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袁景輝一等下屬, 對現在的情況是滿腦子問號。
他們怎麽都想不通,怎麽好好在趕路,路上突然稍帶上了兩個不認識的人。而且容中將和這位之間說的那些話, 著實聽不明白。
回過頭細想一下, 還是不明白。
有馬車在,隊伍行進不算快。袁景輝趁著趕路到容寧身邊詢問:“容中將,這兩人真的不用怎麽處理嗎?軍中很多消息不能讓人隨便知道,跟著不是個事啊。”
總覺得這兩人是細作。
容寧語氣平和:“我們沿途趕路,朝中都能知道我們前往雲南, 按照馬車的速度推測,誰能猜不出我們走到哪裏?至於不能讓人隨便知道的事,到了雲南再說。”
到了雲南之後,讓人住當地, 找人看押就成。
要是被人易容後逃掉, 屬實看守無能。不過她不給人帶任何消息, 想來人也沒法從她這裏知道太多。
容寧在軍中習慣了“騙人”生活, 對自己不透露事有很大把握。
袁景輝見容寧下了決定, 不再勸說。他隻是出門走到哪裏都關注著兩人, 半點不放下心。連人睡覺, 都要負責值守的人代為關注著。
偏生這兩人極為安分。這名叫鍾如霜的女子每天除了趕路, 就在看書。偶爾碰上人就和人聊聊天,扯的都是家長裏短。
她身邊的男子則是幾乎不曾開口, 如同是個啞巴。
袁景輝關注兩人,容寧也關注兩人。可她是一點沒從鍾如霜那兒窺探出“造作”的勢頭,也沒從她身邊人那兒得到熟悉的眼神。
在這等關注下, 一行人終於趕到了雲南。
京城這會兒天氣正一日比一日熱,雲南卻並非如此。這兒一會兒暴雨一會兒暴曬, 有時十米的地方,天能呈全然兩個樣子。
下雨時相當涼快,暴曬時也沒能熱到哪裏去。此地看似不熱,實際極曬。露在太陽的時辰過多,這兒的兵都曬得黑黃黑黃。就連被調動過來的流官也是如此。
容寧剛到,來迎接她的官員和將士們騎馬帶兵親自到場。他們頂著一張黑黃臉,對容寧是客客氣氣,紛紛行禮:“見過皇後娘娘。”
話聽著客氣,但容寧等人麵上的神情都相當不善。
但這點不善並沒有讓當地彪悍作風的官員將士高看他們一眼。這群官員將士見到當朝皇後,打量著麵前這位名聲在外的女子,內心更不由產生了一點微妙輕視——臉太白了。
瞧著像是那種不怎麽習武,隻是練練把式,沒想到蹭到軍功之人。
閨閣女子而已,在女子中出眾,又恰好是容家身份。換成男子估計泯然眾人。
這群人遠離京城,大部分不知道容寧的傳聞切實,更不知容寧是為了成婚,才臨時被宮女折騰白了一些。作為領頭的官員莊大人,麵上功夫做得極好:“娘娘,我們專程為您準備了接風洗塵宴,十四王爺和葉將軍今晚專程趕來參加宴會。”
容寧短促笑了一下:“叫我官職名即可。這次前來是作為監軍。”
接風洗塵這種形式,她見過很多。
“既然接風洗塵是要接待我,便按照我的規矩來。”容寧不想讓人稱呼她為皇後娘娘,當然也不會自稱“本宮”。
她微斂去笑意,變得重新肅然起來:“軍中都是武將,要麽會打,要麽會統兵。我身為容家人,又持監軍聖旨前來,必兩者皆擅。接風洗塵就是要活動活動筋骨,勞煩大人和葉將軍選一些人,與我在宴會上比試幾招。”
本來袁景輝等人,看向這群人的眼神是憤怒的。聽完容寧開口說話,他們看向眾人的眼神突然就轉變為同情。
知道什麽叫打遍京城無敵手嗎?以前可以不知道,往後就該知道了。
莊大人微愣,心中擔憂那群武將將人給打壞了:“接風洗塵通常是為了紓解路途疲勞……”
“你當我是你們文臣呢?被馬車顛一下就路途疲勞了。”容寧自帶馬來,“路上馬要休息,我走得都算慢了。天天晚上能睡驛站,哪裏來的疲勞。”
睡驛站比睡帳篷舒服多了。
“沒去過西北吧?”容寧看了眼人,“晚上極凍,白日極熱。冬天大雪一腳下去能陷半條腿,夏天沙塵與高溫一起來。一天天的要不是駐守有屋子,可難熬了。”
莊大人聽著,心想能在邊塞多年,確實不能太輕視。容家人到底和外人不同。年紀輕輕有官職,怎麽都算是個狠人。
他拱手:“是下官多慮。這樣,下官帶您先過去。至於挑選人,還是讓葉將軍來吧。我身為文臣,對武將身手水平不算熟悉。”
一開口就把鍋子丟給了沒來的葉將軍。
容寧到此地來監軍,身份是複雜。她知道當地情況更複雜,懶得多說點什麽:“走吧,不要讓人等急了。”
一力破萬計罷了。
到了地方,容寧這接風洗塵宴,把鍾如霜和她的侍從一並帶上,坐到了宴會席位上。宴會上吃食酒茶齊全,還有準備當地專門的歌舞表演,舞姬都在候著了。
