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進入早春二月裏,在葉崢的提議下,雲爹每隔一日就套車去一趟鎮上,請大夫來為雲清診脈。

大夫有一日提醒雲家人,若無意外雙胎一般都會早產,接下去要時刻留心了。

聽了大夫的話,葉崢夜裏連覺也不敢睡踏實了,身體仿佛已經形成了習慣,一夜好幾回睜眼看雲清的動靜,令人安心的是,雲清的睡眠質量倒是不錯,夜裏沒咋醒過。

穩婆都是早就聯係好的,是村裏最有經驗的和藹婦人,近十年裏出生的娃娃幾乎都是經她手出來的,從沒出過岔子,村裏人都叫她喜嬢嬢。

本來喜嬢嬢因為接生好,有點名氣,也去其他村子攬接生的活,葉崢打聽清楚後一次性給了她六兩銀子,讓她整個二月裏都不要出村,在家等著,隨時防備著雲清這邊情況,等孩子平安落地,再給二兩。

喜嬢嬢往常到處接生,一次也就十幾文上下,哪裏還天天有娃兒要落地呢,拿了的葉舉人的“包月”銀子,開心得不成,當真哪兒都不去了,隻安穩等著給舉人夫郎接生,一是因著銀子,二也是想和舉人家多攀攀交情,到時候說出去,舉人老爺的娃都是她接生的,這榮耀!

二月下旬的一個淩晨,葉崢夜裏心跳得特別快,雲清沉沉睡去後,他隻稍微眯了一個時辰就睜開眼,再睡不著,也不敢胡亂翻身怕影響雲清,好容易挨到天色微晞,實在躺不住了,輕手輕腳起床擰毛巾擦了一把臉。

再去看雲清時,就見睡夢裏他眉頭微蹙,手不由自主捂著肚子發出輕哼,但仔細看人卻還沒醒神。

伸手在雲清肚皮上摸了一把,往日柔軟的肚皮這時候硬硬鼓起,葉崢不知哪兒來的預感,連衣服都沒披就衝出去敲爹娘的房門。

家裏早等著這一遭,不用葉崢多說什麽,屋裏當即亮燈,二老飛快起身了,草哥兒這幾天睡在雲家,一下子打開門就問是不是發動了,他去喊喜嬢嬢。

葉崢點點頭沒空多說,又飛奔回房,這時候雲清已經迷迷糊糊睜開眼,手捂著肚皮輕輕□□著,葉崢忙伸手過去扶住。

雲清被碰,一下子醒了,看見葉崢就說:“阿崢,寶寶們好像要……出來——”

說到來字的時候,一陣強烈的收縮襲擊了他,雲清的臉頓時失去血色,捂著腹部說不出話。

葉崢的臉早就變得煞白,想說點什麽安慰之詞,但顫抖著嗓子眼沒能成功。

再慌也不能急,不能亂,葉崢給自己下了死命令,一握拳,眼底的無措褪去,一下子顯出屬於葉舉人的冷靜來。

“不要怕,清哥兒,阿崢會在這裏陪著你。”

葉崢的聲音似有鎮定之效,聽著他略帶沙啞的溫言,雲清仿佛真不那麽痛了。

喜嬢嬢來得很快,一進房就往外攆葉崢:“葉舉人快出去,產房血腥氣,衝撞了不好。”

葉崢握著雲清的手一字一頓:“沒什麽好衝撞的,這是我的夫郎,即將出生的是我孩子,我就在這哪也不去。”

說完似是覺得自己聲音冷了些,又緩下聲對喜嬢嬢道:“不用在意我,你隻管雲清就行。”

葉崢一著急就沒繃住,露出點隱藏體內的鋒銳氣勢來。

喜嬢嬢也不是第一回見葉崢了,往常總是見他笑臉迎人,對誰都客客氣氣的樣子,猛不防見他這個樣,就有些不敢多說了。

雲清的羊水破了,但還沒有開到可以讓小嬰兒出來的程度,喜嬢嬢經驗十足,幹脆不去看葉崢,隻對外吩咐要熱水剪刀布片等物。

這些早都備齊了,喜嬢嬢一說要,雲羅氏直接就端了進來。

一進來瞧見單膝跪地握著雲清手的葉崢,本能也想說產房穢氣,男人不該留著,但話還沒出口就被喜嬢嬢使了個眼色,那話在嘴邊轉了個圈不知怎的就變成:“莫要慌,清哥兒身子一向健康,不會有事的。”

