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戚月笛邀請江昭意兩人去看他們樂隊今晚的演出,江昭意下意識看向裴延,征詢他的同意。
裴延牽著她,目光不著痕跡從女孩嫩白掌心掠過,掀開眼皮看她,語氣淡淡:“你想去,就去。”
最後,江昭意架不住戚月笛盛情邀請,答應去看演出。
得到江昭意同意後,戚月笛給男友打電話,讓他開車來餐廳接他們。
江昭意心不在焉,剛才裴延和戚月笛介紹她時,喚她是江昭意,而不是江昭,他是什麽時候認出她的?
回過神來,江昭意看見裴延和服務生說了什麽,然後提著一個白色醫藥箱走過來,她疑惑:“你受傷了?”
裴延把醫藥箱放在桌上,打開箱門,從裏拿出碘伏棉簽,沾濕棉簽後,撩起眼皮看向她:“左手伸過來。”
江昭意想起被自己掐住指甲印的掌心,下意識把手背在身後。
裴延強勢握住她纖細手腕,掰開她的指節,女孩嫩白掌心有著四個月牙狀的指甲印,邊緣泛紅,看起來觸目驚心。
“裴延……”江昭意想抽回手。
裴延把她手腕攥得更緊,眼皮掀開寡淡弧度,一雙黑眸深不見底,眼神冷然,江昭意怯生生眨了一下眼睫,聽見裴延說:“別亂動。”
她乖乖嗯了一聲,看著裴延用沾了碘伏的棉簽,耐心地給她掌心傷口消毒,然後貼上兩個白色創可貼,一切過程,都溫柔細致,生怕弄疼了她。
裴延把醫藥箱合上,定定地看著江昭意,喚她:“江昭。”
江昭意眼睫微顫,輕嗯一聲。
裴延把她抱進懷裏,溫熱大掌放在她後腦輕拍,語氣安撫:“我跟你說過,有什麽事、有什麽話,第一時間告訴我。”
江昭意把臉貼在裴延胸膛,聞見他身上清冽的雪鬆木氣息,沒理由覺得心安。
裴延聲音還在繼續響起,一本正經的溫柔:“如果我沒盡到一個男朋友的職責,讓你覺得沒有安全感,我跟你道歉。”
江昭意怔然抬睫,裴延低眸看著她,那雙漆黑的眼睛,滿是她的倒影,眉眼全是繾綣的溫柔,令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我希望你和我談戀愛是開心的,而不是習慣有什麽委屈都往自己肚子裏咽。”裴延雙手捧起江昭意的臉,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昭昭,在我這兒,你可以撒嬌,可以無理取鬧,可以任性妄為,一切都有我,知道嗎?”
江昭意自認不是什麽感性的人,但今天她鼻尖酸的次數過於多了。
整理好情緒,江昭意從裴延懷裏仰起臉,盯著他的眼睛問:“你是不是早認出我了?”
裴延摟著她的腰,眼皮半耷拉著,神情是一貫的懶散,他輕嗯一聲,轉而牽住她手,在江昭意詫異目光中,緩緩開口:“第一眼。”
江昭意一愣,旋即彎起唇角。
第一眼,他就認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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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鍾後,戚月笛男友開車過來,江昭意兩人和他互相打招呼認識,戚月笛坐進副駕駛,裴延牽著江昭意上了後座。
車子從人流熙攘的街道一路疾馳,開上環山公路,車窗外的風景從節次鱗比的高樓大廈,變成葳蕤茂盛的綠樹草木。
風從遠處吹來,空氣清新。
車開了快一個小時,到達山頂,江昭意從車裏看去,周圍停了不少車,打扮潮流的人們挽著同伴手臂,有說有笑地往遠處刻有“D·live house”招牌的白色房子走去。
戚月笛和她男友晚上有演出,和江昭意兩人打過招呼後,就去後台準備,裴延攬著江昭意肩,一路護著她不受人群擁擠,走進了D·live house。
進來後,江昭意虛眯起眸子,打量這家live house酒吧。
酒吧是私人會員製的,從進門第一時間起,就有保安檢查,以防出現狗仔偷拍,泄露客人隱私的問題。
室內裝修是簡約的冷淡風,場內設施一應俱全,燈光曖昧,氣氛到位。
距離晚上表演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但酒吧已經開始放著一首激烈的爵士樂,氣氛頓時高漲,有不少男生女生在舞池中間,跟隨節拍,晃動身體。
江昭意要了一杯朗姆可樂,安靜坐在位置上玩手機,等待演出開始,裴延坐在她身邊,兩條腿大喇喇敞開,姿態散漫又隨性。
在等演出開始時,江昭意和裴延聊天,裴延看著她手裏那杯朗姆可樂,挑眉問:“好喝嗎?”