可惜容寧不看歌舞,催著莊大人去找葉將軍挑人。
與會的另一個重要的,是年僅五歲的十四王爺,家室一般,年紀實在小。
他沒能在京城享受幾年奢靡生活,轉頭就被封王,和母親一起被送到了遙遠的雲南。
好地方都被封給別人了。說誇張點,但凡是先帝親自給他找地方,都得挖心思滿地圖找地。比起窮鄉僻壤,這邊蚊蟲蛇蟻是多點,但好歹城鎮州府的生活還算便捷。
五歲稚童不懂什麽道理,隻知道聽話朝著容寧行禮:“見過皇後娘娘。”
容寧:“……”她發現了。要是她不用皇後身份,用容中將身份,就得給十四王爺行禮。哪怕是監軍,她也是臣子。
她好笑拱手,沒和五歲稚童計較:“見過王爺。”
此時此刻,身為當地統管將士的葉將軍,留著胡子,在聽莊大人說完情況後,威嚴用犀利的眼神射向容寧。他見過女子習武。
女子大多天生力氣比男子小,在習武上成就有限。既不能上戰場,又不對操持家中有任何益處。唯有家裏全員武將的後人,才會多學。
曆朝曆代,女子統兵征戰的也有,但功勞有限。打仗要服眾,能讓人追隨的女子屬實不多。
像容寧這等,相當罕見。
“容中將。”葉將軍沒有喊容寧皇後身份,叫了她的官職,“身為將軍,多有統兵之能。宴會上疏鬆筋骨,要是稍有不慎,反而適得其反。”
意思說得很明白。帶兵或許可以,但打架未必可行。建議別打,到時候打出個一二,都不知道該如何像帝王交代。
鍾如霜坐在角落處,望著這番往來。
容寧朝著葉將軍,實誠說著:“葉將軍的兵打不過我嗎?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麽委婉的看不起。沒想到來做一次監軍,從見到人就聽到現在。”
很是囂張,是明著來的。
葉將軍一樣脾氣倔強。他很是要強,要是容寧真有本事,他會多欣賞。要是容寧沒本事,該說什麽話就要領什麽後果。
他語氣衝著:“來人!讓姚茂、李冬、雲阿狗,出來和容中將以及她的兵切磋切磋。”
被點到名字的幾個兵,心頭都是一跳。他們苦哈哈被叫過來,極為局促不知道該怎麽切磋。在他們眼裏,打女人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然還是讓他們和容中將的兵打吧?
三人看向了被一同帶過來的十幾個兵。
袁景輝聽到葉將軍的話,在看向被點出來的三個男子。這三人有兩人個子不高,唯有一個個子和他們這些北方人相近。他們身上穿著衣服,照樣掩蓋不了他們的身手幹練。
他區區一個最弱的指揮使,不由求助看向同僚,給足了眼神:你們誰要上嗎?
容寧的這群兵,互相看了眼,非常配合:“容中將以一打三!”
“讓他們看看容中將的厲害!”
“吾等怎麽配和容中將媲美。”
他們有的是京中人,有的是邊塞人。看玩笑,都和夥伴一起被容寧按在地上打。容中將一拳頭真是能要命。更離譜的是她幼年時身型小、力氣小,所以走的是技巧一流。
當一個身懷技巧與力量的人冒出來,真心是打不過。
麵前三人給她熱身差不多。
這幾個人喊得一本正經的滿臉嚴肅的,成功迎來容寧回頭一個揮拳。
站出來的三人:“……”糟糕,這群兵是不是想要設埋伏謀害他們?
這一瞬間,他們都想著自己這段時日有沒有得罪葉將軍。總感覺吃力不討好的事,不該被分到自己身上。
容寧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
她見這三人上來沒佩什麽兵器的,便也赤手空拳下場。她稍跳了跳,活動了下身子,並對還沒上心的三人發出警告:“好好對敵。真的戰場上,你有時什麽人都能碰見。”
現在不上心,最多被她打一頓。
以後不上心,指不定丟掉一條命。
麵前三人聞言,稍微認真了些。可他們還是打算非常有道德,其中一人先站了出來:“屬下先與您切磋。”
打算一個個來。
容寧朝著人扯了扯嘴角,上前兩步。
距離拉近,對方看著就沒有應對過女子,估計沒想好到底是該出拳還是出腳,考慮打算以防身為主。
容寧一個假拳朝著人打出,在人雙手打算格擋時,漫不經心腳往人膝蓋一踹,同時手變招式從轟變成拉拽,直接用身上重力將人往地上一拉。
“轟——”一聲,人砸在地上。
容寧側身一個手刀打在人脖子上。不過一眨眼,人暈死在地。容寧重新站起身:“下一個。熱身完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