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雲爹喝了口水一抹嘴:“我在船上聽到這個消息就叫船夫掉頭,緊趕著回來通知你們,如今州府瞧著怕不太平,若清哥兒身子可以,咱們還是盡早回鄉的好。”

葉崢肅著臉點點頭:“爹你放心,清哥兒身子還好,今晚收拾收拾,明日我們便走。”

二人顧不得多聊,雲爹直接去收拾東西,葉崢則回房,想著雲清如今情況特殊不能驚到,斟酌著詞句慢慢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雲清。

瞧見夫君一臉緊張的樣子,雲清失笑著摸摸他:“我瞧著你這兩天興頭大,也就萬事隨你由你,可你也別把我當成豆腐人,雲清並非經不起事的。”

葉崢當然知道,他夫郎可是徒手戰野豬的強人,當即把頭往雲清肩上一歪:“我當然知道親親夫郎厲害,可我就是忍不住擔心嘛,我也想趁機讓清哥兒依靠我一回。”

雲清揉了揉他腦袋,一錘定音:“快去收拾東西吧,明兒就動身。”

第二日,三人棄了鋪蓋被褥,鍋碗瓢盆衣物等,各自收拾了一個小包袱,唯一有點分量的就是葉崢的那些土豆,葉崢連夜將土豆拾掇了,丟棄腐爛發黴的,將芽頭連著土豆身子切成小塊在鍋底灰裏滾過一圈,盡量減少攜帶的部分,在葉崢看來,這些土豆是此行最大的收獲,萬萬丟棄不得。

幾人趁著清晨往碼頭行來,誰知還是來晚了,賊人害了個村的消息一夜間就像長翅膀般飛遍全城,碼頭擠得水泄不通,僅有的幾條船上也滿滿登登都是人,他們來得晚些,可以說根本擠不上去了。

而且這樣的船這樣的環境,能擠上去葉崢也不放心,萬一中途船翻了呢?

雲爹道:“看來我們還是晚了,應該昨晚就走。”可誰又有後視眼呢。

葉崢點點頭:“這樣坐船太不安全,一翻就是一船人。”船老大真是為了錢不要命了,按船上擠得連個站的地兒都沒了。

與其這樣,還不如幹脆留在州府,至少州府亂不亂得起來兩說,這船的危險係數可是百分百。

雲爹和雲清也是這個想法,於是他們當機立斷掉頭回去,不湊這個熱鬧。

“可惜了爹,要是你不回來就好了。”

“留你們兩個在這我更不放心。”

“娘在家久等不歸,還不知如何擔心。”

“無妨,我已托了一個方向的人帶信回去。”

“爹想得周到。”

三人回了小院,既已決定留下,就不再三心二意,而是做起了留下的打算,無論如何,按最壞的打算來做,未必到了那一步,可能就是虛擔心,但就當他們是吃了這次坐船的教訓吧。

葉崢把那一百兩拿去錢莊兌成了銀兩和銅錢,藏在家裏各個角落,三人身上也都備著點散碎銀兩防備一時要用。

雲爹出去采購些米麵菜蔬,一次性采購三個月的量,大不了關起門來過日子,誰也不接觸。

孕夫要用的柔軟布匹、針頭線腦、雞蛋紅糖,柴也碼了整整一院牆。

做完這些,葉崢才徹底安心,對於自己鄉試的結果,葉崢一次也沒想起過,他完全不在意那個了,滿心滿眼全是夫郎和他們即將出生的孩子。

閑下來的時候,葉崢和爹拿著耙把院裏那一小片空地翻了,把那一包袱帶塊莖的土豆芽種了下去,土豆平均成熟期在三個月左右,三個月雲清的胎坐穩了,這批土豆也可以收起來,大不了多雇條船全部帶回家,不會有一點浪費。

又過了幾天,到了鄉試該發榜的日子。

早起的時候葉崢還在慢吞吞打水給雲清擦臉,就被雲清催著出去看榜單。

葉崢一點不急,慢悠悠給雲清擦了手臉,又逗著他多吃了一碗稀飯,這才出門散步似的往街上溜達去看榜。

這份定力,全家都折服,要不是雲爹不識字,他恨不得一早就跑出去替哥婿看了。

按說發榜的日子,州府該熙熙攘攘人擠人才是,街上卻有些空曠。

葉崢拉住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彬彬有禮:“請問兄台可是看了榜回來?”

