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武則天
◎我要子嗣，你能嗎？◎
武則天登基三月有餘, 推行仁政，廣納諫言。
李澈退位以後，和武則天的相處模式還是一如既往。
武則天還是會將大部分的奏折交給他。
許是李澈身上沒了帝王的這一層身份, 武則天覺得此人愈發溫和了起來。
如同三月的春風一樣，溫和從容。
光是坐在一起, 看著李澈, 便能讓人的心情平靜下來。
“這幾份奏折有點意思。”李澈給武則天看了幾份奏折。
有薦官的, 而推薦的人選是王寶釧的大姐夫和二姐夫。
也有推舉某些官員參與商貿的小事。
李澈拿給武則天看的有十餘份。
李澈將這些人的名字都圈出來, 還給武則天畫了一個人物關係圖，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王家有些牽扯。
“單看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皇上國事繁重, 隨手一批也就過去了。然而全部累積在一起，就會發現, 王家的勢力正在坐大。”李澈平靜地說道。
“我想提醒皇上兩個字。”李澈的指尖沾了一點茶水, 在桌子上寫下了“外戚”二字。
“你雖然是宰相的嫡女，能給王氏一族帶來榮耀。現在宰相還偏向於你。然而時間長了, 再加上旁人的攛掇，他難免不會起心思。既然江山已經易主給王氏，為何不能由他來當這個帝王？”李澈緩緩對武則天分析道。
武則天聽著李澈的分析，微微點了點頭。
李澈再一次與她想到一起去了。
王允的心思, 她也是這麽猜測的。
“權勢的確會讓人越陷越深。”武則天看向李澈，說道, “一旦擁有，就很難再出來了。”
“難道你就不曾沉迷過嗎？”武則天問出了她一直很想問的問題。
李澈看著武則天，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笑道：“沉迷過, 不過很快就清醒了。比起短暫的權勢, 我覺得還是活得長久一些比較重要。況且，以皇上現在對我的信任，我若是想要誰死，隻要對皇上進讒言就行了。”
武則天聞言，眉頭微微挑了一下。
李澈這番話，倒像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妃一般。
“對於王家，皇上還是多留點心眼吧。”李澈對武則天說道。
“朕明白。”武則天回答道。
她自然不會放任王家壯大。
她不是真正的王寶釧，對王氏一族也沒有太多的歸屬感，所以王氏若是逾矩，她也絕對會不講情麵。
李澈看武則天的神情，也知道她沒有太把王氏當一回事，便放心了不少。
李澈的奏折已經全部閱完，而武則天還在繼續批閱。
他很識相地走到了一邊，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長簫，緩緩吹奏了起來。
簫聲婉轉清幽，像是涓涓細流，格外動聽。
武則天有時候覺得累了，便會放下筆，停下來聽一會兒。
李澈看著武則天，眼神溫柔似水。
一曲終了，李澈轉過頭去，捂著嘴輕咳了幾聲。
武則天聽著動靜，抬起頭，看了李澈一眼，微蹙了下眉頭，問李澈道：“前些日子不是已經好很多了，怎的這兩日有咳上了？”
“許是這首曲子調子有些長了。”李澈說道，“吹奏到後麵，氣息岔了。”
“既然氣岔了，就該早些停。”武則天說道。
“這是前兩日新學的曲子，總想完美地在皇上麵前呈現出來。”李澈看著武則天，神情愈發溫柔了起來。
“你該回去休息了。”武則天頭也沒抬，對李澈說道。
李澈見武則天這幅樣子，也不覺得失望。
他收起了長簫，便離開了禦書房。
隻是在離開之前，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麽，李澈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看向武則天問道：“皇上方才，是在關心我嗎？”
說完這句話，不等武則天的回答，李澈便離開了禦書房。
武則天看向房門的方向，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我發現你對他的態度不一樣了。】係統的聲音在武則天的腦海中響起，【之前你可不會關心他的死活，甚至還盤算著怎麽幫著長平王弄死他。】
武則天沒有回答係統。
隻是走到了李澈的桌前，看著他批閱過的奏折。
他的字跡端正，筆鋒銳利中又飽含溫柔。
這一份奏折的批閱是四個字“徐徐圖之”。
“徐徐圖之嗎？”
武則天重複著這幾個字，喃喃自語道。
*
大唐在武則天的通知下，蒸蒸至上，一派繁榮的景象。
邊境也傳來了好幾次捷報，因最小的犧牲，大敗了西涼的兵馬。
“神算子阿嫵”的名聲也從邊境逐漸傳回了京城。
趙將軍的每一封捷報中，都不吝嗇對阿嫵的稱讚。
係統不得不感慨女皇大人看人的眼光就是高。
這個阿嫵，竟然真的就這麽厲害。
武則天一方麵做出政績來，另一方麵也命人積極在民間造勢。
