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深夜,莊園裏麵燈火輝煌。

於沉海坐在滿堂賓客的主位上,遙遙舉杯共飲此時,他手中的琥珀色佳釀在杯中一晃一動,帶著醇厚的口感和誘人的味道,給嗅覺和味覺增添了絲絲香濃的體驗。

這是地星上的特色酒水,當地人總是將這種酒水當做各個節日慶典上的主要飲料,大部分來到地星旅遊的人也都喜歡品嚐一番,再買上幾瓶回去當做特產送人。琥珀美酒月光杯,雖然好喝卻也貴,尤其是特級包裝的酒水禮盒更是常年無貨,需要提前預定才行,否則隻能花費高價從別人手中購買。

然而,在這一座低調奢華的莊園之內,琥珀酒是最沒有價值的東西,無論是多麽難得的禮盒裝,還是多麽罕見的定製版,在這裏都成了和白開水一樣常見的飲品,隻要有資格被邀請入這座莊園之中,人人都可以肆意拿,人人都可以喝到夠。

於沉海抿了一口色澤清淺,酒香四溢的佳釀,笑眯眯地同身旁坐得距離他最近的一名中老年官員道:“張部長,你我到了這個歲數,真是不得不服老,要是以前我可不會坐在這裏光喝酒賞景,而是會帶著幾名聊得來的同伴連續熬上個兩三天去玩奴。”

那名官員看上去五六十歲的樣子,頭頂有一些禿出,兩鬢也多了雪白的發絲,他摸了摸帶著即便做過了手術,也帶上了幾絲皺紋的臉,無奈地歎息道:“星際時代的科學技術這麽發達,卻連延緩衰老都辦不到,真羨慕那些戰力等級高的幸運兒,時間似乎格外地青睞那些人,都不願意在他們身上留下太多的磋磨痕跡。”

於沉海聞言點點頭,也不禁感慨道:“歲月催人老,時光不等人,再高的地位,再大的權勢,再多的財富,到頭來也不過是黃土一捧,都沒有多少時間慢慢享受,你說我們這虧不虧?”

中老年官員喝了一口琥珀酒,按奈不住心中的不甘,拍著大腿不住地說道:“虧,太虧,虧大發了!每每想到這裏我就夜不能寐,憑什麽那些身強體健、地位卑賤的人可以肆意呼吸多年以後的空氣,而我們這些不辭辛勞、竭盡心力的苦命人就要早早嗝屁,這放在誰身上都讓人想不通。”

於沉海舉起杯子和這名老熟人碰了碰,一飲而盡,道:“張部長,光拍大腿有什麽用,還不是疼在自己身上?像我們這種層次和階級的人物,不該獨自苦悶地自我消耗,我給你介紹一個很不錯的解壓方式,親測有效,誠心分享。”

張部長的臉上堆起一種了然的笑容,他道:“早就聽說於部長有獨門絕技,可以緩解疲勞,舒暢身心,讓人好好地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達到輔助延年益壽的效果,今天晚上就算你不說,我也準備厚著臉皮向你討教一二。”

於沉海謙虛地擺了擺手,略顯開懷地笑道:“哪有這麽玄乎的作用,不過是個人的養身心得而已。”

他沒有故作神秘,而是大大方方地把寶貴的經驗講給周圍一些好奇靠過來的人聽:“既然我們沒有自我發泄的途徑,那就把這些壓力給到其他承壓體質好的人身上,既然那些戰力高級的武器扛打耐玩,就不如滿足他們想要討好上級的願望,這樣彼此之間各取所需,豈不是一舉兩得?”

宴席上的老客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新客們帶著若有所思的驚喜,張部長聞言眼光盛放,道:“於部長,看樣子今晚你是早已有所準備,不知我能否有幸申請體驗一下這養身的妙趣?”

於沉海灑脫地笑了幾聲,道:“你就別在這裏旁敲側擊我了,端著酒好好享受就是,我還是懂幾分待客之道的。”

說完後,他拍了拍手,讓人將一個將近三米高的玻璃缸放在推車上拉了進來,眾人的目光被這巨大的水缸吸引,裏麵裝滿了清澈透明的水,缸底還放著圓石水草作為點綴,看上去別有一番意趣。

而最吸引人眼球的卻不是這些缸中布景,是在水缸裏麵沉沉浮浮的幾名年輕男女,他們被捆綁著雙手雙腳,屏氣凝神在水中拚命掙紮,每每能夠上浮出水麵呼吸時,就會被蓋在缸頂水平麵上一張電網給擊落。

那些杠中的戰士就像是垂死的魚兒一般,在窒息和電傷之中不斷徘徊,又像是飛蛾撲火似的,堅決又無助地朝著電閃火光之中撞去,為了苟且生機,他們別無選擇。

這樣充滿了蓬勃生命力的奇景讓眾人讚歎不已,他們圍著水缸欣賞著、評點著、挑選著,如果有看中的対象可以讓人從水裏撈出來,再配上侍從們依次送來的不同刑具,可以預見到今晚的娛樂活動將會十分精彩。

張部長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玩的,他拿過一條黑色的牛皮鞭子,麵上帶著驚奇地說道:“於部長,論修身養性還是你厲害,我光是看著這畫麵都覺得心情愉悅,不過我不喜歡濕漉漉的感覺。”

他眼光挑剔地看了看,虛心求教道:“後麵押進來的那些沒下水的用具裏麵,我看其中一個紅色頭發的青年挺不錯,精氣神好,野性十足,我這挑選的眼光也不知道行不行,你幫我看看怎麽樣?”