那書生打量了一眼葉崢,喪氣道:“兄台也是考生之一?別去了,回吧,壓根沒有發榜。”

“沒有發榜?”

“是啊,你說這事兒怪不怪,還有延誤發榜的,從沒聽過!”

科舉乃朝廷取材的第一盛事,科舉試題和結果等同軍機,延誤科舉放榜,相當於延誤軍機大事,說句不好聽的,這在大啟朝可是要掉腦袋的。

若連榜單都延誤發放,這事情可能有些大條了。

葉崢走到一半就回頭,見了雲清和爹,把事情說了,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做好最壞的打算。

如今最慶幸的事就是雲羅氏沒有跟著來,家裏三個男人,雲清雖是哥兒,比一般男人還強,若真要亂起來,總比婦孺要好。

現在隻能這麽想了。

他們自此緊閉門戶,雲爹日日把柴刀枕在腦袋下睡覺,葉崢也想辦法弄了幾根手腕粗的硬木杆放在房間裏防身。

雲清瞧他緊張兮兮的樣子,夜裏不由安慰他:“放心吧阿崢,一般二般的賊人打不過我,爹身手也好。”

葉崢一挑眉:“你還想同賊人打架?我和爹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怎樣,今天可有頭暈?”

雲清搖搖頭:“並無,我很好。”

他並非說來安慰葉崢,而是事實如此,除了初察懷孕那一日有一瞬間的頭暈,此後雲清該吃吃該喝喝,覺得自己同往常並沒什麽不同,身上也不虛,其他孕夫的什麽惡心嘔吐鬧肚子等毛病,他一樣沒有,若非說有什麽和以往不同的話,就是他的腹肌越來越柔軟,被葉崢戲稱為巧克力板的分層逐漸合並成一塊,仿佛身體先他一步察覺到裏頭有個生命正在誕生,需要保護似的。

一州的知州不知去哪了,從沒見過如此不負責任的官,既不發榜,也不出來安撫民心,怠工到如此地步,真是少有,令葉崢不由心生抵觸,古代不愧是古代,官員和平民之間隔著天塹,百姓如草芥這句話他可是切實體會到了。

百姓之間口耳相傳的賊人武力闖城的景象確實沒有到來,但城內的流民卻一日日多了起來,葉崢覺得這州府仿佛就是一塊甜蛋糕,而流民就像螞蟻,聞著香味聚集而來。

或者換個說法,有人刻意在把流民往州府驅趕。

不過月餘,城外已聚集了不少流民,葉崢早起出去打探消息,聽住在城門口的百姓說,那些流民頸腫如瓜,頭大身子小,形如餓死鬼,真真是可怖至極。

葉崢初時並沒在意,一方麵古人見識少,說話容易誇張,再則來的是些流民,饑餓的人本就瘦得隻剩一副骨架,頭身不成比例,會有這樣的形容也不過。

雖同情這些流民,但葉崢明白現在的自己並沒有能力幫助他們,空有一腔憐憫之情也是無用,何況流民身上難免帶有寄生蟲和病菌,他的夫郎已經懷孕,腹中胎兒正是虛弱的時候,正該遠離那些。

所以葉崢幹脆都不往城邊去了,眼不見心不煩。

可就算在家中坐著,外頭的消息又總是往耳朵裏傳,今天流民又和守城衛起了多少衝突之類的。

一開始這樣的衝突事件隻是偶然,隨著流民隊伍越來越大,守城衛和流民的數量不成比例,威懾力自然就降低了。

聽著這樣的消息,葉崢的心情自然也是越來越不好,聚集於城外的流民數量早已過百,還在不斷增多,守城衛隻不過區區十數人,便是把州府的衙役仵作等公職人員全部加起來,還不到現有流民的一半,何況知州始終沒有出現,葉崢甚至懷疑他還在不在州府之中,大概率不在。