喜嬢嬢也說她經驗足,這肚子一摸胎位就很正,一會生起來很快的,哥兒嫁人都有這一遭。

葉崢知道勉強扯了個嘴角,知道是好意,但雲清如此痛苦的時候,他笑不出來。

兩個孩子出來得很順利,喜嬢嬢早就知道雲清懷的是雙胎,一前一後給接出來的,第一眼就去看孩子的性別,先出來的是哥兒,眉心殷紅一粒痣,後出來是小子,因是雙胎,兩個孩子體型都不算大,胎位也好,沒讓雲清太吃苦頭。

即便如此,那一盆盆紅紅的血水還是把葉崢給嚇壞了,嚇得差點心髒驟停,所有人都瞧稀罕似的看寶寶去了,隻有葉崢一眼都沒往別處瞧,從始至終握著雲清的手沒放開,那視線也堅定不移地隻看著雲清一個。

雲清抬起軟軟的手在葉崢臉上輕輕撫了一把,沾去一顆淚珠子,哄他:“好了好了,阿崢不怕,雲清好好的呢,我們的孩子也好好的。”

葉崢吸了吸鼻子,眼底都是血絲:“嚇死我了,這樣的場景我扛不住,我們以後再也不生了。”

雲清噗嗤一笑:“又說孩子話了……不過哥兒體質懷孕不易,通常也不會生得多。”

葉崢卻知道自己這話是真的,哪怕在外人看來這場生產再順利,雲清受的痛流的血是真的,他一瞬間想到了一萬個不好的念頭也是真的,他甚至考慮過萬一有點什麽,這兩個孩子他可以一個都不要,在這世上他隻要雲清。

房門開合,雲羅氏和喜嬢嬢一人抱著一個小嬰兒進來了。

喜嬢嬢心眼多,搶先抱住的是兩個裏麵的小子,想著把個小子親手抱到舉人老爺跟前說好話討賞,雲羅氏沒想法,瞧見**的哥兒她就疼愛地抱在懷裏。

“舉人老爺大喜,一個小子一個哥兒,瞧瞧這小子,長得虎頭虎腦多喜慶啊,瞧著和舉人老爺是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喜嬢嬢這套話都是說慣的,往常她這麽一說,那當爹的肯定樂得合不攏嘴,她的賞錢可不就摩多摩多來了嘛。

誰知葉崢聽了這話卻沒什麽反應,他正專心致誌用幹淨帕子給雲清擦脖子上的汗,擦完脖子擦額頭,擦完額頭擦臉蛋,瞧著雲清舒坦點了,才有空好奇一下生下來還沒瞧過一眼的孩子。

不過他沒有去看喜嬢嬢懷裏的兒子,而是伸腦袋先看雲羅氏懷中的哥兒。

倒不是別的什麽,主要是喜嬢嬢說兒子像他,葉崢聽了第一反應就是,既然兒子像他,那哥兒肯定就像雲清了,比起像自己的兒子,他自然是對像雲清的哥兒更感興趣了。

小嬰兒包在柔軟精致的被包裏,不同於一般小孩兒剛出生皺巴巴猴子樣,他家哥兒頭發烏黑,一身皮膚細致瓷白,燭光下仿佛鍍著瑩瑩柔光,眉心一粒殷紅哥兒痣,卻不是額頭正中,而是眉心偏左一點,端正中又透著一絲俏皮,的確是個仙童般可愛柔嫩的小嬰兒。

隻是葉崢左看右看,總覺得這長相比起像雲清的話,可能更像自己?若非要說哪裏像雲清,可能就是眉心那一粒小小的米粒痣了,比針尖兒大不了多少,和雲清的眼尾痣一樣可愛小巧。

難不成兩個孩子都長得像自己?沒有一個像雲清?

