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陣風

◎果然是要搞鬼。◎

向楠跟程如珩親了一會兒就不行了, 她剛吃過東西,口都沒漱。

她去外麵端了兩杯溫水來,喝過, 才接著親。

他們密密匝匝地接著吻。她不愛塗潤唇膏,嘴唇到冬天, 特容易幹, 起皮,也在接吻中, 被一點點潤濕, 變軟。

時間一點點被消磨掉,向楠小時候不想讀書,拿筆戳著本子, 異曲同工。

一門之隔,是熱鬧的一群人,聊天、看電視,吵吵嚷嚷,每年過年, 不外如此;

他們卻背著所有人在房裏親熱。

程如珩被向楠捧著臉, 隔著眼鏡不方便, 她摘了放到書桌上——那是她高中讀書寫字的地方, 現在被她坐著。

不知何時, 他把她從床抱到這裏,兩手撐在她身旁,這樣一來,是他上她下。

她也擔心過:“會不會塌掉啊?”

“你多重?”

“哎呀, ”她故作嬌羞, “女孩子的體重不好隨便問的。”

被他盯著, 向楠恢複正常:“好吧,一百出頭。”

一米七多的身高,不重。

向楠高中的書已經沒留著了,桌上隻是擺著幾個小擺件,再往後,是貼了各種海報的牆。最大幅的,飽含重金屬科幻元素。

她的腳稍稍離地,上半身依附著他,仰著頭,親他的唇。

像春天被曬軟曬暖的雲,像掛在枝頭隨風輕揚的絲帶。

輕盈的,飄飄然的。

親完了又摟抱著,程如珩問:“是不是想做了?”

向楠嘻嘻地笑,“你懂我。”

她的性子簡單大方,想不想要都擺在明麵上,都不用費心去猜。

尤其是這種事,她像塊橡皮糖一樣黏著他,手不安分地動來動去,他就知道了。

向楠用額頭去蹭他的鎖骨、脖頸,在彼此都看不見的地方,她的手指勾著他的褲腰,往上,是微微凹陷的脊柱,直言不諱:“程老師,好想要你啊。”

不是“想你”,是“想要你”。

程如珩捏她的後頸肉,“該出去了,不然會有人來。”

兩個人現在這樣躲起來膩歪,真是半點不像話。

向楠說:“等我們回祁州,你得補償我。”

“補償?”程如珩覺得荒謬得好笑,“我怎麽欠你了?”

向楠理直氣壯:“可是我一直想要你,你不準,不該補償嗎?”

“而且,”她又說,紅口白牙,吐出來的句句是撒嬌般的指責,“向桐你都給紅包了,怎麽不給我?”

哪裏沒給,微信的轉賬記錄都還在,5200,零點一過就發了的。

當時她還說,等她年後領工資,再給他送份大禮,今年她開銷太多了。

正好,程如珩口袋裏有個空紅包,他找出紙筆,塞了張紙條進去,交給她,“向楠小朋友,拿好。”

“又是這一套,真沒新意。”

向楠以為他開了張“空頭支票”,結果是畫了隻豬,氣笑了,“好啊你,敢罵我。”

話音剛落,如程如珩所說,是趙蘭芳來找了:“楠楠,客人還在呢,別老待在房裏。出來幫我出去買瓶耗油,再帶把蔥回來。”

直接把她嚇得跳下來,生怕她推門而入。

程如珩拉好被她扯亂的衣服,和她一起出門幫忙跑腿。

這是她土生土長,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向楠帶他在附近逛了逛,等回去時,趙蘭芳意味深長地說:“再晚點,我栽的蔥都要長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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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他們回祁州。向桐開學晚,要等到過完元宵節,沒跟他們一起回。

要走時,趙蘭芳又給他們裝了很多吃的,不管去哪裏,總是食物承載著鄉愁,也是食物承載著父母的牽掛。

程如珩說:“阿姨,您太客氣了。”

趙蘭芳擺擺手,說:“正好你開車,帶去也方便。要是你們吃完了,還想吃,就跟我說,再給你們送哈。”

向楠攬過她的肩,“趙女士,您就放心吧,我什麽時候跟您客氣過呐。”

他們上了車,趙蘭芳又走到窗邊,叮囑程如珩:“小程,你路上當心著點,高速這兩天車挺多的。”

程如珩應好。

向楠撐著腦袋,側過頭看程如珩,追他都不敢明目張膽地偷看,現在人是她的,她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她忽然說:“祁大允不允許老師戴口罩上課啊,這麽好看,被人惦記上了怎麽辦?哎,別說女生,男的也得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偏見,總感覺學文科的男生gay不少。

他說:“惦記上了,還能搶走不成?”

她笑,“那就得看你的覺悟了,人民教師哦,得以身作則。”

程如珩點頭,“以後我就說,家有悍妻,不得不從。”

要不是他在開車,向楠真想掐他一把,怎麽又欠又可愛的。

來來在年前就送到寵物店,他們先去將貓接回來。

到程如珩家裏,向楠拿貓零食逗她玩兒,程如珩忙裏忙外地收拾東西,準備明天再叫家政來搞衛生。

她蹲在地上,仰頭看他,“程老師,你開車也累了,先歇會兒吧。”

“沒事,待會兒也得吃飯了。”

這麽會兒的功夫,冰箱已經被塞滿了,實在是趙蘭芳給的太多。

程如珩熱得脫了外套,還挽起袖子,拿著一大塊火腿,那是別人送給向家的,問她:“這個想怎麽吃?”

“不要太油膩,清淡點就好。”

這些天真是吃了一肚子肉。

向楠又惆悵,“程老師,你會不會嫌我懶啊?”