這些差役群龍無首,也難說有什麽團結之心或同儕之情。

這部分守城衛現在還能震懾住流民,是流民們以為城中還有知州鎮守,對守城衛也有天然的懼怕,可一旦暴力事件多了,流民很快會發現,區區守城衛也不過如此,等流民一旦試探出底線,毀壞之心升起來,可就再難平回去了。

古往今來書上記載的流民暴動莫不都是這個發展曆程,城外的是流民,闖進城內的,可就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暴徒了。

緊閉了幾天門戶,葉崢經過考慮,還是把想要出去看看的事告訴了爹和雲清。

二人早已聽葉崢分析過中間的關竅,也很難說出什麽來攔他,但雲清堅持要爹陪葉崢一起去,他知道自己絕不能有閃失,若非腹中胎兒,天涯海角他也陪葉崢去闖了。

於是葉崢第一次站在城樓邊,看到了百姓口中形如餓鬼的流民:麵黃肌瘦,四肢幹枯,最可怖的是頸部陡然腫起,仿佛一條粗大的蘿卜上支棱著一個皮包骨的腦袋。

葉崢到的時候,正有一個女流民朝著守城衛下跪,懷裏抱著個頭大身子小的娃娃,請求守城衛放他們進城尋個營生,不要活活餓死。

兩個守城衛卻表現得十分晦氣:“去去去,走遠點,誰知道你們得了什麽病,放你等進去,豈不是害了一城百姓?”

說著就用棍子去驅趕女流民,動作一時粗暴了,女人懷中抱著的孩子哇哇大哭了起來,流民中躥出幾個漢子,凶狠地瞪著守城衛,眼底血紅一片,有個漢子呸了一聲:“那位大人說得對,這些朝廷狗官隻會自己關起門來吃香的喝辣的,哪裏會管我等死活,這天本就該變——”

一句話尚未說完,被後麵人猛拉了一下。

守城衛忙著驅趕,壓根沒往深裏想,斥道:“再上前一步,格殺勿論!”

葉崢聽了這話,心裏卻升起異樣的感覺。

哪位大人?

要變的什麽天?

莫非這不是單純的流民之患,裏頭還孕著什麽更大的陰謀不成?

葉崢看著城門口被任意推搡的流民,又看看城內百姓嫌惡厭棄的目光,期待著守城衛千萬守住不要放他們進來。

隻不知若是易地而處,城內城外人的位置顛倒過來,雙方的想法是否會發生改變。

而他隻是再一次意識到了人的渺小。

觀這些流民的衣著,他們也並非天生如此,多是家鄉遭了天災或者**,一夜之間驟然成了流民,被命運推著走向生活的大坑,卻無絲毫反抗之力。

這令葉崢不得不對自己先前的想法重新審視起來,他是願意隻做一個田舍郎,做一個富家翁,一輩子和雲清就這麽平淡快樂地生活下去,可天有不測風雲,如果有一天溪山村也遭了難,他光憑一個秀才身份,能庇護得一家人安安穩穩過日子嗎?

答案可能很明顯。

回家的路上有些沉默。

雲爹難得開口多說了些:“當年,我和你們娘就是在逃荒隊伍裏結識的,那時候我倆還小,大人護著我們一路逃亡到溪山縣,百多人的隊伍餓死了一大半……老人把糧食留給小的吃,自己坐在路旁等死……”

“後來形勢越發嚴峻,我和你們娘那時候都是小孩子,等老人都死光後,又過了一些時,實在撐不下去,隊伍裏其他青壯不想要我們這兩個累贅,當時正逃到平安鎮附近,兩家大人不願放棄我們,自動離隊,往平安鎮方向去討活路……後來流落到了溪山村,這世道還是好人多啊,我們兩家就活了下來。”