葉崢不可置信,這才轉頭去看兒子,看到那小子的第一眼,葉崢呼出口氣,好嘛,這兒子一看就是雲清的臉型和眼形,瞧著以後就是必然是個俊逸非凡的翩翩公子。

葉崢暗笑自己信了這喜嬢嬢的邪,人家就吉祥話隨口一說。

不過該給的賞錢還是少不了的,因雲清生得順利,葉崢也大氣,直接在原來說好的基礎上又添一兩。

喜得喜嬢嬢一張臉上的褶子都開了花,她就說嘛,這雙喜臨門的事兒,哪有當爹的不開心的,這葉小子先前嚴肅著臉,她還以為隻生了一個兒子,沒有生成雙胞胎兒子不樂意呢,原來隻是樂過頭了,過了後才醒轉過來。

雲清這時候恢複了點力氣,想看孩子。

葉崢就從雲羅氏手裏接過哥兒給他看,語氣不大正經:“瞧,這個是你生的,像我。”

雲清沒明白,伸手去抱。

小心翼翼放下哥兒,葉崢又抱過喜嬢嬢手裏的兒子:“這個是我生的,像你,哈哈哈。”

雲羅氏:……

喜嬢嬢:……

雲清:噗嗤。

阿崢可真會耍寶。

……

雲清生了健康的兩個寶寶,舉人老爺葉崢一下子哥兒小子雙全了!

樂得葉崢將染了紅的雞蛋和蒸糕給全村挨個發了一圈。

本朝的雙生子著實是個稀罕事,便是女子也很難懷雙胎,這哥兒生雙胎,正是從沒聽過的事,這下就連村裏最沉默寡言的漢子也不由私底下酸溜溜,這葉崢到底什麽運氣,咋天底下的好事兒都落他一個人頭上了。

媳婦哥兒們則羨慕雲清,懷孕的時候就被全家當成個寶,那好吃好喝的流水一般尋摸來給他進補,雲家有錢這都不說了,因著他肚子尖,巴結的人話裏話外都說是兒子,但究竟是不是兒子,多少人暗地裏瞅著呢。

現在可好,咕咚一落地,倆!

就這效率,這能耐,那些成親許久都懷不上的可是羨慕嫉妒恨得緊了。

羨慕嫉妒歸羨慕嫉妒,兩個寶寶洗三那天都緊趕著備著禮物上門來賀,家裏婆母說了,叫來沾沾雙生子的喜氣,來年也得個大胖兒子!

屋裏早就整床換了一套,雲清也洗漱過換了幹淨衣裳,不像其他人坐月子那樣死捂著,那樣反而不衛生,葉崢在房裏各角落備了暖暖的炭盆,房內也注意開窗通風,所以屋子裏並沒有渾濁的氣味,反而十分清爽,要說有什麽不一樣,可能隻多了兩個小嬰兒的奶香味兒。

哥兒雖可生育,但不會分泌乳汁,一般哥兒生的孩子,家裏條件一般的會熬了濃濃的米油喂,條件好一點的可以準備羊奶牛奶,再富貴一點的人家可能會專門請了奶娘。

要說營養,自然母乳高,且雲家請得起奶娘,但葉崢心裏別扭,不想讓自己和雲清的寶寶吸吮不相幹的女人,夫夫倆商量好了最終還是沒有請奶娘,隻是花了點錢從村裏哺乳期婦人那裏購買奶水,一日擠幾回,每回兩小碗,每次擠奶前都要用熱水擦過,雲羅氏親自盯著擠後端回家。

兩個婦人都是雲清生產前的就在村裏找好的,當時聽說一月給一兩銀子這麽多,村裏那些沒有斷奶的婦人全都動起了心思,趕著來雲家報名,那些家裏事多,邋遢的婆娘雲羅氏自然看不上,最終挑了兩個年輕健康也愛幹淨的婦人定下了。

沒被選中的幾個婆娘聚在一起翻白眼嘰嘰喳喳:“嫌我不幹淨,我家臭球還不是給喂得肥肥壯壯,哼,就他家的金貴。”

“沒辦法,誰讓是舉人夫郎呢,你說說就生一個孩子,那喂奶的倒是尋了倆,那麽大功夫花下去別到時候生個不值錢丫頭片子叫我看笑話。”

話裏話外酸氣衝天,主要是眼饞,不說別的,就說定下奶水人家後,雲家就開始連番送東西,大筐的雞蛋,大包的紅糖,還有那雞鴨魚肉和冬日裏難得的果子蔬菜,一堆堆送過去,說是要調理婦人身子,吃得健康了,奶水才有營養。

要說給婦人吃就罷了,那麽大的量一回回送,一個婦人哪裏吃得下這麽些,還不是一大家子沾光跟著一起吃,直吃得這兩戶人家的男人走外頭都紅光滿麵,油光水滑。

夜裏頭抱著媳婦躺**感慨這日子舒坦,年輕媳婦經過的事少心裏頭不安,你說這一口奶水還沒給人家的娃喂過,先得了那麽大堆東西,多不好意思。

男人逗著娃順口說句:“吃得好奶水營養夠,人家也是為了將出生的娃——不過你別說,到底不同,就連俺們梨花最近也吃娘的奶吃得白白胖胖壯壯實實,瞧這小拳頭小腳蹬起爹來多有勁兒啊!”