誇她知人善用，勵精圖治，還誇她又旺大唐的命運。
自從她登基開始，與西涼的幾場爭鬥都輕易贏了下來。
現在全京城都是誇讚武則天的聲音。
就連戲樓都在唱著“武氏為帝”的故事，以武則天來暗喻當今的聖上。
王允身為王寶釧的身生父親，在朝堂上的地位水漲船高，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百官之首。
所有官員見到王允的時候，都客客氣氣的。
王允春風得意。
就連在朝堂上說話，聲音都大了很多。
當今聖上是自己的女兒，還有什麽比現在更榮耀的嗎？
雖然大部分的推舉王允黨羽的奏折武則天沒有批，然而王允做事的時候還是逐漸開始放肆了起來。
他從別的方麵入手，行黨羽之事。
甚至還將手伸到了科舉考試上。
妄圖讓將來入朝為仕的官員都出自自己的宰相府。
王允私自改了科考試卷的內容，內容側重偏向於高門子弟，讓寒門子弟無入仕。
武則天第二日上朝就狠狠斥責王允荒唐，重打了王允板子，並且宣布重新科考。
她這是在昭告天下，在仕途上，她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偏頗。
王允挨了打，對武則天開始不滿了起來。
王寶釧是他的女兒，而且能夠登基為帝，很大一部分都是依靠他的支持。
沒有他在朝堂的勢力，王寶釧一個皇後，怎麽可能有今天的榮耀。
再者，現在朝堂的穩固，也是因為有他扶持。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壯大王氏一族。
然而王寶釧身為王氏子女，不想著如何為家族考慮，反而向著那些寒門子弟，甚至在作風上還有卸磨殺驢的味道來。
這讓王允十分不滿。
王允挨了板子，在家修養了好些日子。
傷好以後再上朝，他發現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遠不如之前了。
武則天在王允休息的這幾天內，提拔了鄭親王。
同時又升了幾個寒門子弟的官職。
這些寒門子弟頗有本事，現在因為王允的事情又擰成了一股繩。
這三股勢力，朝堂上形成了三足鼎立，互相牽製之勢。
王允終是忍耐不了了。
他覺得自己這個女兒現在登上帝位以後，反倒開始以上位者的態度來對待自己。
現在就對他這個爹爹不敬重了。
假以時日，他在她麵前，還能有威嚴嗎？
因為覺得女兒不好把控，王允便動了其他的心思。
“皇上。”王允在朝堂上，對武則天提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建議，“自古以來，王朝的延續都非常重要。”
見諸位大臣朝自己這邊投來了一個疑惑的目光，王允繼續說道：“皇上現如今正是年輕的時候，後宮空虛，是該擴充後宮，為武朝開枝散葉的時候了。”
王允這番話剛說完，在朝的眾人都瞪大了眼睛。
係統的聲音在武則天的腦海中響起：【王允瘋了吧。李澈還活著呢！】
眾人此刻也和係統一個想法。
武則天雖然現在是帝王，然而她說到底還是李澈的皇後。
【李澈還還沒死呢。現在就讓你擴充後宮，這不是等於明晃晃給李澈戴綠帽子嗎？】係統對武則天說道。
王允卻說道：“您現在貴為皇上，自然不該被世俗對女子的繁文縟節所限製。身為帝王，就應該為了朝堂的延續而積極開枝散葉。”
王允說完這番話，眾人也從一開始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了。
心底也開始起了心思。
是啊，女皇現在年紀尚親，膝下還未曾有一子。
雖說先帝還在宮裏，然而眾人都很清楚，先帝那副身子，基本上是不可能與女皇有子嗣的。
而且聽聞二人除了在禦書房裏會碰麵以外，平日裏女皇與先帝根本就沒有交集。
日日都是宿在自己的寢殿中。
很明顯，女皇對先帝並無心思。
那麽這個時候，若是誰家的公子入了女皇的眼，誕下一男，這天下，就有自己一家的份了。
況且，女子不同於男子。
一旦身懷有孕，便會精力不足。
到時候這個朝政隻能暫時交托出去。
而這個人選除了宮裏的夫郎和他的家族，還有誰？
看到王允春風得意的樣子之後，誰不想把持朝政？
“微臣覺得王大人說得有理。”很快，一個大臣就站了出來，同意的王允的話語。
“穩固朝政固然重要，然而武朝的延續也更為重要。”
“皇上剛及笄不久，是該考慮後宮了。”
“請皇上選夫。”
“請皇上選夫。”
隨著一個接著一個大臣說出這句話，讓武則天選夫的聲音一下子就大了起來。
武則天何嚐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
武則天冷笑了聲，說道：“皇夫不得入朝為官，隻能居於後宮，為朕排憂解難，解解悶兒。若是諸位大臣家的公子有這覺悟，盡可來試試。朕隻要嫡長子，誰若是敢拿庶子濫竽充數，別管朕不講情麵。”
武則天此話一出，朝堂上頓時就沒了聲音。
嫡長子與女兒可不同。
女兒本來就是聯姻用的，所以討好皇帝送入宮裏也不算什麽。
可是嫡長子就不同了。