“還行,比不上你那的酒。”江昭意晃了晃手裏的杯子,杯中冰塊碰撞,發出清脆叮當聲,她睜著一雙清澈的杏眼,看著裴延問,“你要喝嗎?那我幫你點一杯?”
裴延嘖了一聲,揚起下巴,和江昭意說:“坐過來。”
江昭意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還是乖乖挪動身體靠近裴延。
就在江昭意坐過去那一瞬間,裴延側身而上,把她圈在懷裏,單手扼住她纖細腕骨,桎梏在頭頂,另隻手抬起她的臉,拇指按住她下巴,低頭吻了下來。
四周音樂響個不停,男男女女的尖叫聲襲擊耳膜,吵嚷環境,提醒著江昭意,他們現在舉動有多不合時宜。
江昭意幾乎整個人僵在原地,隻能感覺裴延先是輕輕吸吮她的唇瓣,然後探出舌在她唇齒掃**一圈,她幾乎不敢動,隻睜著眼,愣愣地看著他。
片刻,裴延從她的唇離開,低頭,當著江昭意的麵,舌尖舔過唇瓣,喉結微滾,拉出一道鋒利弧度,一整個動作,浪**又輕佻。
鐳射燈光拖著長長的尾巴掃過來,裴延漆黑眉眼籠在淺紅的光裏,眼下淚痣曖昧又勾人,他看著她,懶散挑眉,笑得痞壞:“是挺好喝的。”
江昭意整張臉變得通紅,把杯子往裴延手裏一塞,像隻受驚的兔子跳了起來,丟下一句我去洗手間,急匆匆地跑了。
裴延瞧著她飛快跑遠的背影,眼底滿是促狹的壞勁兒。
他細長手指把玩著方口酒杯,杯身殘留著一圈唇印,裴延低頭,薄唇印上那圈紅印,仰頭一飲而盡。
味道,的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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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在晚上七點準時開始,從始至終,江昭意都被裴延護在懷裏,受不到一點兒擁擠。
戚月笛他們的樂隊在倒數第二個出場,現在表演的是一支由中國留學生組織的樂隊,個個朝氣蓬勃,先是翻唱了一首粵語老歌,把現場氣氛帶到一個新的節點。
剛開始,江昭意還有點拘束,很快就被現場氣氛感染,跟著所有人揮舞著手臂,忘記一切煩惱,隻享受這一刻的開心。
裴延對台上表演沒什麽興趣,從始至終,他的眼睛都緊跟著懷裏的江昭意。
台上樂隊又換了一首歌,音樂前奏響起幾秒,江昭意就聽出這首歌是裴延二〇一四年五月發行的EP中的主打曲《Freedom》。
《Freedom》是一首以“自由、衝破世俗桎梏”為主打概念的搖滾樂,裴延曾以這首單曲攬獲二〇一四年國際音樂盛典華語流行樂男歌手、二〇一四年金曲獎最佳男歌手、最佳編曲獎……等多個權威性獎杯。
若說《雲端月》是將裴延捧上神壇的起點,那麽《Freedom》就是奠定裴延樂壇神格的裏程碑,是他光輝曆史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Freedom》曲風很狂暴,像是劈開世俗桎梏的一把利刃,台上樂隊演出**,台下觀眾尖叫聲不絕於耳,現場氣氛高亢。
江昭意在二〇一四年的七夕,去港島聽過《Freedom》的現場。
裴延台風向來以狂放聞名,台上樂隊雖然演出精彩,但江昭意覺得這首歌還是裴延能唱出精髓。
就像《Freedom》歌詞中所唱:“或許我是個異類/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人看我像怪物/笑我癡狂又瘋癲/我偏要活出自己的Style……”
這個世界條條框框,規定我們的行為,我們活得像個提線木偶。
而裴延就是打破這些束縛的人,他活得特性獨立,做事全憑喜好,行事不羈又灑脫,靈魂永遠自由,永遠無畏。
江昭意在台下聽著,一時興起,和裴延說:“沒你唱的好聽。”
裴延虛攬著江昭意的肩,筆直的脖頸低下,眼睛緊盯著她,目光審視:“你聽過?”