程如珩似有所指:“你不是‘做’得挺勤快的麽?”又說,“你爸單獨跟我談過一次話。”

“什麽時候?”

向楠拋棄來來,跑到廚房,湊到他跟前去,“他不會跟你說‘你要好好對我的寶貝女兒,要是欺負她,打斷你的腿’這種話吧?”

哦不對,在這個家裏,隻有她欺負人的份。

“閑聊時提起你童年的事,說你被他打了一巴掌,跟他賭了七天的氣,一句話都沒說。”

起因不記得,但記得有這麽回事,“然後呢?”

“然後是用一頓麥當勞,一雙旱冰鞋把你哄回來的。”程如珩開水龍頭,洗菜,“叔叔說那次是你唯一一次跟他冷戰,從那以後,再也不敢跟你說重話,甚至對你動手了。”

向楠有些唏噓:“他記這麽清楚呢。”

“養女兒跟養兒子心情終歸是不一樣的,你爸媽對我好,也是希望將來我能將心比心,對你好一點兒。”

他拿盆子,瀝幹菜裏的水,“你從小到大沒吃過太多的苦,一個姑娘家,跟了我,總不可能讓你伺候我。懶點就懶點吧,如果兩個人實在都不想做,錢還是花得起的。”

她聽得動容,伸胳膊從背後抱他,“程老師,你這麽好,不會把我下輩子的福氣都用盡了吧。”

他的動作受限,隻好回過身,低了頭,用鼻尖蹭她的,“不是你說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的是與非嗎?”

“可要是有下輩子,我也想好好照顧你,不叫你受一丁點委屈。”

“你現在已經做到了。”

向楠說:“不就是幫你擋了幾次酒嗎?這算什麽呀。”

過年的桌席上,少不了酒肉,向楠一家酒量個頂個的好,他們要喝酒,程如珩的都是被她擋回去的。

程如珩搖頭,不僅如此。

她不算是個多細心的姑娘,卻處處顧及他的感受,怕他冷,怕他餓,又怕他吃不慣,還怕他吃多油腥,胃不舒服。

克服缺點,得用了多少心才會這樣。

將心比心,將心比心,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多的是利益當先的人與事,一物換一物,成了來往的準則。純粹的愛情仿佛隻存在於童話故事裏,生活優渥的王子愛上身份低微卻心地善良的灰姑娘,美麗的女孩不顧一切和變成野獸的王子在一起。

向楠是赤誠的,一顆赤誠的心,比世上最純淨的翡翠還要珍貴。

天長地久有時盡,如果真有下輩子,耗盡福氣的是他才對。

向楠知道程如珩心有千千結,他不明著說,她也猜不到。

但她心眼如碗大,說:“不管什麽前世今生的,我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得先滿足最低級的需求——填飽肚子。”

嗯,還有晚上找他要補償,不僅僅是肚子需要填飽。

來來已經不怕她了,搖著尾巴,慢吞吞地從她身邊經過,還喵喵地叫了兩聲,仿佛是附和。

不過她不會跳到男主的身上,和他來一個嘴對嘴的親吻。

向楠把來來撈起來,一人一貓,等著吃就行。

飯還沒做好,門鈴響了,來者是薛瑞婕。

見是向楠,薛瑞婕一愣,然後隨即反應過來,衝她一笑,“新年好。”

還沒出正月,向楠也回了句新年祝詞,客氣說:“薛老師你吃飯了嗎?我們還沒開飯,一起吃點吧。”

薛瑞婕將手裏東西交給她,“我就是來送個東西,就不叨擾了,家裏還有事。”

聽見說話聲,程如珩出來看,向楠說:“剛剛薛老師送了水果和特產來。”

“我知道,她跟我說了,放那兒吧。待會可以洗手吃飯了。”

晚上進房間,看見向楠撅著屁股,在衣櫃裏翻找著。

這兩個月她頭發長長了些,剛洗過,沒吹,還是濕噠噠的,程如珩拿來一塊幹毛巾,蓋上去,用力擦了擦,“想要什麽?”

向楠回頭問他:“你沒領帶嗎?”

程如珩一頓,眼神深了起來,“你要用來幹嗎?”

他拉開一隻抽屜,裏麵有幾條卷好的領帶,他穿正裝的時候不多,領帶款式也少。

她把衣服一股腦塞到他懷裏,再加上一條純色領帶,催促:“洗完澡換上。”

果然是要搞鬼。

白襯衫,黑西裝褲。

最適合身高腿長、腰背挺直的男人穿。

隻是很可惜,能把這一套穿出禁欲感的,向楠還沒見過。但程如珩做到了。

他清瘦,肩寬腰窄,體態之好,是行走的衣架子。

程如珩揚了下眉,向楠特別喜歡他這個小動作,眉峰上抬,有種儒雅的風流,他問:“你新買的?”

“對啊,新年禮物。”她上下打量一番,為自己的眼光滿意,“挺合身的。”

向楠讓他背過手,拿領帶在他手腕上繞了一圈,又一圈,沒打死結,撫了撫他的衣領,“待會兒別弄壞了,還挺貴的。”

年前去商場買的,打了折扣也不便宜,花了她半個月工資。

程如珩由著她擺布。

她又趿著鞋出去,回來時手裏多了根紅綢緞帶,他沒記錯的話,那是酒盒上的。

眼睛被蒙上,不是完全的黑暗,光從縫隙透進來,看到她的身影在晃。

他記得她今天穿的什麽,黑色的吊帶睡裙,V領,下擺將將到大腿。

向楠又出去了,還帶著詭異的,興奮的步調節奏。

估計她早就想這麽做了。

她的手覆上來,可刺骨的冰。最敏感的地方被人這麽碰,程如珩一下就咬緊了牙,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向楠。”