嫡長子都是各家盡力培養的人才，將來要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的。
若是入了後宮，等於前途盡毀。
就算將來有把持朝政的機會，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更何況，若是後宮人數眾人，還不知道能不能輪到自己的家族。
武則天見眾人都消了聲音，便不再提這個話題，而是宣布了散朝。
【你這招高明啊。】係統聽了朝堂眾人的心聲，對武則天說道。
【這招隻能防一段時間而已。】武則天對係統說道，【再過上一段時間，他們便會重新起心思了。】
和武則天說的一樣。
那日以後，朝臣們便不再提要武則天選妃的事情了。
隻是武則天在出去巡查的時候，或者去行宮小住幾日的時候，總能遇到一儀表堂堂的男子。
不用係統提示武則天都能知道這些男子的身份，多是朝臣們家裏的庶子。
就連王夫人都遞了折子入宮。
王夫人到底是這具身體名義上的親娘，所以她的請求，武則天還是允準的。
王夫人得了王允的意思，來勸導武則天選一兩個皇夫，留下血脈。
“皇上，深宮寂寞，你總要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在身邊才好。”王夫人說道。
王允提議的人選是她母家的侄子，王夫人自然也願意幫襯一下自己的家族，所以就來見武則天了。
“皇上，先帝來了。”
還未等宮人稟告完，李澈便走入了武則天的殿內。
他當著王夫人的麵，徑直走到了武則天的身邊。
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印下了一吻。
隨即用極溫柔的話語對武則天說道：“你若是再不來，午膳該涼了。我知道你與王夫人感情深厚，也不能不顧與我的約定吧。”
他拿起茶壺，親自給武則天倒了一杯水，說道：“說了這麽會兒話，也該口渴了，喝口水潤一潤。”
武則天清楚李澈這是在給自己解圍。
她很自然地接過了李澈遞過來的茶水，喝了口。
李澈一直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了愛意。
等杯中的茶水見底，李澈又接過空了的茶杯放在了一邊。
他看向王夫人，說道：“王夫人，我還在這裏。要論對皇上的心思，這個世上，有誰比得上我？”
“我與皇上感情深厚，若是被旁人打攪了這份感情，我或許就容不下他了。”說道這句話的時候，李澈的眼神陡然犀利了起來。
到底是當過皇帝的人。
王夫人觸及到李澈的視線，感受到了一陣寒意。
她急忙和武則天告了離，快速離去。
王夫人離開以後，李澈坐在了武則天的對麵，一直看著她。
“解圍也已經解了，為何還不走？”武則天問李澈道。
“不，我還沒替你完全解圍。”李澈搖了搖頭，對武則天說道。
“隻要你沒有安定下來，他們就會永遠起這個心思。”李澈對武則天說道。
“把控幼子，可比把控你這個女皇簡單得多。”
“你待如何？”武則天撫上了桌上的茶杯，之間在茶杯的邊緣處摩挲著。
“皇上覺得，我如何？”李澈看著武則天的雙眸，他的一雙眸子此刻閃爍著熠熠光彩。
武則天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澈的意思。
子嗣的問題，她其實早就考慮過。
最初的時候，她確實想過過繼王家的孩子，然而，王允在朝堂上的放肆讓她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旦選了王家的孩子，就會讓外戚不斷坐大。
然而若是選了毫無幹係的孩子，他很難得到朝堂上的支持。
若是在他羽翼未豐的時候，她不幸逝世，無人扶持，朝堂必定動**不安。
到時候大唐江山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這絕對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景象。
所以思來想去，由她親自留下一個子嗣，最合適。
更何況，她現在這個身子，正值青春年少，身子骨又好。
幾十年的深宮生活，難免寂寞難耐。
她不保證自己不會像前世時候那樣，在後宮裏養一些養顏的男寵。
若是在不合適的時候，不慎有了身孕，也確實是一個麻煩的事情，極容易大權旁落。
李澈很清楚武則天的這些顧慮，所以在這個時候，毛遂自薦。
“我沒有母家，沒有外戚給你添麻煩。”
“我能幫你處理朝政的事情，但不會幹涉你朝政上任何重要決定。”
“並且，我不貪戀權勢，就算交到我手裏，我也能原封不動還給你。”
“最重要的是——”
“我知冷暖識趣兒，又懂你心思。”
“皇上難道不覺得，沒有比我更好的人選了嗎？”
武則天上下打量了李澈一陣。
許久，她的嘴角微揚：“我要子嗣，你能嗎？”
“皇上不試試，怎麽知道？”李澈笑道。
武則天美眸微彎。
作者有話說：
我真的好喜歡李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