女人想了想:“是這個道理……”

男人提點:“你這心裏頭要是過不去,就人咋說你咋做唄。”

女人用力點頭:“他家瞧著就是愛幹淨的,如今春日裏也沒那麽冷了,柴火也足,我多擦洗擦洗就是。”

另一家男人女人也躺**說話,不過這家的女人可沒有心裏不安,還和男人顯擺上了。

“……村裏七八個喂奶婦人上門自薦,都不成,人家偏就瞧中我了,說我年輕,說我不埋汰,瞧著就利落。”

她男人最近享老婆的福吃好喝好,老婆顯擺自然要捧場:“那是,我媳婦就是比別個能耐些,那些邋遢婆子咋能和你比。”

媳婦聽了高興,眼珠一轉吩咐男人:“明兒你多劈點柴回來,我可得時刻給自己收拾幹淨了,天上掉下來這麽美的差事我得牢牢抓緊了,這就是咱家的機遇,多奶上兩年攢點銀錢,等竹兒大了也送去鎮上學堂,沒準兒也給他娘考個舉人回來呢。”

這娃兒吃奶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隻要雲家娃娃還要吃奶,她家的雞鴨魚肉就斷不了,每月還有一兩銀子的收入,但有奶水的婦人又不止她一個,這回定了她,萬一過後又瞧上別的什麽幹淨媳婦了呢,她務必要保持充足的競爭力,不能叫其他媳婦子比下去。

兩個寶寶生在二月底,洗三那日是三月初一。

堂屋內掛了擋風的簾子,屋角設著兩個黃銅雕花熏籠,這是葉崢前些日子尋摸回來的,熏籠內可置炭盆取暖,嬰兒的小衣服小尿布洗了就掛黃銅外罩上烘著,用不了多久就烘幹水分變得暖洋洋幹爽了。

兩個小嬰兒才三天大,包裹得喜氣洋洋被放在堂屋暖榻上供賓客圍觀。

往來賓客仔細瞧了都和雲羅氏誇:“這可真白嫩,一點都不像才下生的崽,記得我家成林才下生的時候,我瞧了一眼就皺眉,長得和小老頭似的。”

“王嫂子,你家成林咋和人家比嘛,人家是舉人老爺的娃,自然和我們泥腿子的不同!”

雲羅氏聽誇他們家寶寶,心裏可美,但還是說:“啥泥不泥腿子的,俺家不也是泥腿子出生,現在日子是好過了點,但往來應酬也多,現在又多了兩個寶寶,開銷大,也不輕鬆。”

這話是葉崢教給雲羅氏說的,大家一聽也對,我們賺的少,我們開銷少,你家賺得多,你家開銷也大啊,這麽想著,心裏自然就平衡了不少。

吉時到了,收生婆婆先拿公雞母雞祭拜過炕公炕母,然後拿出一盆艾草水開始念祝福詞,來參加洗三儀式的肯定都是和雲家關係好的,那等湊熱鬧的就往後退,讓關係親密的上前圍著暖榻走,邊走邊給木盆裏添東西,這個過程就是添盆。

收生婆婆會根據添進去的東西說出不同的祝福詞,比如添瓢清水,就說“聰慧機靈水長流”,添一把花生,就說“日子紅紅火火”,添紅棗桂圓蓮子,就說“長大連中三元”。

每丟一樣都是對孩子最淳樸的祝福,等輪到雲羅氏添盆了,她一揚手,往水裏丟了兩個銀燦燦的小手鐲,眾人嘩然,這出手大方的,可真舍得啊,也是,人現在日子好過了,沒啥添不起。

收生婆婆更是笑得牙花子都露在外頭了,要知道添在盆裏的東西純屬是給寶寶做臉,無論添什麽,最後都是收生婆婆拿走,雲羅氏一出手就是兩個銀手鐲,可不得給收生婆婆樂開了花嘛。