江昭意被他漆黑目光看得一瞬心虛,低睫,掩去眼底的慌亂,找到一個合適借口,才敢直視裴延的眼睛:“上次在柏林聽你唱歌,很好聽。”
裴延沒再繼續追問,看著懷裏安靜聽歌的姑娘,一副隻要她發話,他立馬就上台的架勢:“你要是想聽,我就唱給你聽。”
江昭意心跳了一下,冷白耳垂在裴延注視下慢慢變紅,她抬睫,眼睛亮晶晶的望著裴延,問:“是唱給我一個人的嗎?”
裴延哼笑了一聲,抬手撥開江昭意的頭發,低頭,灼熱呼吸縈繞在她耳邊,酥酥麻麻的癢,她心跳瘋狂加速。
下一秒,江昭意聽見裴延低沉嗓音在耳邊響起,一字一句,撩撥人心:“隻唱給你聽。”
裴延和戚月笛打電話交涉後,作為戚月笛所在樂隊特邀嘉賓上台。
江昭意站在台下,看著台上的戚月笛,她背著一把貝斯,畫著精致妝容,模樣很是漂亮,一站上台,就引起了台下觀眾歡呼聲。
戚月笛拿過麥,清了清嗓,先是賣關子:“來聽我們演出的老朋友都知道,我曾和一位大明星一起演出過,大家知道他是誰嗎?”
場內觀眾有不少是中國女孩,一聽這話,立馬尖叫道:“裴延——裴延——!”
戚月笛撥弄了兩下貝斯的弦,發出激動樂聲,她上身向後仰,手指著天,笑容明媚,俏皮眨了下眼,開口:“接下來——!”
“——讓我們歡迎'Life'樂隊主唱——Ennio裴延!”
話音落下的那霎,場內一片歡呼尖叫聲,所有人都在呐喊一個名字:“Ennio!Ennio——!裴延——!裴延——!”
裴延的名字是榮譽的象征,隻要一出現,無論在哪,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江昭意被現場氣氛感染,臉漲得通紅,一顆心砰砰直跳,她看見一束白光從後台亮起,裴延從光裏走出,身形頎長,眉眼漆黑,鴉青色的碎發泛著幽藍的光。
裴延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吉他背上,往舞台正中間一站,光落在他身上,他比光還要耀眼。
台下所有人目光默契看向台上的裴延,他調整立麥的高度,做了一個噤聲手勢,唇上挑著,露出一個痞壞的笑,清冽的嗓音從話筒裏傳出:
“晚上好,我是裴延。”
現場寂靜一瞬,接著爆發出如雷的歡呼聲,女孩們撕心裂肺地叫著他的名字,揮舞著手臂,想要吸引台上裴延的主意。
江昭意站在台下,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台上的裴延,他就站在那,吸引著她所有目光。
也是此刻,裴延視線睃巡一圈,精確無誤地找到台下的江昭意,猝不及防的,兩人視線在半空相撞,她看見他挑了下眉,眼睛直勾勾看著她。
聲浪翻滾,江昭意像是什麽都聽不見,一雙眼,一顆心,全落在了台上的裴延身上。
裴延看著江昭意,唇角牽起弧度,清嗓開口,低沉好聽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落在江昭意耳裏,**漾在她心尖。
“——這首歌,送給我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