,京城還有認識他們一家的?

不過他馬上也認出來人,正是昨日坐在馬上匆匆一瞥的那個領隊小旗,一認出來就釋然了,對方是城防司的,又是地頭蛇,想打聽他們幾個新入城的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