添完盆,收生婆婆和雲羅氏各自抱起一個寶寶放在木盆前,收生婆婆沾了水在寶寶們的腦門上點一點,嘴裏念:“洗洗頭,狀如牛”

“洗洗溝,做知州。”

“洗洗臉……”

那水有些涼,寶寶們皮膚嬌嫩,涼水一點到身子上,其中一個扁扁嘴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另一個聽到哭聲,跟風也哇哇大哭。

誰知一群大人們聽到哭聲不僅不著急,反而越發笑了。

這就叫響盆,哭得越響越吉祥。

在親友們的目視和小嬰兒的哭聲中,收生婆婆完成了整個儀式,洗三宣告圓滿成功。

儀式後,雲羅氏和爹招待賓客們吃喝,葉崢抱著兩個重新裹好的寶寶,一腦門汗地送回雲清身邊。

雲清給葉崢擦去額上汗水,夫夫倆一人抱一個寶寶哄,屋外傳來的熱鬧說話聲。

恍惚間聽到有人問起寶寶們的名字,雲清這才想起寶寶出生都三天了,全家圍著他轉悠,小寶寶們竟然連個名字還沒有。

雲清就問:“阿崢你有沒有想好給我們的寶寶取什麽名字?”

說到這個葉崢可就來勁兒了,最近沒工夫想,但之前閑著的時候他可是想了很多很多,還記下來寫在本子上了。

此時雲清一說,葉崢就拍著腦袋說你等一下,就打開抽屜拿出一本小冊子:“我想了些,每次有了靈感就記在上頭,後來記得多了就犯了選擇恐懼症,清哥兒看著挑吧。”

雲清就麵帶笑容接過看。

看著看著,雲清的俊眉就微挑了起來。

這本子上寫了幾十個形形色色的名字,有寓意美好的,也有字眼可愛的,可見葉崢用了心,隻是這些名字,各個都姓雲,竟然沒有一個姓葉的。

雲清合攏冊子不解:“咋都是姓雲的,沒有姓葉的?”

葉崢逗著手裏的哥兒笑,越看越喜歡,聞言理所當然:“你夫君我這麽大個人都是入贅給你的,寶寶當然跟你姓了,可惜官府不要入贅小子改名,不然我也跟你姓,改叫雲崢。”

“阿崢又說胡話了,”雲清失笑:“我們有兩個寶寶,一個姓雲,一個姓葉,不好嗎?”

“不好。”

葉崢無所謂地搖搖頭,手裏還沒停了逗弄哥兒的動作,他對姓氏沒啥執著,兩個寶寶都是他和雲清的血脈,姓啥還能改變這一點不成?

雲清見葉崢心不在焉,想了想說:“不急,等和爹娘商量過再說也來得及,反正寶寶們還小,先取個小名方便叫著就成。”

葉崢點頭說可以,忽然又想起什麽,鄭重嚴肅臉看著雲清:“那什麽清哥兒,取小名可以,但我們的寶寶可不興叫啥牛拴狗剩的嗷。”

就算取賤名為了好養活,那也太慫了,小名很可能伴隨一個孩子的一輩子,不說非要文雅吧,起碼得文明點兒,這點葉崢十分堅持。

雲清再一次被他逗笑:“阿崢你想多了,咱倆也是村裏長大的,也沒被叫成你說的那些啊,村裏也不是人人都這樣,也有好的。”

葉崢悻悻:“我就是提前打個預防針,別人家不管,我們家這麽可愛倆寶寶,怎麽能取那種小名呢,寶寶你說是不是啊……”

雲清想了想:“叫安兒和然兒如何,湊起來正好是安然兩字。”

安、然,這倆字好,葉崢一聽就喜歡,於是當即拍板:“那就叫安兒和然兒了。”

寄托了兩位爹爹對寶寶們最誠摯的期望,健康成長,一世安然。

這倆小名雲羅氏和雲爹也喜歡,不用解釋就知道寓意,於是先出來的小仙童哥哥叫了安兒,後腳出來的小公子弟弟叫了然兒。

有了小名後,大名也很快有了。

經過雲家人一致商定,葉崢多次抗議無效,最終定下兩個寶寶還是一個姓葉,一個姓雲,安兒大名葉瑾安,然兒大名雲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