這也是雲爹念著村裏當時的好,一有了種田的法子主動就想起為村裏做貢獻的原因。

雲爹的話樸實無華,仿佛就是陳述一個事實,沒有過多渲染當年的困苦,但葉崢知道,這中間必然經曆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苦難。

這些話雲爹雲娘往常在家的時候從沒有提起過,今日看到流民,不由有感而發,提了起來。

回到家,雲爹和葉崢不約而同沒有說起城外的亂象,怕惹雲清煩心,畢竟他現在有了身子,最忌情緒大動。

午飯後,葉崢陪著雲清在院子裏遛彎消食說話。

隻是視線不知不覺就往院子裏堆著一堆東西的地方瞧去,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麽。

雲清走了幾圈,主動停下來詢問:“怎麽了,阿崢是否心裏有事?”

葉崢怕不說清楚雲清胡思亂想,也不瞞他,何況這事兒要做也瞞不了,但他還是想聽聽雲清的想法,畢竟二人夫夫一體,有事需要商量著來:“清哥兒,如果有一件事,無論做不做,都有可能吃力不討好,你說我要不要去做。”

雲清認真思考一下給出答案:“那這件事阿崢想做嗎?”

對雲清來說,其他都是虛的,他隻關心小夫君怎麽想。

葉崢笑了,他明白雲清的意思,也知道雲清明白自己的意思:“……我想。”

葉崢並非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俠士,更不是慷他人之慨的聖母,可他卻實實在在上了九年製義務教育,看過後世的大好時光,無法明明有辦法,但藏著掖著不拿出來,眼睜睜看著流民受苦聽人蠱惑,最終釀成禍事殃及自身。

“上午我和爹出去一趟,看到城外流民裏有些得了病,得病的裏頭還有小孩和老人,挺慘的。然而那病恰巧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一眼,知曉是怎麽回事,也有一個興許有用的法子能幫幫他們……”

葉崢話還未說完,雲清就道:“既然有法子,阿崢應該幫幫他們,阿崢從前不是教過我,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嗎,阿崢雖不達,但你確有法子不是嗎,好歹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何況我爹和娘之前也——。”

葉崢點點頭,握了雲清的手:“我也是這個想法,都在這大啟做百姓,興亡都是百姓苦,能拉扯自然想拉扯一把。”

雲清恍然道:“阿崢是不是在顧慮我?”

他笑了,笑得極為瀟灑:“我早就同阿崢說過,不用顧慮我,我雖懷有身孕,但哥兒到底更偏男子,且我身強體健,可以照顧自己,更不願做你的拖累,我希望阿崢可以遵從內心的想法。”

有了親親夫郎的鼓勵,葉崢點點頭,也便不再猶豫。

之後小兩口又把這事兒和雲爹說了,雲爹也說了類似的話,流民苦,若有法子,阿崢應當一試。

家人的支持對葉崢來說不啻一道暖流,但即便下定決心,此事也需從長計議,於是一家人在飯桌上各抒己見,倒也提了不少可行的建議。

當夜,流民和守城衛之間爆發了一次流血衝突,三個守城衛被打傷,流民死了兩個。

第二日早起消息傳遍全城,街上再也沒有隨意閑逛的居民,閉門不出,人人自危。

用過早飯,葉崢提了條白蠟棍就向州府衙門走去。

葉崢是這樣想的,他一介秀才,本就沒有登高一呼的本事,他若貿然去城門口和守城衛說自己有法子可以醫治流民,暫且安撫他們,守城衛也未必會聽,此事他一人不可,必須得尋個主事之人出麵。

王仁芳是陽化州的主簿,知州和守備都不在,他就是州府唯一可以主事的人,按說流民與守城衛發生如此多次的摩擦,他早幾天就應有預見,想法子化解才是。

可王仁芳此人說好聽了是安分守拙,凡事不出頭,說難聽了就是膽小怕事無有魄力,故而在主簿位上一待就是二十年,從未再進一步,他聽著差役回報昨夜流民與守城衛的那場衝突,心裏不免哀歎自己運氣不好,一州丟了長官與副官這事兒去何處說理,偏這事兒還無法宣揚開來,若叫人知道一二把手無故失蹤,而城牆外有流民,再遠一些正有賊人作祟,這陽化州豈不是危在旦夕?