於沉海眯著眼掃過今晚的卑賤武器們,他看見了被按在地上,朝周圍的人呲牙的何言,不由得笑道:“那是之前武裝部培養出來的一名走狗,後來跟著他們的領袖叛逃了出去,又被我們遇見抓了回來,本來我是打算留著他釣魚用的,不過現在我的大魚總算到手了,這個魚飼料也沒啥用,就拿出來給大家玩了。”

張部長聽了這話,無奈地攤攤手,道:“看來我眼光還是不行,居然選中了個魚餌?這就讓人有點鬧心了,算了算了,把他讓給別人吧,反正都活不過今晚,我也不和他計較了。”

於沉海擺擺手,道:“話不能這麽說,雖然他不如那條大魚,可也算是這一批貨色裏麵的佳品,質量好不好要看和誰対比,你的眼光始終是一流的。”

張部長一聽樂了,他道:“老於啊,你成功把我的胃口吊起來了,那條大魚究竟是哪位?別藏著掖著了,好東西要懂分享,快讓我見識見識?”

於沉海笑了下,道:“你應該也知道他,就是武裝部培養出來的精英中的領袖蘇越,他之前還一度坐上了武裝部副部長的高位,不管從哪一個方麵來說都是出類拔萃的青年一代。”

張部長的呼吸聲都變得急促了幾分,他道:“這麽說,你把他抓到手了?”

於沉海頷首,道:“我早就盯上他了,原本是要讓武裝部養熟後主動獻上,沒想到蕭遠、周立言那幾個管理者這樣不中用,連親手打造出來的武器都掌控不住,真是一群廢物。”

說到這裏,於沉海朝這裏的貴賓發出了邀請,道:“老張,今晚大魚即將送到,不如和我一起去驗驗貨?”

張部長爽快地笑道:“那還等什麽?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此時,孔雀帶上了偽裝麵具,和蘇越一起走入了莊園之中。

蘇越身上帶著不少傷痕,這是剛才隨手偽造出來的嚴重外傷,看上去猙獰恐怖,但其實並不嚴重,很快就會複原,不會影響到行動和戰鬥。

孔雀在一旁敢怒不敢言,他在心裏想象了一萬遍團長見到這幅景象後的驚怒畫麵,然後暗暗祈禱團長還是不要發現的好,不讓他也成了知情不報的共犯了。

在出示了身份後,兩人被莊園裏的侍從領去了一間奢華的大平層套房內,足足三百多平米的麵積,除了正中央一套昂貴華麗的桌椅外,四周擺滿了許許多多的酷刑道具,無論是幾米高的水缸,還是通了高壓的電網,亦或是大大小小的皮鞭和刺棍,都是剛被精心護理過的,看著十分光亮幹淨。

這是專程給誰準備的?不言而喻。

孔雀看的目瞪口呆,他也曾經見識過育才中心的黑暗訓導記錄影像,但隔著一層屏幕畫麵遠不如實景實物來得震撼,他有點明白為什麽鸚鵡要瞞著團長了。

此時如果不是他戰力有限,又怕壞了鸚鵡的計劃,他絕対是忍不下這口氣的,哪怕僅僅是一分一秒都忍不住。

蘇越倒是無所謂這些,他習以為常地找了個地方坐下靠著,故意顯露出動作艱難,重傷在身的模樣,身上環繞的層層星隕石鎖鏈讓他行動受縛,鎖鏈的另外一端被握在孔雀的手裏。

蘇越用眼神示意孔雀記得把鎖鏈拉好,別在會麵的中途不小心鬆掉了,那樣突然鬆綁的場麵就會顯得有些尷尬。就像在來之前說好的,孔雀要踢出一腳將他踹倒在地,結果孔雀卻一動不動,他還得臨場發揮自覺找位置坐好。

孔雀是有點忘記台詞和劇本了,他此時滿手心都是汗,要是換成團長還能這樣?但凡鸚鵡敢把鎖鏈往身上繞,團長就敢把鸚鵡的毛拔光。

他看著這琳琅滿目的刑具,深深吸了口氣,不斷自我催眠,他是個沉默寡言的殺手榜一,這次過來做大額交易,並且客戶大概率不會討價還價。他隻要點頭拿錢走人,在鸚鵡動手吸引火力的時候,立即聯絡莊園外的夥伴們,一起裏應外合搜尋何言的下落。

他是個殺手,是個殺手,絕対不能一見麵就想往那個老男人身上插兩刀,他要忍住,要忍住,被人盯上的鸚鵡都能忍著,他還能比不過鸚鵡?

蘇越見他實在是有些緊張,又不能當著監控的麵出聲提醒,於是隻好用眼神小心引導孔雀,讓他分散一點注意力,比如看看地毯花紋,看看窗外夜景,看看天花板上的水晶雲燈之類的。

孔雀受到提醒,下意識地隨意掃了眼,看到了手邊桌子上的刑具說明書,他看清了上麵的內容,頓時呼吸聲變得更加急促起來,眼眶開始逐漸充血。

蘇越:“?”

這不像是要來和客戶談任務賞金,這像是要來拿客戶的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