但若什麽都不說不做,類昨夜那樣的衝突隻會越來越頻繁,到了集中爆發出來的時候,他又待如何?

想到這裏,王仁芳差點愁白了一把胡子,可他本就不是什麽有勇有謀的能人,否則也不會任事態發展至此,便是到了現在他也沒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隻能吩咐抽調人手,繼續守緊了城門,不得放一個流民進來。

就在這時候,王仁芳聽得差役回報,說有個秀才在外求見知州。

見知州?知州又不在。

王仁芳第一反應是不見:“知州忙著,哪有空見什麽秀才,就說不見!”

“是。”

差役領命剛要走,王仁芳又揮手叫他回來:“慢著,可說了見知州何事?”

差役撓撓頭:“小的也聽不真切,那秀才隻大略說了兩句,像是有城外流民有關。”

事關流民?

王仁芳心提了提,最後還是捋捋胡子,吩咐道:“既如此便帶進來,也不必往正堂去,知州大人事多,先帶來我見見。”

“是。”

不一會兒,差役便把人領了進來。

葉崢跟著差役進門,穿過一條小路到了幾間瓦房處,見到一個身著常服,微胖長須的中年人。

葉崢不知此人官職,但口稱大人總沒錯,便恭敬行了禮:“學生葉崢,見過大人。”

王仁芳見來人長身鶴立,眉目清朗,雖形容間還有些青澀之氣,但端的是一副龍章鳳姿的好相貌,絕不是那等渾水摸魚的奸佞小人。

人都是視覺動物,難免偏頗,葉崢什麽話都沒說,光憑這氣度和長相,先讓王仁芳高看了一眼。

不過王仁芳到底是做老了官的,麵上卻沒有表露出來,而是端起架子問他:“你有何事需見知州啊?”

哼哼,最好是有正事,否則便是長成個天仙,在這節骨眼上添亂,王仁芳也輕易饒不了他。

此言一出,葉崢便知眼前人不是知州,他的本意其實也不是尋知州,而是找個管事的,故而直接道:“學生的確有事,但想來知州大人日理萬機,此等小事不好打擾,說與大人您也是一樣的。”頓了頓,“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王仁芳:“鄙人乃是一州主簿,姓王。”

葉崢從善如流又行一禮:“王主簿好。”

王仁芳甩甩袖子:“無需如此,你明白知州大人事務繁忙便很好。”話鋒一轉,“我聽差役說,你有關於流民的消息要報?”

葉崢肅容道:“正是。”

便把在家裏編好的話複述一遍出來,說自己偶然在一本遊記上見到過流民身上的這種病,那書上也記載了治療方法。

“請大人放心,遊記上說此病並無傳染性,乃是因體內缺少一種營養物質所致,且此病多發於內陸山區物資匱乏之地,富庶地區很少爆發。”

和古人說什麽人體微量元素那是對牛彈琴,葉崢便統稱為缺少營養。

王仁芳聽他這麽一說,的確與流民的形狀相合,這批流民是從山那邊過來的,且都是流民了,可不正是缺衣少食沒有營養嗎。

聽說此病沒有傳染性,王仁芳大大鬆了一口氣,他吩咐守城衛死守城門的原因之一就是擔心流民的病乃是什麽傳染性惡疾,到時候鬧出一遭瘟疫,豈不滿城傾覆?若此病沒有傳染性,流民的危險程度便大大降低了,他這主簿身上的重擔也輕了不少。

思及此,王仁芳的口氣不由帶了些急切:“果真如此?你可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